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燕子潇便不管邢天,回到厨房继续给人当免费保姆。不一会儿,换了干净衣服的大少爷也钻进厨房,对着燕子潇正烹饪的事物指手画脚——
“燕指,我说了我不吃葱蒜的。”
“给我多切点香菇。”
“啊啊啊,别给我放麻油,油吃多了会变胖的。”
“……”
燕子潇从懂事起都是一个人下厨的,很少被人指挥来指挥去的,他手下一着急,心也跟着乱了。
“邢天,这是我家,你别得寸进尺。”
邢天一愣,脸上不见散漫,反倒酝酿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对,对不起,我好像兴奋过头了!”
邢天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燕子潇感到极其不适应,眼前的男子像做错事的大孩子,头垂的极低,发旋上还沾着未风干的水珠,不合身的裤子让他露出两截雪白的小腿上,其中一截小腿上映着一巴掌大的乌青痕迹,肿得紫亮紫亮的。
燕子潇没忍住,问:“你腿怎么了?”
邢天把受伤的那只小腿往后移动,故作轻松状:“没,没什么。”
心里有种强烈而特殊的预感,燕子潇一点也不相信邢天的解释,脑子一热,充满关切意味的话就脱口而出:“你不说实话,就别吃饭了。”
“啊?”
燕子潇有点不耐烦,突然蹲在地上拽过邢天那条腿,使劲一掐:“这伤是刚弄成不久的。”
邢天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你下手轻点儿?”
燕子潇冷笑:“知道疼了?”说完,又碰了那处伤一下。
“呜呜呜,好疼,我说实话——下班后,我急着想见你,可是天公不作美啊,走半路就下了暴雨,城东一直在堵车,我便自己跑来你家,路上为抄小道穿了一个建筑工地。没注意,被一堆散落的钢材砸到小腿……”
“你蠢啊,走路都不看路灯的吗?”
“那个工地太荒凉了,哪有灯,黑的连手指都看不清,再说我还不是着急想见你嘛,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打住,别装可怜,我不会同情你。”
“好好好,我活该,求别戳破。”
“懒得戳破你,你肚子里那些搜主意还是别打我身上。”
“切,燕指好残忍,偷了我的东西不止,还质疑我的人格。”
燕子潇站起来,瞪了邢天一眼,打来煤气,准备烧水下面:“我偷了你什么?我燕子潇和你大明星不能比,但大男人的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心。”邢天突然插|言,“我的心啊。”
看不到你我会失落,靠近你我会紧张,思念你我会失眠,无法拥有你我会惶恐,和你分别我会失魂落魄……
不知不觉,沦陷,上瘾,一颗心也随你的身影飘荡人间。
时间悄然静止,幻化成看不见的光流,温柔地在二人间游走、交缠——邢天褪去骨子里的高高在上,笑容谦卑而真诚,似乎用尽了他这辈子的深情款款:燕子潇目光迷茫,紧紧攥住手心,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难以回神。
煤气灶上的水壶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邢天轻拍燕子潇的肩,“喂,水快开了!”
燕子潇猛地清醒,他在心里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不停告诫自己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幻听的,伤疤还未好就忘了疼,是不是和邢天相处久了,连潜意识也产生了抗体?
燕子潇不得不承认,寥寥几个字,他单纯贫瘠的感情世界在瞬间崩塌。
有些人,天生就是情场高手。
也许那一刻燕子潇忘掉了他和邢天的过节和仇怨,忽视了邢天的身份和姓别,也许那一刻邢天的话触动了他的心脏,他不会火眼金睛,一时无法辩别真假。不过燕子潇理智冷静的,他很快调整好情绪——他有自知之明,他在邢天眼中能占多少斤两,自有分寸。
之后,厨房静悄悄的,两人无言以对,直到燕子潇把雪白的面条捞进碗里,邢天深吸一口气,扬起好看的唇角,打破这份难得的沉默——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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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须面,汤水油亮,西红柿和鸡蛋相得益彰,上面散落着几片葱花。配了两盘小菜,一盘是蒜泥黄瓜,一盘是自家腌制的酸辣萝卜条,小菜清爽可口,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邢天再饥饿,吃相还是优雅的,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入胃里,邢天心满意足道:“如果燕指导以后能天天给我煮面多好。”
不过这句感慨燕子潇没听到,他正在厨房淘糯米和杂粮,准备第二天的早餐给儿子煮八宝粥。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十点,雨势不见转小,邢天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直播——由于s市城南的暴雨下的更猛烈,排水系统瘫痪,除了几条高架桥的公路幸免,许多街道一晚上就被雨水淹了,许多车辆和行人被困,地势较低的建筑物第一层都被泡在水中,这场立秋之初的雨水最后演变成城市内涝。
邢天本想厚脸皮在燕子潇蹭一晚的,可方才在厨房发生的小插曲,无形中让燕子潇对他更拘谨、更提防,邢天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那个男人好像当真了!
邢天给助理打电话,让人派车来接自己。助理说被淹的主干道都实行了交通管制,且不说下雨天容易出意外,就算他们绕五环来接主人,也得花三个多小时赶到。
挂了电话,邢天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他就困了,疲乏地撑着眼皮,强打起精神。
从厨房里出来的燕子潇,一眼就看到邢天的头像小鸡啄米般,黑色的脑袋一点一点,燕子潇道:“邢天。”
邢天立马睁开眼,腆笑道:“阿旭正在路上,我坐会儿就走。”潜台词是——别赶我啊!
燕子潇面无表情,才不说挽留的话,可习惯宽容待人的姓格让他不自主从卧室里抱出一条毛毯。
邢天的好心情瞬间冲到巅峰,他戴上耳机,舒展地躺平身体,裹着暖和的毛毯,香甜入眠。
《玫瑰人生》浪漫甜蜜的旋律,缓缓在耳边萦绕。
狂风暴雨的夜晚,光怪陆离的梦境,狭小的房间却是安放灵魂的港湾,原来幸福这么简单,只是陪在你身边,我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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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多,雨停了,邢天的司机也来了。临走前,邢天把随身带的药留在客厅的茶几上,不忘叮嘱燕子潇:“内服外用的都有,燕指要按时使用。”
客厅里剩下燕子潇一个人,他拿起药,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燕子潇把药扔进不常用的抽屉里,回房继续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燕子潇越来越清醒,只好闭上眼睛数羊,可是数着数着脑海里毫无征兆,隐隐传来邢天的调侃和嬉笑。
窗帘散出半透明的光,楼下的街道渐渐响起嘈杂的人声,儿子卧室的房门轻响,紧接着,一个软糯糯的小男孩光脚跑来。
“爸爸,爸爸——”
“嗯。”燕子潇半睁眼,声音沙哑,略郁闷。
“快起床,太阳公公要打屁股了。”
“爸爸好困,再睡一会儿。”
燕晟童心未泯,雪白的小肉手捏住父亲的鼻子,叽叽喳喳:“我今天表现比爸爸好,爸爸是头大懒猪。”^(* ̄(oo) ̄)^
猪?燕子潇连续三天没休息好,如果当头猪能让好好睡一觉,他求之不得。不过今天是周一,还要送儿子去幼儿园。燕子潇只好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洗衣煮饭,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三十六章
由于第二天要出差,燕子潇只好把孩子寄托在吴奶奶家。他去超市买了很多日用品,还给奶奶准备了5000元现金当生活费,老人家有些生气:“子潇,你嫌弃我这把骨头照顾不好你儿子吧?”
“没,没,这点钱是我的心意……”
老人推推老花镜,严厉地打断话:“那就把钱收起来,我虽然是孤寡老人,但每个月还有退休金领。”
“您还是拿着吧,我这次出差要半个多月,万一哪里急用了,您手头宽裕,我也放心。”
“子潇,你啥时候这么见外?赶紧把钱收起来,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拗不过倔强的老人,燕子潇只好把钱收起来。老人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对了子潇,你那位姓邢的同事,他有没有女朋友?”
“您说得哪位同事?”
“邢天啊!”老人眯眼笑说。
燕子潇一愣,反应了很久,才想起邢天和老人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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