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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 作者:糖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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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灵异神怪 乡村爱情

  “一百年于妖而言,弹指一瞬。你生老病死,他却会千百年维持着同样的面貌。”胡不归轻声说:“非得加深这份执着么,意义何在?”
  张措折返回来,在胡不归对面坐下,两人对视良久。
  张措突然就笑了,他扯开唇角,看来不甚理解对方那番言辞的意思,他说:“我和时蒙,都相信天命。你知道什么是天命么,不可违不可逆,直至生命消磨殆尽。”
  这番话太笃定,胡不归平常难得发怒,却被他这句话激得站起身来,丢掉平静冷淡的面具,愤然说:“你凭何擅自决定他千百年的生命?”张措背对他走了:“休息吧。”
  胡不归还说了句什么,张措已无心再听,他只是潜意识认为胡不归的做法不过是为了拆散他们。
  但时蒙曾在最孤独的时候陪伴他,大雪里那条小狗崽张牙舞爪的模样与往后的岁月照顾时蒙的日子,都成为无法磨灭的深刻灵魂的印记。
  若要将这一切硬生生割去,或许除开散尽灵魂,无法可解。
  但无论他如何在心里辩解,这一晚同胡不归的夜谈,都成为横亘在他和时蒙之间的天堑。很久以后张措也时常惶恐,胡不归说的这些话真假究竟有几分,但那时时蒙还是年轻的模样,他会捏住他已枯瘦的手,轻抚他的苍苍白发。
  那时时蒙早将染过黑色的头发剪掉,只余一头银白的长发,于是两个白头发就傻兮兮的并肩而立。
  原来执子之手共君白首,普天之大莫过如此。
  张措合上卧室的门,将胡不归和他的愤怒一齐关在门外。时蒙醒来了,正在床上左右蹦跶,张措将微妙的担忧抛在脑后,上前张开怀抱,小时蒙就扑到他身上:“你受伤没?”
  张措把他拥进怀里,侧头亲吻他的头发:“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放倒那么多人的?”时蒙八爪鱼似的扒在他身上,瘪瘪嘴道:“我也不知道,袁勤接近我,我觉得难受,然后周围的人开始丧失神智。”
  “得问问狐狸。”时蒙嘟囔着问,“他在外面不?”
  一提起胡不归,张措身体一僵,时蒙敏锐地察觉到了:“胡不归对你做了什么?”张措无奈地笑:“他又能对我做些什么?”“那是,”时蒙蜷进他怀中,张大嘴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他敢对你不敬我就吃了他。”
  张措扑哧一笑:“胡不归待你挺好,你怎么还想吃了他?”
  “你不知道,”时蒙端着小脸严肃地说,“我有时候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很希望我吃了他一样。我猜被我吃掉约莫是他的愿望之一。”
  张措:“......”
  “真的!”
  “闭嘴!”
  “哦......”时蒙蹭了蹭他的脖子:“所以他还在外面咯?”
  “恩,他在。”张措将他放到铺了毛毡的地板上,时蒙小跑出去,还朝他挥手:“你先睡,我先和他商量些事。”张措追上他,伸手一捞把他揽进怀里:“我和你一起。”
  时蒙欲言又止,张措问:“怎么,嫌弃我?”
  “不是,欸,算了,也无事。”时蒙扒住他的肩头,两人到客厅时,胡不归正伫立在落地窗前抽烟。烟味清淡,升起袅袅的白雾,很快地融化进空气里。
  胡不归从镜中倒影里看见了他们,他把未吸完的烟按进烟灰缸中,无语地说:“时蒙,你能变回来么?”时蒙不爽,脱口而出:“关你屁事。”
  张措:“......”
  “......”胡不归指了指满脸这娃得好好教育的张措:“张措还在,我不介意你更粗鲁点。”
  “不好意思,”时蒙低下头,捏着衣角小声说,“我平常不这样,张措,真的你要相信我!”说完脑袋可着劲往张措脖子里挤,张措有些恍惚。
  胡不归:“够了,别作了,说你和袁勤的情况。”
  “切,”时蒙从张措的颈间抬头,冷冰冰地说,“这不是你说的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难道我不是坏坏的让张措更爱我么?”
  胡不归:“......”
  张措怒了,拍案而起:“时蒙,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谁教你的!”时蒙狠狠一个哆嗦,反应迅速小手一指无辜躺枪的胡不归,义愤填膺道:“他,就是他!”
 
  ☆、异术
 
  因为家里的崽被无良狐狸精带坏的张措异常愤怒,望向胡不归的目光十二分的不友善。胡不归深深地觉得自个儿被坑了,他默默扶住额头:“时蒙,我错了,我们好好说事儿行吗?”
  时蒙又瞎折腾了一阵,终于肯乖乖地安静下来与胡不归商议。他将两次与袁勤对峙的情形同胡不归详细说了一遍,胡不归听得频频皱眉。
  “我想这大约与白狼异术有关,”胡不归说,“你只对袁勤有这类反应?”
  “对,因为我异常厌恶他。”
  “等等,”胡不归敏锐道,“你怎么知道原因?为什么说因为?”时蒙愣了愣,恍然答:“不知道,突然就冒出来了。”
  张措举一反三道:“所以你异常痛恨某个人时就会出现这个情况?”时蒙惊喜道:“对,就是这样!”胡不归看他两一唱一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时蒙,”胡不归打断他俩的眉来眼去,淡定地说,“我遍查数百年的资料,又拜访了另外幸存的两大天降神族——”
  “玄龙与天鹰,他们还没灭族啊。”时蒙一脸的真是可惜,胡不归:“......”
  “放心,他们活得挺好。”胡不归嫌弃道,时蒙长叹一声:“迟早也要玩儿完。”
  “那还不用你担心,另外他们让我代为表达对墨狼族灭族的诚挚慰问,他们对此深表歉意。”胡不归淡定道,时蒙摆摆手:“告诉老龙也许哪天我一时兴起就去拔了他的须须。还有天上飞的丑鸟,别又飞着飞着一言不合从半空下蛋,墨狼族若再捡到,概不归还。”
  “欸,我想尝尝天鹰蛋的味道。”时蒙咂咂嘴。
  张措突然说:“卤鹌鹑蛋,明天我去买些回来你尝尝。”时蒙在他脸上啪叽亲了口:“好嘞。”
  胡不归觉得,他的眼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有点刺痛。
  “够了,话题撤回来。”胡不归心知再让时蒙满嘴跑火车,今晚是别想把事儿给说清楚,“两位族长都说,白狼异术似乎与回溯时空有关。”
  “什么意思?”
  “时蒙。”胡不归的神色极为郑重,时蒙不由得严肃起来:“你说。”张措将搂着时蒙的胳膊收紧了些。胡不归沉声说:“曾有无数凡人与妖怪对白狼异术趋之若鹜,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无一不是悔恨过往并试图cao纵和改变。”
  “我这么说,你明白么,”胡不归结合查到的资料说,“袁勤说他明明不记得一些事,却在与你接触的过程中想起了过去种种。这也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还有一年前,你手上的烫伤明明没好,你却看到自己的手心完好如初。”
  胡不归闭上嘴,时蒙缄默不语,张措难掩他的惊讶,愕然问:“接触时蒙就能看见过去的东西?”
  “......若仅仅是看见那些回忆,”胡不归摊开手,“也不至于疼痛难当。按照时蒙的说法,袁勤直接疼晕过去,你说那疼痛像什么?”
  时蒙点头:“我不知道他像什么,我只觉得像身体被撕裂开一样。”
  胡不归摇摇头:“这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时蒙,恐怕你得去寻找当年那道士的墓地所在。”
  张措能明显感觉到,一提道士,时蒙如同炸毛般,浑身都戒备起来。张措安抚着他,轻拍他的后背,时蒙盯住胡不归,冷冷地问:“为何?”胡不归说:“变回来,我告诉你。”
  白光一闪而逝,大号时蒙坐从张措大腿上挪开,寒声说:“狐狸,你要给我一个能让我满意的解释。”
  胡不归叹口气,从怀中抓出一包黄鹤楼,迫不及待抽出根点燃了,吞云吐雾好一会,终于满足似的:“你变小了叫我连烟都不敢吸。”
  “我也没阻止你,烟鬼。”时蒙吐槽道,胡不归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吸烟对小孩尤其不好。”
  “......”时蒙无语,“我谢谢你了。”
  “时蒙,不论你有多厌恶他,先暂且压下。当年那道士洗劫墨狼族,带走了大批财物和书籍记载。”胡不归抖抖烟灰,扬手道:“也许那批书籍中便有白狼异术的记载,我想对于白狼异术,没有比墨狼族本族更了解的。”
  “你的意思,那杂种也许将那些东西带进了坟墓中?”
  张措轻咳一声:“时蒙。”
  时蒙忙改口:“那道士将记载带进土坑里了?”
  “那时有盛葬的习俗,道士一生干的大事莫不是灭一妖族,况且还是天降神族,他一定将一些书籍资料偷偷藏起来,陪他死后享极乐。”胡不归低声说,时蒙站起身走到狐狸面前:“说完了?”
  胡不归仰头看向他,笑了笑,配上他极致妖冶的面孔,到真能叫一般凡人的呼吸窒上一窒。时蒙低低地笑了声:“真不知你所行为何,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玄龙在渊,天鹰居昆仑,找他们恐怕所耗不少。”
  “你......”时蒙深深地凝视着他,胡不归笑得很无所谓。他抬手想握时蒙的手臂,他穿得宽松,衣袖便顺动作沿小臂滑下,张措眼尖抓住胡不归那只手腕:“你这伤!”
  但见狐狸光裸的手臂上伤痕遍布,划伤抓伤割伤咬伤不一而足,时蒙扯开一边唇角:“天鹰桀骜,不与一般妖为伍,恐怕上昆仑要你好走一路。玄龙自负,不屑同狐狸一类的精怪接触,你要见他得过十重水牢攀水蛇而行。”
  “狐狸,”时蒙在胡不归面前蹲下,胡不归垂首,时蒙抬眼与他对视,“时年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
  张措面色一凛,纵然不清楚要见所谓的天鹰和玄龙要经历何等艰险,但他也无法否认,胡不归为时蒙付出的,远比他想的还要多的多。他顿时对胡不归肃然起敬,并觉得这就是奋斗目标。
  胡不归全然不知晓张措心中的纠葛,只是用一种有些贪婪得过分的目光盯着时蒙,时蒙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就那么想......让我吃了你?”
  张措:“......”
  胡不归哈哈大笑,拍拍时蒙的侧颊,也不怕拍坏他那张脸:“够了,我乐意做便做了,还要你来管?若你真觉得欠我,便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没想好,想好后再告诉你。”
  时蒙撇嘴:“行咯,我答应你。”
  胡不归收敛笑意:“去歇息吧。”
  时蒙站起身,胡不归只好又仰头瞧他。时蒙倏尔绽出个笑:“你闭上眼睛。”胡不归呼吸一滞,按照时蒙所言紧阖眼帘,时蒙抬手轻放在胡不归眉心处。
  “好好休息。”他轻声说。
  话音未落,只见乳白光晕从他的指间与胡不归眉心相接处流淌出来,薄纱般轻笼住胡不归全身。
  张措瞪大眼睛,他看见胡不归手臂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伤痕减少许多,胡不归闭上眼睛睡着了。
  时蒙松开手,立不稳似的晃了两晃,张措搂住他。时蒙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发干,张措紧张地说:“刚刚怎么回事?”时蒙努力站直身体,勾了勾唇角:“分点精力而已,无碍。把这臭狐狸放好,咱们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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