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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 作者:LZ丢啊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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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斯人其实并不能从抽烟这档子事中获取什么快感,他很久没吸烟了,瘾断得彻底,但这种尼古丁的作用,以及抽烟这个行为本身,都多多少少让他好过一点,会比较轻松,他连抽了三根烟,烟头全被抛在了地下,像个很失败的人,他抽完烟,眼泪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滚出眼眶。
    我该怎么办,他这样想着,在迷惘中他甚至想到了一了百了,可他心中的不甘心,不想相信,拒绝接受,这些最愚蠢的反应,同时也是最诚实的,遏制他消极的取向,可以说,他从来没这么愤怒过,如果他敢的话,他幻想顾亦言在他面前颜面尽失,他要撕掉他那张看着不容他人质疑的,握在任何情况下掌握一切、仿佛永远也不能有什么东西叫他表现出沮丧的那张脸,他幻想着撕碎它,这些邪恶的念头,帮助他重新掌握了泄气的法门,当然,他也没忘了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今晚的事?种种矛盾让他快疯了,可他无法用肢体表达,于是当他终于再开口时,他竟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你回去吧。”他说,矫情到天真:“谢谢你送我出来。你可以走了。”
    怕顾亦言不明白,他强调:“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你想干什么?”如果说顾亦言肯给他一点温柔的话,或许此时他就要跳起来了,他想不顾一切去咬他,啃他,或者说干脆蔑视他,把他踩在他脚下作乱,爱怎么践踏怎么践踏,但是顾亦言的温柔,从来就和别人的不一样,他甚至到目前这一秒钟还在不爽儿子管他要烟抽:“你如果想发泄,可以选别的方式。”
    “我不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你走吧,”顾斯人猛地推了他一把,无奈没把对方推动,他喝道:“你走啊!”
    尽管时近深夜,但马路上从不缺少看热闹的人,两个男人推推搡搡,这比一男一女要鲜少得多,他们在吵架,没准待会要打起来,顾亦言绝不会为儿子推他一把就生气,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儿子在乎他,在乎他到为他失魂落魄,爱情的嗅觉,丰富的经验,都使他没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味道,然而很奇怪,一段时间前顾斯人不也因为吃醋在香港闹着要为他割腕?那次他发火倒是真的发火。
    “上车说吧。”顾亦言打开车锁,走到驾驶座的门前,他示意顾斯人也上车,无谓让群众看笑话。但当他执意地、自以为是地认为儿子和他一样要面子,并且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如出一辙地用他惯有的强势要求儿子顺从他时,顾斯人扭头跑了,他立即奔上去想截住他,边跑边锁车,谁料顾斯人跑得飞快,大半夜的,俩人折腾了一宿,你追我跑了一条街,当顾斯人最终体力不支地停下来,累趴在地下时,他不再说什么,歇了一会,将儿子扛在肩头,告诉他:“你这样发泄,比抽烟好,你觉得呢?”
    “混蛋!你放我下来!”顾斯人狂骂不止,接着一口咬住他的耳朵,他毫无廉耻,明明是他的错,是无法原谅的错误,但他越这样嚣张,内心受到的苛责就越少,他内疚于对他人的伤害,但这样的内疚能显示出多少,那又是另一回事。
    “乖。”他安抚儿子,冷不防被顾斯人一脚踹到下腹,他松手把人放了,顾斯人跌倒在地,瞪着他,两人互瞪,谁也不让着谁,紧接着,他先妥协了,蹲下身,轻摸儿子的脸颊:“回家吧,我答应你,以后……”
    “啪!”
    顾斯人一个巴掌刮在他脸上,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扇打唬住了,顾斯人有一瞬间又对他惧怕起来,身子往后缩,不管怎么说,顾亦言是他父亲,给了他生命……他怎么能打自己老爸?
    “我……”他的手还没放下来,已经被顾亦言握住了,这次顾亦言没再和他啰嗦,直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往车子的方向拖,他刚才那巴掌刮得发自肺腑,顾亦言红了半边脸颊,但他打了他爸,这样一来,反而像是失去了生气的立场,他很震惊,怕刚才那巴掌是他灵魂出窍了,直到顾亦言把他塞进车里,他才醒过来,再一次剧烈地反抗,死都不让顾亦言替他系上安全带。
    “我恨你!”他说,目光在顾亦言低着的面庞上钉钉子:“我刚才打你,心里觉得很爽!”
    “……”顾亦言一言不发,不给反应,这使他没了谱,但他很快又回忆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于是他也不再讲话。
    他的情绪太激烈,安全带最终没系上,车内频频发出刺耳的提示声,他将头转向窗户,顾亦言投降了,老实说安全带系不系也无所谓吧?!于是他也好像能稍微地消停下来,任凭父亲把车开回了刚才那栋别墅。
    车一停下,他就感觉到某种气势在使他投降,而在回别墅的路上,他的心已在渐渐下沉。那种颓势,并不是顾亦言在压制他,而是现实使他挫败,在他的脑海里,重新出现了那个被顾亦言插干的男孩的声音,那声娇滴滴的呻吟,恶心之极,偏偏就在他耳边挥之不去,他用双手捂住耳朵,大脑发出嗡鸣,只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像个神经病,他在刹那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愤怒,精神陷于崩溃,大喘气也无法使他好过一点,反而让他心跳变得更快,情绪更不受控制,顾亦言没有立即抱他,事实上,他发作的样子也同时使顾亦言震惊,明明刚才他还好好的,他俩还像从前那样磁石似的吸着彼此,虽然在争吵,但此时此刻他被噩梦控制住了,脱离了顾亦言,他的眼泪再度狂涌,心里的伤口不断被掀开,他咬住嘴唇,这次血都被咬了出来,他简直想毁了自己。
    “我错了,别这样!”顾亦言搂住他,他被他箍在怀里,尖锐的嘶鸣不断从鼻腔中挤出来,眼泪噼里啪啦打在顾亦言的肩头,他愤恨地、无奈且密集地哭着,后来他哭到身体不断打抖,太阳穴都剧烈地痛,顾亦言一碰他,手刚拍到他背上,他就急切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甩开车门,他往外跑,顾亦言从身后把他抱住,他大叫:“你没有错!是我有病才会爱你这种人!”他完全忘了彼此是父子的关系,说出来的话就是对情人的表白,他无法原谅自己在爱情方面遭受的挫折,不止是背叛,还有欺骗……
    “你要怎么样呢?别掐!”
    顾亦言发现他在死命地虐待自己,从短袖T恤里伸出来的手臂被他用另一只手狂掐,掐出一个个青红的痕迹,他力气很重,从自虐中获得一点点的解脱,一点点个人意志的存在感,他流着泪说:“放开我……”
    不知为什么,顾亦言这次竟被他打动了,心狠狠扯了一下,手上的劲便跟着松开,他难受得过分,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就滑在顾亦言的脚边,头靠着他的膝盖,低着头,他的眼泪溅在顾亦言的皮鞋上,顾亦言听到他用不带生气的声音说道:“我恨你……我恨你……”
    
    第45章
    
    他明明是真的恨,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晚,两人竟又同床共枕。
    快天亮时,他们都听见了真实的,漂泊无边的雨声,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吗?顾斯人觉得绝望。
    想要抓住什么,彻底的绝望,可难道现在的绝望还不够彻底吗?人怎么这么贱。
    顾亦言从身后搂着他,激起他的反感,但亲密的动作总会体现出一点关心,他宽阔的胸膛一如既往的那么好依靠,厚实的手掌有点暖又有点粗,贴着顾斯人身上的薄衫,顾斯人没反抗,不挣扎,态度比较麻木。
    昨晚上他们俩谁也没空洗澡,结局是他逼问顾亦言到底和谁,在哪儿,做过几次爱。
    越来越多的问题,好像每个受害者都无法做到不去刨根究底,即使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顾亦言拧了拧嘴角:“今天是唯一一次。”
    去死吧。顾斯人心想,你为什么还要骗我?我不会相信你。
    “那你真倒霉。”他笑着说:“一次就被我抓了个正着。”
    鸟儿啾鸣,雨水带着潮润又有些肮脏的气息一阵一阵地扑来,顾斯人翻过身,对准背叛他的男人的脸,顾亦言低头看着他,表情是说不出的纵容,很深沉的喜爱,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歉意。
    “你昨天没做完,抱歉,是我打扰你了啊。”
    顾斯人很讽刺地说,像是着了魔,他张开冰凉的手指,轻巧地包拢住了顾亦言的下半身,顾亦言仍穿着内裤,可他仿佛就能闻到那东西的味道,他想哭,眼泪咸咸地被他噎进喉咙,顾亦言注视着他,清晨的他不再那么歇斯底里了,周遭的空气很像他,脆弱而充满美感,顾斯人说:“你硬了。你真容易硬。”随手拨弄两下那硕大的孽根,顾亦言的反应特别强烈,*茎即刻在他的手心里弹动,硬度更明显,他心里一跳,是*茎带给他的那种心跳,贱死了,他又想吐,很快他就被顾亦言翻身压住,把他抵在床板上,粗壮的身躯迫不及待要给他雄性的力量,气势同样逼人。他想:他们还能好吗?不可能了。眼泪冲了出来,顾亦言摸着他的脸颊,他抗拒地扭开脸,沾满泪水的眼睫撑开着,最后顾亦言久不动作,吻落在他的泪痕上:“我去洗个澡。”
    一旦他从他身上离开,他就立刻又被不快所包裹,如果说顾亦言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感到恶心,但那种不快仍然有它的去向,可假如顾亦言不在了,他则会陷入完全的沮丧,他的思想会开始游离,掉进黑色的峡谷里,在那孤独的,只有他自己的边缘地带,谁也不知他会触碰到些什么。
    “你再睡会。”顾亦言洗完澡出来,他仍旧蜷在床上,咬着嘴唇,顾亦言走过去不准他再自虐,手指拨开他的唇瓣,他马上又把头缩进被子里,顾亦言坐到床边,撸着他露出来的头毛:“我们下午走?我争取早上把事情处理完,你别乱跑。乖。”
    真恶心。
    他不作反应。
    听见了顾亦言开门的声音,他即刻下床,飞速搜罗自己的东西,钱包,卡包,钥匙,身份证……可当他刚一打开门想逃跑,他呼吸都刹住了车,顾亦言就站在他跟前,靠着门,正抽着烟。
    “我不是让你别乱跑?”顾亦言的语气并不好,他还没反应过来,被对方不由分说地拽住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走吧。”顾亦言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捻灭,烟灰从墙上滑落:“回家。”
    “你不是还有事……”顾斯人内心深处乱糟糟的,要跑,非跑不可,他这么想着,转动手腕努力从对方的掌控中挣脱开,但毫无疑问,他的力气有些发虚,跟昨晚上的坚定没法比,顾亦言竟然在门口等着他,这件事真蛮奇怪,扰乱了他,或许从经验方面来说他真的太空白,无法与比他年长二十岁的男人匹敌,他很好抓。
    顾亦言将儿子带回了W市,当天下午本来在杭州还有个会,副总王也只好马不停蹄赶去杭州接他的班,两辆车在高速上的加油站交汇了,顾亦言下了车,王也问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这时他才感到累,伤筋动骨一般,在他的心底甚至有点说不出的烦躁,他厌恶别人的敏感:“老了。”他说。王也递过烟来,好像男人就离不开香烟:“怎么了?我帮你出出主意?是情场还是什么场?”“儿子的事。”顾亦言笑笑,漫不经心地吐出烟圈,味道很焦苦:“生我气了,我简直束手无策。”“我没听错吧?斯人这么乖。我家那兔崽子才可气,上辈子我和他妈欠了他的,从日本回来以后半句话都不跟我们说,成天关房里和网友聊天。”“哈哈。”顾亦言很不给面子地大笑。“我也是真没办法。”王也苦着张脸,但家丑到底不可太过外扬,他又忍不住为儿子解释:“不过,他有自己的想法,最近在考司法考试,而且我们给他的钱,你知道嘛,他自己不用,都捐给慈善机构!你说他这个性奇怪不。”“怪嘛?嗯,那还不是像你。”顾亦言继续笑着。“cao。”王也抽完烟上车走人了。顾亦言也钻回车里,儿子,他的儿子睡着了,乖宝宝一样的睡脸,靠在车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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