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清冲舒锐扬了扬手腕，那意思时间可不早了。
舒锐抓着扇子往场面桌上一戳，“我六小时睡眠就够。”
叶云清又翻了回去，人舒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还不赶紧的？
“你这身手不使一次铁门坎儿都糟践。”舒锐总觉得叶云清这上下翻飞的劲儿其实是挑衅，就比如他能翻下去，却翻不回来。
“你是想看杀人吧？”叶云清抻了抻大褂拧了拧话筒，虽然没了观众，但得当成坐满了人那么演不是。
别说，这一次还真比刚才好多了，只不过最后打人的时候叶云清没舍得下手，被舒锐踹了一脚。
“什么叫功亏一篑知道吗？”
“都没观众还打什么劲啊。”
“又不疼，老差这么个底都不完整了。”舒锐是怕最后这点儿老省着来，到了考试的时候自己找不准感觉，毕竟这地方捧哏的还需要那么一丢丢演技配合呢。
“那下回我用这头打行了吧？”叶云清比划了一下扇子的尾部，比划完还在自己手里敲了敲感受了一下力度。
但舒锐眼都不带眨的：“行啊。”这么点儿为艺术牺牲的精神都没有就不能答应帮忙来给叶云清捧哏。
“你反抗一下，挣扎一下行不行？”叶云清手欠用扇子捅了捅舒锐。
舒锐抽过扇子打开照着叶云清脑袋就一扇子，打完了转着扇子问：“反抗了，舒服了吧？”
“干脆你逗我捧吧？”叶云清仿佛脑袋上顶着的灯泡被打亮了。
“要我说你干脆放弃考凤鸣改考公务员吧，我还能给你免费指导。”舒锐干脆扇起扇子。
叶云清抱着肩膀点了点头：“别说，你现在这身儿配上这个动作还挺潇洒。”
谁跟谁的话都不挨着还能聊天，也就是准相声演员能做到。
舒锐把扇子扔叶云清怀里，“回家！”
叶云清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迅速检查了各处电源，拉闸关门一溜烟，回家这俩字真是怎么听怎么顺耳。
“你自己的事儿到底着急不着急啊？”舒锐也纳闷了，他们俩到底谁要考试呢？怎么回家这么积极？
“不冲突啊。再说故人讲得好，急事缓办。”
“哪位古人？”
“作古了的人呗。”
☆、030
其实叶云清心里有底，反倒是舒锐有点儿关心则乱。
叶云清心里挺享受舒锐对他的关心，所以有时候不着急不着慌的劲儿透着点儿故意。
就好比现在，凤鸣新谈下一个园子来扩大演出市场，现有人员需要拆成两班人马，明显感觉吃紧，所以大师哥发话让叶云清他们俩提前来考试，别等统一招新了。
叶云清得着信儿没马上告诉舒锐，一来他觉得问题不大，师哥们都帮着执导过了；二来舒锐最近有个外出培训，怕说了他又放在心里着急上火。
舒锐的培训为期一周，周一走，周五回，周六在家陪爸妈，整整六天叶云清没见到人，不过电话没断过。
每天晚上俩人通过电话，叶云清都有一种错觉，这就是属于他们的日子。
“叶老师，叶老师？”
周六下午，叶云清排了课，静物色彩，学生想让他指导，可喊了好几声才把他都没反应。
叫不动，学生就动手了，来上课的孩子里唯一一个小丫头，最不怕叶云清，叶云清也最喜欢她。
阿嚏！
小丫头找了支干净的毛笔在叶云清鼻子底下扫过，叶云清立刻回神。
抢过毛笔，想虎脸又虎不起来，只能没好气的问：“还当不当我是老师？什么情况？”
“还当不当我们是学生？叫都不理！”
得，人小丫头比叶云清理直气壮多了。
“这不理你了吗？再说怎么就你事儿多？你看他们……”叶云清一指其他几个小子，个个儿画架子上的画面都刚进入初级阶段，是没什么问题。
小丫头盯着叶云清，想看看叶老师还要说什么。
“咳，说你什么问题吧。”叶云清努力端起老师的架子。
“我觉得我这画面上的透视关系还是有点儿别扭。”
对待专业问题，叶云清从来都是很专业的，他站到学生身后扎了个马步，尽量保持视线高度的一致。
“你再仔细看看这和这儿，是不是觉得快画完了心就飞了？”叶云清指出问题所在。
“嗯，后来净顾着看您发呆了。”
“反正我在那儿发呆也不动，你就不知道顺便画张人物速写吗？”
“……”小丫头这回没话了。
叶云清心里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这飞智起得！
几个学生都指点了一圈儿之后，叶云清又坐到一边儿想事情去了，他得好好想想进了凤鸣之后的事儿，到时候可就没有现在这么理所当然的理由让舒锐住在这里了。
舒锐知道叶云清今天有课，昨儿电话里跟他报备的，所以今天他才踏踏实实在家呆了一天，自打搬出来，陪父母的时间一下少了很多。
但是眼看快到晚饭的点儿了吧，这屁股底下就跟长了刺儿似的，怎么也坐不住。
舒妈妈看出儿子心不在这儿了，但没说，“他爸，晚上烙馅儿饼啊？”
“烙，我都惦记好几天了，你就非得等小锐回来才舍得做。”舒爸爸还抱怨起来了。
舒锐一看这架势自己是铁定不能说走啊，只好洗手帮忙。
家里烙馅儿饼肯定是韭菜鸡蛋的当家，舒锐别的不行择菜可以，但今儿不但速度跟不上，好好一根儿韭菜他都快择秃了还不撒手呢。
“小锐，怎么心不在焉的啊？”舒妈妈从儿子手里解救了无辜的韭菜。
“啊？没有啊。”舒锐本来也没想什么，就考虑要不要给叶云清打个电话，如果课上完了干脆让他来家里一起吃饭得了。
“得了，这厨房里的事儿真指不上你，看看人小叶每次来，从头忙活到尾，你平时真就好意思白吃白喝啊？”
“您的手艺没遗传给我能赖我吗？”舒锐觉得叶云清跟他一个爱做饭一个愿意吃，这不挺合适的么。
“人小叶又不是我！”舒妈妈给了儿子一巴掌，没使劲但蹭上不少面粉。
“那他不做给我吃还能做给谁吃？”舒锐嘟囔，一点儿都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舒妈妈叹口气，“你这缺心眼儿的劲头儿倒是挺想你爹当年。”
“嘿，我跟我爸聊聊去。”
“聊什么聊？叫你爸来帮我，回头烙熟了你先装出来，给小叶带过去！”
“哎！”舒锐踏实了，给叶云清发信息：晚饭别做，有你吃的。
☆、031
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叶云清都是把手机放一边调到静音的，所以舒锐的短信他并没在第一时间看到。
等送走了学生们回屋看手机的时候，舒锐都已经拎着吃的到路口了。
叶云清不知道啊，赶紧拨回去：“锐呀，是不是又麻烦阿姨了？我这有吃的，你踏踏实实吃完……”
后边几个字没出口，因为人舒锐已经自己开了院门进来了。
“我吃完是吧？那你一边儿看着吧。”舒锐拎着保温饭盒进了厨房。
“别呀。”叶云清赶紧跟上去，客气归客气，但人和饭都来了哪儿有光看着的道理？
舒锐打开饭盒，叶云清立马夸：“阿姨这手艺我是快马加鞭也赶不上了！”
“你这叫预防针吧？以后做什么样我也没法挑了。”舒锐找到醋，又拿了俩小碟子。
叶云清乐着接过去，嘴里说着：“那不能。”心里想的却是，其实以后怕也没什么让你挑剔的机会了。
吃过饭闲扯了几句，叶云清把考试的变动跟舒锐交了个底。
舒锐没马上接话，就那么冷着脸看着叶云清。
“太严肃了啊，这不好事儿么，你也能提前解脱了。”叶云清没看出事儿来似的，捏了捏舒锐的脸。
舒锐挡开了叶云清的手：“你这就算内定了吧？恭喜。”
“全是你的功劳啊，说真的，你不考虑考虑也进凤鸣？”叶云清有点儿故意，他知道舒锐不可能去才问的，他查过，在制公务员根本就不允许有营利性质的兼职，所以舒锐最多只能是玩儿票性质的偶尔上上台。
舒锐刚听叶云清说考试开成内部测试并且要提前到下周进行的时候是很生气的，他好歹也是考试的一份子，这么大变动居然没资格第一时间知道？
可叶云清一提进凤鸣的事儿，舒锐就气不起来了，自己真没资格。
“下周一考试是吧？”舒锐跳过了这个话题，虽然不用担心结果，但最后把关的可是凤鸣大当家，也不能稀松马虎。
“嗯，周一他们休息，正好有时间。”
“行，我等会儿给我师傅打个电话，周一请假。”
“不用，吕辰他们也知道你上班，时间是晚上。”
“下了班紧赶慢赶过去我保证不了自己的状态，还是说其实我发挥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舒锐不是斗气儿，如果他的表现没什么影响，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的陪考，对叶云清也好。
“我错了。”叶云清突然趴在桌子上，弄成这个局面又不是他想要的，“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
“反正是你考试，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这周出差，你说了我也帮不上忙。”舒锐拍了拍叶云清，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但他明白这不能怪到叶云清身上。
叶云清抓住舒锐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着急！”
“我知道。”舒锐抽回手，起身收拾饭盒：“我急也是干着急。”
“其实……”叶云清蹭一下站起来，他看不得舒锐这样。“我怕真进了凤鸣咱俩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到那时候肯定不能是现在这样啊，很显然的答案，舒锐却也是心里一沉，是啊，进了凤鸣叶云清就得有自己的搭档，真正的搭档，自己连天天去看他们演出都办不到。
“可不是么，明天趁着休息我应该把东西收拾收拾了。”舒锐故意歪解了叶云清的意思。
“舒锐！”这大概是俩人第一次这么卡不上点儿，叶云清一抓舒锐肩膀把他压在高架的床腿架子上。
只差一点儿，叶云清大概就要亲下去了，却因为舒锐的眼神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你能不能……别急着搬回家？”
舒锐觉得心里难受了一下，就像大学那会儿熬夜太狠心律出现问题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干嘛？你在家当煮夫上瘾啊？”推开叶云清，可能是俩人离得太近，空气有些不够用了吧，舒锐心里是这么解释的。
“偶尔过来玩儿不行吗？要不我一人前半夜上铺后半夜下铺多有病啊。”叶云清故意开着玩笑，真怕自己哪句就得说秃噜了。
☆、032
“你就不会把床拆了？”舒锐也想没事儿就过来住两天，可算哪一道呢？再说叶云清开始正式演出之后晚上又不在，俩人一个出去的早，一个回来的晚，不得拜街坊，自己还非赖在这不走才叫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