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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 作者:LZ丢啊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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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真乖,大多数孩子是和父母讨债,他倒像是反欠了顾亦言。阳光晒着他的眉宇,他的睫毛长得像是小说里的人物,美好得令人心折。顾亦言心中微微一动,早年他也看书,现在他回忆那些充满诗意的语句:馒头白啊白,白不过姑娘胸脯,荷尖翘啊翘,翘不过小娘屁股。他一笑,那又如何呢?大胸脯肥屁股,不如儿子的两处小腰窝甜。儿子的睡脸也真他妈招人,比昨晚上发疯的样子可爱忒多,他贼兮兮地啵了一口,意犹未尽啊,又亲上儿子薄薄的眼睑。性是性,爱是爱,他没法和儿子解释这些,小孩太单纯。
    W市的夏天真热啊,八月份,市民们巴不得睡到江里去。晚边,老人喜爱到江畔散步,打不完的蚊子,吹不完的江风,是一种习惯。其实要说舒服,还不如逛商场,帘子一撩起来,凉快得激起人一身疙瘩。
    顾斯人站在电影院门口,手里捏着票,这几天《烈日灼心》很火,朋友圈里都在刷,听说有同志情节,口碑也不差。影片就快开演,检票口处,排队进场的观众正在陆续变少,顾斯人看一看手机,算了,八成要被放鸽子。
    从杭州回来后,顾亦言把他拴在了身边,那份宠爱一忽儿飚至了前所未有,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顾亦言,单是每晚不超过十点钟乖乖回家,这就算是神迹了,父子俩成天同一个屋檐下处着,连上厕所久了都要来嘚吧嘚地敲他的门,问:没事吧?仿佛顾斯人下一秒钟就要自残。有人会在排泄的时候自残吗?顾斯人不屑地,又有些好笑。可如果,顾亦言真觉得他这么脆弱,为什么还要忍心伤害?
    顾亦言太狠心了,自私就是他的天性,关于这点顾斯人应该看得再清楚不过,可他又清楚:难道自己就不自私吗?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顾亦言从小就这么教育他,这就使他总暗示自己伤害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作为他暗恋了十年的对象,顾亦言又是他的至亲,即使撇除了爱人与父亲的特殊身份,也没人能否认这是个极有魅力的人,哪怕是在“渣”了之后,一言一行仍能很轻易地笼络人心,有时顾斯人恶心他,故意要给他难堪,那天,坐在餐桌上吃饭,食物很美味,但耐不住他想开炮。他精心地问:“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妈当年到底看上你哪了?”“你要听吗?”结果,顾亦言挥开服务生,给他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与缪江南认识的经过。“……你爱过她吗?”顾斯人问。这问题是他从前的雷区,他刻意绕过了,下意识地明白顾亦言不爱他母亲,他会因此为死了的母亲难过。“没有。”顾亦言伸手抹去他嘴角的粉红色奶油,那晚吃西餐,他俩还出去吃的,约会吗?可笑。“一点都没有吗?……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忘了当初的感觉?”“没有就是没有。”顾亦言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容他有幻想:“我告诉你实话,你妈对我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生了你。”“……”顾斯人低下头,双手紧握着刀叉按在桌面上。为什么?他听到父母不相爱还是会难过?
    有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更复杂,是因为爱上自己?顾亦言“自作多情”地想,他喝了口杯子里的红酒,这种酒很特别,产自一个新酒庄,中文名叫“蓦然回首”,灯光下,儿子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般,委屈的神态再一次将他诱惑。“怎么了。”他低沉地询问:“忽然又不高兴了?”“我没有。”顾斯人平淡的语气,皱起眉,舀了一勺草莓冻进嘴里,他老爸不知怎地,难道刚才喝的酒里掺了强猛的*药?不顾包厢门微敞,他把不声不响吃果冻的儿子拽进怀里狂吻。真甜,他内心久违地大快,一条手臂有力地钳制住儿子后背,另一只手捏住下巴,命令儿子抬起头,只因他酷爱欣赏他脸红得手足无措的模样:“乖宝宝,你肯让我亲了,不生气了?”“你要亲就亲吧。”儿子任凭他摩挲嘴唇,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墙上的壁灯。其实那盏破灯有什么好看?顾斯人挖掘全身的意志力,无视胸膛中澎湃的心跳:“你碰我一下,我就想起那天的事,真恶心,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顾亦言亲亲他他就浑身发软,这么多天以来,顾斯人第一次强迫自己去劳动不堪的记忆。
    自我斗争总在睡觉前达到顶峰,一方面,他天生想亲近父亲,父亲对他而言就像是那书本里所赞美的“我的灵魂之光,欲念之火,我的罪恶……”,另一方面,他的爱情被毁了,已经残缺的心,让他不得不保护仅剩的那部分自己。“你跑什么?”某天夜里,顾亦言强行把他掳回主卧(当然免不了一番毛手毛脚),他极力挣扎,假寐至半夜,怎么都睡不着,耳边是早听习惯了的呼噜声,男人的那玩意还无耻地贴着他的后腰,怎么有人做梦的时候都能硬起来呢!多大岁数的人了!他实在受不了,又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房间。“如果你不让我睡我的房间,你干嘛给我装修?”隔天清晨,他被顾亦言钻进他的被窝,他义正言辞地抵挡。顾亦言凝视他:“漂亮吗?很配你。因为我想在这张床上cao你。”“你……”顾斯人面红耳赤,父亲愉悦的笑声使人误以为他俩在调情,也许调情是快乐的,但这种快乐亦很可耻,顾斯人总在相似的堕落之后被无尽的反省折磨,他害怕,怕自己又把自己绕回去了,他该怎么办呢?怎么做才能躲开爱人的诱惑?
    不论如何,犯贱确有其快感可言,否则谁会没事犯贱?因此他会在想看电影的时候不抗拒父亲的相陪。憎恶是一阵一阵的,有时他又觉得没事啊,因为顾亦言不就是这么个人?他早知道的。直到噩梦再次把他吓醒,他在梦里看到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骨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是阻止他轻易对魔鬼妥协的,他太需要人倾诉了,然而这又是一份到死都说不出口的恋情,凭他一个毫无恋爱经验的人,他又不坚强,挣扎得好辛苦。
    “我这有点事,开演了吧?别等我。”
    “你忙。”
    顾斯人回了条微信,进了黑漆漆的放映厅,他独自坐在靠后的座位,周围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身畔是空着的,会在意这种事情,他嘲笑自己的愚蠢,以前他看电影时从不爱携带任何吃啊喝的,总觉得电影就该专心看,否则多对不起电影票钱啊,可现在他却巴望手边能有点什么就好了,爆米花,或者巧克力,诸如此类的甜食……屏幕上,段奕宏靠着重型机车等待邓超下班,他心不在焉地吐槽:这有什么好看的,低下头又瞥了眼微信,信息还停留在他那条装模作样的“你忙”,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难道他和他还有转圜的余地吗?他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和顾亦言再上床了,怎么能再做那种事呢?在亲眼看到顾亦言cao别人cao得这么嗨以后,他想:我对他来说根本一点也不特别啊……
    平心而论,电影并不算难看,但他全程克制着自己想提前离场的冲动,他那屁股坐不住似的,老想出门左转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顾亦言痛快地批斗一顿:你不说你要陪我看电影么?出尔反尔,你是不是觉得我答应你让你陪我看电影对我来说是件特容易的事?好不容易散场了,他舒口气离开,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脚扭了,这时身后有人把他托住,他边说“谢谢”,回头一看,那人和他皆是一愣。是他先动了动嘴唇,但到底没开口,因为上次和这人碰面,他是有点不愉快的。“没事吧?”杨珏问,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顾斯人下意识地往他身侧张望,没发现有伴。这倒是奇了,顾斯人说:“没事,你一个人来看电影吗?”杨珏点点头,又脸有点红:“额,不行吗?”“我也一个人啊。”顾斯人笑起来,观众络绎不绝地从他俩身边离开,两人沉默了一会,不过谁也没觉得尴尬。“你有空吗?我请你喝点东西吧。”顾斯人说,也许是他,在更早的之前推开过一次杨珏,所以致使这个大男生受伤了,可他又猛地想起自己曾被杨珏亲过,杨珏很粗鲁,他本能地害怕他身上那种冲动,又开始后悔自己不经大脑的热情,默默祈祷:杨珏还是说没空比较好。“嗯。”杨珏说,又盯着他:“怎么了?你不会是担心我给你点一堆喝的吧?”“……呵呵。”顾斯人干笑两声:“不会啊,你想喝什么都可以,你以前不也老被我蹭么?”“你啊。”杨珏叹口气,表情怪得很。“我怎么了?”“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出了电影院,两人往地下的美食城找了家小店坐下,一场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完肚子都饿了,满眼的美食叫人垂涎欲滴,杨珏说:“你能在外面吃饭么?”顾斯人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行?”“那点菜吧。”杨珏叫来服务生,顾斯人看着他,好心情地一笑,他又别开眼光,心里骂声他妈的。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喝了点啤酒,杨珏红光满面,顾斯人很久没光顾这种小吃摊了,味道真是怀旧,他竟然开始琢磨着要带顾亦言来一次。“什么啊?你说。”他给杨珏又满上酒,杨珏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盯着他:“你爸是不是有病啊?上次,你记得吧,就我带你去了趟夜店,后来他找人揍我。”“什么?”顾斯人脱口而出:“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不理你。”“你不是有对象了吗?”“哎……”杨珏一脸苦大仇深:“别提了,小婊子,分了!”“哦……”“要不是哥认识的人多,消息来源丰富,”杨珏啧了一声,接着说:“还就莫名其妙被打了,cao,你不相信啊,要我给你看证据不。”不待顾斯人回答,他自顾自地点开手机相册:“可凶残。”照片里,杨珏,应该是杨珏吧,只拍到腹部,一大片青紫。顾斯人脑子还是懵的,懦懦问:“你没事吧?”杨珏没好气地瞪他:“你说呢?哎我说我到底是对你干嘛了?你爸是要找人把我废了啊?”“你亲了我。”顾斯人盯着照片,仍有些不敢置信。“那有什么呀?”杨珏面红地狡辩,嚼着嘴里的辣鱿鱼:“我追你那么久,亲你一下怎么了。再说我这么帅!你被我亲一下你吃亏啊?”
    ……
    黑色的古斯特驶进车库,车灯一闪,顾亦言下了车,皮鞋踩到地面上,夜晚的气温比白天略为人道,花园里,雪白的玉簪花全开,仙逸,香冽,他缺乏赏花这份兴致,但对花的常识是母亲从前教授的,顾斯人五月份出生,十二岁以前的每次生日,他定被父母耳提面命务必到场,那会父母家的院子可远比这儿更美,石榴花初开如火,艳红浓绿掩映,朋友送来一大筐时鲜的杨梅,甜酸多汁,颗颗含着甘浆。顾斯人不爱吃杨梅,小小的他,一吃了杨梅就皱起眉,想吐又不敢吐,只怪作父亲的顾亦言逗他:“这么点酸都怕,你是男子汉?”顾斯人闭眼吃下去了,吐出核,小小一粒,被他憋着笑伸手接住。
    像往常一样,儿子的房间亮着微光,这栋楼有点老旧,可那种风情倒是愈来越浓,他下腹忽然绷紧,口舌焦渴。徐徐的风吹动他的面颊,他身上带着汗味,夜露,花香,那一盏永远等着他归家的灯,无不构成对他,一个中年男人,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刺激。没有人不孤独,越成功越孤独,他自信是每战必胜的将军,但成功背后的孤独是他独自品尝的。
    顾亦言用跑的上了楼,今晚他必须搞定儿子,不cao不行了,他已触及忍耐的极限。要知道天天对着这么一个宝贝,他浑身的血都是热的,奈何小妖精竟只准他亲亲摸摸,这真是老天给他最大的惩罚!“睡了?”不知从何时起,他学会了敲儿子的房门,这才是文明的举止,不是吗?妈逼的文明。可怎么办呢?现在他被迫承认,在内心深处,一丝丝多余的负罪感在缠绕着他,作为一个在残酷环境中求生的人,他的良心常需要躲起来,是最见不得人的东西,但当他爱一个人时,似乎他就无法躲避了。“没有,你进来吧。”顾斯人在房里说。哟,今天这态度怎么了?想通了?顾亦言推门而入,儿子穿着米色的睡衣,坐在玻璃窗边窥着夜色。“我回来了。”顾亦言说,走过去伸手触摸儿子的脸颊,顾斯人不闪不避,还看了他一眼。“宝宝。”顾亦言蹲下身,握住儿子的手,顾斯人任他握着,他挺深情地烙下一吻:“抱歉。今天抽不开身。电影好看吗?”“不错。”“哦,国产电影也好看?”他调侃道:“讲什么的?搞基?”他说搞基这两个字的时候还不忘揶揄地挤挤眼,老男人,以为自己会使这些个网络用语很时髦。“我今天碰到杨珏了。”顾斯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哦,就你那个朋友?”顾亦言站起身,脱掉衣服,露出一身精实的肌肉,站在儿子跟前,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你别装了,他都告诉我了,是不是你找人打他?!”顾斯人的口气登时激烈起来,也站起身,急促地呼吸,其实他还是怕顾亦言的,胆敢与父亲面对面地交火,他承受得了后果吗?“他是我朋友!”顾斯人的嘴唇颤抖着,试图把道理讲清楚:“你连认都不认识他……你打他干嘛!”“我打他怎么了?嗯?”顾亦言逼近他,将他迫到冰冷的玻璃窗前:“他对你做了什么,要不要我说给你听?”“你……”顾斯人怒不可言,天晓得顾亦言竟然还有脸承认!他都四十多岁了!还找人打个小年轻……他试图去推父亲的胸膛:“你变态啊!你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如果他有什么事……”“他告诉你的?他找你干嘛?诉苦?抱怨?……还是告状?”“他没找我!是我碰巧遇见他!”“哦。”顾亦言吐了口气,冷气聚集的玻璃窗表面立刻起了层薄雾。“没事了吧?”顾亦言说完,扯掉领带。“喂!你给我站住!你去哪儿!”顾斯人追着他问,哦???顾亦言你这什么态度!“洗澡。”顾亦言说,当先一步跨进了儿子房间的浴室,没开灯,他深吸口气。站住?这就是儿子现在对他的用词。也不太文明嘛。“你不准再干涉我交朋友!”“我干涉了吗?”他打开花洒,就那样乌漆墨黑地任水淋到赤裸的身体上,顾斯人跟着上前,脚趾也浸水了,水花一道泼上他的衣襟,浴室是开了窗户的,淡淡的月光呈现出乳白色。“你没干涉?你刚不还承认是你找人打他……”“这就叫干涉了?我以为我应该把你关起来……”顾亦言冷不丁说完,儿子直斥他:“你这个疯子!”他笑笑,承认了:“嗯。不过我是被你勾引的。”“啪!”顾斯人又扇了他老爸一巴掌。顾亦言皱皱眉,还未有任何动作,儿子先恐惧地倒退一步,他仍没动手,遏制住浑身想要暴力的冲动。“……你没事吧……”顾斯人细声细气地问,又有些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过来!”顾亦言低吼道。顾斯人一步步地凑了过去,老爸捉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拧,他痛得咬紧牙关,顾亦言盯着他,终究不忍心折磨,手上力道一松,他背靠着墙弯下膝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怎么了?你还想他来往?”顾亦言继续方才的话题,内心醋火频发,烧得他骨头都痛。“……”顾斯人流出眼泪,抬起头,凄惶地问:“你怎么有资格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我们,是谁一直在伤害谁……”“我没资格?”儿子哭了,顾亦言却感到莫名的快慰,他凑近一步,手撑墙直接将儿子困在了墙壁和他的躯干之间:“你爱我,我就有资格。”“我呸……”“否认也没用。要我cao你证明给你看吗?”他夺走儿子的呼吸,那刹那间,两个人都要被这令人窒息的一吻弄得头皮发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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