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鱼 作者：木山咸鱼
Tags:情有独钟 生子 因缘邂逅
过不到五分钟，水下开始有动静了，风逍遥盯着翻搅越来越厉害的水波，看到……一支深蓝的角。
梦虬孙浮出水面，正对上蹲在湖边喝酒的风逍遥，定睛一看，开口就是一句响亮的“看到鬼！”
风逍遥喝了一口风月无边压惊。
“怎么会是你，臭墨鱼呢！”梦虬孙不爽，收到欲星移的信号要自己来见他，现在反而见不到鱼。
“生角的，你认识我？”风逍遥看梦虬孙深蓝头发深蓝鱼尾，脸颊还生了鳞片，除了头顶那犀牛一样的角有些怪异，应该也是跟鱼仔一样的鲛人吧？
何止认识你简直对你深恶痛绝！要不是因为你臭墨鱼也不至于留恋人世那么久都不想回海境！之前竟然还欺负臭墨鱼让他哭一整盒鲛珠！臭墨鱼过了这么多年出来怎么又跟你一起！哼！梦虬孙不回话，愤怒地把手伸进零食袋，掏出一把小鱼干扔进嘴里。
风逍遥感受到生角的怒气值暴涨，腰间的布袋子鼓鼓囊囊，看来是装了不少好吃的。
“生角的……”
“我叫梦虬孙！看到鬼！”听风逍遥这么称呼自己，梦虬孙觉得自己更加暴躁了。
“一个做人失败，一个看到鬼，海境的口头禅真是有趣，干杯！”风逍遥也不在意生角的作何反应，抬手又喝一口酒，刚喝完就看到一个箱子从头顶飞过，落在生角的背后湖水中。
“逍仔你不也是有酒就能干杯？”欲星移慢悠悠走过来，对湖里的梦虬孙笑笑。
“看到鬼！欲星移你剪头发了！”梦虬孙伸手就要把欲星移往水里拽，被欲星移后退躲开了。
“看，”风逍遥站起来，刚好凑在欲星移耳边，“不止是我一个人对这件事有意见。”
欲星移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风逍遥的接近：“逍仔，你先回去吧。”
风逍遥却往前，快速地亲了一下欲星移颊边鳞片又退开，而后朝欲星移挥挥手离去。
梦虬孙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往嘴里塞了几颗酥鱼骨。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欲星移说：“梦虬孙，龙涎口还好吗？”
“暂时没事啦。你怎么会在拓东城？”
“来跟苗王要人啊。你回去跟王通报，明天开始在龙涎口沿线布防，做好准备工作，三天内我会带锦烟霞回去进行封印。你则需要在腾越范围内随时待命，根据我的指令行动。”
“知道了。”
“封印完成后我就回海境，若非必要不会再来人世。”欲星移下定决心，跟梦虬孙承诺。
“哦。我以为你和那家伙已经在一起了，跟伯祖父一样要背叛……”
“我不会。”
“可你喜欢风逍遥。他体内还有你的鲛珠。欲星移，你真的舍得？”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舍不得又如何，我不能抛弃海境的责任。反正我做人那么失败，也不怕再添一条无情。”欲星移看着梦虬孙担心的样子还有些不解，堂弟何时对海境鲛人的名声那么看重了……
“小心日后自己打脸哦……”
欲星移选择直接转话题：“梦虬孙你要上来跟苗王打个招呼吗？”
“免。欲星移你交待完我就要回去了。”梦虬孙才不想看见那个酒鬼黏在欲星移身边呢。
“嗯，记得帮我把刚才扔进水里的那箱东西送回海境。”
“看到鬼！欲星移你是让我来当搬运工的是吗！”
“谢了，梦虬孙。再会。”欲星移转身就走。
风逍遥回去的时候，剑无极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剑老小，这是怎样了？”
“老贼头，海境的师相跟……”
“师相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银燕打断剑无极，翻了剑无极一个白眼。不都答应师相不说的吗？
风逍遥看两人一眼：“他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怎么？”
“大哥刚刚说，等师相一起吃午饭。”生怕剑无极嘴贱，银燕抢着说，“苗王让你上去，有事要交待。”
风逍遥点头，上楼前被剑无极拉住：“以后要是真的把那条公务鱼追到手了，记得多请我喝一杯。”
“好说。”风逍遥也不去猜刚才一阵两个人对鱼仔说或者做了什么，爽快答应下来。
苍狼跟风逍遥确认了接下来的行动任务就帮着俏如来收拾行李去了。为了不让腾越那边察觉异样，下午风逍遥就得坐飞机回腾越，同行的还有俏如来和欲星移。
午饭后休息了一阵，苍狼拿上俏如来的行李，到院子里开车。
“让王上亲自开车送我们，风逍遥真是不胜荣幸。”
“沾了史公子的光，欲星移惭愧。”
苍狼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好行李拉开后座车门，让俏如来坐进去。
风逍遥准备上车，手机响起，划开接听键就听到白日无迹懒懒的声音：“兵长，我的车呢。”
“停在北边院子里，自己过来开，我要去机场了。”风逍遥暗爽。
“小气。”
“哦，本来打算怼你一顿的，臭白目。”风逍遥挂掉电话，抱歉地朝欲星移笑笑，也给欲星移拉开另一边后座车门。
到腾越刚好是下午5点，风逍遥单独赶回阳温，准备配合边防的行动。欲星移带着俏如来回到银杏村，就把俏如来安顿在自己租的小屋里。
“过不久我就回海境，这里租期还有半年，史公子不嫌弃的话就继续住这里好了。只是这两天委屈史公子跟我挤一挤。”话是这样说，小屋里还是有两张床位的，俏如来欣然接受欲星移的好意。
“师相见外了，叫我俏如来就好。”家中长辈和朋友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一直被叫公子也让俏如来不甚自在。
欲星移点头，进了浴室给温泉池放上水。第一次坐飞机还有些不适应，欲星移觉得自己需要爱的温泉浴才能回血。可这样撂着俏如来不管也不好，所以欲星移邀请俏如来一起泡温泉。
俏如来把自己浸到温泉池里的时候，虽然觉得一直盯着欲星移下｜半｜身看不好，可眼睛就是没法从欲星移水蓝的鱼尾上移开。
“抱歉，俏如来失态了。”俏如来见对面的欲星移勾起嘴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必窘迫，是欲星移控制不住对水的喜爱，得意忘形了。”欲星移屈回尾巴，接着说，“你这次到腾越来，只是顺带帮海境进行封印吧？”
“嗯。”俏如来承认，并叹了一口气。
“修罗国度的情报我所知甚少，恐怕帮不上忙。”
“无妨，俏如来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想先探探情况，才好尽早把小空带回去。”
史家次子史仗义，又名小空，两年前为封印人世与魔世的另一条通道，被决定作为牺牲品；然而因为体质特异存活下来，流落至修罗国度，现今正是修罗国度现任帝尊。
“此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俏如来尽可向海境开口。”欲星移说。
俏如来微笑感谢。
二人之间一时无话，欲星移想到很快就能解决锦烟霞的事，不觉轻松反倒烦闷，鱼尾下意识地轻轻在池子里左右划动。
“在担心风逍遥兵长吗？”俏如来问。
欲星移回神看向俏如来。不曾想，俏如来竟能这般容易地透彻人心。
“卧底工作毕竟万分危险，我不希望他受伤。”其实欲星移是没料到事情能如斯顺利，离别比想象中来得更快，自己还来不及想好要怎样应对。
“海境鳞族一向避世，师相多情，恐怕是累了自己。”
“非是多情，而是绝情。”早年要是知道日后这些牵扯，当初在那荒唐一夜后就该果断离去，掐灭希望，今天也就不会徒增烦恼了。欲星移想，自己终究是要再伤害风逍遥一次。
“世事无绝对。有时候把棘手的问题交给时间，日后峰回路转也未可知。我和苍狼两情相悦之时中原与苗疆正剑拔弩张，当时我们不曾预期今日的中苗和平，但也没有停滞不前，放弃努力。”俏如来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润，让欲星移宽慰了不少。
努力吗？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海境更长久的延绵发展，欲星移只会更加努力。
午夜时欲星移收到消息，边防的抓捕行动很成功，锦烟霞几乎没有反抗。
欲星移披了外套就往腾越支队赶。俏如来则留在银杏村一夜好眠。
接应完战友的风逍遥很早就被送回支队，就站在门口等着鱼仔来呢。
“逍仔，你没事吧？”欲星移克制住自己上前拥抱风逍遥的冲动，声音里却满满的关怀。
“完好无缺。”风逍遥倒是不在意，伸手就把欲星移拽进怀里抱紧。
欲星移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鱼仔，我要回拓东城了。”感觉到鱼仔在自己怀里的不自在，风逍遥轻声说。“处理完封印的事，可以正式跟我在一起吗？”
“对不起，逍仔。”欲星移下决心推开了风逍遥。
“海境是我的故乡，也是我最大的责任。况且海境有规矩……”
“我不介意我们聚少离多，”风逍遥激动地打断欲星移，“你只要偶尔出海境来……”
“我不可以！”欲星移眼中多了些晶莹，这让风逍遥心疼不已。
“鱼仔，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早上是我错了，我不该直接跟他们说我们在一起。”风逍遥示好地拉住欲星移的手，态度软下来。“我道歉，鱼仔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逍仔，你还是不懂。早上你帮我传信，遇到的那位是我堂弟梦虬孙。他的父亲是鲛人，母亲则是宝躯一脉的族人，在他们结合之时就遭到海境上下的反对。他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也伤心过度追随妻子而去；而梦虬孙本就是混血，更因为头上长有鳞族都没有的角而被鲛人一族疏远。起先大家都害怕他，后来便随意欺凌他，我无法放任自己的血亲流落在外，把他捡回来，教导他养育他，也发誓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我去查阅了海境古书典籍，发现这孩子的情况与源出海境的虬龙十分相似，斗胆向王进言，王赐予梦虬孙‘龙子’称号，才让这孩子少了些磨难。然而即使拥有了尊贵的地位，鲛人一族还是鄙夷他的出身，这也一直是梦虬孙的心结。而我是鲛人一脉中的贵族，少年时便世袭相位，又是太子伴读、帝王师，这一切只是因为我血统纯正又能给鲛人带来荣耀。在海境，这种根深蒂固的血种制度令我感到压抑，从知道有梦虬孙存在的第一天，我就希望自己能去改变这种局面。”
风逍遥静静地看着欲星移。
“逍仔，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欲星移逃避了风逍遥的目光，背对风逍遥。“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轻率地回应你、给你承诺，却又不得不背弃……”
“我知道了，我等你。鱼仔，我会等你，再等多久都无所谓，你答应我，让我等你好不好？”风逍遥上前去抱住欲星移的肩膀。
“逍仔，我不能再一次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这对你太不公平。”
“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承担。是我先爱上你，是我对你不放手，是我让你……”
“别说了。逍仔，我也想保护你，让我保护你好吗？”欲星移把手握上环住自己的风逍遥，做了最后的让步。
风逍遥不知道要如何打破欲星移的固执，只能把欲星移抱得更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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