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不乱 作者:明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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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竟然就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走了。傅玉声万万不料会是这样,急匆匆的想要穿衣下地追赶,可怜他长衫都脱得整齐摆放一旁,此时穿戴起来哪里还来得及?
等他穿戴整齐,急匆匆的走出赌场的门,就连孟青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司机看到他终于走了出来,便连忙推开车门跳下车来,兴冲冲的问说:“三少爷,回去么?”
傅玉声窝了一肚子的闷火,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想起孟青临走时的神情,心中也很不好受,想,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误会了我不成?又懊悔自己,只因孟青往日总是一味的忍让,他开玩笑起来也没有了分寸,如今果然被杜鑫那个乌鸦嘴说中,惹得孟青同他翻脸了。
第39章
司机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问,紧紧的跟在他身旁,傅玉声被他跟得烦了,就说,“我进去同人道个别,出来就回去。”
司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傅玉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人是听惯了父亲和大哥的吩咐,并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心里还是十分的不快,想,早一日搬出去,早一日自在。
傅玉声回去同骆红花道别,她正在站在窗边抽烟,一只手拿着细长的烟,另一只手收在腰间,烟气缭绕之中,仿佛带着一丝忧愁。若是身旁不曾站着一个小个子在那里点头哈腰的话,便是一张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他还不曾走近,骆红花身后便仿佛生着眼睛一般,转了过来,朝他点头笑笑,然后径直的朝他走了过来。她问说,“三爷怎么起来了?”又说:“孟老板刚才过来了,还找您呢,不是他把您给吵起来的吧?”
傅玉声便苦笑着说道:“见着了。是我说错了话惹他误会,孟老板一气之下就这样走了。”
骆红花似乎十分的意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眨着眼看他,说,“三爷开玩笑的吧。”香烟仍在燃着,烟灰轻轻的落在地上,留下一点灰痕。
傅玉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便咳嗽两声,说,“我方才追了出去,已经不见他人影了。这要怎么赔不是才好,还想请骆姑娘帮我拿个主意……”
骆红花笑了一声,并不相信,说:“他同谁翻脸,都不会同三爷翻脸,同谁生气,都不会同三爷生气。”
她身旁的那个小个子看起来十分的伶俐,见傅玉声尴尬起来,便插话道:“孟老板是走了,我方才见他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还喊了他两声,他理也不理我,脸都白了,出门就不见了。”
骆红花笑吟吟的看他一眼,问说:“叫你盯着场子里的人,你怎么光盯着孟老板了。”
小个子连忙解释说:“不是!红花姐,我怕他找您找不着,所以就一直留神呢。”
骆红花撇了一下嘴,也不再多问,摆摆手让那个小个子走开。
她同傅玉声站在窗边,也不知想着什么,出了一阵儿神,然后才说,“三爷的话我才不信呢。”说到这里,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看向他,说,“之前我干爹抬举他,想给他个赌场让他看着,他还不愿意呢。您知道他说什么?”
傅玉声只好笑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场子里太闹了,他只想安安静静的打拳?”
骆红花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烟险些夹不住,半晌才止住笑,用手指拭着眼角的泪,说:“三爷,您这话说的,您还真知道他呀。”她深深的呼了口气,才又说:“三爷,这要是没有您,他或许真就这么说了呢。可是啊,他还有您这么一个大恩人呢。”她扬起眉梢看他,说:“他说他欠您的恩情,攒够了钱,要回南京去呢。”
傅玉声当真吃了一惊,骆红花垂下眼睑,似乎在笑,傅玉声将信将疑,突然觉得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便问说:“那他怎么又留下了呢?”
骆红花的笑容愈发的明亮,看着他说道,“我干爹骂他呀,说他不识好歹,说他一没钱二没本事,回南京也是个拉黄包车的命,能帮您什么?他这才明白过来,就留下了呗。”
傅玉声也忍不住笑了,骆红花夹着烟,一口也不吸,只是看他,好一阵儿才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三爷跟我说他生您的气,我才不信呢。”
傅玉声也不知说什么好,便笑了笑,说:“真的是我说错话惹他生气了。”
骆红花突然说,“三爷,您记得不记得,有一年台风很厉害,上海天天落雨,南京怕也是吧。”
傅玉声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便说:“记得,怎么不记得?听说淹死许多人呢。”
骆红花垂下眼,笑了笑,说:“可不是么。那时候我娘过世,我之前同家里闹翻了,自然不肯回去。孟大哥也是为了我好,说了我两句,我受不得管束,骂他骂得很难听,还甩开他,自己跑出去玩,结果被困在浦东。那时候水又大又深,迟迟不退,若不是他一路找来,又背我回来,我今天怕是站不到这里,同三爷说这番话。”
傅玉声没想到会听到她说这些,心里有些震动,想,她同孟青的交情,到底与别人不同。
骆红花看他一眼,柔声的说道,“三爷,我说句不该我说的话,他若是劝说您不要同我交往过深,那也是为了您好。他方才进来的时候还怪我呢,说我招惹了马敬宗,怎么还敢留您在这里睡,是给您招祸。我还觉得他大惊小怪,”骆红花叹了口气,“可要是您也这么说他,那您就冤枉了他。”
傅玉声脸上火烧一样,想,虽然和她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可也差不太多,心中羞愧,也不解释,连忙的说道:“是我错了。”
骆红花噗嗤一声笑了,说:“三爷,您要是一直在我这儿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回头可就跟孟老板说了呀,是您非要跟我结交,他再跟我翻脸也没用啦。”
傅玉声也笑出了声,原本烦闷的心思也轻松了些,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等我给孟老板赔个不是,咱们有时间再聚。”
骆红花笑吟吟的点头,一直送他出去。他人坐在车里,车都开出去了好一段,司机还说,“三爷,她还站在那儿看着呢。”
傅玉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她亭亭玉立的身影。仿佛广告牌中的摩登美人,却又更多了几份温柔可人的气息,便想,这样的骆红花,他都喜欢,孟青怎么会不喜欢呢?误会了他,觉得他要横刀夺爱,所以这样的生气,丝毫也不奇怪了。
第40章
傅玉声身心俱疲的回到家中,杜鑫正闲着无事,便跑出来迎他。
傅玉声看见他就来气,摘下帽子问他:“是不是你同孟老板说的?”
杜鑫一片糊涂,摸不着头脑的看他,说:“孟老板又没来,我跟他说甚么?”
傅玉声吃了一惊,反问道:“他今天没来过?”
杜鑫信誓旦旦的说,“真的没来!”
傅玉声心里顿时觉着不妙。
杜鑫看他脸色不妙,就问道:“少爷,怎么了?你今天见着孟老板了?”
傅玉声没什么好气的看他,半晌才说:“被你这张乌鸦嘴说中!被孟老板撞见我在荣生,我问了他两句骆姑娘的事,他误会了,当时就同我翻脸,转身走人了!”
杜鑫嘴巴张得极大,半天才合上,小声的嘟囔说:“就说吧,叫您胡来!”傅玉声忍不住拿帽子扇他,杜鑫连忙捂着脸往后退,口里说道,“您自己想想呀,他在车里都那么跟骆姑娘说了,肯定心里是不愿意你们两个时常的见面。您倒好,自己送上门去。您想想,您这长相,这家身,哪里不强过他去,您又是到处拈花惹草,名声在外的,就这么巴巴的跑去荣生见骆姑娘,摆明了要撬他墙角吗!少爷,朋友妻不可欺,您没听过这句话呀,换了我,我也生气啊?”
傅玉声几时被他这样理直气壮的教训过,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直直的看他半响,才悻悻的说道:“谁想到他也会去荣生!”
杜鑫放下手,得寸进尺的问他道:“少爷,您说什么了,惹得孟老板同你翻脸?”
傅玉声看他一眼,想,我没说什么,我就在荣生睡了一觉,这样一想,越发的心虚,把帽子朝他身上一丢,沉着脸问说:“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先去孟老板那里看看,看他在是不在,若是在,赶紧叫人来喊我,我去找他陪个不是。”
杜鑫苦着脸抱怨道,“少爷,您这多没诚意呀,直接上门去等不好啊?人家孟老板等过您多少次了,您多在他那儿坐坐,说不好他的气就消了。”
傅玉声晓得他是懒病犯了,却也懒得再说他。想了想,也觉得还是登门去拜访的好,只是不知道几时能回来,又怕叶翠雯要用车,也没喊司机,带着杜鑫,两个人一人喊了一辆黄包车,去了慈云寺孟青的住处那里。
哪里想到等他们这一次前去,却只看到大门紧锁,久候不开,压根儿没能见着孟青的面。
他们两辆黄包车停在孟青门前,来往的人都顿上一顿,多看上一眼,傅玉声觉着不大对,便让杜鑫去打听,杜鑫从弄堂这头跑到那头,挨个问了一遍,有人说见着孟老板出去了,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有人说,往日里这门是从早到晚开着的,关得这样紧倒是少见。杜鑫回来,就把听到的话学说了一遍。
傅玉声一听这些,愣了愣,想,这是摆明了不想见人。却不知孟青躲的是谁,难不成是他?
他见大门紧闭,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就好想当面被人掴了一掌似的,倒是想要回去,又觉得这闭门羹吃的不明不白。想要继续等吧,又觉得颜面上实在挂不住,只好把帽檐压低,窝着火在黄包车上坐着等。
他这一天折腾得厉害,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就犯起了困。整个人朝后靠去,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弄堂里人来人往,他睡得并不沉,却又醒不来,就这么睡了好一阵儿,最后终于腰腿都疼得厉害,便醒了过来。
杜鑫早躺在车上睡着了,两个车夫在那里闲聊,他等得无聊,便走过去问了问,原来这两人正在相互诉苦,见他过来,便收了声,问他是不是要走。傅玉声刚要开口,只觉得嗓子有些发痒,便咳嗽了两声,才问说:“去不去闸北?”
车夫有点惊讶,说:“去的,怎么不去。可是这会儿去,您还回来么?”
傅玉声想了想,说:“去看看吧,没人就还回来。”
车夫便应了,车子被抬起来的时候,杜鑫惊醒过来,吓了一跳,傅玉声忍着笑看他,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杜鑫将信将疑,说:“少爷,我跟您一起去吧。”
傅玉声收起笑意,想了想,说:“那你先去百龄和大都会去看看,我也去路五爷的场子里看看,要是到处都找不到他,我就回去了。”
杜鑫见他一脸的疲惫,便忍不住劝说他道,“少爷,他要是为了个女人就跟你翻脸,那也太不值得您为他费这个心思了。”
傅玉声哼了一声,说:“正话反话都被你说尽了,你两面都是好人,谁也不得罪,是不是?”
杜鑫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少爷,你都在这里等了这半天了,他这门关得倒是严实,谁知道是真不在假不在呀?往日里我来,哪次他的门不是大开的?我觉得他是有心要躲您呢,还不如您也回避两天,等他气头消了,再来找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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