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庄园 作者:阿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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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帕在修道院逗留许久,把跟伯爵夫人相关的事情全跟米莉亚说了一遍,米莉亚是坚定了决心,不与这个恶魔父亲相认,但是非常想见自己的母亲,只是现在她母亲被囚禁着,她也只好原地等着母亲被营救出来,奥帕为了回去好给伯爵夫人复命,带着米莉亚去了安萨雷市里去照相,照片4天后才能取。
临走时,他们碰上了一辆散发着腐臭味的马车,这马车从后门进到了花园里。
“冬妮,你们的管事玛姬女士呢?”马车夫显然是老相识,他十分自然地冲米莉亚招手。
“出去采购了,有什么事吗?。”
“我就来说一声,你们墓地都满了,我这又运来了6具尸体,该放哪?”
“怎么又运来这里!”米莉亚操着尖细的童音,指着门口;“昨天就说了,我们的墓地已经没地方了!你再运来也是放在土地上而已。”
“可是冬妮,这些都是可怜人啊,不送到这里他们就成孤魂野鬼了,”马车夫皱着眉头。
“活人都顾不过来,哪还来得及管死人!”米莉亚不依不饶;“你送到郊外好了,别扔在我们这!”
“他们都是双头鹰的可怜人,”马车夫拿出了最后一张王牌,他揭开了盖着尸体的破布;“你自己看,他是为了我们才死的。”
厚重的破布一掀开,一条青绿的手臂耷拉了下来,奥帕是不害怕,但他担心米莉亚,赶紧去捂她的眼睛,不想米莉亚不耐烦的打开了他的手,毫不畏惧走上前,蹬着马车轮子爬到车上,翻看下尸体的衣服后,米莉亚叹了口气,再开口声音缓和了些许;“我去问问大修士吧,也许还能找到一些空地。”
马车夫摸了摸米莉亚的头,以示谢意,米莉亚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碰她,十分嫌弃的歪头。
奥帕惊愕米莉亚的老成和胆子,从那个胖壮修女到这个马车夫,似乎没人把她当孩子看待,也许是这个环境造就了米莉亚的成长,奥帕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没开始流浪,即使开始流浪,也没这么老练。
米莉亚伶俐的跳下马车后,她扬起那张稚气却不童真的脸蛋,奖赏一般的拍了拍奥帕的胳膊;“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我会记住你的,你虽然在爱尔柏塔的魔窟里工作,但你是个好人,等双头鹰来了,我会替你说好话的,”然后米莉亚冲着自己一指,煞有介事的挺了挺胸`脯;“我是修女,不说谎。”
奥帕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想摸摸米莉亚的头,胳膊刚抬起米莉亚就变了脸色,奥帕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
对着这张伯爵和伯爵夫人合体的脸,奥帕总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敬畏心。
三十九
奥帕回了庄园,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不是为了干活,是为了安静安静。
厨房还是原来的样子,暖和又明亮,还有食物的香味,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干活干的热火朝天,挥汗如雨十分带劲儿,奥帕坐在角落里揉着面团,双眼无神的看着周围,身上慢慢暖起来。
这才叫人,这才叫生活!外面路上的难民根本不算是活着,他们只能说是躯壳,躯壳需要灵魂的填充,而行走在他们之间的奥帕是唯一有这东西的人,奥帕觉得自己要再多呆一分钟,自己的灵魂就真的要被他们分食掉了,而此时,奥帕仿佛感觉到阵阵温暖的气流从四边八方汇集过来,温柔的填满了所有空缺。
莉娜警惕的用眼角余光扫视了斜后方的奥帕,纳闷他怎么揉个面都能揉出满脸陶醉的笑容……真诡异……
满怀心事的准备完晚饭后,奥帕耐心的捱到了半夜,给伯爵夫人送完照片回到白木屋,临走时,伯爵夫人塞给了奥帕一个扁扁的铁盒子,看样子像雪茄盒,奥帕知道这是要交给科瑞恩的。
怀揣着铁盒,奥帕隐隐的有点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脚已经踩出去了,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奥帕努力的安抚自己的内心,想象着伯爵夫人和米莉亚相见时的感人场景,渐渐觉得自己这么铤而走险也是值得的。
奥帕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弗雷睡在自己的床上。
科瑞恩最终还是把弗雷拉进来了,但没告诉他这么做的原因,弗雷觉得只是给传个东西,就能换来大量的和奥帕独处的时间,这交易简直太划算了!于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而传的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弗雷是一点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交易达成后,弗雷几乎隔一天来报次道,在外人看来,奥帕和弗雷是暧昧关系,二人几乎快要同吃同出入了,但谁会想到这二人其实天天都在充当信使。
奥帕看弗雷等他等的睡着了,于是自顾自的脱了衣服,拿凉水把全身都擦了一遍,哆哆嗦嗦的钻进了弗雷的被窝里。现在是初春,但寒意依然没有退去,每天的夜晚和凌晨简直跟严冬没什么区别。
弗雷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的有了点知觉,他翻过身,胳膊自然地搭在了奥帕的脖子上。二人搂着对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心跳都要同步了。
放平时,奥帕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一定会吭哧吭哧的翻到弗雷身上又亲又摸的腻呼,而今天,奥帕一反常态,只是用力的抱着弗雷,同时心里又生出了另一种感觉——幸福。那种温暖踏实,带着力道的幸福,让奥帕全身宁静祥和。
奥帕经历了白天那么一遭才恍然大悟局,在不知不觉间,天下时局居然严峻到这种地步,而他现在所处的阵营,正是最不利的那一边。
奥帕忽然想起了之前流浪的经历,很多早就忘记的细节统统浮出水面,甚至连当时身体的疼痛,腹中的饥饿都清晰无比。伯爵的庄园就像个世外桃源,奥帕在这里过了这么久吃饱喝足的日子,他能感觉到自己先前锻炼出来的生存能力正在逐步退化,若是现在把他扔回到阿蒙,奥帕觉得自己没几天就会冻饿而死。
刚过上好日子的奥帕是绝对不想死的,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害怕着“失去”,对比之下,“幸福”的芬芳越发的浓郁起来,它就好像一杯美酒,让人不断的留恋上瘾,奥帕颤颤巍巍的捧在手心里,希望自己能一直饮着这杯酒,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不过奥帕在半夜还是醒来了,不止他,弗雷也是。
不知道是几点,也许是奥帕刚睡下没多久,又或是快天亮了,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奥帕睡眼惺忪,脑子完全不在状况,接着敲门声戛然而止,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愤恨道;“蠢货你敲错了!这是小布鲁斯先生的屋子!”
奥帕和弗雷双双睁着眼睛看向门口,没有等来第二个声音,而是一阵闷而低沉的下楼声。
奥帕一跃而起,趴伏在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几个个身影,背着银色的月光向汽车库的方向跑去,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包。
“什么事?”弗雷用气流声问,奥帕摇摇头,他屏住呼吸拉开屋门,谨慎的向楼道望去,确定没人后,奥帕用口型告诉弗雷;“呆在这别动,”然后从外面关上了屋门。
奥帕在楼道里走了一圈,他惊恐地发现,二楼只剩下他自己了。
奥帕心里跟长草了一样,他慌忙的下楼,想去看看一楼的情况,好在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巨大的鼾声,这声音像支镇静剂,抚平了奥帕的焦躁。在一楼转了一圈,奥帕确定跑的只有二楼的那几个园丁。
奥帕回到空荡荡的二楼,反锁上了屋门。
他们为什么要跑?还选在深夜跑?奥帕不敢细想个中缘由。
而这个答案在第二天中午就揭晓了。
中午,正在奥帕和丹闲聊时,一队士兵突然撞开了厨房的门,将所有人全带到了庄园的一片空地上。到了才知道,不止厨房的,还有其他佣人,奥帕这才知道,原来庄园的佣人这么多,而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却是一声也不敢坑。
伯爵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身后站着一排实枪荷弹的士兵。
伯爵外面披着一件黑色裘皮大衣,里面穿着军官服,脸上戴着副同样乌黑的大墨镜,身姿挺拔,面色青灰,同样面色青灰的还有瑞塔,他站在台子下的一侧,面容严肃,在与奥帕目光撞上时,瑞塔的一边嘴角诡异的抽搐了一下,接着泄气的又垂下去,奥帕读懂了信息,瑞塔这是想冲他微笑,结果没笑出来。
伯爵蜜色的脑袋微微转动俯瞰着众人,接着,他倨傲的冲布伦达一扬下巴,布伦达轻蔑的冲副官一扬手,副官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几个士兵拎来了几个大麻袋,扔在了佣人的面前,立刻引起了前排佣人的一阵骚动。
奥帕在人群里伸着脖子往前张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接着士兵们手脚利落的拆开了麻袋,一股难闻的铁锈味在空气中散播开来,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尖叫,前排的人立刻不断向后退。
奥帕在一阵东倒西歪中,看清了那几个麻袋。
几个麻袋竖着摆放,口袋被打开,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知怎么,奥帕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昨晚看到的那几个奔跑的背影。
“吃我的,用我的,然后赚够了就往双头鹰跑,这就是给我的回报?很好,”伯爵轻咳了一声,布伦达从怀中掏出一张传单,伸到众人眼前缓慢前行。
“我在前面打着仗,你们仰仗着我的庇护偷懒也就罢了,还吸我的血?只可惜人还是太蠢,去了双头鹰那边也是炮灰而已,”说完,伯爵叹了口气;“看清楚,这是双头鹰的宣传单,这就是给我的回报?谁还有?自己走出来。”
奥帕心里不由得一惊,他确认自己屋里没有,但是最近帮伯爵夫人和科瑞恩传信的事情让他不由的心虚,奥帕强作镇定,他跟周围的人一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好,你们不走,我自己来,”伯爵的声音冷的像掺了冰碴子,语调上没有大起大伏,但是阴森可怖,仿佛从遥远寒冷的魔窟中传来的诅咒。
布伦达抿了抿自己的小胡子,然后一马当前,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个青年。
这个青年吓得大叫,不断后退,布伦达自己没动手,他的副官抡起步枪就往青年的面门上砸,青年惨叫一声,捂着脸弯下腰去。其他士兵纷纷效仿,钻进佣人中往外拽人。
“别觉得我冷酷,这是你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伯爵低下头,自己点了根雪茄叼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现场的。
奥帕脸色都苍白了,他咬着嘴唇在心里无声的祈祷,他伸长脖子望向瑞塔以求安慰,可瑞塔此时正皱着眉,目光阴郁的看着伯爵的军靴。
正在奥帕心神不宁之时,一个士兵闯进了他的视野,并且直勾勾的盯着他,笔直的冲他走过来。奥帕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他嗓子干涩想喊喊不出来,身体下意识的开始倒退,而士兵双目圆瞪,凶神恶煞的冲着奥帕伸出胳膊。
奥帕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而士兵的这只手直接越过奥帕,抓住了他身后的玛格丽。玛格丽尖着嗓子嚎啕,被士兵拽着辫子拖出了人群。
丹一把扶住了奥帕,奥帕半瘫在丹身上,只觉的四肢发软,好像刚才心脏的剧烈跳动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他们为什么抓玛格丽……?”奥帕惊慌的问丹。士兵在将玛格丽拽出人群后,让她与其他离队的佣人站成一排,玛格丽的头发被扯散,但她泪流满面不敢乱动。
“应该是……找到了她房间里藏着的宣传单……”丹低下头,在奥帕耳边说;“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看见有士兵往住所的方向去,我以为只是巡逻,没想到是搜查……”
人群中短暂的骚动后,十几个高矮不同的男女站在了人群和伯爵之间,士兵们统一端起了手中的步枪,这一派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绝望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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