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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花 作者:喵治·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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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完考试内容和规则后。教官给我们一人一张地图,一个指南针、一把短刀。我把指南针拿在手里,地图揣在衣兜里,短刀绑在靴子上,腰间还挂着早上领到的水和干粮。教官一宣布考试正式开始,我就朝树林里冲了进去,尽可能和同组的人远一点—这些人都是竞争对手。
  我的运气真是不好,直到太阳快落山都没有看到一个校徽。我又饿又累,又不敢走太偏—走偏会消耗我的体力,也许会让我不能按时赶到终点。白桦林光秃秃的,我远远看到一伙大约八九个人的考生时,只能趴在一个小土堆后用落叶掩护自己。
  那伙人似乎捉住了两个人,在推推搡搡的时候逃跑了一个,留下一个落单的。隔太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们在威胁、恐吓那个男孩。我估计是让他把校徽交出来。
  那个男孩做出了抗拒的动作,拼命摇头。
  接着,耸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把那个男孩剥了个精光!
  看来是在内衣里找到了校徽,他们满意地走了,留下那个男孩抖抖索索地穿衣服。
  他正扣着皮带,猛然看到了居高临下的我,吓得差点大叫起来。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免得又把那伙人引来。
  我问他校徽在哪里找到的,我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校徽,说明校徽掩藏的方式肯定很特殊。
  “我不知道,我没有校徽。”他的眼珠子转了转。
  “我刚看到那伙人了。”我说:“你老实点,我可以……”
  “我的校徽已经没有了,你还想干什么?让我受伤你会不及格的。”
  “我会拿走你的指南针和地图,然后你就别想找到终点了。我的剑术和近身格斗都是优+,还学过一点心理学,你的谎话骗不过我,你看着办吧。”
  剑术成绩是真的,近身格斗的分数和心理学是假的,我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能唬住人。 
  他在我的威压前犹豫了,说出了实情:“我是真没找到校徽,他们抢走的那个是我自己的,在底部刻了我的名字。”
  “他们有别的校徽吗?”
  “不知道,也许有吧。”
  “你遇到的其他人有吗?”
  “和我一起的那个没有,其他人我真不知道了。”
  这下可更糟了。
  我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别人提前把我的路线全都扫荡了一遍,拿走了所有的校徽。在刚开始进入白桦林时我很是花了一些时间地毯式搜索,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落在了后头。看来要拿到徽章,就得加快速度。
  那个男孩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俩一句话也没有说。
  天渐渐黑了,夜空里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指南针和地图全都看不清。我和那个萍水相逢的男孩只能找一个地方休息,吃吃干粮,喝喝水。随着第二天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向中天移动,一个校徽都没找到的我的心情益发躁郁,简直要绝望了—那个男孩也一样。
  我们已经穿过了白桦林,到达了木屋区,可以随处看见或是打单,或是成群结队的考生。教官们已经到了,就在木屋里休息喝茶。我从考生们满足和欣悦的神情和他们不自然皱起的外套可以清楚地知道,绝大部分考生都拿到了校徽,有的甚至有十几个之多。
  真是要完了。我看着他们鼓起的衣兜,眼睛都在发绿光,一霎那间动了脑筋去抢几个。但我知道这是不行的,这里人太多,而且考官在看着。就在刚才,有一个考生试图暴力抢走另一个人的校徽,然后被教官捉住,没收了他自己本来就有的四个校徽。
  我远远地看到了海门、迭歌和阿梅斯,却不敢上去相认。看他们的神情应该都找到了至少一个校徽,而我一个也没有。
  还有两个多小时—或者是更短的时间考试就结束了,我没有时钟,不能确定具体时间,总之我要完蛋了。
  不,也许还没有。
  我找到和我同来的那个名叫杰米的男孩,把我的想法对他说了。他眼前一亮,于是我们立马干起活儿来。
  一个小时后,我静静蛰伏在木屋附近的树林里,耐心地等待猎物上钩。
  衣兜里揣满了石子的杰米一脸惊慌地逃窜着,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树林。在他身后是一个身体强壮的考生,根本没有把他的短胳膊细腿儿看在眼里。
  杰米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步法很有技巧,终于在他刻意地引领下,贪心的猎物终于跳进了我费心挖的近一人高的坑。
  我从树后站出来,告诉他只要交出一个校徽,我们就可以拉他上来,否则他就得在这里待到考试结束。我警告他不要动歪脑筋,因为我们有两个人并且我的格斗很厉害云云。
  他想了想,屈辱地交出了一个校徽。之所以是一个,是因为我估算他自己只有两个或者三个,如果交太多会让他狗急跳墙。
  杰米骗人很有一套,我们很有效率地捕获了一个又一个猎物,每人收取一个或者两个校徽。在代表考试结束的哨子声响起时,我们一共拿到了六个校徽,每人平分三个。
  所有人将校徽交给教官并且登记完毕,其中一个考生的校徽被打了回来,好像就是抢走杰米校徽的那群人中的一个。还有一些迟到的考生试图交上自己找到的校徽,但是被登记的教官拒绝了。
  默克将军让我们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列队集合。
  他的声音洪亮到每个人都能听到:“第一学年考试主要考察大家的侦查能力,对指南针和地图的掌握程度和是否守时。本次考试规则相对往年有一定变动。接下来,我将说明及格标准,及格以上成绩按组内名次计算。大家可以根据这个估算自己的成绩。河岸区,共藏校徽四十个,按时上缴两个及以上的考生及格;荒原东区,共藏校徽一百个,按时上缴五个及以上的考生及格;荒原西区,共藏校徽一百四十个,按时上缴七个及以上的考生及格,这一组有以下学生因被举报暴力违规留待校方审查……”
  所有的学生都震惊了,大家都没想到各个地方的数量是不一样的。有的原本沮丧的学生高兴得快跳了起来,有的则一下子惊慌失措了。我的心也跳得很快,静静等待我这一区的标准。
  在其他的区全都宣布完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我们。
  “白桦林区……”默克将军念得格外慢:“共藏校徽零个,按时到达的所有考生及格。”
  我们这组一无所获的大多数人已经在低低欢呼了,他们在绝望之时又猛地被赋予了希望。当然,几个迟到的依然面如土色。
  默克将军继续说道:“让我好奇的是,这一组的杰米·莫勒和乔·柏兰登每人上缴了三个校徽。”
  我一震,抬头正直视默克将军灰色的眼睛。我身旁的杰米已经抖得像筛糠了。
  “我们没有暴力违规!”我声辩道,努力回想着词典中“暴力”的定义。我认为我是使用智慧而不是力量让对方屈服,但我的行动确乎是有威胁的成分。这样一想,连我自己都有点七上八下了起来。
  “亲爱的柏兰登,我们并没有说你们有嫌疑,只是对你们取得校徽的过程感到好奇。请你们散会后到主木屋喝喝茶吧。”
  这是我在军事知识竞赛之后第二次吸引学校高层的注意,我能确定这下子默克将军彻底记得我了。如果是那一位上校该多好啊!我苦中作乐地想。
  不不不,还是让他只看到我最好的样子吧!
  
  出乎意料,这天的事情很简单就解决掉了。我们在小木屋喝着热乎乎的红茶,嚼着酥脆的小饼干,略带拘谨地向默克将军坦白了我们的所作所为。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往暴力伤害的方面想—是我之前低估了教官们的能力,他们见识广观察力又强,根本就不会轻易被蒙蔽。默克将军告诉我,以往的毕业生中也有和我们同样做法的人。我问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他说,有的非常出众,有的堕落了。我很好奇,但是默克将军并不愿意多谈。
  堕落了是什么意思?生在和平年代的我当时有些想不明白,也完全没想到自己距离“想明白”的时候也不算很久了。
  在家里过圣诞假期的时候,我收到了寄件人为“乔瑟芬陆军军官学校”的信函,里面装着我的成绩单和一封简短的通知。通知内容是开学日期和一些注意事项,这意味着来年我有资格继续在乔瑟芬学习。我翻开成绩单仔细一看,野外演练的成绩是优,心里毫无缘由地落下一块大石。
  我的父母很是为我骄傲,又给了我五千金元的零花钱,这是一个普通小市民家庭一年的收入了。大哥也很高兴,二哥有点酸溜溜的,分别送给我一匹纯种马和一块镶着宝石的怀表。我给小马命名为冬蔷薇,因为它的皮毛是金色的—和我的徽章一样,也和我的发色一样。我很喜欢它,常常和它一起散步玩耍。
  按理说,衣食无忧,随心所欲的家庭生活应当是吸引人的,但我就是有点不习惯,就是心里隐隐期盼着开学。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觉得哪里少了一点什么,佣人们的服侍我也不太习惯了。也许是在家精力过剩无处发泄,一个梦中的雾夜,看不清面孔的那人给了我一个赤裸的拥抱。我不知道他的性别,不知道他的面容,却记得他温柔的手指划过我身体时激起的颤栗。我在梦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我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会让他离我而去。
  梦里的恐惧太真实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他没有回答。
  我觉得非常非常害怕,害怕到恐慌的地步。我一把揽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越抱越紧,那身体的触感真的是柔软又温暖。也许是被我箍得太痛了,他挣扎着想要离开我,于是我按住他,束缚他,把他的双手按在头顶用皮带绑起来。他挣扎得更厉害了,嘴巴里泄出声声呜咽,试图用腿蹬我,我一把抓住他纤细的脚踝抬起来,残暴地、无师自通地进入那双腿之间柔软的入口。我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怎么会那么暴虐的,反正那柔嫩的地方被我狠狠地伤害了,白皙滑腻的大腿上也都是淤青,他的嘴唇也红肿了,被我咬破了。最后这具美丽的肉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算松开了束缚也只能瘫在我怀里轻轻呻吟,任我揉捏……
  第二天起床,我整个人呆坐在床上。我不是对这方面完全没有了解的人,但是我的了解仅限于最基础的男女*合,还是没有花样的那种。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梦见这种内容,不管是梦里的那个人—我仔细一想,比起女人,更像个男人,还是梦里的自己,都让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难道我竟然是这种人吗?!
  最糟糕的是,这天早上,我家的老佣人贝蒂婆婆过来整理床单,一眼看见了我床单的不明液体,然后不顾我的阻拦大声嚷嚷道:“上帝总算让我家的小少爷长大成人啦!”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父母在吃早饭的时候也以十分欣慰的语气和我提起这件事,然后又给了我一千块钱作为“某种意味上的成人的礼物”。他们还取笑我看上去很腼腆害羞,可是我从镜子里看自己一点也不害羞啊?
  我真的要疯了,天啊,让新学期早点来吧!
  
  春天,校园里的白色山茶花绽放了,醉人的芬芳随着春风飞进了每一个角落。衣袂飘飘的奇瓦利爱尔上校从风中走来,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白皙的皮肤和裹着浅色便装的修长躯体被身后的黑板衬得更加轮廓鲜明,坚硬的教案被他随手拍在讲台上,激起一阵白腾腾的粉笔灰。
  “早上好,二年级生们。我是你们的军事地理学教师硫夏·奇瓦利爱尔,军衔上校,你们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声音就像雪水一般凛冽清澈:“教近现代战争史的那位我不小心忘了名字的教授家里有事,军事地理学改到今天上。我知道你们没带课本,没关系,认真听。全学年不签到,可以迟到早退逃课,考试过了就行。”
  他刚说完,教室里一阵沉默。然后过了半分钟,班上的同学忽然集体疯狂地鼓起了掌,其中间杂着尖叫和口哨,直到好久以后才停下来。同学里很少有不知道奇瓦利爱尔上校的,半年前那次比武的影响至今犹存,这位老师的个性、美貌以及神秘的背景都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很轻易地就倾心了。大家都知道这学年我们要上他的课,所以家里在首都那边有背景的学生早早就打听好小道消息。我也是这学期才听到八卦,据说他母系亲属有东方血统,所以才有这样精致的容貌和罕见的黑发。虽然出身极为显赫的奇瓦利爱尔家族,但是由于出身不正当,他得到的家族支持很少,几乎全靠自己才得到现在的位置。他的一些事迹我略有耳闻,唯一的感想就是:太牛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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