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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医生。”诺米遥身边正站着一个捂肚子的女学生，和一个长相阴柔的少年，“你知道消化内科的门诊怎么走吗？”

 

    “转弯过去的第二条走廊。”刘程上前拦住诺米遥，“让这位男生陪这位生病的同学去吧，诺老师，我想和你谈谈。”

 

    诺米遥犹豫了一下，见刘程的神色不似以往般轻浮，也许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何况这里是医院，他应该也不至于在工作的地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刘程对前台的人说过会儿再排他的号，然后把诺米遥请进他的门诊室里。

 

    “随便坐吧，门诊室地方小，招待的东西不齐全。”

 

    诺米遥隔着桌子坐下，问：“有什么事吗？我还得去看看我的学生。”

 

    刘程神情踌躇，问：“恕我冒昧，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有心脏病史？”

 

    诺米遥心猛地一跳，“这话怎么说？”

 

    看他的表情，刘程想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就我大学时期的了解，夏亦航在和你分手以前，对分子结构领域的研究都相当感兴趣。后来在大三的时候，我听几个对你们俩的事情感兴趣的学弟说，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也就是在那时，他忽然要转攻医学。”

 

    “你的意思是……他换专业读研和我有关？”诺米遥以前隐约怀疑过这个问题，不过那都是一闪而逝的念头，和被人正经地摆出来说，感觉很不相同。

 

    刘程神色复杂，“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离间你们。只不过越跟夏亦航接触，我就越发现他是个在学术上很有天分的人。当然，他当医生也很不错，可这世上能动手术的人，比可以发现足够改变人类生命结构认知的人多太多，不需要夏亦航亲自动手。他现在还年轻，据我所知，他的家庭条件也不差，想要回高校学习研究应该不是难事。我想，也许只有你能劝动他。”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也把亦航看得太傻。”诺米遥不悦地皱起眉头。

 

    “是么？”刘程轻笑，“在我看来，你们可是一对堪比梁祝的恋人。他有多在意你，我想你自己清楚。至于你嘛……我还记得，当年b大在体育馆开毕业典礼，我去找我当时的女朋友，给她送花，结果看见你在体育馆的光荣墙前照相。说起来，诺老师你也真是可爱，真人不在，你就跟他那张拿到羽毛球校园杯冠军的相片合照，之后还跑到厕所偷偷掉眼泪。我其实挺理解夏亦航为什么喜欢——”

 

    “你们在干什么！”咚咚咚的捶门声响起，刘程松开门锁，下一秒夏亦舸就推门而入，他恶狠狠地睁着大眼睛问：“诺米遥，你是不是想对不起我哥？”

 

    今天下午快上完双学位的课时，班上的一个女孩忽然胃痛。b大校医院科室不齐全，而且名声有点不好，女孩死活要来大医院看，诺米遥只得载着她过来。谁知道重回课堂的夏亦舸非要赖上车，诺米遥还以为他是想来看哥哥，谁知道他会守在这里，忽然冲进来。

 

    刘程看了看他，问：“你是夏亦航的弟弟？夏亦航平时对谁都很有礼貌，你可不像他。”

 

    “我、我！”夏亦舸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诺、诺老师，反正你不能对不起我哥。”

 

    他觉得诺米遥跟他那痴情的哥哥相比，真是太不可靠了。班上的女同学上他的课时，在下面发花痴的人数超越了任何其他课程，偏偏这诺老师好像全无所觉，对哪个缠着他问问题的人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今天这个女孩也是，夏亦舸通过平时的观察，很轻易就看出这人很憧憬有学识有相貌的年轻教授，说腹痛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刚才他陪这女生去检查，果然见她的症状比跟诺米遥待在一起的时候轻多了。于是他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自己过来戳破谎言，让诺米遥离她远一点，却在门口模模糊糊听见什么“可爱”一类的词，顿时怒从心起。

 

    真是蓝颜祸水！

 

    “你先冷静一点。”诺米遥看他胸膛起伏不停，起身按着他的肩，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在和刘医生说正事，你误会了。”

 

    夏亦舸哼了一声，“做贼心虚，谈什么国家大事，还需要锁门？”

 

    诺米遥现下的神情的确是不够坦然。可这实际上是因为他刚刚得知自己偷偷掉眼泪的场面居然被刘程看见，所以有些羞愧罢了。

 

    夏亦舸不肯让步，诺米遥只得对刘程道：“你说的事我会回去想想，不过，对于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我还是不太明白。看起来，你和亦航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这样担忧他的程度。”

 

    他说完拉着夏亦舸想走，刚一踏出门口，却迎面碰上双手揣在兜里，一身便服等在外面的夏亦航。

 

    夏亦舸有点得意，“我给我哥发了讯息。”

 

    诺米遥无语凝噎。

 

    “正好我也要下班了，一起回去吧。”夏亦航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理会夏亦舸和刘程，拉起诺米遥的手就走。

 

    夏亦舸习以为常地跟在后面，临走前还给了刘程一个威胁的眼神，看得后者哭笑不得。

 

    “我的那个学生还……”诺米遥想到夏亦舸不知在讯息里给他哥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夏亦航点点头，“先送她回去吧。”

 

    这个女生自然不知道夏亦航是何人，听见夏同学叫他哥，还以为是那边的关系。但是上车之后，她却渐渐听出些门道来。前座的两人明显是在讨论晚饭的菜色，看这样子是住一起的，她试探着问：“诺老师和这位夏医生是室友吗？”

 

    夏亦舸正要激动地替他哥正名，却听得他哥淡淡地道：“是。”

 

    这下连诺米遥也有些错愕起来。先前知道了这么多事，他不会还单方面地认为夏亦航是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对于内心强大的夏医生而言，名声什么都不是，他心里只有一个脆弱的地方。

 

    很快，诺米遥就意识到夏亦航是在替他避嫌，多半是考虑到为人师表和校园舆论吧，毕竟他们也曾经不胜其扰。

 

    但夏亦舸有一点说得很对，他可不能再装成单身年轻老师来吸引女学生们的眼球了。

 

    于是他回过头，朝那女学生笑笑，道：“是以结婚为前提同居的室友。”

 

 第57章 其实你是个好人

 

    女学生一直沉默到被送回住处楼下，低低地说了句“谢谢诺老师”,就头也不回地上楼了。夏亦舸没想到诺米遥会这么勇敢地直接在学生面前说出事实,一下就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诺老师,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总是在底下yy你，她们还有一个小团体,天天讨论该怎么跟你搭讪，所以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点说出来是正确的选择。”夏亦舸摇头晃脑，坐在后座说得头头是道。

 

    夏亦航冷漠脸,“哦,是么。”

 

    诺米遥亲身体验过“哦”的厉害，他转头过去见夏亦舸委屈地瘪嘴不说话,觉得这孩子担心他哥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就道：“这么晚了,大家都还没吃饭，要不一起出去吃过再回家吧。”

 

    夏亦航惊讶地盯了他一眼。

 

    夏弟弟在后座上扭来扭去的,为这个提议感到浑身不自在。两人的反应好像都不是很好,诺米遥便改口道：“先送亦舸回家也是一样的。”

 

    “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吃饭！”夏亦舸连忙表露心迹，“就是不知道哥、哥哥……”

 

    “随便。”

 

    夏亦航不怎么热情的一句话令夏亦舸如蒙大赦，连带着看诺米遥的眼神都感激了两分。这孩子不知是有多不受人重视，才会养成这么个色厉内荏的性格。

 

    三人在一家购物中心的门口停下，准备去美食聚集的顶楼找一家用餐。夏亦舸一下扶梯，就停在一家韩国烤肉店门口挪不动步了，那双眼放光的模样，像是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就吃韩国烤肉吧，挺好，我也很久没吃了。”诺米遥憋着笑，回应夏亦舸雀跃的眼神。他生得本就细皮嫩肉的，五官又精致，睫毛纤长，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两三岁，很给人一种带着考100分的孩子出来奖励吃肉的错觉。

 

    诺米遥怕他放不开，先给他点了好几种肉，还有一个卡夫冰淇淋的甜品，然后把菜单递给他道：“看看还想吃什么，自己点。”

 

    夏亦舸抬眸悄悄去瞧他哥，见他好像没什么所谓的模样，就大着胆子点了份炒年糕。这还是第一回，在没有爸爸的情况下，和哥哥一起吃饭，他内心的兴奋自不必说，就算是哥哥不理他，也是个大大的进步。

 

    等着上菜时，诺米遥问他：“你一个人住，平时都吃些什么呢？”

 

    “我周一到周五住校的话，就吃食堂。周末一个人点外卖吃。”

 

    “那……周末都干些什么呢，有没有跟朋友出去玩？”诺米遥有点担心他的社交，因为以他的性格，初时跟陌生人交往可能会有些费劲，毕竟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周末我就打打游戏。”夏亦舸语声犹豫，平时这些事情，他的父母都不会太关注。他们只会问他成绩如何，有没有积极参加社团，这些表面功夫他还是会做的。至于交了什么朋友，他爸妈都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社交圈呢，哪会有闲工夫管他？

 

    “就是、就是有时会跟网友一起去酒吧玩。”

 

    诺米遥心头一跳，就连本来兴趣缺缺只顾观察爱人侧脸的夏亦航也投去审慎的目光。

 

    忽然被重点关注的夏亦舸低头看着面前的海带丝，小心地道：“也没有经常去。”

 

    “亦舸啊，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都有好奇心，这是正常的。”诺米遥不自觉开启了教师模式，“但是呢，千万不要看见什么新奇的都去尝试，小心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