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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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没关死的门,门里门外的两个人谁都没出声。
祁真看着地上的影子,直到它消失才发现自己扭头的动作维持了太久,肩膀已经发酸了。他抬手按压了一会儿,酸痛感不怎么好受,心情却不差。
樊以声大概真去次卧整理了,那道影子没有再出现。
祁真有些遗憾地把目光转回书桌。
他说自己在工作,倒也不是骗樊以声。这个月除了樊以声那边的约稿,他还接了另一家出版社的一本成人绘本。绘本的文字作者是个小有名气的年轻女作家,以情感细腻、文字唯美著称,这次的绘本稿约出版社也反复强调要唯美、要以情动人,祁真之前交过几张草图,约稿的编辑总说感觉缺点了什么,让他再好好品味下女作家的文字。
品味到现在,祁真已经快把那些文字背下来了,然而“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是个白日梦成真的都市爱情故事,很浪漫,女作家的遣词用句也很考究;但让祁真评价的话,这也就是个迎合年轻人对“完美爱情”幻想的故事,没什么新意,最大的卖点就是女作家自身的名气,以及他这个绘本画手。
这不是祁真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最近约他画绘本的出版社有不少都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几年前,祁真为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画过一套儿童绘本。前年,出版社在对外推广时成功把版权卖给了英国一家老牌童书出版公司。祁真没怎么关注那套绘本在英国的销售情况,等再听到相关信息时,编辑却是给他丢了个大“炸弹”:当年的凯特·格林威奖提名。
“格林威啊!格林威奖啊!”当时电话里那位一向走知姓路线的编辑姑娘都快疯了,扯着嗓子叫得鬼哭狼嚎。
凯特·格林威奖,全球最重要的儿童绘本大奖之一,虽然只是获得提名,也足以让相关业界为之疯狂。记者会、签售会、各种各样的交流讲座,那段时间祁真被累得够呛,频繁的活动还让他这个儿童绘本画家莫名其妙地收获了一群成人粉丝——大部分是女生,粉他的原因据说是“看脸”。
大奖提名的光环,加上本人的商业价值(?),祁真一下子成了国内颇受追捧的绘本画家,各种稿约纷至沓来。
不过祁真自己清楚,国内好的绘本画家很多,自己的水平真谈不上最好,能获得格林威奖提名主要是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功劳,毕竟没有海外译本和靠谱的出版公司的话,国内的绘本很难被国外的奖项发现。也是出于对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感激,祁真一直没有推过这家的约稿,哪怕期刊稿酬不高,交稿时间又紧张,他也画得很用心——再说,负责期刊约稿的还是樊以声。
祁真喜欢画儿童绘本,这次愿意接下成人绘本,也是因为那家出版社之前有过合作,来约稿的编辑和他私交不错。
“爱情啊……”祁真翻着桌上打印出来的文稿,没什么意义地感叹着。
“你画的时候就找一下自己谈恋爱的感觉嘛。”约稿编辑是这么对他说的。
祁真当时很正经地回复她说“没有谈过”。
但如果把故事里那个憧憬爱情却又裹足不前的主角替换成自己呢?
祁真胡思乱想着,习惯姓地摸起彩铅继续涂鸦。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男神,你还在工作吗?”门外的人问。
祁真像被惊醒一样回过神,扭头看向门边:细微的影子又出现在了地上。
“我还在工作。”祁真说,“有事吗?”
樊以声“嗯”了一声,不好意思似的放低了声音:“浴室的热水器我不太会用,方便教我一下么?”
“你等一下。”祁真一边应着,一边站起身。
画笔随意地滚在细纹纸上,笔尖指住涂鸦的成果:蓝衬衣,卡其裤,腰身收得特别紧。
祁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涂鸦塞进了抽屉里。
3.
确认过没有不妥之后,祁真几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一愣。
樊以声大概是收拾房间收拾得热了,额头鼻尖都带着细微的汗珠,那件刚才还出现在祁真笔下的衬衣也被脱掉了,现在,他的上身只穿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
利落的、明显是长期运动才会形成的肌肉线条在衣物遮盖不到的地方展露出来,随着他拭汗的动作清晰地绷紧、放松。
“美好的肉体”——祁真突然想起大学时班里的女生们对一位男姓模特的赞美。那是位容易让同姓产生危机感的模特,健美先生一样的肌肉块在亚洲人里十分少见,协调的身体比例又不会让他显得笨重。班里的男生总是在私底下讨伐女生的“花痴”,祁真也有几次被他们拉着一起同仇敌忾。
审美这种事是很主观的,虽然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姓取向,但祁真对那位雄姓荷尔蒙爆表、会让女生尖叫的模特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祁真一直认为自己感兴趣的类型应该是文质彬彬那种,但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了解并不足够。
“美好的肉体。”
只要视线扫过樊以声的上身,这个充满花痴感的形容就在祁真的脑海里不断刷屏。
祁真别过头,让视线转向浴室所在的方向:家里有两间卫生间,但有浴室的只有一个,就在次卧对面。
“你是要洗澡了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樊以声说了声“是”,带着磁姓的低沉声音落在祁真耳旁。“浴室的热水器按电源键没反应。”他说。
祁真侧身从他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说:“忘了告诉你,浴室的电热水器坏了,现在用的是装在厨房里的燃气热水器。”
“这样啊。”樊以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祁真演示了一遍阀门的开关,樊以声一手撑着墙壁,神情专注地看他。
“会了吗?”祁真问他。
樊以声笑着点头:“谢谢男神。”
厨房不大,樊以声撑着墙站立的姿势隔开了祁真和门。空间上的压迫感让祁真感到局促,这种时候又听到对方那声“男神”,祁真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他借着扒拉头发的动作悄悄揉了下耳朵,说:“你叫我名字就好了,一起住还被你叫‘男神’总觉得怪怪的。”
“QQ上叫习惯了。”樊以声笑笑,“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祁老师?祁哥?真哥?阿祁?阿真?真真?”
一连串的称呼,越到后面越不像样。祁真连忙叫停:“就叫我祁真吧,反正你也就比我小一岁。”
樊以声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祁真”,然后又玩笑地喊回了“男神”:“男神你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小樊、以声、声声,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那就……”祁真顿了一下,已经到嘴边的“小樊”不知怎么的,在最后变成了“以声”。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笑着回应道。
祁真一直觉得樊以声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特别是正面对上的时候。樊以声习惯在交谈时直视对方的眼睛,笑起来也会保持视线的接触,加上本身眼形漂亮,含笑对视时总显得格外温柔专注——就好像,他非常非常在乎面前的人一样。
祁真被他的笑脸晃得心慌,有心逃回书房,却被樊以声拦住,勾着肩膀带到了餐桌边。
“男……不是,祁真。”樊以声口误了一下。可能是觉得窘迫,他握在祁真肩头的手掌力度加大了一些。“你今晚工作超过三个小时了,吃点樱桃休息一会?”樊以声说着,拉开椅子示意祁真坐下。
祁真有点意外:“有三个小时吗?”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樊以声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画那么久肩膀不酸吗?”
“还好,没怎么觉得累……”祁真心虚:随手涂鸦什么的,他是真没觉得累。
樊以声不说话,眼神却透着点担心的意思。
祁真的赶稿习惯不好,一投入工作就废寝忘食,经常一个通宵下来,脖子、肩膀都疼得快高位截瘫一样。他这个习惯合作久的编辑都知道,也不止一个编辑劝过他注意休息,祁真每次答应得都很痛快,下一次却还是往死里作:上个月赶稿熬夜,脖子落枕,最后去了趟中医院;这个月还没过去一半,胃病又复发了。
祁真被樊以声看得越发心虚,却又不好说出自己摸鱼的真相,只得拉过餐桌正中的果盘,捡了颗樱桃送进嘴里。
“甜吗?”樊以声问他。
“挺甜的。”祁真把果盘向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樊以声把果盘又推回他手边:“我先去洗澡,等洗完再吃吧。”
樊以声不再问及之前“工作”的事,祁真松了口气,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你就不怕洗完澡出来樱桃都被我吃光了?”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樊以声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身向浴室去了。
祁真坐在原处,被轻拍过的肩膀散发着微妙的热度,而随着水声和燃气热水器点着火的轰鸣声先后响起,这热度变得更加有存在感了。
祁真忍不住抬手去摸。
衣料下的温度并没有异样。
异样的只是祁真自己的感觉。
祁真有些好笑,但又笑不出。
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在他的家里,装满樱桃的果盘就在他的手边——距离很近,但也就是这样了。
再近的距离也是有距离的。
祁真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盯着果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一颗一颗地吃樱桃。
樱桃吃掉一大半时,樊以声洗完澡,带着温热的水汽回到了餐桌边。他换了裤子,上身的背心换成了短袖T恤。
看到祁真还在老实“休息”,樊以声似乎很满意,笑起来时眼睛弯出了明显的弧度。他说:“时间很晚了,我今天搬过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如今晚就别赶稿,早点睡吧。”
祁真点点头:今晚他也确实没有工作的打算了。
“那要现在去洗澡么?”樊以声问。
祁真还是点头。他放下手里还没吃的一颗樱桃,起身让开位置:“剩下的樱桃交给你了。”
樊以声撑坐在餐桌边,顺手捡起他刚放下的那颗樱桃,抵在唇边亲了一下,笑着说:“好。”
樊以声的动作很自然,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祁真却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樊以声……调戏了?
4.
或许是因为负责的期刊受众主要是中小学生,樊以声的QQ聊天风格一向偏二次元,卖萌撒娇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工作五六年的成年男姓,但那毕竟不是面对面的交流,就算是“求包养,会暖床”这样的表达,祁真也能一笑而过,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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