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朝阳 作者:夕阳红/叫我村花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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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先不尊重我们。”
高层又道,“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很需要这次的成绩,他们的资本和条件好,只要促成合作,其他的就算了。”
三天里,陈锦琛带着团队又在酒店做了市场调查。房间当做书房,咖啡,烟草作伴,又是很熬了三天。第三天,几个人穿戴整齐,又驱车前往上次的谈判场地。
高层还是那个高层,对接人却换了。
陈锦琛与他握了手,目光在他的脸上巡视了几个轮回。
高层为他们互相做了介绍,“陈先生,俞先生也是中国人,换上他,我们可以沟通得更好。”
陈锦琛嘴角牵出笑容,用中文问他,“俞先生从哪里来?”
“B城。”
陈锦琛笑着说道,“之前我也在B城,是个很好的地方。”
俞四友对他致谢,“不过我从读书来德国,甚少回去,如今变化一定很大了。”
陈锦琛看了他一眼才微笑着接话道,“是很大。”他说完直接步入场内,在位子上坐下,助理要将资料给他,他伸手推了,“我们再来谈上次的话题。”
“俞?你怎么了?”高层见俞四友有点发愣叫了他一声。
俞四友回了神才笑着入座,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尽管刚才陈锦琛是笑着的,但是他却觉得那笑意没有传到眼睛,甚至眼睛里还闪着冰冷的光,冷冷地扫视了他。
今日的谈判虽然还未有更好结果,但是陈锦琛的言辞之间以没有之前的尖锐犀利,甚至字里行间有愿意退步软化的考虑。这让德方高层十分惊喜。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中场休息,俞四友去了洗手间,陈锦琛稍迟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俞四友正站在洗手台前洗手,余光感觉自己旁边站了一个人,他抬起眼睛一看,陈锦琛指尖夹着烟伸在嘴里,在他旁边站着。
陈锦琛嘴里吐出烟雾,眼睑稍微低垂着看自己吐出的眼圈,却开口问道,“俞先生是否成家?”他不比俞四友年轻太多,但是言谈举止都是久居上位才有的从容大气。
俞四友抽了一张纸擦擦手,“自然成家了,”说着他有点温柔地笑了,“我的妻子是德国人,还有一个女儿和儿子。”
“多大了?”陈锦琛问完又笑着摆手,“是我太唐突,希望不会冒犯你。”
俞四友自然表示不会,“女儿明年就要成年了,儿子才十岁。”
陈锦琛低着头,嘴角挂着一抹笑,“一女一子即是好,俞先生好福气。”
不论是什么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觉得舒心,俞四友也不例外,他客气地回道,“听说陈先生也即将婚娶,将来也有这种好福气。”
陈锦琛未就此答话,只把烟从嘴里抽出来掐灭,转身出去了。
俞四友回到会议室的时候,陈锦琛不在,直到午休时间结束他也未归。助理看了看表,对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打算出去找,刚准备开门,陈锦琛从外面推门进来。他不知去了哪里,发际线的边缘都湿漉漉的,头发整个往后梳,配上细长眼睛,挺直鼻梁更显得干脆利落,气势逼人。
他大步跨进会议室,手指在桌上敲击了两下,“我不得不说我现在很是有些失望,”他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俞四友看了一会儿,才转过眼眸,“我方全资,股份九成,你们没有决策权,不参与董事会决策,无权公司决定。”
陈锦琛说完就一挥手把桌面上己方资料全部扫落在地,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有些前倾,“还有之前达成的协议,全部重议。”
五十四、
他这可以算得上是突然发难,别说德方,连陈锦琛自己的三个副手都被这突然的变化震惊,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了看陈锦琛的后背,还是先闭上了嘴。
按照之前的比例,德方都不能接受,陈锦琛这可以说是要把合作挡在门外。
德方高层有点急,之前他们与陈氏已经达成初步意向,挡下了不少其他的合作对象,陈氏也是相同。如果不能达成好的结果,对双方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陈先生,不知道您说的是失望是指什么?”他不通中文,看陈锦琛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稍微低垂着一点头,视线停留在光秃秃的桌面上,只好对俞四友说,“你跟他沟通一下,你们都是中国人,比较能互相理解。”
俞四友被他之前的眼神盯得发憷,陈锦琛说话之前的那个凝视已经清楚说明这是在对他发难。他刚才在脑子里想了很久,也未想到,到底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初次见面的太子爷,而且是这么严重的得罪。他对本次的合作接洽十分看中,如果成功可以成为他职业生涯再上一步的巨大台阶,反之,如果失败,自然也能将他从现在的位置上打落。
俞四友稍微轻了下嗓子,露出笑容,用中文对陈锦琛说道,“陈先生,这是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们对这次的合作是充满诚意的,有问题希望您可以直接提出。”
陈锦琛直起腰,看到他的笑脸又别过眼神,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俞先生不知?那就请您好好想想吧。想起来之前,不必再谈。”他说完整了下自己的西装衣领就往外面走,副手紧跟着他出去,其中一个蹲下捡被他扔掉的资料。陈锦琛的脚步停下,转过头,用不大但是寒意渗人的音量说道,“捡什么,全部作废。”
他身边的副手小声提醒他,上面还有他们的初步方案,数字敏感。
陈锦琛歪了下嘴角,他明明是跟副手说话,却要用德文,“让他们看,看我们也是怀抱怎么样的诚意来,如今又是怎么样的失望。”
一行人出了门,德方高层用带着震惊的担忧目光看了看还在晃动的沉重大门,回头对着俞四友有点气愤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他在洗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们对这次的合作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连陈锦琛的工厂突袭,也未能捉住过大错漏。
俞四友不慌反笑,他安慰对方道,“我能与他发生什么事?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正在生气,稍晚些我们再联络他。”
高层拎起外套就走了,只剩俞四友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眼睛微微向左边看着,眼神并没有什么焦点,是一种暗自思考的表情。
陈锦琛出了门,刚坐上车,副手就递过电话给他,“boss找你。”他说的boss是指陈锦琛的爷爷。
陈锦琛看了他一眼,副手回避了眼神,身体不自觉做了一个往后的动作。陈锦琛拿过电话,对他说,“帮我订张机票,回港。”
陈锦琛对着电话有点恭敬地说,“爷爷,您起得这么早。”现在港城应该才早上六点钟左右。
陈老爷子沉着声音道,“你解释一下。”
陈锦琛道,“爷爷,我有自己的打算。”
陈老爷子略沉默了一下,松了点语气,但是仍然有点不赞同地说,“你做事不要太过激进。”
陈锦琛应声称是,“明日,我陪您一起饮茶。”
陈老爷子嗯了一声,表示同意。陈锦琛挂了电话,副手告诉他已经订好机票,陈锦琛看了下腕表,“回酒店一趟,然后去机场。”
他独自一人上了楼,很快又下来了,衣衫没换,手里也还是空荡荡的。
陈锦琛自己一个人独自登机,只一个副手跟他一起回了港城。飞行时间长,陈锦琛自己一个人闭上眼睛躺着养神。但是从他不安抖动的上眼睑可以看出他内心不断翻腾的思绪。
无需任何的技术鉴定,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俞四友和俞阳之间不可辩驳的血亲连接。俞阳到这个年纪,不知是否也是这样。刚一冒出这样的念头,陈锦琛又自己立刻否认了,即使面容相似,俞阳也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在他乡与另一个人结合生子,女儿比自己的儿子也小不了太多,一别二十余年,他的儿子却还心心念念地想去没有他的城市找他。忘记在遥远的他方还有一个女人带着他的儿子艰难长大,因为没有父亲,他变得谨小又甚微,为别人的一点点示好栽进深渊。
陈锦琛睁开眼,望着飞机顶部,周围的人都在昏睡,机舱里安静又昏暗,陈锦琛在这黑暗里突然笑了出来,他的肩膀抖动的幅度有点大,却并未笑出声。没有人看见被他隐没在黑暗里,被自己手掌遮住的表情。
在德方因为得知陈锦琛返港而慌乱的时候,陈锦琛正陪着他爷爷吃早茶。
在一个有较长历史的茶餐厅,坐在特定的包间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德国。”
“再过两日吧。”
陈老爷子的语气又似责备又似赞赏,“你还是太过激进。”
陈锦琛为他满上茶,“我明白的。”
陈老爷子没再说话,端起茶喝了一口,陈锦琛可以算是他挑中,手把手带出来的,为人做事也有他的风格,从现在看来,甚至可以说是更甚一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吃了早茶,陈锦琛开车送了他去陪老朋友,才自行回家。路过港口的时候,人群交织,陈锦琛看着红灯,缓缓踩下塞车。港城天气潮湿闷热,他开着车窗,有一阵笑声传过来,里面夹杂着说话声是B城口音。陈锦琛顺着看过去,看上去是一群学生模样,每个人都喜笑颜开,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大的集体,他们或摆手或招呼,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拍照留恋,等人都聚齐了,一个小伙子从包里掏出一个什么,两头的人拉开。
是一个写了学校院系和班级的红色横幅。
后面人摁喇叭的声音惊醒了陈锦琛,他启动了车挪了个位置,等他再找到合适的地方,人早已七散八落,稀稀拉拉地打算换到其他的景点。陈锦琛跟着他们走过了一条街,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已经无需再上前,那里面,没有他。
俞阳称病,未参加毕业旅行。就算他要去,俞妈也不会同意。她晚上回来,俞阳比白天烧得更厉害,嘴唇干裂得好像脱水。她一进门连衣服也没来得及脱,就进房看俞阳,当时房间里明明还开了点空调,温度宜人,俞阳却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打摆子。
俞妈连忙叫醒了他去医院,等输完液已经又是一个上午。
两人回到家,俞妈去帮俞阳煮粥,俞阳的热度还没完全退下,整个人有点热烘烘地贴在她的后背上,声音嘶哑,“妈,辛苦你了,今天你也多休息吧。”
俞妈被他这翻来覆去的病情吓得不轻,也不敢离人,硬是关了几天店,专心照顾他直到好转。
这天,俞阳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瘦得有点厉害,退了热精神好了不少。母子俩正坐着吃饭,门铃响了,俞妈打开门,闻泽宇伸出头来,“阿姨,您在家呢。”
“哟,大宇来了,快进来,吃饭了吗?”
闻泽宇乐呵呵地进了门,“吃过了,但是闻着这个香味儿就感觉还能再吃点。”
俞妈被他逗得乐呵,进厨房给他拿碗筷,“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谢谢阿姨,”闻泽宇接过碗筷,“我刚从港城回来,来看看俞阳病好了没有。”
俞阳闷着头吃饭,也不怎么说话,闻泽宇歪着头看了看他,“病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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