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青日话+番外 作者:刀刺
Tags: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明白那天涯是天涯,家是家,
待到白骨归家日,方始魂飞魄散时。”
唱到最后,程悍阔口满音,学了一声京剧中老生的猖狂大笑,那笑声荡气回肠余音绕梁,七分霸气三分沧桑,直听的台下一片叫好声,酒吧一时间仿佛成了戏院。
这歌极其难唱,词儿是古词,调却在京剧与摇滚中来回切换,但凡功力不够,即刻就得掉链子。
程悍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道:“忒他妈难唱!”
台下跟着笑,有一哥们儿喊:“喝口酒润润嗓子!”
刚说完,还真有人往台上递酒。程悍接过酒喝了口,又说:“不干了吧,干完等会儿唱歌打嗝。但我抽根烟吧?”
下面就又开始喊:“抽吧抽吧!”
程悍就一边笑一边点着烟,等吐出第一口烟才说:“本来在台上抽烟是一件挺不尊重人的事儿,除非像赵老大那资历,人别说抽烟,就是脱光了那都叫风骨。但今天来的都不是外人,要是让您不舒服了,您多包涵。要是您觉得我唱得不好,那你上来,咱俩唠唠。”
台下嘘声笑声一片,他又接着说:
“有人觉得我挺能装逼,但有人跟我讲过,说摇滚要是不屌、不拽,不够尿性,那就不是摇滚。以前我们乐队有个曾用名,”还没等说完,台下立即有个人喊出来:
“刑猛志!”
“对,”程悍用夹着烟的那只手冲那哥们儿指了指,“铁粉儿啊!这刑猛志,取自《山海经》,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在常山,头虽掉,但以乳为眼,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陶渊明称赞‘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乃是神话史上最具反抗精神的人物。我们就想借此名来表达我们乐队的精神,可这名特别拗口,刑天乐队,叫不响。猛志乐队,忒糙,没有刑天。我们的鼓手就说,现在的乐队名儿什么样的都有,不在乎长点儿,干脆把这一句诗当乐队的名儿。
但你们想啊,要是主持人介绍说‘下面让我们有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乐队,’怎么听怎么傻逼!还没等唱,先背句诗。再有要是哪天我们发片,乐队名儿比专辑名儿还长,估计我们做封面人家都得加钱。
于是我们就把这诗简化为‘刑猛志’,但乍一听又像是人名。我们就想着,哪天要是红了,有人采访或者我们上台时就跟大家解释这其中的含义。
很悲催的是压根儿没人问我们,因为我们没红起来。”
他说得很调侃,但众人嘻笑的同时又有点儿感伤。
“后来‘刑猛志’就散了,成员一次次更换,到如今,已经不是最初的刑猛志了,但可喜可贺的是乐队改名为‘牢人’后果然就红了。想来我们还不够好,配不上‘刑猛志’的精神。但‘牢人’坚持下来了,并且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在座的各位,有梦想的没梦想的,有钱的没钱的,我希望大家都能记住刑天的精神,也希望,我们牢人有这个能力,将这个精神传递给你们,并在以后的生活里,能鼓励到各位。好了,说的太多,各位见笑。咱们继续唱。”
程悍抽完最后一口,灯光暗下,烟雾从他鼻孔散出,他那烈酒般的嗓音被烟熏过后更添沙哑,嘶吼时极具穿透力,听的是无限悲壮沧桑。
结果专场一结束酒吧老板就说有个女制作人要见他,初见时赵颖一身暗红色套装,眼尾已有皱纹,笑起来平添韵味。
“你很棒,我很欣赏你。”这是赵颖对程悍说的第一句话。
程悍当时只道是遇到一圈儿内的红粉知己,当晚二人只聊了几句便别过。
但后来那一个月里,赵颖频繁叫他出去吃饭,有时带着乐队的人,有时不带,见得都是鼎鼎有名的音乐人,看起来像要力捧。
可程悍却心里明儿镜的,赵颖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早已超出单纯的欣赏范围。
那天赵颖又叫他去赶饭局,程悍就推了,可她说邵彻也去,想想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也好。
酒过三巡,邵彻被灌的上吐下泻,赵颖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当着众位陌生人的面,很亲切的表示:我很喜欢他,这是一人才。
程悍脸色已不太好看,又被逼着喝了几杯,等散席后,刚一站起来,他就觉得不对,竟连站都站不稳了,当即就给关青去了个电话要他来接。
可他被个服务员半拖半抱着架进间房间里,赵颖进来后贴上他的胸口,
“醉了?要不先冲把脸洗洗?”
她身上的高档香水一个劲儿往程悍鼻子里涌,即浓烈又骚气,闻得程悍又是想吐又是心绪难平的激动。
“赵姐,”程悍竭力保持清醒,“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赵颖笑的万般风情,“我做什么了?”
程悍推开她一点,有些费劲的说,“你给我下药了。”
“嗯嗯,”赵颖摇摇头,“你只是醉了。”
程悍懒得跟她说话,直接去拉门把手,赵颖却又贴上来,那胸脯软软的挤在他胸口,又伸手从他下衣摆下探进,不轻不重地勾挠起来。
程悍腿都软了,却又想笑又难受,真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深吸一口气,顿觉更晕糊。
就说:“赵姐何苦要给我下药,我又不阳痿,不靠这玩意儿,持久力照样惊人的能干。”
赵颖就觉得他很上道,当即笑的韵味十足,“我怕自己是个老菜花,你有劲使不出。”
程悍笑言:“劲儿是有的,但我不能使。您不知道,我以前是杀过人坐过牢的,搁以前,要是有人敢这么玩儿我,我当即卸他全家。搁现在,我不杀人,但风骨还是在的。睡谁都是睡,对我又没坏处,爽完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可□□玩儿一把还得给钱呢,您说我睡完您,您还得倒贴,您这得是有多贱啊!”
赵颖的脸吧嗒就挂了下来,拿手侮辱性的拍着程悍的脸,
“赵姐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小样儿,真觉得你在这圈儿里是独一无二的头一遭呢?跟我这儿放狠话?真牛逼的人,从来都不放狠话。都是直接做。”
她眼神里老谋深算,像看瓮中之鳖般悲悯不屑,“咱们呐,走着看吧。”
“您承让。”程悍说完这句,终于拉开门走出去。
他尽量使自己的步伐坚定沉稳,却不知一步一步迈的虚弱无力,等到楼下见了关青,立时就变成了个半瘫。
关青把他架回家,程悍把自己关进洗手间,猛听得扑通一声,关青赶忙冲进来。
就见程悍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倒在地上,眼神飘忽,下||身笔挺。
关青上前扶他起来,程悍基本失去意识,拉着关青的手放到那处,
“哥们儿今天丢大人了,”他大着舌头说:“劳烦您动动手,今晚过后,权当没发生过。”
关青的手就开始操||动,又听他一边儿吸气一边儿叹息,似哭似笑,
“真他妈操蛋啊,人生啊,怎么就这么艰难?”
那花洒里的水冲在他脸上,眼睑下一片阴影,眉头皱起又松开,嘴唇却紧抿着,是一副怎么都不开心的样。
关青也不开心,他小心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口。
那轻盈,让程悍一直以为是个错觉。
☆、 第九章
当然现在程悍知道了,那个吻并不是错觉。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其实早和晚都没差别,早知道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程悍回家时又是个凌晨,已近拂晓,天光正处于微亮和黑暗的交界线。
他每天都披星戴月的赶回家,因为那对他来讲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安稳,能安心睡觉的地方。
但他现在突然困惑了,那个家好像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着未知的事。那事既让他有点心动,又让他不知所措。
他进门就见关青在饭桌前等着,双目炯炯有神,桌上已摆好小菜。
“我做了粥,吃完再睡吧。”
不等他答话关青就一头扎进厨房,麻利的盛了碗粥出来。
俩人就面对着安静地吃了顿早餐,程悍吃完擦擦嘴,
“我先睡了。”
关青跟着他站起身,紧盯着他,“嗯。”
程悍觉得这场景,怎么想怎么像自己成了家,忙完后家里有个人做好饭等着他,毫无怨言的伺候他。
可以前关青做这一切他都没感觉,只能说挺温馨的,毕竟有人等和没人等还是有很大差别。
那时只要他想,家里有人,他就觉得回家是一件□□通特平凡的事儿,正因为这平凡,所以才难能可贵。
可他现在想,他觉得可贵的到底是家里有人,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关青?
想不好,关青太安静了,说不定换了任何一个跟他性格差不多的人,都能给他这种氛围。
没一会儿,关青就出现在房门口,看到他没睡就挺期待地看着他:
“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程悍挺无情地翻了个身背对他,又很快翻回来,“你怎么这么得寸进尺?你是不以为我什么都不表示就代表你赢了?你这么做让我很困惑你懂吗?”
关青抠着门框,不太敢看他,“哪里困惑?”
“我……”程悍语滞,心想从兄弟到恋人,这能不困惑吗?但他可以让关青走啊,或者让关青干脆死了这份心去喜欢别人啊,可他就隐约觉得不对,怎么都不对。
“算了,你进来吧。”程悍破罐子破摔。
关青小幅度地笑了下,忙不迭爬上床,一点儿没犹豫。
两个人躺在床上,这感觉对程悍也是很奇妙,就是突然多了个人,突然就有了提防,不是提防他害你,而是提防他所有的动作,也提防自己会影响到他。
他感觉到关青的呼吸很轻,俩人都平躺,间距不到一个拳头,
“你今天上班了吗?”
“没,我辞职了。”
“辞了?”程悍挺诧异,“干腻了?”
关青说:“没有,我们科长想出来单干,缺人手,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我觉得跟他单干也挺好。我能入点儿股份,虽然前期可能累些,但毕竟自己的事业,自己能做主,还是比给人打工强。”
程悍想了想,赞同道:“嗯,说的很对。”
两人又没话了,过了一会儿,轮到关青问:
“今天酒吧那边顺利吗?”
程悍说:“顺利,我就一唱歌儿的,能有什么不顺利的。老子唱功又没话说!”
关青就笑,“对,你唱的最好。”
程悍嗤笑:“你听过几个歌手唱歌,怎么就敢肯定我唱的最好?”
关青盯着棚顶,很认真地说:“我以前跟着你去过很多音乐节,也见过很多乐队的现场了,可我还是觉得你们最好。”
“怎么个好法儿?你说说。”
“嗯......就是特自信,特大气的感觉。”
“是吧?”程悍就骄傲了,“特牛逼有没有?那么多乐队,玩儿摇滚的,唱民谣的,唱得好的一抓一大把,但这大将之风,非得是我程悍。”
“是!你最牛逼。”
程悍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儿怪,怎么不太像好话?
但他没深究,胡思乱想间也就睡着了,可睡得不好,因为他总觉得关青在盯着他。期间有那么一次他睁眼,还真就捉到了关青那特明亮的眼睛,被他看到后马上闭紧,闹得程悍特别扭,特想发火。
然后大中午的,程悍刚睡得好一点儿就听外面啪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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