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庄园 作者:阿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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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帕和丹围着大围裙,带着大工作手套,按照花匠的指示挖坑,再将多余的土壤运到庄园一角的花园里当培土。
这活计简单,但没厨房里来的清闲,奥帕来回跑了两趟就汗流浃背,抬起袖子一擦脸,在脑门上留下抹乌黑的泥印。
“伯爵回来了!”
正在众人干的热火朝天时,不知哪个花匠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人们赶紧放下手下的活,站直身体,向缓缓驶来的汽车投以注目礼。
汽车队在前庭大门前停下,副驾上蹦下个军装卫士,他拉开后车门,恭而敬之的请下伯爵。
伯爵衣服和头发依旧一丝不苟,似乎他身上的衣服永远都不会起褶,只是脸上表情就没那么舒展。他阴沉着脸,眼神发直,薄嘴唇抿成一条线,脚上的军靴踏在台阶上一步一个响,所有的气势和情绪都由这声音表达出来,散发着十足十的压迫感。
下车的只有伯爵,并没有一同出门的瑞塔。前来迎接的康斯坦心中有些奇怪,但话到嘴边没有问出来,是伯爵周身撩绕着一圈寒冷的戾气让他张不开嘴。
在场的人都被这股戾气所恐吓,纷纷低着头面向伯爵,不敢出声,而就在这个肃穆的环境下,偏巧有人就是要触一触霉头。
奥帕刚刚将一车土送到花园里,此时推着空推车一路小跑过来。清晨的凉风迎面吹在他脸上,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伯爵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扭头觅声望去,短暂的停顿后,伯爵快速的从台阶上走下来,直冲着奥帕而去。
康斯坦瞪大眼睛,知道伯爵这是心里有火被拱起来了,赶紧跟在后面以防伯爵的怒火控制不住,但康斯坦心里也不是很有准,瑞塔不在场,谁也没信心能收服盛怒下的伯爵。
伯爵没有意想之中的那样无法控制,他只是快步走到呆愣的奥帕面前,一脚踢翻了他的小推车。
小推车腾空而起,没飞多久就凄惨的散架在了草坪上。
奥帕这是第二次与伯爵正面接触,第一次还是他刚来庄园的时候,在瑞塔的引领下与伯爵对视了2秒不到的时间,这次是毫无准备,他差点以为被踢飞的就是自己了,但同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伯爵,也许伯爵只是不喜欢手推车……?
伯爵撒了这口气,脸更黑了,他没再说话,阴森恶毒地用眼神刺了奥帕一刀后,转身离开。
所有人的都暗暗地松了口气。
“你是蠢货吗!怎么这个时候推着推车过来!”在前庭大门关上后,丹第一个跑过来,同时伸手推了一把奥帕僵硬的肩膀。
“我哪知道他过来了!我都站住了还是被他看见了,天哪……我以为他会一枪要了我的命……”奥帕揉着心口,刚才的惊魂一幕还让他心惊肉跳。
“瑞塔呢?他跟伯爵一起下车了吗?”
丹摇摇头;“车上只有伯爵一个人下来了。”
奥帕一愣;“那他去哪了?不回来了?”
此话一出,两人心里同时一跳,大眼瞪小眼的一起闭了嘴,不安的情绪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也许他还有后续事情要办……”奥帕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丹;“现在这个时候……事情不好办……”
瑞塔半夜才回到了庄园。
瑞塔凌晨醒来时,得知伯爵已经自己离开多洛雷斯府邸,他心里顿时急成一团,紧赶慢赶的从多洛雷斯的封地离开,做列车回到安萨雷。因为没有伯爵,瑞塔坐不到专列,只好买了张普通列车的头等席,可这一路上关卡众多,列车走走停停,还有黑衣上车检查证件,耽搁了比平时还多的时间,等他到了安萨雷的车站时间已经太晚,没有汽车可坐,瑞塔只好借用一家旅馆的电话打给庄园,让庄园的司机专门来接他一趟。
等瑞塔回了庄园,意外地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瑞塔站在后庭门口仰着头,沉静的望了会,抬脚走进了后庭的大门。
伯爵坐锃亮的大写字台后面,依然穿着那身军装,只是衣襟大开,露出块垒分明的胸膛,正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一直喝到酒瓶空了这才下放杯子,忽然他站起来,将空酒瓶狠狠地扔出去,砸碎在对面的墙壁上。
瑞塔站在门口,望着脚边的碎酒瓶,心中一片了然。
伯爵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封电报,瑞塔走过去扫了一眼,这是国王陛下的任命函,瑞塔中午在列车上时买了份报纸,上面的大标题上就写着“今日,伟大的国王陛下正式任命爱尔柏塔伯爵为全权国务代理人,兼临时最高指挥官”
瑞塔抿了下嘴,抬头看向伯爵;“国王陛下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两天,后天,或者明天,”伯爵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醉意。
瑞塔绕过桌子来到伯爵面前,握住他的双手,伯爵的手又湿又凉,好像生命力连同呼出去的气一起流失掉。
瑞塔心里又疼又急,疼的急的都不是自己,是眼前这个快要土崩瓦解的人。在伯爵身边6年了,伯爵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瑞塔都能解读出其中的含义,甚至感同身受,此时瑞塔只觉得满腹苍凉,悲痛欲绝,瑞塔知道,是伯爵那份强硬的自尊在支撑着他没露出绝望的丑态,他没有怒骂没有打砸,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极端,无论瑞塔半跪在他面前说什么,伯爵都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他化作了一块礁石,内里却是惊涛拍岸。
瑞塔捧着伯爵同样冰凉的脸,不顾一切的亲上去,他此时简直害怕死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失去他。
伯爵的脸和手摸到了温热的肉`体,理智逐渐占了上风,思绪也恢复成了条理分明,他眼中的光点逐渐扩大,最后眨眨眼,终于看清了怀里的人。
伯爵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拿酒杯。人看清了,事情也就想起来了,所有无法解决的棘手事情瞬间铺天盖地的掩盖了他,憋闷的他透不过气,心里风一阵雨一阵的越闷越绝望,此时只有酒精才能让他的神经略略松弛下来。
“肖,别喝了!你喝的太多了,”瑞塔夺过空酒杯,同时打开抽屉翻找安眠药,想让伯爵去睡一会。
伯爵定定的看着瑞塔,忽然起身将他按倒在桌子上,动作粗鲁的开始扒他的衣服。
瑞塔始料未及,随即明白过来伯爵是在发泄他的情绪,要放平时,瑞塔会十分乖顺的将自己交给伯爵处置,但今天……
瑞塔脑子不受控制得闪过几段回忆,就是几个小时前的遭遇。这回忆声音对不上画面,更看不清人脸,堪称是破碎扭曲,可依然让瑞塔十分痛苦。黑暗的画面汇集成一股污流,毫无预兆的汹涌而来。
“肖……等一下……别这样……”瑞塔颤抖着挣扎,慌张的握住伯爵的手腕。
伯爵喘着粗气低头看他,目光冷的没了温度,像两块蓝色的冰,他在消耗理智等瑞塔的理由。
瑞塔强自镇定,但嘴唇止不住的轻颤,理由也干巴巴的完全编不出来;“肖……现在不是时候,你累了需要休息……”
伯爵眉头慢慢皱起,目光逐渐敏锐起来,将瑞塔看了个清楚。
“我走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二楼……”瑞塔痛苦地回答。
“你在二楼?跟尤里卡在一起?”伯爵问。
尤里卡?瑞塔一愣,摇头否认。
“我看见他带你上去了……”伯爵几乎是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等我去二楼的时候……多洛雷斯的人把守在楼道口……”
瑞塔瞪大眼睛,心中的不安慢慢扩张。
“你跟那两个叛军在二楼干什么!你也跟着他们算计我,等着看我一败涂地的惨状吗!!”伯爵忍无可忍的喊出来,他面目狰狞,呲牙咧嘴,国王给予的致命性打击在酒精的催化下逐步升级,完全撕破了伯爵一直以来冷酷高傲的面具,露出了穷凶极恶的本相。
“施舍……全他妈都是施舍!!在你们眼里我永远只是恶民……是那个祈求怜悯的穷孩子!我努力争取的一切,只是你们一时兴起的施舍是不是?”
“不是的肖!你冷静一下!!别这样……”瑞塔在伯爵疯狂的撕扯中解释,无力又徒劳,瑞塔拼命的想阻止对方,不只是因为心理上的痛苦,他更不想让伯爵看到身体上的“恶行”。
瑞塔走的时候太匆忙,只来得及穿好衣服,连头上的血迹都是在列车的洗手台上清理的,瑞塔一路上满心想的全是伯爵,以至于回来后第一件事也是来到书房。而此时瑞塔只能祈祷,但愿喝醉的伯爵什么都别发现……
“什么朋友,什么爵位,什么他妈的王储,全是泡影!!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笑话!!!”
忽然,狂怒的伯爵停下了动作,他在昏暗的台灯下,气喘吁吁地狠瞪着近乎全果的瑞塔。
瑞塔瘦了,显得身材更加苗条颀长,只是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处红紫。瑞塔的身体伯爵再熟悉不过,甚至熟悉到那上面哪里该有疤痕,哪里该出现青肿,但可惜得很,这几处红紫都不在该出现的范围内,甚至在时间上都不对。
伯爵不再控诉怒吼,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瑞塔闭上了眼睛,这让他觉得自己被一条蟒蛇缚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窒息。瑞塔终于也要崩溃了,他眼泪含在眼眶里,湿盈盈的浸润了棕色的眼珠。
伯爵扳开了瑞塔的双腿,他本能的觉察到伯爵的视线在双腿之间来回的扫,那感觉就像是刀刃在皮肤上游走,一不小心就会皮开肉绽。瑞塔不知道那里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总之这一天都没让他好受,多洛雷斯丝毫没留情,想必现在是一塌糊涂。
伯爵闭了一下眼睛,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就是觉得整颗心都要和着血呕出来了。
“瑞塔,我不能容忍背叛,尤其是你……”
四十三
第二天,奥帕百无聊赖的应付完种花的工作,吃完晚饭,早早的就去葡萄园找弗雷了。
“如果你觉得不安,你就应该去找你哥哥谈谈,”弗雷打了个哈欠,将头转过来,正对着奥帕的侧脸。
奥帕抓了抓头发,盯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那么不安,毕竟他是我哥哥,我相信他到时候能带我走,只是……我是对现在的时局不安……”
“有什么不安?”弗雷歪过头,眨着棕眼睛望着奥帕;“他们会毁了庄园?当年国王都没有这么做过,而且咱们都是佣人,对双头鹰没有威胁。”
奥帕抿着嘴看向弗雷,犹豫了一下,觉得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弗雷的眼睛清澈透亮,像是漆黑山洞中的涓涓泉水,不受尘世的污染,径自流淌,不谙世事。
奥帕很羡慕他,觉得他活得单纯自在,几乎所有现世的痛苦都跟他没关系,除了跟自己哥哥打打架,弗雷再没别的苦恼。可有时有奥帕又很无奈,因为弗雷不是他的知音,很多事情他不理解,而奥帕又不想解释,还不如丹来的更有默契,哪怕二人的经历不同。
奥帕在脑子里胡乱想了一阵儿,末了撅起嘴亲吻在弗雷的眼睛上,挺翘的睫毛轻轻地刮蹭着奥帕的嘴唇。
弗雷开心的搂紧了奥帕的脖子,他不介意奥帕忽然的欲言又止,也不介意二人间少的可怜的共同话题,他自己话也不多,就这么搂在一起,皮肤挨着皮肤,心脏贴着心脏就很好,其他都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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