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短篇清水,双向暗恋
1.
樊以声在厨房忙碌的时候,祁真坐在餐桌边发呆。他的位置正对厨房门,门上的磨砂玻璃模模糊糊透出樊以声的身影。
眼前的局面在一个月前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它就这么发生了——樊以声搬进了祁真的家,现在还在准备两个人的晚饭。
祁真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分明。
一门相隔的那个人也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我居然真这么做了……”祁真捂住脸,心情复杂极了。
那是种想要哀嚎,又想要大笑,给个枕头就能满地打滚或者把自己闷死的心情。
而这一切,都开始于这一次水逆。
祁真不信水逆,他也不信星座血型之类的东西,但他也不介意拿这个当话题和别人交流。于是,在别有用心的QQ私聊中,近期自己作死作到胃病复发的祁真知道了真·倒霉的樊以声的遭遇。
樊以声,QQ名“小烦医生”,本人并非从医,而是出版社的一名期刊编辑,每个月都在QQ上打滚卖萌威逼利诱地催祁真的稿。
在见到樊以声真人之前,祁真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每次聊天都很拘束,能用单字回答的问题绝不会多用第二个字,偶尔打一个长句,立马就能看到“小烦医生”改QQ签名——“今天男神对我说超过一个字的句子了吗?Yes!Yes!Yes!”即将长期合作的编辑如此“热情活泼”,祁真一直很不适应。直到前年他的绘本版权卖去了海外,出版社邀请他出席活动,在活动现场见到樊以声,祁真这才觉得……热情活泼什么的……也……挺好的……/(//·/ω/·//)/那是祁真发现自己颜控真相的一天,也是他开始恋爱的一天。
27岁的夏天,迟来的第一次心动,对象是个看起来笔直笔直、很有异姓缘的帅哥,还是负责自己的编辑——祁真有点方,但心动这种事自己也没法控制。
那天之后,小烦医生再找他聊天,祁真也不再刻意控制回答字数。只是他揣着无法挑明的心思,回话时难免保持疏离,“高冷男神”的称呼也就在小烦医生的玩笑里延续到了现在。
两天前,网上各种星座大师宣布进入本年最漫长的一次水逆。赶稿期三餐不定又疯狂熬夜的祁真捂着胃把稿件在线传给小烦医生,对方却迟迟没有接收。祁真等了十分钟,正要转成离线,对方突然点了接收,聊天窗口也蹦出条新的讯息。
一个大哭的表情。
祁真回了一个问号。
小烦医生又发了个抱大腿痛哭的表情来。
小烦医生:“男神你借我抱着哭会儿QAQ”
真:“怎么了?”
小烦医生:“我租的房子水管爆了,淹得一塌糊涂QAQ 房东说木地板都得扒了重铺,一些家电也报废了,房子不租给我了QAQ”
真:“那你住哪儿?”
小烦医生:“不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租,可能先去宾馆应付几天。”
祁真看着屏幕,慢慢抿住唇。
真:“你可以搬来我这边。”
樊以声的回复有些犹豫:“不方便吧?”
真:“靠近地铁,去你们出版社很方便。”
小烦医生:“不是,我是说,太打扰男神你啦。”
他发了个害羞的表情,祁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真:“不打扰,刚好我也想找人合租。”
小烦医生:“咦?男神你也是租房子住的吗?”
祁真短暂地心虚了一下,答道:“是。房价太贵,买不起。”
樊以声大概是心动了,发了一连串羞答答的表情来。
祁真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会家务的话,租金可以便宜点。”
聊天文字停顿了一会儿,然后——
小烦医生:“会做饭,会暖床,体貌端正,无不良嗜好,男神求包养!”
包养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虽然有那么几秒,祁真确实可耻地心跳加速了。
当天樊以声下班,祁真就把他约到了自己家里,领人考察未来的租住环境。
三室一厅双卫,南北通透,小高层,有电梯,出了单元楼步行三分钟就是地铁口,周边还有购物广场——祁真自认这样的条件任何一个租房党都不会拒绝,而樊以声也确实没有拒绝。
“男神你这边租金不便宜吧?”
玩笑姓质的称呼被当面说出来,感觉和在屏幕上看到完全不一样,尤其说话的人还是个低音炮。
和QQ上的活泼表现不一样,樊以声的真人给人的感觉很稳重,祁真私底下一直认为生活中的樊以声比他更适合那个“高冷男神”的称呼,毕竟,樊以声的身高是真的很高,面对不熟的人还不怎么爱开口说话。
“没办法,上学的时候我一说话班里的女生就喜欢起哄乱叫。后来就懒得开口了。”小烦医生在QQ上解释过自己少言的原因。
祁真想到第一次见面,被对方一声“祁老师”电得半个身子发麻的经历,顿时就懂了那些女生:樊以声这个人,颜值高声音好,在学校一定也是被很多人当做“男神”的。
而被这样的人当面称呼“男神”,祁真的耳朵立刻变得滚烫。
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才回答樊以声的问题:“租金还好。你如果愿意跟我合租的话,朝阳的次卧每个月五百。”
“嗯?”樊以声哼出一个鼻音。
自带混响效果的音色让祁真握紧了手才忍住没哆嗦。
樊以声说:“男神你不用照顾我的,这边合租价位朝阳单间应该是一千左右?”
祁真尽量自然地勾起唇角,让语气显得轻松点:“我之前说过,如果你会家务,房租可以便宜的。”
樊以声看着他,很快也露出笑来。“好吧。”他说,“男神你晚饭还没吃吧?要不要先考核一下我的厨艺?”
或许是被那个暖融融的笑容蛊惑,又或许是真的期待对方为自己下厨,那天晚上祁真就那么晕乎乎地让第一次上门的客人进了厨房——然后熬了一大锅八宝粥。
而今天,是樊以声搬进来的第一天,祁真喝粥的第三天。
带磨砂玻璃的房门打开,樊以声把电砂锅整个搬到了餐桌上。
揭开锅盖的小米粥澄黄诱人,白茫茫的水汽带着令人感动的米香,只是再感动,祁真也实在提不起多少食欲了。
“怎么了?不喜欢小米粥吗?”大概是看他迟迟不盛粥,樊以声摆好配粥的小菜,略带担忧地坐在了祁真身旁。
椅子摆得有点近,樊以声的询问像是贴在耳边一样。祁真一手支在餐桌边,侧身微微拉开点距离,摇头否认:“我只是还没觉得饿。”
樊以声倒是猜到了实情,表情变得有些抱歉:“是这两天一直喝粥太清淡吧。”
祁真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樊以声起身盛了粥,把碗放回祁真面前:“小米粥是养胃的,男神你这几天先忍忍,等你胃好点,我再做其他的。”他顿了顿,又笑着说:“男神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就拿勺子喂你了?”
温热的食物气息,暖色的灯光,喜欢的人。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呼吸却不自觉地屏住。
祁真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枕头,可以抱着打滚也可以把自己闷死的那种。
特别需要。
2.
晚饭后,祁真自觉地收了桌子准备洗碗,却被樊以声用“艺术家的手得好好保护”当理由赶去了书房。
祁真的书房就是他的工作间,赶稿期懒得收拾,画材铺了半桌,笔洗没倒,调色盘没洗,废稿也没清理掉,乱糟糟地堆在扫描仪上,没干透就被叠在一起的小章鱼们可怜兮兮地从纸张边角露出触手,原本清透的糖果色早就混成了脏色。
祁真随手把画满小章鱼的废稿塞进桌下的垃圾桶,撑着扶手在椅子上坐下。
他没有把书房的门关死,宽度含蓄的门缝里传来隐约的水声和瓷器特有的叮当声。听觉,加上脑海里鲜明的形象,足以让祁真在看不见樊以声的地方清楚地勾画他的一举一动。
春末的城市已经有点夏天的感觉了,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对着装没什么要求,他今天穿的也不是正装。浅蓝色的休闲衬衫在他下厨时袖口就被卷到了肘部,搭配的卡其裤腰身略低,樊以声又把衬衫下摆收进了裤子,走动时腰身的线条特别的……
“打住!”祁真趴在桌上小声哀叫,脸上的热度隔着衣物烫在手臂上。
“有点自作孽的感觉……”祁真有些无奈地想着,但书房外断断续续的声响又让他前所未有的心安。
祁真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的人。从樊以声接替同事负责他的约稿算起,他们认识了两年零三个月,祁真喜欢上樊以声一年零九个月,在这些变成“已经”的时间里,两个人只是从普通的工作关系变成了普通的朋友关系,还是那种只在网上问候,没有特殊情况连面都不会见的朋友。
如果不是两天前的突发事件,如果不是祁真难得大胆一次,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会是这样的朋友。
能像现在这样共处一室,哪怕只是暂时的,祁真也已经很知足了。
厨房的水声停了,软底的室内鞋让祁真听不见外面的走动声。
祁真的脸还有些烫,他侧过头,枕着胳膊,右手抓着水溶彩铅胡乱在细纹纸上勾勾画画。
“笃、笃。”虚掩着的门被敲了两下。
樊以声的声音在门的另一侧响起:“我洗了樱桃,男神你要吃吗?”
他没有推门进来,祁真却紧张地坐直了身子——还伸手去理蹭乱的头发。
“我在工作,等会儿吧。”脸上刚刚降下的温度又升了上去,祁真觉得自己回答得特别慌张特别假,一听就是随口乱说的。
门外的樊以声却好像没有发现,语气里毫无异样:“樱桃我放在餐桌上了,男神你记得吃。我行李还没理完,先去收拾,有什么事叫我。”
“好。”祁真一边应声,一边看向房门。
樊以声之前敲门的力度不大,那扇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没有丝毫改变。
书房里只开了桌上的台灯,远离光源的门边光线不足,被客厅的灯光从门缝里清晰地漏进来。
一道漏进来的,还有一部分影子。
说要去收拾行李的人安静地站在门外,祁真不知道他在那里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影子和它的主人在原地待了很久,远比樊以声后来承认的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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