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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军男 作者:毕于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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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预料,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伟迟迟没有联系他。他先还想着等伟主动来找。久等不来,才去观察对面楼伟的宿舍。从早到晚,也不见伟的人影。他有些急了,终于决定给伟打一个电话。可是又不愿承认这着急,越发要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拨通电话就问,干嘛呢?伟答,在家。电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在伟,大抵是因为负气。他则如梦初醒的记起,就在前不久,自己也曾为了伟躲回家去——这才真叫作心有灵犀呢。他心头一疼,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伟挂了电话。夜里,舍友都睡下了,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赶紧接听。电话那头,伟沉默着。他预感到这通电话的非比寻常,赶紧跑出宿舍,又一口气爬上天台。伟还是不吭声。他便再三的催,怎么不说话?说话呀……好像只要伟开口,任何问题他都可以解决。哪晓得伟开口第一句便抛出个莫大的难堪。伟问,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这下轮到他不吭声了。好在伟没有等他的答复,自顾自说下去。伟说,反正我很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哪里呢,原来是在食堂。他端着餐盘四处找座位。座位没找着,倒把汤洒了。伟说,我当时特别想过来给你递纸巾。还有,英语课上,后排有个女生偷拍他。有次女生趁他离开座位,把自己水杯放在他桌旁,想要制造搭讪的机会。谁知他回来一看,桌上多出个粉红色杯子,立即满脸嫌弃的拿起来丢到前排。伟说,我就在那个时候确认我们是同类。伟的话是这样娓娓道来,款款情深,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听到的情话。他抬头望向夜空,天际是粘稠的暗红色,又有一束绿光从某个大厦射过来,转一圈,走远,再过来。他问自己,伟是不是军人有那么重要吗,就算伟是军人,也不会是军男了啊。伟的话说完了。耳边静下来,是一个迫在眉睫的等待。他不得不发问,你哪天回学校?伟不答。他不禁也紧张起来,意识到某件大事就要在这须臾间作出决定。但是再没有机会犹豫,就听见伟难掩笑意的说,那你明天来接我吧。
    第二天,他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军校,不是走熟悉的正校门,而是直通家属区的侧门。侧门也设有哨兵。他到的时候,伟已经等在门外。跟着伟步入校园的瞬间,他不禁有些激动,想着他终于也有人来领了呢。家属区内的楼房有旧有新,一楼住户照样搭起违建,自用或是开设饭馆、杂货店,跟他想象中整齐、森严的军校相去甚远。伟领他走进靠里的一栋楼。他注意到这栋楼的一楼不住人,而是建作车库。再搭电梯来到伟家所在的楼层,原来是一梯一户的豪宅。可见伟的家庭在这学校是很显赫的呢。他意识到这点,毫无来由的,突然感到了心疼。他跟着伟进门换鞋,迎面看见玄关一侧的墙上整齐悬挂数十块相框,是历届学员的毕业合影。他眼前一亮,赶紧上前找到去年的照片。溜长的朱红色相框里,数百人排得密密麻麻。但照片质量很好,每个人的脸都很清晰。他看一遍,又看一遍,并没有军男。伟问,有你认识的人?他点点头,报出军男进修的时间,怎么合影里面没有呢。伟不屑的说,那些进修的,都是临近提拔来走个过场,根本不是正式学员,又怎么可能有合照呢。他哦了一声,仍杵在相框前不动。伟招呼他,我们进去坐。他立即说,我就在这里等。语气生硬得像是在生气。伟只好自个回屋收拾行李。前后不过几分钟,回来却不见他的人了。再追出门找,最后在家属区的中心花园找到他,呆呆站在一处雷达塑像前。他听见伟的声音,回头讪笑道,原来雷达是这个样子的。伟说,这有什么可看的。他却不罢休,还要伟带他参观校园。走出家属区,首先见到的是礼堂,很厚重、肃穆的建筑,一看就是军校特有的。但是再往里走,看见的教学楼、图书馆、宿舍楼全都很普通,和他的大学没什么分别。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学校四处都空荡荡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他爬上宿舍楼顶,看见晒衣架晾满迷彩服。但是,也不见一个人影。他们又去田径场玩那些奇怪的军训器械。他终于找到军男残留的气息——夏日里草木的味道。他由衷的跟伟道谢。伟不解的说,你很想来这里参观吗。他又不吭声了。
    这时候已将近午间,太阳厉害起来。伟催他离开。两人便步出学校正门去搭车。从学校里头望出去,总觉得那校门不大像,这军校也跟他预想的不同。直到在公车站站定,再看一眼身后熟悉的街边小店,他才确定,这里真的是军男的学校,是他无数次来来回回、不得而入的地方。他没头没脑的开口:那个人跟我说,他等来这个学校进修的机会等了五、六年。伟问,谁?他念出军男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直呼军男的尊姓大名,陌生感叫他心头一疼。他说不下去了。伟似乎却已经明白几分。两个人一路无话的回到学校,眼看就要走到宿舍楼,他重又开口,说起来真是好笑,那个人!那个军男,他和军男的那些事,那些原本要埋藏一辈子的事,真的要跟伟和盘托出吗?他激动得舌头僵硬,浑身颤栗。可是一旦开口,才发现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说清。聊天、见面、不辞而别,仅此而已。怎么会这样简单,又怎么能这样简单呢。他不甘的追问伟,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很好笑?伟打断他,算了、好了、够了。他还是止不住的要问下去。伟便不再搭理他。伟的冷淡让他委屈得想哭,但他也负气的忍住了。两个人走到宿舍楼下,各自离开。
    当天晚上,他便动身前往雷达连。夜间的长途汽车是卧铺,乘客都脱鞋躺下,车窗又关得严实,车内的空气便十分糟糕难闻。他强忍着恶心,找到自己的床位,再鼓不起勇气躺在那泡沫床垫上,便局促的干坐着。但又坐不稳当,必须用力的挺直腰背,扶着栏杆,时刻和车的颠簸抗争。所以坐不多时就觉出了疲倦,困意也上来了。不知不觉,他终于也躺下睡去,且睡得很香,一宿无梦。车到县城,天还没有亮。他在汽车站的小面馆买一碗牛肉面。面条吃完,正好搭最早一趟去小镇的班车。车子跑在笔直的县道上,窗外始终有一条小河,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河面浮着薄薄的白雾,雾里时不时划出一只小小的舢板船。他记得上次去雷达连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忍不住跟身边的乘客打听,这才晓得小镇新开通了县道,而之前的旧路已不再通行。新路笔直又稳当,很快就把他送抵小镇。镇里再没有去雷达连的班车。他跟街边一间杂货店的老板打听,托对方租得一辆面包车。
    颠簸的盘山路上,雷达连真的近了。他曾无数次想要再来雷达连,又从没想过他会真的再来这里。看见“军事禁地”的告示牌时,他突然开始胆怯,忍不住说给司机,我们还是不去了吧。司机显然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说怕什么呢,那牌子都是吓唬人的。司机径直把车子开到了雷达连门口。站岗的兵恰好是他熟悉的。兵也认出了他,乐呵呵的问指导员表弟你怎么来了?他听说这话,不禁有一刹的恍惚,想着谁是指导员,谁又是表弟?然后才徒的紧张起来,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回避的真相到底是要揭晓。他问,指导员进修完没有回来雷达连吗?兵答,指导员进机关以后再没有回来过。他竟然客套的和兵又聊了几句才回到车里。他主动跟司机解释,我来给我表哥送东西,他却不在。长长的下坡眼看就要走完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去看雷达连。茂密的树荫里,雷达连大门紧闭,也带着漠然的表情注视着他。
    他实在不愿搭乘那可怕的卧铺汽车,干脆在县城留宿一夜。特意去的之前那间机关招待所,心想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吧。只是这次的房间矮些,设施似乎也陈旧不少,床褥潮湿单薄,墙纸长出霉斑,正像是为了对应某个惨淡的事实。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他一个激灵,套条短裤就拉开门。却是服务员来送电热水壶。不然呢,难道还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他自嘲的笑了,丢下水壶,草草吹干头发就睡了。
 
  ☆、6
 
次日还在返程的大巴上,他接到学院教务科电话,通知他办理硕博连读的申请手续,包括填报表格、写推荐信、整理历年的成绩单和论文。跟着便准备面试。而面试刚结束,期末考试又如期而至,不由得一口气忙到暑假。正式起假后,他重回聊天室。但是呢,只跟是军人的网友聊天。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军人是聊天室追捧的焦点,非常受欢迎的。每次看见有军人发言,他都主动打招呼。但总要反复联系好几次,才能收到对方的简单回复,一句你好,或是抱歉太忙。他赶紧说没关系,再说上几句别的。对方又许久没有回应——又跟别人忙去了。他不免感到竞争的压力。他很不善于聊天,打情骂俏更加不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终于,对方忙完一圈,想起他来。这次的回复是,照片或视频?他不免有小小的失望,觉得军人不该问出这样俗套的问题。不过,对方既是军人,这点儿失望也就完全可以忽略。他回答,都可以。聊天进行到这里,他的优势开始体现。他的优势不在别的,就是诚实。在凡事都求一个快字的聊天室,诚实是非常受欢迎也非常罕有的东西。对方发来连接视频的申请。他点击同意,电脑屏幕忽的亮起,却只出现他自己的脸。他急忙问对方,怎么看不见你?对方没有回应。他讪讪的关掉视频,只当不入别人法眼。然而出乎预料,对方主动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见面?他当然懂得,见面不只是见面那么简单。但还是迫不及待的动身。坐进出租车,关闭车门的瞬间,意外撞见车窗倒影里自己的脸,这才吃了一惊。他问自己,我这是要干嘛?这疑问仿佛暗夜里兀自汹涌的大海,眼看就要把什么未知的危险拍到他的脚尖。他紧张着。对方十分适时的打来电话,询问他到了哪里,又嘱他告诉司机走某条侧路会比较近且不堵车。电话那头的浑厚男声,在这漆黑的海岸亮起一盏灯塔,打消了他的顾虑。他也就一往直前了。
    按照对方交待的地址,车子最后停在一处普通的居民小区。他一面结账下车,一面回拨电话。对方并不说下楼接他的话,只告给他楼栋和房号。好在小区不大,他很快就找着了。莆一见面,他惊得差点调头跑掉。他来幽会的军官,竟是个谢顶、发体、穿松垮体恤的中年人。军官觉察到他的变化,不等他坐好,转身进卧室取出套绿色的军装。他不去看那军装,只看电视里的新闻。两个人不作声的看了会电视,军官说,要不我们进去坐。他便跟他进了卧室。卧室里除了衣橱,双人床,还有一张书桌。军官进门就去开书桌上的电脑,问他,想不想看“片子”?他敏感的觉得这片子不简单,就说,不想。军官干笑两声,随手点开聊天室。他不由自主的靠过去看聊天室里的情形。果然,一条我是军官的介绍发出,马上有一连串的回复追过来。他涌起些置身事外的疏离感,突然发现自己在这聊天室的另一头,苦等这个人的回复,原来是一件这样……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他刚想到这里,就给人抱住了。他嗅到一股气味,混杂着烟草跟酒精不清洁的味道。他立即推开对方。他说,我要回家了。说完就退到客厅。军官追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呵斥,别闹!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给吓懵了,几乎要乖乖跟着他回卧室。好在马上又镇静下来,笑着敷衍,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聊,改天再……军官仍紧紧拽着他不放。双方正僵持不下,客厅的入户门突然给人打开,一个小个子男孩走了进来。男孩看见他们,一惊一乍的,哎哟,你们忙,我什么都没看见。与此同时,拽着他胳膊的手总算松开了。他赶紧去找自己的鞋。男孩过来劝他,“姐姐”别走呀,我只是跟他合租。他涨红着脸,恨不能凭空消失,低头换了鞋便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进过聊天室。那军官发短信约他见面,说已经把合租的男孩轰走。他也没有回复。等他终于又鼓起勇气进聊天室看看,完全出乎预料的,竟然在在线名单里看到了“军男”!他不敢相信的退出,重新登入,“军男”仍好端端的在线。也不知道“军男”是今天刚来,还是这几天一直都在。他脱口道,你怎么在!“军男”说,你好。他问,你是军男?“军男”说,我是军男。他又问,那我是谁?“军男”没有回答。他叹口气,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人不是军男,只不过碰巧用了同样的网名。可单单是冲着这两个字,他也想要见他。他问,可以见面吗?“军男”不置可否,只发来视频连接。电脑屏幕上,还是只出现他的脸。他再次追问,可以见面吗?“军男”说,那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他马上说好。“军男”就一二三的罗列起来,里头竟然有见面时不能穿内裤这样过份的话。他仍照单全收,这才约好了时间、地点。赶到餐厅,推门进去,迎面看见伟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他心虚的扭头就跑。伟显然已经发现了他,打来电话:你跑什么,我就是你约的人……他沉默着,耳边是伟狂怒的咒骂声。他却走神想起,自从上次去军校回来,他再没有联系过伟。可是就在那天,他还曾期待伟能坚定说出忘记军男、和他在一起的话。可惜伟没有说,他也转身就抛下了他。他果然还是不够爱他。电话里,他最后听见伟恨恨道,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下贱。然后电话断了。他对着那嘟嘟的忙音发了好一会呆,解嘲的想,这样也好,不爱他就别再打扰他,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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