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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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等他醒来你就能看见他了。”张措笑着说。
“好,我相信你。”时蒙闭上眼睛:“我睡会儿,张措。胡不归说这叫生物钟,到时间就得睡。”
张措无奈,捏了捏他的耳垂:“睡吧,我守着你。”
“你上来。”时蒙道。张措爬上去,背贴粉白的墙壁,时蒙支着脑袋靠到他小腹上,张措搂紧他:“挤不?”时蒙囫囵着发出声音:“不......暖和。”
他睡着了。
翌日日上三竿时分时蒙才悠悠醒转,他微微一动,张措低下头,含笑道:“醒了?”时蒙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觉过后面颊还显红润,等他眼神渐渐清明,张措手里捏着帽子:“来,我给你戴上。”
时蒙走到他身边,张措道:“纪离比你先醒,他不见我,你去看看吗?”时蒙下床套上张措准备好的拖鞋,朝门口走去:“带路。”张措揽住他的肩膀。
纪离就在隔壁。
张措朝他扬扬下巴:“去吧,他在里面。”时蒙推门欲入,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下步伐,回转视线定定地注视他。时蒙的目光总是平淡的,好像什么都没装下,也像装得太多以至于淡然麻木。
张措心里揪起个疙瘩,刺着了心底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他抬手抚摸时蒙的侧颊。时蒙下意识的偏脑袋蹭了蹭,张措挽起唇角,心疼道:“进去吧,他很想念你。”
“以前,”时蒙退后一步,离开他温热的手心,“你不让我接触纪离,为什么?”张措缄默不语,时蒙低声说:“现在你为何又要我与他交好?”
张措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该让你去夜声,不该让你找纪离。”
“那么......”时蒙推门而入,光线盈满他周身,“覆水难收。”
“覆水难收。”张措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失去了时蒙的温度,些许冰冷。张措目光一瞬间涣散,很快又重新聚集起来,他眼里出现了点光彩,笑意褪去苦涩,张措扶住额头,又恼又笑五味陈杂:“开弓没有回头箭,倒换我不懂这理了。”
时蒙面对纪离合上病房门,纪离靠坐着惨白的墙壁,病房窗帘悉数拉紧了,屋内混乱地漂浮着消毒水的气味,深蓝色的房间显得有些压抑。不用看也知道窗帘后的窗户是紧闭的,纪离眼皮牢牢闭上了,嘴唇泛白。
时蒙迈步到窗前,随手将窗户打开,微风呼地灌进压抑的空气中,深蓝光辉便潮水般退去。时蒙靠窗伫立,视线凝在纪离身上,只见对方胸膛更加剧烈地起伏了。
“我不想在你面前出丑。”纪离没有睁开双眼,他清亮的声音幽幽地想起来,时蒙笑了笑。“你真是时蒙?”纪离睁开眼,半信半疑地望过来,时蒙点点头:“好久不见。”
纪离朝他招手:“坐过来,你怎么长这么快?”时蒙依言到他身边坐下:“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
纪离绽出个淡淡地笑,终于使他看上去不那么苍白,他拍拍时蒙的胳膊,听得出嗓子还略略的哑着:“多亏你。时蒙你这模样叫袁勤看到,他不会放过你。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偏偏要昨天来。”
“张措的事有点急。”时蒙简短地解释,纪离怔忪:“你为了张措来找我?他有何事?”
“他想见你妹妹,希望她能帮个忙。”时蒙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了,纪离安静地等他说完。
“你能帮帮他吗?”
“可以是可以,看在你的份上,我能帮就尽量。但是我妹妹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帮你联系到她,具体情况得你们自己和她说。”
“谢谢你,纪离。”时蒙真诚地说。
纪离轻笑道:“没事多来找我玩,我一个人无聊透了。”
“好。”
纪离把纪蓉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写在纸条上,将它交予时蒙。两人又聊了最近一年的情况,纪离还是老样子,当他反问时蒙去哪儿了时,时蒙笑得极是狡黠:“去山里练功。”纪离只道他是不想说,也不多追问。
过了半个多小时,纪离猜张措大概是等了有一会儿,想想还是放过时蒙,主动说:“看你有急事,不留你了,改日再聊。”时蒙站起身:“好,下次见。”
纪离突然握住他的手,时蒙一愣,配合地低下身去,纪离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金鳞岂非池中物,张措抛弃你那天,欢迎你来找我哭诉。”
说完哈哈大笑,笑得猛了拉着嗓子直咳嗽,时蒙无语,轻抚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纪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老子就是不乐意陪这群大爷玩了,说真的,他们,我一个都看不上!”
时蒙说:“病秧子,你先把你自个儿治好了再说这些吧。”
纪离伸腿踹他一脚:“赶紧滚,你男人老实我嫉妒。”
时蒙翻翻白眼,出门去了。
张措见时蒙出来便自然地搂住他:“我以为他看上你不让你走,亲爱的,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时蒙指了指鸭舌帽:“我没摘掉帽子。”
张措摸摸下巴:“是吗?”时蒙点头。
时蒙把纸条交到张措手上,张措小心收进西装内袋中,眯起眼睛微笑:“我出去买了份粥,饿不?”时蒙道:“纪离的呢?”
“我找人给他送进去。”
·
水榭花园十层。
借纪离的名义与纪蓉约好见面时间后,张措挂断座机,靠在沙发上,四肢大喇喇地敞开。午后的阳光甚好,穿过落地窗金子般洒进室内,窗明几净,微风轻拂。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张措心满意足地叹着气,尽管佳人正在旁边学削苹果。
按理说,削个苹果应该不叫什么难事,但对佳人而言似乎算得上顶级难度了。张措好整以暇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只见对方握住疯狗的手哆哆嗦嗦地压上苹果皮,紧接着哆哆嗦嗦地划拉,啪哧掉了一半苹果下来。
第二十二个,张措伤心地想,然后在佳人委屈的注视中,哆哆嗦嗦地伸手捡起掉在盘中的那半块苹果,苹果吃太多他有点撑。张措深吸一口气,慢腾腾把苹果塞进嘴巴中啃。
对方拿起了第二十三个苹果,张措委屈道:“时蒙,我不想吃苹果了,我好饱。”
时蒙目光冷冷地射向他:“不是你让我帮你削的?”
见鬼我特么怎么知道你压根就不会!张措默默地腹诽。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从时蒙手中抽出那把看得他头皮发麻的疯狗,他生怕这货一不小心划伤自个儿,张措凑过去笑着说:“风好大,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时蒙猝然起身,吓张措一跳,他仰起头愣道:“我做错什么了!”
时蒙不言又不语,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像和谁赌气一般,固执地抓起疯狗和苹果,艰难地用战术刀削苹果皮。张措按住他的手:“时蒙,我错了!”
对方冷哼一声,扔掉了苹果和战术刀。
张措小跑到厨房翻出水果刀来,他绕到时蒙身边坐下,本想伸长胳膊像一年前那般揽他进怀里,结果环是环住了,不好动弹。张措轻声道:“时蒙,坐我腿上来。”
只见白光一闪,原来削苹果削到气闷的青年霎时化为孩童模样,嫩白的小脸蛋,两只灰蓝色的眼珠子瞧着张措,唇色却是小孩常见的粉嫩。
张措脸上现出怀念的神情,嘴里道:“以前要是有谁和我说,看小孩现在就知道长大什么样儿,我保准不信。”
换在时蒙身上,张措信的五体投地。也可能喜欢的时候,看他什么都好,张措就觉得,时蒙往后那卓绝风姿,天人容貌,自他幼时起便能管窥一二。
“削果子。”时蒙一句话唤回他的神智,张措轻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这下能将时蒙一整个收进怀中。他把水果刀的刀柄塞到时蒙手心让他握好,两只大手覆上他的手背,手把手教他如何削果皮。
时蒙神情极为认真,张措忍不住亲了下他的侧颊,他想起来小时蒙后来很少笑,再追思从他化为人形后就极少展露笑颜。好像有些东西阻止了他弯起唇角,而时蒙把这些东西关在心灵深处某个角落。
让它们发酵,或者腐烂。
两人合力削完一个不大的苹果,时蒙神情兴奋地看向他,眨了眨眼:“我想咬一口。”张措微笑:“当然,你愿意吃光它么?”时蒙抱着光溜溜的苹果蹦到茶几上,大口啃咬起来。
张措张开怀抱,时蒙跳进他怀中,张措抱住他:“带你出门玩,别变回来。”时蒙趴在他怀中点点头,兴奋未散:“玩什么?”
“人类小孩都喜欢的东西。”
·
游乐场人山人海,张措牵住时蒙的手,对方只到他腰间,害得张措忍不住地再三叮嘱:“跟紧我,别乱跑。”时蒙左顾右盼,看上去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张措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时蒙指着云霄飞车叫嚷:“那个!”
张措脸色一变,咽口唾沫,轻声说:“时蒙,我们换一个呗。”说完环视四周,一指旋转木马:“你看那儿有好多小朋友玩!”
“.......”时蒙冷冷地说:“你觉得我是小孩儿么。”
张措看了看他一米二的身高和尚是稚嫩的面庞,违心道:“不是。”时蒙甩脱张措牵住他的手,往云霄飞车跑去,瞧那小身板,一晃一晃的。张措一拍大腿:“祖宗!慢点跑欸!你小心点!”
时蒙把这玩意儿坐了六次,到第七次张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时蒙才注意到他,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张措摆摆手,冲进公厕把先前吃下去还没消化的苹果吐了个干净。
张措誓死不上车,时蒙无法,只好去寻觅新的玩意。
两人玩得气喘吁吁,天将傍晚,在张措的强烈建议下,两人坐了把摩天轮。时蒙跪在座位上,透过小窗打量外面,大眼睛答吧答吧地眨,小孩儿道:“这甚无意思,太慢了。”张措心想这娃都不嫌累么。
“坐好,时蒙。”张措咳一声吸引回他的注意力,时蒙还真乖乖地转过身面对他坐下,眨巴眼睛望着他:“何事?”张措心念一动,笑眯眯地说:“变回来吧,时蒙。”反正摩天轮已升至高空,没人能看见他俩。
时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
再一眨眼,那谪仙似的人就坐在他对面,有一刹那,张措忘记了呼吸。夕阳橙红的光芒懒洋洋地透过窗格落在他身上,时蒙侧头注视着窗外,地下的物事渐微,好像这尘世正与他们背道而驰。
过去走马观花飞速掠过,初遇的大雪、相守的新年、每个深夜的陪伴、离别、再见。
我想要你拥有许多东西,想让你看看这人间。
张措起身,两只胳膊压在时蒙两侧,时蒙回过头来,愣道:“怎么?”
想让你看看你曾向往的万家灯火。
张措眼眸深邃,时蒙突然感到心脏跳动无法控制地加剧,张措深深地凝视他:“我们之间算什么,时蒙,养父子,路人,朋友,还是......”
想让你念念不忘的桃林再也无法阻碍你对尘世的向往。
他没有说出最后一个选择,只是在摩天轮恰好升至最高点时,倾身吻住他。
夕阳爆发出最后一点光亮,随即隐入地平线。远方灯火通明,映亮这片不夜天,间或能听见城市的喧嚣声,嘈杂的,燥热的,在空气里发酵。
陪伴会变质,时光将蒙尘,唯独往事,历历在目,不易其形,不负初衷。
☆、纪蓉
纪蓉约在僻近处的一家茶馆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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