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将入相 作者：魏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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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舒爸爸和舒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叶云清已经进了手术室，CT检查确实是脾脏有损伤，好在不严重。
来的路上一心惦记着叶云清，心想对自己孩子怎么真能下得去狠手？可到医院一看自己儿子身上也都是伤，老两口可就不干了。
“傻孩子，护着青子你就替他挨打呀？不会报警？”舒妈妈心疼死了，自己儿子长这么大自己都没舍得动过几个手指头呢！
舒爸爸更直接，已经掏手机要打110了。
“爸，我没事儿。”舒锐赶紧拦着。
“你没事儿？那青子都进手术室了也叫没事儿？知不知道现在有反家暴法了？”舒爸爸也是真动气了。
这时有急诊的护士来找家属签字交费，总算是暂时把这茬儿岔过去了。
叶云清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但总的来说没什么大碍，所以他看见舒锐第一件事儿就是掀衣服确认舒锐背上的伤是不是都处理过了。
跟着进屋的舒爸爸咳嗽了一声，这动手动脚的画面他们老人家暂时还是接受不了的。
没想到岳父大人来了，叶云清脑子一抽就叫了声：“爸，不是，叔叔……”
舒锐一直绷着的神经被他这一声儿叫断了，先是笑，后来趴在叶云清肩上，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叶云清手足无措了，他现在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可诸如轻轻揉揉舒锐脖子或者捏捏他耳朵这种亲昵的安抚也不敢当着舒爸爸的面做啊。
舒爸爸揉了揉儿子后脑勺，又轻轻拍了两下：“过两天青子出院你们俩就回家，回头我给你那屋加张床。”
本来吸着鼻子准备抬头的舒锐彻底起不来了。
叶云清也跟着眼眶发热。
舒妈妈在大夫那边询问注意事项，所以到病房的时候晚了一会儿，看见老伴儿在门口戳着：“你站这儿干嘛？”
“青子妈妈来了。”舒爸爸朝屋里努了努嘴，本想把儿子一起叫出来的，但舒锐坚持要陪着叶云清。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啊？我可说了等青子出院就让他们回家住。”接了电话就急着赶过来，舒爸爸和舒妈妈还没商量过具体怎么办，毕竟他们之前也是盼着舒锐能回头是岸的。
“回家干嘛？”
“不是你说的吗，咱们家容得下这俩孩子。”
“那就非得都住一块儿啊？人现在小两口没有愿意跟老家儿一起住的。我想好了，到时候还让他们回青子那住去。”舒妈妈想得更长远，以后俩儿子了，但也没道理自家孩子就都拴在跟前儿啊。
“咱们就算认可了？”
“反正我认，我干不出把孩子往外逼的事儿。”舒妈妈想通了，不违法不害人的，俩孩子互相喜欢，碍着谁了？
“其实，刚才青子那孩子晕晕乎乎的脱口就喊我爸，我心里还挺美的。”
“别跟我炫耀。”舒妈妈推开病房门。
叶妈妈自打进屋其实就说了一句话：“别恨你爸。”
她舍不得儿子也说不服老公，更不可能接受儿子和男人在一起的事实，所以除了这么一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现在舒锐父母进来，叶妈妈干脆起身往外走，她看得明白，对方父母可没打算不要儿子。
“妈，我不恨我爸，您也不用偷偷来医院，我没事儿。”叶云清虽然挺心寒的，但他真不恨。
看那母子两个也没什么话可说了，舒妈妈走过去坐到病床边：“青子，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儿，你踏踏实实养着，别想别的。”
“我知道没什么事儿，还让您跟叔叔折腾这么一趟。”
“你能不能别没事儿没事儿的？这又没外人，客气给谁听呢？”舒锐憋半天了，没事儿？没事儿能进手术室？没事儿能在这儿躺着？依着他的脾气刚才就根本不让叶云清他妈妈进屋，这已经忍够久了。
这话，走到门口的叶妈妈自然是听到了，也只能咬牙听着。
“舒锐！跟你爸回家。”舒妈妈及时制止了自己儿子的爆发。
“妈？您也……”
“回家换身衣服，你这样青子看了能好受吗？这有我呢。”知道儿子现在脑子大概不太好使，舒妈妈赶紧把话说清楚了。
☆、082
舒锐回家这一趟其实有不少事儿要做，把自己理干净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件。叶云清现在这样段时间哪儿上得了台？不得跟师父师大爷报备一声吗？可——该怎么说呢？
想来想去，舒锐还是直接给黄云怀打了电话。
“大锐呀？怎么了？”黄云怀今天的心情依旧特别好，这会儿正跟师哥一起练书法呢，接自己大徒弟的电话那都是眉眼带笑的。
“师父……青子住院了，我们俩最近去不了园子。”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你们……”黄云怀的话突然顿住。
舒锐做了两次深呼吸，“我们同居了，结果今早他父母来正好看到，然后就……他爸把他打到脾脏破损。”
黄云怀一直都担心舒锐这边出什么事，没想到是叶云清。家里这关不好过他是有心里准备的，但听到脾脏破损四个字的时候还是抽了一口冷气，“你在医院？”
“我现在在家，我妈在医院守着叶云清。”
这话让黄云怀心里稍安，至少还有人接纳那俩孩子，不像……
“云怀？谁在医院？”唐士宏本来写完一幅字正打算让师弟看看，就听见什么医院，再看云怀表情也不对劲。
黄云怀摆摆手示意师哥等下跟他说，“把医院地址发给我，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我这就回去。”
“那等下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黄云怀看着唐士宏：“大锐的电话，说小叶被他爸打得住院了。”
“什么？”唐士宏就听不得这个，当初魏垚和家里闹那一通是事后才知道的，而且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可自己这新得的小徒弟昨儿才正式拜师，今天就被亲爹打得进医院，算哪一道？
黄云怀拉住师哥的手：“怪我，我一直注意着大锐，觉得他家里肯定阻力小不了，疏忽了小叶那边。”
“这叫什么话？”唐士宏更受不了师弟这么说。
黄云怀轻轻拍了拍师哥的手安抚道：“好在大锐的爸妈很开通，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嗯。”唐士宏回握住师弟的手，“你别多想，这不大锐家里都说开了吗？最不济还有咱俩给孩子做后盾呢。”
同一时间的医院里，叶云清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舒妈妈，“阿姨……我们，不是，是我……反正您别怪舒锐。”
“你这意思是让我怪你？”
叶云清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这下更难看了。
“傻孩子，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睡不着就听我唠叨几句。”舒妈妈摸了摸叶云清的头。
叶云清乖乖闭上眼。
“我跟他爸刚开始也想不通，特别是舒锐从小就听话，最近却连着又是辞职又是——那个词怎么说——对，出柜，这又是辞职又是出柜的，我们老两口儿哪儿消化得了啊？”
叶云清睫毛颤了颤。
“可生气也好不理解也罢，我们都等着舒锐自己想清楚，偏偏这臭小子放下话就跑了，想跟我们耗着呗！”
舒妈妈语气好像咬牙切齿的，但叶云清听得出来，那是母亲对儿子的无奈，而不是恨。
“我跟他爸原本也算跟他置着气呢，他不服软儿低头回家，我们绝不让步，我们还真不信舒锐是那么不孝的孩子。”
叶云清睁开眼，“阿姨，以后我跟他一起尽孝行不行？”
舒妈妈笑了，叶云清这孩子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所以不是不想怪他，是真怪不起来。“那你是不是要先改个口？”
叶云清一时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之后脸上一红：“……妈。”声音很轻。
“哎！”舒妈妈却答应得特别干脆。
☆、083
舒锐回来的时候叶云清睡着了，那是因为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气。
舒妈妈看了看儿子现在的样子，比较满意，小声道：“我回去给你们俩做点儿吃的，中午让你爸送过来。”
“妈。”舒锐拉着母亲的手：“谢谢您跟我爸还要我们。”
舒妈妈想拍拍儿子说一句傻孩子，突然想起来儿子身上也有伤呢：“你的伤……”
“没事儿，都是皮外伤，大夫给处理过了。”舒锐赶紧截断这个话头，虽然是皮外伤不假，可肩上的口子还缝了针呢，后背大片的软组织损伤看着也吓人，他可不想让老妈看了心疼，更不想让叶云清看了难受。
舒妈妈离开不大会儿，师父们就到了。
黄云怀看见舒锐之后什么都没说，就把孩子拉到怀里拍了拍，本来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但舒锐强忍着没忍住抽了口气，黄云怀就知道不对了，赶紧松手：“伤在哪儿了？”
舒锐愁，怎么这篇儿就掀不过去了呢，他扭头看了看叶云清，睡得并不沉，不定什么时候就醒呢。
黄云怀知道徒弟想什么呢，冲唐士宏小声交代：“师哥，你在这呆会儿。”
唐士宏也知道师弟想什么呢，点点头，坐到自己徒弟病床边守着。
舒锐只好跟着师父出了病房。
黄云怀合计了一下，指了指洗手间，舒锐只能乖乖脱了上衣让师父过目。
背上的伤大概想得到是怎么造成的，可肩膀……黄云怀眯起眼问：“肩上怎么回事？”
“我砸了窗户往外钻的时候划的。”
“真的？”
“真的，就后背那一下也不是冲我。”舒锐把衣服穿回来。
只是他这句话起不到什么安慰的作用，黄云怀心里对叶云清父亲的所作所为反感到了极点，父母可以不接受，但不该觉得孩子是他们的所有物，甚至能掌握生杀大权。
“小叶子的伤呢？用什么打的？”
“……踹的。”舒锐一点儿都不想回想那个画面，他后怕。这是伤的不重，如果再踹几脚造成严重出血，能不能……不不不，赶紧使劲摇了摇头，又狠拍了自己脸两下，想什么呢？！
“找个机会我得见见小叶子的父母。”黄云怀摸摸徒弟的脸，这孩子，对自己还真下狠手。
“啊？您见他们干嘛？”舒锐可不想师父他们卷进来，叶云清父母，主要是叶爸，实在不是一个能好好沟通的人。
“绝后患。”黄云怀太了解这样的父母了，能闹一次就能闹第二次，而且因为舒锐家里现在是这样的态度，难保以后闹起来不会牵连进去。
舒锐品了品这仨字，“您有办法？”
“不一定是好办法，但可以将他一军。”黄云怀有了合计，这事儿，终归是只能他们老哥儿俩唱黑脸了。
师父和师大爷没多呆，看看他们俩没事儿就放心了，真留下等叶云清醒了，那孩子恐怕又得费力气说话。
叶云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有舒锐趴在床边看着他，这半天儿就跟过去了好久好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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