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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花 作者:喵治·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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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其他四个高年级生一起昂首挺胸地站在三把高背椅子前,显示自己的自信、自律和野心。从左到右,椅子上坐的依次是副校长默克将军、校长夫人兼文艺课教师麦罗拉夫人和奇瓦利爱尔上校。大厅很空旷,我觉得我的心跳“砰砰”地一声一声在响,响到别人都能听见了。
  近距离看奇瓦利爱尔上校,我觉得他更有魅力了。他的坐姿很放松,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合身的深绿色军服勾勒出美好的腰线,胸前的勋章闪耀着锋利的光。他懒懒地,好像在深刻地注视你,又好像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光是琢磨他的眼神,我就没有那个功夫紧张了。
  在前几个学生被刁难完以后,终于轮到了我。
  我总结出了面试官们提问的规律:默克将军会问一个有难度但是在范围内的问题,麦罗拉夫人会问没有最佳答案,任凭自由发挥的理论性问题,而奇瓦利爱尔会问一个超纲的,奇难无比的冷门问题。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人勉强能够就他的问题答上几句,其他几个都是哑口无言。
  默克将军的提问我顺利地答完了。我没有看错的话,他赞赏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因为这个问题在三年级选修课本上。
  接着轮到麦罗拉夫人了。我上过她的课,但是做得很糟糕。幸好文学和艺术的期末分数不计入总分,不及格只要下一年重修就行。
  她已不再年轻貌美,但眼神依然清澈。她看我的时候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从名册上看到你是商人家的孩子。”
  我点点头。
  她问:“你觉得在战争到来之际,商人应该在何种程度对军队奉献家财呢?奉献对象应该有怎样的倾向性?”
  我脑子里瞬时间一片混乱,最后决定诚实地遵从我的心。我告诉她,所谓商人不会奉献,只会投资。商人给的每一分钱,背后都是对更多利益的考量,不管是现在的利益还是很久以后的利益。哪一方利益更多,商人就会选择哪一方。军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逼迫工商界把钱吐出来,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做到一定程度的商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我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回答。
  我要获胜,唯一的希望只有奇瓦利爱尔了。
  要靠最后一个问题反败为胜很难,我知道。
  所以当他念出问题的时候巨大的狂喜击中了我,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道题是案例分析,恰好是《从哲学视角看溶洞、暗河背景下的暗杀可能性》里提到过的!
  他还记得我吗?他故意放水吗?或者这只是幸运女神开的一个小玩笑?
  尽管那一刹那我胡思乱想了很多,但在比赛中我表现得很冷静,努力回忆书中的内容。
  这是一场奇妙的遭遇战,交战双方的将领都是年轻、聪颖的和平主义者。一百多年前的一个深冬,两支疲惫的队伍在躲避暴风雪时在一个溶洞中相遇。各自军队中错综复杂的政治势力促使双方将领不能实行完美方案—和平共处,但逼仄的空间和势均力敌的战斗力又让他们判断如果强行战斗只会两败俱伤。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他们最终做出的抉择非常有趣。我面无表情地、流畅地、周详地分析了这个对战双方仅仅死了三个人的案例,除了选择性引用书中内容外加入了更多自己的理解,并且重点提出了在现在的技术背景下能做出的改进方案。
  我觉得我说得很好,因为三个老师的表情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身边的几个高年级甚至有倒抽一口凉气的。奇瓦利爱尔上校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用认真的表情仔细听我侃侃而谈,末了,他说:“你说得很好。”
  我微微颔首,展现一种恰到好处的自矜,虽然心里高兴得要疯掉了。
  “但是你在改进方案里犯了一个小错误,那就是……”
  我听他讲,觉得刚才我的一些想法还是幼稚了。亏我那么刚才那么得意,如果我有犬科动物一样在头顶上竖起来的耳朵的话,那现在它一定耷拉了下来。
  奇瓦利爱尔上校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这么可怜?”
  哪里有很可怜?我相信现在照镜子的话,镜子里的我肯定是没有表情的,在我遇到任何重大事件的时候一样。
  我正想回应他,他忽然意识到作为一个评委老师自己说太多了。他拍拍手,请我们五个人到隔壁坐一阵子,等到三个评委讨论出结果的时候再叫我们。
  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希望的,因为我三个问题都回答得上话。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我,因为之前有个三年级生也答对了全部问题。
  可是他第三问答得没有我好呀。我想。我尊敬的上校夸奖了我,他觉得我说得好,那我一定说得很不错。
  可是我搞砸了第二问啊。我又想。麦罗拉夫人很有原则,还有点理想主义,一定不喜欢利字当头的商人。问题是商人“应该”怎么做,而我回答的是商人“会”怎么做,因为我觉得这个“应该”没有意义,我算是偏题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平常心,但是在副校长默克将军宣布获胜者是那个三年级生的时候我还是心里一沉。
  “此外,经评委会讨论决定,有一位学生虽然没能拔得头筹,但依然值得一份荣誉。我们将额外授予他冬蔷薇勋章,以表彰他的勤奋和聪慧。虽然没有二十分加分奖励,但是我想他依然会十分开心的。”副校长默克将军在为那位三年级生亲手配上勋章之后,微笑着向我们说:
  “恭喜你,一年级的乔·柏兰登!”
  我一下子呆住了,直到奇瓦利爱尔上校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局促和激动,甚至在他离得太近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把他往外推。
  “别动!”他不满地说。我如梦方醒,马上一动不动得像一尊石像,只用活动的眼珠子看他为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我胸口的衣料上钉金色的、雕刻着美丽花朵的冬蔷薇勋章。
  “这勋章还是我上学的时候得到的。今天没有准备别的,就用这个凑合吧,等做了新的再换下来。”他说:“虽然不是副校长授勋,但是背后的分量一点也不轻。以后也要好好努力啊!”
  “我会努力做一个像您一样优秀的人的!”我庄重地承诺道,然后犹豫了一下,问:“我可以不要新的,一直保留您的勋章吗?”
  他笑了。他的笑容就像一阵带着蔷薇气息的风,让我荒芜的心田霎时充满了勃勃生机。我想他默许了。
  这次经历结束后,我找了个僻静角落一个人坐了老半天,独自消化这份梦一般的喜悦。冬蔷薇勋章还在我的胸口闪闪发光。
  
  遗憾的是,从这之后到考试月开始,我再也没有见到我仰慕的上校。好在我无暇烦恼,因为学年最终考试要来了。我,海门、阿梅斯和匆匆忙忙从家里赶回来的迭歌,与全校学生一起疯狂地投入了复习。
  每一年的最终考试都是大事,我们这些一年级生在一年的学习后,终于要面临残酷的淘汰了。如果不够努力,或者天资不够好,就算是总统的儿子都得扫地回家。我必须要认真对待这次考试,才能在来年春天每周一次见到上校,才能不用回家继续做平庸、无所事事的小少爷,才能有机会在将来成为部队里的大人物。
  我们在每一学年上学期也有一次期末考试,那次的成绩只是给学生们提个醒,警告他们加强自己薄弱的项目,学年考试才是要见真章。因为第一次期末考试不计分,所以很多学生就放松警惕,觉得最终考试好好发挥就行。然而,据高年级学生的经验,如果连第一次期末考试都有几门不及格,第二次也够呛。
  文艺课和社交礼仪课这种不计分的文化课程头一批考完—由于我画的万里河山被批评像蔬菜汤,我的文艺课理所应当地挂科了,下一年还得继续在麦罗拉夫人班上报道。接下来是理论考试,包括军制、战术、地图之类的,陆陆续续在一周内考完。最后是历时最长、最有挑战性的军事训练项目:剑术、射击、马术、近身格斗和野外演练,得分重头是野外演练。
  我觉得我和海门的理论考试没什么问题,应该至少都有良的成绩;像迭歌这样的按照平时水准起码得有优或者优+,不过他临到考试前一天才回来,所以也不好说。阿梅斯……阿梅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理论挂了三门,我们只能尽力帮他补课了。常常是头一天晚上突击,第二天考试。他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根本不急成绩,只有我们替他提心吊胆。
  实践项目也考得飞快,磕磕绊绊地,终于只剩最后一门野外演练了。迭歌的情况有点不妙,但是我估算了一下,只要在野外演练里发挥中等水平,应该也不至于淘汰。
  考试前夜,大概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我朦朦胧胧听到隔壁床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于是醒了。
  我点上灯,循着声音走过去,意外地发现个头小小的迭歌缩在被子里,脸上红得不正常。我正要说点什么,他用食指按压自己的嘴唇,示意我不要说话弄醒其他人。
  于是我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他摇摇头,像是不想说话的样子。我伸手摸他额头,发现他发烧了,额头烫得很。他的喉咙估计也很疼,因为他话都说不出来。
  发烧有很多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天劳倦过度,所以突然发烧的。
  我站了一会儿,说:“我去给你找校医。”
  我披上自己的大衣转身欲走,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我回头,看到他祈求的眼神和做出的口型“不要”。
  他一定是担心没有办法参加明天的考试。
  “如果不去找医生,你可能会死在冬天的荒野里。”我冷静地问道:“这样也无所谓吗?”
  我们的考试不是去冬游,荒野中危险遍布,没有足够的食物、药物和水,我说的绝不是吓唬人。
  他点点头。
  我明白了,拿茶杯去接了些冷水,浇在毛巾上帮他冷敷。冷敷的效果很好,到天微微发亮的时候,迭歌依旧虚弱,热度却已经退了。
  他勉强可以说话了,没有对我说谢谢。我也不希望他太早对我说谢谢,因为也许我会害死他。我让他自己做决断,可他现在并不是一个头脑清楚的人。
  
  我希望今天能和迭歌分在一组,今天早晨知道消息的海门和阿梅斯也这样说。听高年级的学生说,乔瑟芬第一学年的野外演练考试会分大概十组,以后的学年随着学生总量的减少逐年递减。一年级学生足足有两三百人,到四年级的时候就只有差不多一百个人去各地军事机关实习了。理论上每年淘汰五分之四,但是学生质量不高的时候多淘汰一些也是常有的事。野外演练就是淘汰的关键。
  难得露一面的校长今天亲自为我们做动员讲话,在激动人心的演讲过后,年级主任宣布了分组名单。我没有和任何一个朋友在一组,海门也是一样,而迭歌和阿梅斯在一组。我们在队伍中不能说话,阿梅斯拍拍胸脯表示“相信我”,并且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迭歌的神情倒是很镇定。野外演练不仅仅是对身体的考验,也是对脑子的。这下,真不知道谁照顾谁了。
  反正我只能尽力发挥,保证自己的成绩。
  领了每人一份的水和干粮,我们跟随年级主任等人列队离开校门,惊奇地发现校外长长的道路上停了几十辆黑亮亮的汽车。这年头汽车已经发明了,但非常昂贵,检修也很麻烦。一般的富贵人家有一辆汽车就值得炫耀了,没想到学校竟然出动了几十辆送我们去演练场地。我家是有汽车的,有很多学生却是第一次坐。尽管我们有纪律不可喧哗,但依然有学生在汽车开动的时候开心地尖叫起来,紧张的气氛也被冲淡了几分。
  尽管我们未知面前是怎样的挑战,但是至少我们现在体力饱满,浑身上下充满了信心。
  
  我们这几部车走的路越来越偏,我估计每组都在不同的地点考试。下车后我环顾四周,发现我们—二十个考生与几个教官此时位处一片白桦林的边缘。寒风喑哑,光秃秃的白桦林给人一种莫名萧瑟的感觉。
  教官告诉我们,考场被大致分为十个区域,不同的组从不同的入口进入,最终到达考场中心的木屋。每个区域都提前藏了一定数量的校徽,考生要做的是找到尽可能多的校徽,在明天中午时到达终点。考官们会巡视考场,考试过程中故意伤害同学的,没有按时到达的,都会成绩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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