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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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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天XX运输队的一群人出完了车到华星来闹,这班人没啥大本事,可他们是直接替X委书记办私差的,各个狐假虎威的主儿,三天不揭皮就要上蹿下跳。那天喝出了性就闹地很不堪,包厢里稍值钱的全砸了个稀烂,一般碰到这情况早叫人强轰出去,指不定还得留下一层皮,黄哥几个都装没事儿人,谁也不肯去处理这个情况,唯有小娜,林冬几个从前和我一处的人要出头解决。我故意犹豫了一下,那几个人不是复员兵就是武装学院毕业的,谁之前不是混混,别说打起来没个善了的时候,就是和他们上面的人撕破了脸也不好交代。黄哥的轻视更明显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随即吩咐林冬别吭声他们要打要砸随他们闹,等他们喝到不成人形了出了店子,我带了几个人把他们堵暗巷里下死手地打,别人不管,只抓领头的,直把他后槽牙打落了两颗,整张脸就差没毁容。那伙人就是天兵天将,醉死了也没半点抵抗之力。后来我又以华星的名义给躺在医院里直哼哼的小头头送去一万块钱,连打带扯好歹把这小子给整踏实了。 
  杜哥在那之后第一次把我叫进他办公室里,也没啥话说,丢给我一只手机和一张存折。我没他吗的装什么拒死不收拾的感动状,说了声谢谢杜哥就把东西收起来了。后来韦豪才告诉我,杜哥同他说,别看王嘉禾什么都不懂的土瘪一个,该他下手的时候他比谁都狠的下心。我听了只当他是夸奖,老子穷疯了。 
  当然我在学校里依然装我的三好学生。四级有惊无险地过了,出成绩那天,我提了钱把上次欠秦商的医药费悄悄给汇到他卡里,又给秦商整了两瓶茅台和十来斤大螃蟹,热腾腾摆桌上等他。他父母前些天就去舟山开会了,他妈临走的时候还一直嘱咐我督促秦商学习,哪知道他们前脚一走我和秦商就在家里闹地差点没把天给翻过来。秦商一回家眼睛都直了:“我操!茅台——你丫的抢银行了呀?” 
  “银行我没那胆最多抢你们家楼下的超市,抢回来俩酒还得孝敬你这山大王。”我笑呵呵地招手让他过来,“你妈后天就要回来,只怕以后没个喝白的机会了,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还不该给你甜头尝尝?”秦商欢呼着蹦到我身上,重重地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小子四级过了!是吧!”秦商永远那么聪明而善解人意,我亲昵地揉着他的头发,开了酒给他满上:“今咱就当庆祝,不醉不归。” 
  “呵呵。。。这不就咱家么,还归哪去呀?我妈还叫你督促我读书呢,你就一大尾巴狼你就哄她吧。”他急急地吞了一口,直吐舌头:“爽快!真是辣!”我一面陪他喝一面给他剥那些膏黄肥美的螃蟹:“冤枉呀,我这都是在伺候大王你呀。”他呵呵大笑,用腻腻的手来抹我的脸:“好,你乖乖伺候我,有你甜头吃~~” 
  我喜欢宠他,顺着他闹,因为这时候的他,象极了刚进城时的三儿。 
  吃完饭,我们一起收拾了厨房,他喝的有些上头,在厨房里又是一阵嬉闹,直把洗碗水泼了我一身,我也不恼,瞅准了机会以牙还牙,洗个碗筷出来,我和他都和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好容易把自己拾掇干净,俩人腻在一起看碟,秦商家办的是月租,常一抓十几片回家再慢慢选。这次也是他从十几片中选了一片播放,可这次却叫我傻眼了。 
  那一首《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响起,屏幕上现出俩大字“蓝宇”——我从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片,因为02年的时候我还没买电脑,更不知道那个整整影响一代人的《北京故事》。可当故事里的大学生和大老板赤裸裸地滚在床上时我傻眼了,甚至寒毛直树,我甚至下意识地瞄了秦商一眼,生怕他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来,秦商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还飞着两块因酒未散的红晕。 
  “那,那什么。。。这片。。。呵呵,还真。。。有点大胆。”我哑着声音道,秦商没有看我,只是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呀,亏你还一大学生,思想这么古板。”我摸摸鼻子,心却放下了。可这么心怀鬼胎地和一个直人坐在一块看这个,我实在有些如坐针毡,更要命的是,我有反应了。 
  该死的,就算我从小在家把米酒当水喝也不该喝那么多酒。。。这下,真有些上头了。我慢慢地不着痕迹地把身子移开了些,不料秦商又侧过脸,倾着身子问我:“你说,捍东明明是喜欢着蓝宇的,为什么。。。还要找其他男孩呢?” 
  他离的很近,近地我可以看的清他长而不卷的睫毛和晕染在眉梢的那抹红霞,我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尴尬地咳了一声:“他。。。他不是个好人。。。” 
  秦商扑哧一声笑了:“王嘉禾,那你可别象他那样~”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抬眼看他,他并不说话,眉眼里满漾笑意,看起来。。。好看极了。。。我吞了口唾沫,刚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催命似地响了起来。 
  如一桶凉水兜头淋下,我猛地清醒了,只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我我我我刚才想什么有的没有的?王嘉禾!你他吗的就一禽兽! 
  是林冬的电话,我以为店里出事了,不料他却说:“王哥,你一老乡来找你呢——”电话被抢了过去,接着是建弟惊惶无措的抽泣声:“嘉禾,三儿。。。三儿出事了。。。你你救救他。。。他被人抓局子里去了!” 
  一瞬间,我脑海里炸响无数闷雷,所有的血色退了干净! 
 
  我连跑带滚地走在去公安局的路上,我没让秦商跟来,几乎是怒吼着命令他呆家里等我。我一直念叨着三儿。。。我的三儿。。。什么恨啊怨啊怒啊全他吗的忘记了,我心里象被生生剜出来一样地疼痛并且慌乱。事情起源其实很简单,几个巡警在街上找人晦气顺便发点小财,三儿和建弟撞在枪口上,警察要他们出示身份证或者户口本。他们根本不是城市户口,那些工地也没功夫给他们办什么工作证明,活脱脱就俩黑户,要是他们服个软,缴点钱或许就什么事也没有。可三儿也不知道哪抽风了,建弟还知道求饶,说回去补证明,可警察非要他们交钱否则绝不放人,两人口袋里的钱加起来也不上50,那警察不高兴了指着鼻子就骂娘,唢呐儿居然当众和警察吵了起来,那警察劈头就一棍,三儿流了血却反而更横了,直直打做一团,直到后来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跳下十几荷枪实弹的警察来。。。 
  建弟边哭边对我说:“三儿。。。三儿从来不是个斗狠的人,怎么这次会这么傻呀?别说我们本来就是黑户就是正经人家也没人敢和那些警察对着干呀?!” 
  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我还不了解三儿么?要不是心里苦到极至,痛到极至,他会这样失控么?我一直都知道他离不开我,却故意远着他,报复他,借秦商来气他。。。我心里的悔恨让我几乎留下了眼泪,我比谁都知道三儿这种身份和警察对峙的后果——收容所,每年有多少农村子弟无声无息地从那里骤然消失,有多少白发苍苍的父母在山里企盼他们的儿女衣锦还乡却从此了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我不寒而栗,我不敢想像没有人拉他一把等待他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可直到我在局子里终于见到戴着副手铐的三儿的时候,我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 
  建弟说的没错,他真的和两个月前全不一样了,黑黑瘦瘦的,收干了的脸颊上满是淤痕血污,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泛起了黄色的浑浊,衣衫褴褛,他舔了舔起着厚厚的白皮的嘴唇,转过头去不看我。 
  “三儿?!”我几乎是扑了过去,他的棉裤湿湿的,重重的,几乎从他瘦地可怜的胯骨上掉下,他哆嗦了一下,重重地推开我。我呆了,怔了,直到一个看着慈祥可亲的胖警察示意人带三儿进去,和蔼地对我咧咧嘴:“王嘉禾是吧?”我机械地扎了转头,有点诧异他知道我的名字。 
  他善解人意地道:“刚才咱审他的时候,那小子还真硬气,被打地满地打滚也不求饶,后来我们给他熬刑,他就这样站着,不许动不许撒尿不许吃饭,到后来失禁了,他也没哭,却精神错乱似地一直喊着个名儿,开始咱以为他喊娘呢,仔细一听,他叫的是——王嘉禾——嘿嘿。。。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我慢慢地抬眼看这个人民警察,他敛了笑容,微微退了一步:“。。。哎呀,警民一家嘛咱也不想闹大,可这是上面的规矩,谁让他没个户口呢?没户口他出来打啥零工呢?你也知道,他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去处,就是收容所,那里面的人可不会象我们这样善良,所以,你看看,这事该怎么解决吧——” 
  我顺手抡起椅子,狠狠地砸向他,红着眼怒吼道:“你他吗的敢打他!!!丫的我废了你!” 
 
  呼!!总算更新了~~心虚~~ 
  PS,关于收容所事件,可参02年那单大案~~看不惯的大大请轻点拍~谢谢 
 
  18 
  “干什么你?!”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我的手腕,直捏地青筋暴露,我扭过头,双眼通红地瞪着那个阻止我的人。 
  “你他吗的长脑子没?”韦豪扬手甩我一嘴巴,把我推给林冬,“要没清醒到外面洗洗脑子!”我肌肉崩着死紧,林冬死命压着我,低声道:“王哥,你冷静些,这么和条子硬碰别说你兄弟救不回来就是你也得搭进去!” 
  我一抽一抽地喘着气,愤怒,绝望,怨恨在我的脑海里搅做一团,可我毕竟在看见韦豪的那一瞬间,找回了些须理智。 
  林冬终于半强迫地把我架出了局子。 
  在外面,我看见了秦商,只穿了件单薄的线衣,在寒风里瑟缩地立着。 
  林冬把我交给秦商,嘱咐了几句,转身又进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如果那时我真动手了,那三儿还。。。 
  不知坐了多久,秦商拍拍我的肩膀:“嘉禾。。。你别担心——”我突然攥住他的手,死死的。 
  “嘉禾?”他死劲挣扎了一下,诧异地道。 
  “我错了,我怎么。。。怎么能这样扔下他不管——我该死啊!!”泪水,终于涌了出来,我嗷嗷地哭着,吼着,“我他吗的真不是东西,我跟他闹什么别扭?!我说过我要对他一辈子好我都做什么了?!三儿他。。。他被打成那样,他连个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已经脱了个人形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三儿,要出个三长两短我拿命也赔不起啊!王嘉禾,你这畜生畜生畜生!!!”指甲刺进了皮肉里,掐出深深的几道血痕,一滴滴滚热的泪溅上颤抖的手背,慢慢地晕开那抹血色。 
  秦商不吭声了,他任由我攥着他的手,深深地,死死地,啼泪纵横。 
 
  韦豪终于疲惫地走出来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王嘉禾,是个汉子的话,就别只知道动手!”我已经象失聪了一般,再听不进他任何的话语了,我直直地朝他身后走去,抱住那个羸弱的身子,将他拥进怀中。 
  三儿。。。哥,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韦豪无声地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一辆车,我们四人坐上车,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 
  直到我到了家,我抱着三儿出来,秦商在车里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三儿。你。。。在我家的东西,我过两天收拾了,再给你送来。” 
 
  我放了热水,剥下三儿沉甸甸的裤子,一点一点的酸臭味散发出来,不知是血是汗。我心里一酸,没敢流泪,,拿着沾了热水的毛巾给他慢慢地抹身。 
  “三儿,还记得你肩膀上的这道口子么?那是从前咱们上老李头那偷西瓜被逮着,你掩护我时被篱笆戳的。” 
  “三儿,你怎么越发黑瘦了,你娘知道了非扒我一层皮,你可别对她告我的状啊。” 
  “三儿,你眼睛下两个黑轮儿快赶的上我爹了,他是熬夜打牌九打出来的,可你不是一沾床板就睡死的么?” 
  我的手停在他清晰的累累可数的肋骨上,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双手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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