末路庄园 作者:阿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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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民不能被封爵,不能做生意,不能从事政府工作,如果不是王储摔断了腿,阿林就要子承母业,去洗衣房了。”
说完,伯爵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掩着嘴低声笑起来,笑的肩膀发抖,前后摇晃。
“天哪……”奥帕擦了擦脑门的汗,如果伯爵夫人没骗他,那么刚刚他听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爆炸性,那知道这个消息的自己,岂不是……
“不可能……你是疯子,疯子的话不能信,”奥帕很快否定了这个消息。
伯爵夫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被一种愠怒又恶毒的表情代替。
“你不是安萨雷人,”伯爵夫人眯着眼睛说;“你甚至不是阿蒙人……你是从更远的地方来,你要是这附近的人,不可能没听说过跟他有关的流言。”
奥帕心里咯噔一下。伯爵夫人几句话就能把他看透,这种感觉很让人不舒服,好像自己赤身裸`体的展现在别人眼前一样。
“我不是,我忘了我家叫什么名字了,”奥帕低声嘟囔着。
“专门赶来上阿林的床?倒是很有想法。”
“我不陪他上床!”奥帕忍不住反驳;“既然这么害怕伯爵被人勾搭走就去阻止他啊!坐在这里冷嘲热讽有什么作用!还不是被我哥哥爬到头上!”
“呸!”伯爵夫人瞪大眼睛,声音一下子拔高;“我告诉你小子,你哥哥是个十足十的蠢货,只有蠢货才会爱那个恶棍,我也不是什么伯爵夫人!他不是我丈夫!我父亲的计划失败了,我为了保命只能下嫁给他……他就是个魔鬼,没有正常人的感情!所有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有利用价值和没有利用价值之分,有利用价值的是朋友,没有的……好好看看我吧!”说到这,伯爵夫人声音有些哽咽,她闭上了嘴,双手拽紧了披肩,十分艰难的喘息了几声,片刻后,她平复下了心潮。
“我失礼了……这些跟你都没关系,”伯爵夫人将脸扭过去,拿起披肩一角胡乱擦了擦;“你的哥哥,早晚跟我一个下场。”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奥帕轻声问。
伯爵夫人扭过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下有一抹湿痕;“因为我疯了啊。”
奥帕心中百转千回,嘴巴张了又闭,有很多话不知道开口。
“我总能听到她的哭声,小米莉亚,”伯爵夫人垂下眼帘,表情有些哀伤;“她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跟猫一样,哭声都那么虚弱……我都没看她几眼,不过我记住她的长相,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我好担心她长大了跟那个恶棍一个样。”
奥帕看她这幅失神的模样,想起瑞塔告诉他的,伯爵夫人是因为孩子夭折所以疯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奥帕虽然没有孩子,但他知道失去至亲是怎样的痛苦,想到这他多了份同情。
“我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她总是很晚回家,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她没死,觉得她其实一直在工作,我睡着了她回家,我睡醒前她走了,我这样觉得有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忌日那天哥哥带我去看她,等我看到墓碑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原来她早就死了……”
奥帕叹了口气,原来撕心裂肺的往事,如今回忆起来好像隔着层棉花,过滤了大部分苦楚,时间真的能磨灭一切。
“你爸爸呢?”伯爵夫人问。
奥帕摇了摇头;“从没见过。”
伯爵夫人看着他,嘴唇眼睛统一都缓和了下来,好像瞬间摒弃了前嫌,与奥帕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
“就你们兄弟俩?”
奥帕点头;“嗯……我哥哥也没见过,好像我们俩是凭空多出来的,我小时候问过妈妈,她每次都很敷衍,时间长了我也就不问了。”
“我恐怕你是私生子,”伯爵夫人说。
“可能吧,没人要的私生子,也许我也去上个什么军校他就回来认我了,”奥帕自己打趣自己。
伯爵夫人听了轻笑几声;“那首先你哥哥要摔断腿才行。”
这下轮到奥帕笑了。
二人笑着,都没说话,伯爵夫人笑着笑着,发起了呆,像是在回忆什么往事,在奥帕以为她是要犯疯病时,又忽然开了口。
“我第一次见瑞塔的时候,我跟他说的和跟你说的话一模一样,只是说到伯爵时他大声的反驳我,好像很愤慨,那时我就知道,他没救了,完蛋了,以后他的下场只怕会比我还惨,我原以为他会把那些坏话说给阿林听,可他没有,只是从此以后我再没见过他,”说到这伯爵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望向奥帕;“我承认他有一些头脑,但都是小聪明。”
“没有这些小聪明我们早就被饿死了,”奥帕不喜欢听她这么说瑞塔;“你不知道那些小城市生活起来多困难,贵族打仗我们只有做炮灰的份,哪像你,发个疯还天天有人送饭。”
“哈哈哈哈哈……”伯爵夫人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奥帕看着她笑,觉得有些刺耳。
“小子,你叫什么?”
“奥帕?布鲁斯,”奥帕说完,低声嘱咐;“你可别跟人说我来过。”
“我说了又怎么样?”伯爵夫人反问。
奥帕皱起了眉头,心想她不会真要说出去吧。
奥帕强作镇定,装出不以为然的模样;“没什么,会很麻烦,反正别人也不会信疯子的话。”
“那可不一定,”伯爵夫人得意的摇摇头,似乎有心逗逗奥帕;“你见过条理清晰的疯子吗?虽然我不能出去,但每天康斯坦还要给我送饭……我不是没长嘴。”
“你那个哥哥和老管家似乎关系不大好,要是我一不小心说出去什么……那可怎么办呢?”
“比如阿林最在意的身世问题被你知道了……你说那个小心眼儿的恶棍会怎么办?”
奥帕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嘟囔道;“疯子!”边走边说;“你这么坏心眼比伯爵也好不到哪去!你就在这呆着吧!”
说着,奥帕的步子在伯爵夫人的笑声中越走越快,直到跑起来。
他一口气跑到了白木屋,发现一楼的大门居然锁了起来,也许是入冬的缘故,一楼的门房为了保暖在晚上都会锁起大门。
奥帕又是敲门又是叫喊,除了得到几句模糊的骂声没有任何结果,愤慨的奥帕没有办法,还好他住在二楼,他费劲的爬上树,踩着一节细脆的树枝攀上了自己屋的窗口,在他脚离开的瞬间树枝断了,奥帕险伶伶的扒着窗框,一点点推开了窗户。
二十一
奥帕又有了满腹的心事。
事后奥帕越想,越觉得那个伯爵夫人古怪,要说疯,自己跟一个疯子聊了这么久也算少见,哪有这么有问有答还会吓唬人的疯子?要说没疯,她的一举一动和所说的话都有种难以相信的感觉,而且奥帕不觉得她会是一个能伤人的疯子,她的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特有的贵族气,连她坐下后腰板都是笔挺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在伯爵脑袋上留疤的人……
想到这,奥帕觉得她被关起来不可能只是因为疯,看她对伯爵的那个态度……想必两人没少结仇,伯爵也够绝的,一个大活人被他关在阁楼上,一关就是将近10年,家里的佣人就算不知道也得有所耳闻,而这么多年居然没人救她,也没人提起过她,什么人禁得住这样对待,伯爵夫人就算当年没疯现在也得神经了。
奥帕摇摇头,跟原来一样,他恨不得再找人问一问说一说,但是经过瑞塔的警告,这次他老实了,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双眼睛被憋得晶亮,看人都带着力度。
奥帕把满肚子的想法化为力量,整个下午都在捣土豆泥,等晚饭时已经手疼的端不住盘子了。
厨房的人很闲,伯爵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基本上吃完晚饭大家就没事了,纷纷回屋打牌赌钱玩。
奥帕跟他们玩过一次,没几把就输的一分钱不剩,奥帕这才知道人家是故意给他下套赢他钱,从那以后无论别人怎么邀请他都绝不参与,丹曾表示可以教教他老千的手法,但奥帕依然婉拒,不为别的,就是心疼钱,哪怕是一个钢子他也不肯多掏,哪怕是只输一个铜子的风险,他也不肯承担。
既然不跟他们打牌赌钱,奥帕就要找点别的消遣,毕竟这么早回白木屋也没事干。
冬天夜晚来得早,葡萄园里拉起了电灯泡,点亮了葡萄架之间的羊肠小道,从上面俯视,好像一条稀疏的银河。
奥帕甩着酸疼的双手,行走在稀疏的银河之中,他边走边抽抽鼻子,发现葡萄园的甜味更浓了,其中还参杂着发酵的味道,闻起来并不醇厚,但有水果特有的清新,这是今年酿制第一桶葡萄酒的气息。
奥帕轻车熟路的来到葡萄园中间的那片空地,路过一片空荡荡的葡萄架,早些时候这里全是沉甸甸的葡萄,这么大一片葡萄园,这么多葡萄,仅靠着有限的人手在几天内全部采摘干净,奥帕想想都替弗雷累的慌,要是弗雷跟自己一样也在厨房就好了,又清闲又能填饱肚子,弗雷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还干那么多的活儿,看着实在可怜。
奥帕本以为没了太阳葡萄园能清闲点,不想弗雷还是忙。
“修道院要的葡萄酒,总共10桶,”弗雷数了数卡车上的橡木桶,接着灵活的从半人多高的卡车上跳下来。
“去两个人就行了,那帮修士力气大得很,橡木桶又结实,给个木板就能滚下来,”弗雷的叔叔边说边指挥。
一个站得笔直,皮肤好像一棵干枯的白桦树的修士开了口;“愿主保佑,10桶恐怕不够。”
“啥?不够?你要还多少?再多可就对不上账了!”弗雷的叔叔叉着腰,跟这个干瘦的修士讨价还价。
“愿主保佑,15桶,下个月初就是主的诞辰,修道院要有一场盛大的晚宴,”修士说着,还拿起胸前的项坠亲吻了一下。
“不行,10桶,”弗雷的叔叔连连摆手。
“愿主保佑,15桶,”修士面不改色。
“11桶!”弗雷的叔叔皱起眉毛,开始摸自己的胡子。
“愿主保佑,15桶,”修士来回换着脚步,声音不急不缓;“这是献给主的礼物,我们的金币都是听过圣歌的。”
弗雷的叔叔使劲儿吸了口气,脸和肚子都撑圆了。
就在二人讨价还价之时,奥帕和瑞塔一起跑到了卡车上面。
“你说那个幽灵,是伯爵夫人!?”弗雷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瑞塔告诉我的,她自己也承认了,”奥帕把那天晚上的见闻从头至尾跟瑞塔描述了一遍,中间略过了伯爵的真实身份。
结果弗雷的反应跟奥帕一样,对伯爵夫人深表同情,但同情的有限,他很快就改了话题。
“你这次跟我一起去修道院吧,”弗雷抓着奥帕的胳膊,眼睛冒光;“去了修道院我们可以多在外面待会。”
“可以是可以,不过修道院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不是修道院,是去安萨雷郊区,那边有个市场开的很晚,给他们送完酒就去那边玩,等到市场闭市了再回来,每次都这样。”
奥帕听了这话也跟着眼前一亮,转眼间也好几个月了,自从来到庄园到现在他还没出去过,而且他从没以参与者的身份去过热闹的场所,都是以小偷的身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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