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传身教 作者: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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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拍了我两下,给了我一个放宽心的表情。
喝了半瓶酒我哥就开始套我话了:“今天到底什么情况?”我看向我哥,我哥面色平静地回看我,“人小孩哭的脸红脖子粗的,回头人爸爸问起我也得给个说法不是么?”
我闷头喝了半瓶酒,低头笑了下:“哎还能有个什么事情。”我说,“从头到尾都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哥仍旧表情温和地看着我,他从便利袋里又给我开了一瓶酒递给我,柔声说:“东霖,我是你哥,从小跟着你一起长大的,什么事情没必要瞒着我。”
我结果啤酒仰头喝了口:“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
我哥喝了口酒,许久,我听见他说:“我的意见跟很多年前你在家里说你喜欢男的还是一样的。”我哥说,“我希望你能开心,袁东霖。”
我静了一会儿。
听见我哥轻声道:“相反对于小何来说,我更担心你现在的状况。”
我扭头看向我哥,刚想调笑着我能有什么情况,就见我哥一双眼睛认真又温情地望着我,我觉得有些肉麻,又觉得很是好笑。
冲我哥举了举手中的啤酒,一口下肚后恍惚感觉从我哥的眼睛里看见了何崇韬红着眼睛在高声地在指责着我:袁东霖你是个孬种懦夫。
我一口啤酒哽在喉间,猛地收回目光后,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一声又一声,层层叠叠地将我围的密不透风。
我好似在这样的声音中,看见一个卑微又懦弱的自己。
看见那样一个自己像是一只深藏在地底里的爬虫,不小心被阳光照到了,它形态丑陋,在阳光中显得无处遁形。
我看见它极力想把自己藏起来,想躲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无法阳光照射到的阴暗里面去。
我看见它伸出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看见它用从未开口说过话的嗓子,用那样粗哑难听的声音这么说到。
它说:“我不敢啊。”
第39章 Chapter.21
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受,我自己都不太记得最后喝了多少酒,迷迷糊糊着好像听见我哥说何崇韬他爸爸已经把人带走了。
又听见了点什么倒有些记不清了,反正日子什么的还得照常过下去。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我生活作息也变得十分规律起来,具体可以参考中老年人的生活作息规律。
一个星期会回爸妈那边住上个两天,被我妈管着,烟也少抽了一点。
我哥最近大概是谈恋爱了,具体体现在他的体型真的是越发壮观了,应该是女朋友喂养的好,偶尔见上一面我都得吐槽一下他发福走形的身材。
我哥个人问题有着落了之后,我妈就开始担心起我的个人问题了,要给我相亲这种事情她也做的出来,我真的是不能理解。
六月份的时候学校又送走了一批学生,毕业照的时候看着这群人在校园里摆些千奇百怪的姿态。
终于离开这十几年校园的牢笼,想确实应该是高兴的。
但也确实高兴的太早。
哦,有一件事我好像忘了说了,何崇韬他爸早就给他办了退学手续,我不知道我哥怎么跟人说的,反正至少没有麻烦找上我。
我哥结婚的时候又看见何崇韬他爸,隔着几个酒桌和许多人群,他朝我微微颔首示意了下,我便也点了点头。
时间走的倒也快,这么几年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
我恋爱的话说实话确实也没少谈,最长的那个某个过年的时候差点就带回家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毕业的学生让我去参加同学聚会,这件事情我本质上是拒绝的,但是被学校老师一天几个电话唠叨着去嘛去嘛,去看下又没什么的,吵的烦了,看了下地址离自己住的地方也不远,想着当着散步去晃一圈了。
遇见何崇韬的话,觉得是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更别说被他堵在厕所,这么多年过去了,正常情况下人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跟个傻子似的。
从厕所出来后,迎着点冬日萧瑟的风裹着衣服往家里赶,走到家附近巷子那里才后知后觉后面好像有人呢跟着,我回头瞥了眼,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个什么鬼感觉。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这人大概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上了两阶台阶站在了家门口,低头从兜里掏钥匙,插进门锁内的时候,感觉好像是听见何崇韬的笑声。
特别轻特别淡,一点一点地钻进了耳朵,勾的人心里倒有些心痒起来了,我有些好奇笑点在哪里,好歹上了年纪忍耐性还是挺好的,把这种好奇心强行压了下来,扭开了钥匙,但是推开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往台阶下瞟了一眼。
偏偏恰好跟何崇韬望向我的视线对上了,我就见他眯眼笑了一下,带着点淡淡地笑意问了声:“家里都是黑的,师娘不在家吗?”
我收回了目光,推开家门走了进去,回身关门地时候又瞥了他一眼,见他往前挪了挪步子,我本以为他是想跟进来或是别的什么,没料见他拉了拉自己的裤子转身直接坐在了我家门口的台阶上。
我轻轻地搭上了门,把这个人完完全全地隔绝在了外面,打开了客厅的灯,很早之前我就换了个暖黄色的灯,还是能够给人平添一些温暖的感觉来的。
就像很多年前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鬼曾跟我隔着一墙之隔绵长的呼吸声。
我在屋里晃荡着忙碌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归结于自己上了年纪心软了,撩了撩窗帘,看见这人仍旧以刚刚的姿势坐在台阶上,他时不时抬头望着天,我顺着他的视线也往外面天上瞟了瞟,月亮在云后面时隐时现的,风刮着几缕薄云慢悠悠地往远方飘着。
我见何崇韬从衣服口袋里掏了掏,竟然掏出包烟来,他从烟盒里摇出根烟,叼进了嘴里,一只手又在兜里摸了半响。
我打开门喊了他一声,在他仰头看我的时候丢了个打火机在他身上,他低头捏在了手中,扬起了另一只抓着烟盒的手朝我举了举,仰起头嘴里叼着根烟就跟我咧牙笑了起来。
我瞟了他一眼,伸手直接拿过了他递过来的烟盒,从里面拿出根烟放进嘴里,见他手里还拿着我丢给他的打火机,没什么接下来的动作,我抬腿轻轻地踹了踹他示意他赶紧点烟,又见他闷出几声轻笑,随后又仰头望了望天,语中还尤带着些莫名其妙地怀念在里面:“感觉坐在老师家门口看月亮经过的次数有很多呢。”
我没说话,干叼根没点着的烟在嘴里让我有些难受,又用腿轻轻踹了他一下,示意道:“打火机不用给我。”
他顿了一下,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起攥在手中的打火机低头给我点起火了,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吸了两口烟。
他收回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好像已经跟我差不多高,身形也挺拔了不少。
他把含在嘴里的烟直接给丢了,打火机塞进了自己口袋,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下:“哎老师一直都是这样,嘴硬心软。”他边说着边又坐回了台阶上,我深吸了口烟,对于他这样的形容词表示万分恶寒。听见他的声音从下面幽幽传来,“老师哥哥好像说老师后来有经常来医院偷偷看我嘛?”
我靠在一旁的台子上,没有搭腔。抬头望见月亮静静地挂在天上,十几年如一日啊,永远都是同一个月亮。
听见何崇韬轻声说:“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他笑了下,“而老师又是个胆小鬼。”
我皱了下眉头,十分不满意这样的形容词。
听见何崇韬继续幽幽道:“反正你就是个胆小鬼,袁东霖。”他说,“你什么都不敢信,你甚至不敢去试一下。”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在月光下像是散发着盈盈的光亮,他笑,“还有你的那个年龄的算法,实在是太占我便宜了袁东霖!”他笑,“比我大八岁,凭什么就硬生生地比我大了十岁整。”
我瞟了他一眼,吸了口烟。
见何崇韬收回目光,撑着脑袋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现在快三十岁了,袁东霖。”他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知道吗?”
我掐熄了烟,想着要说点什么又实在说不出点什么来,上了年纪脸皮倒是越来越薄起来了,我从他烟盒里又掏了根烟, 从兜里掏了掏才记起打火机在他那里,忍了会儿,还是决定继续含在嘴里好了。
见何崇韬突然像是兴致高昂了起来,说话底气都足了些,张嘴开始吐槽道:“哎好烦哦,我爸给我找了个小妈。”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尴尬的愤愤,“是个男的就算了,年龄都比我要小些。”他停了一会儿,给他爸扣个帽子,“老牛吃嫩草,啧啧。”
我沉默了会儿,努力向他表达:“你爸看着比我哥大不了几岁吧?”
何崇韬笑了下:“是嘛,哎我爸从小就是个流氓了,十几岁的时候就生了我。”
我笑了下,听见他说:“没爸没妈就这么长大的。”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是在试图跟我撒娇,“我好可怜呐,老师。”
我嗤笑了声,没有搭腔。
他斜过眼睛又看了我一眼,转回头去的时候又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叫了声我的名字:“袁东霖。”
我应了声,听见他又叫了声:“袁老师。”他说,“老师。”
我没说话,许久之后我听见他轻下去的声音:“老师,你还会哭么?”
我把那根迟迟未燃的烟头卷进了手心里,笑了声:“成年男人不会哭了。”
听见他跟着嗤嗤笑了两声,慢慢地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他的声音闷了出来,我恍惚间觉得他还带着那个十几岁孩子的茫然和伤心,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不对啊。”他说,“我快三十岁了老师。”那声音一点一点地碾进了耳朵里,我从十几岁到快三十岁,所有想记住和不想记住的岁月被月光撕扯开,那里蹲着一个我自己从来不愿意承认的自己,他也像这个快三十岁的少年一样,埋首在膝盖处,在为爱情流泪。
我听见这两个声音交叠起来,轻声在对我说着:“我现在也成年了。”他说,“但是我现在还是会哭。”
第40章 Chapter.21(下)
我把那根在手心里捏废了的烟丢掉了,从烟盒里又掏了根烟,抬腿轻轻踹了下这个背脊弯曲着的人:“哭屁哭,打火机给我。”
他没理我,脑袋仍旧埋在膝盖中,声音在这样的夜晚很轻却避无可避地传进我的耳朵里:“你怎么可以结婚啊。”他喃喃自语般,“怎么可以生小孩啊。”他说,“您离婚吧,我求您了。”
我突然一下觉得好笑,在晚上呜呜的风声中,咬了咬那根没燃的烟,听见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闷了出来:“您就是个胆小鬼,虽然总是凶神恶煞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你就是什么都在乎,您是个胆小鬼。”
我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有些想笑又觉得他胆子实在是大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说过我多少次,我嗤了声:“行了别哭了。”
他好像还是那个十几岁能够抱着门框哭的毫不顾忌的小孩一样,特别不要脸地说道:“不要,我要哭到你离婚为止。”
我实在是嫌弃,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这触感好像跟原来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好气地说:“行了行了,赶紧起来。”
我把烟丢了转身准备进屋了,这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吹凉风真怪傻逼的,才挪了两个步子,就听见何崇韬埋怨般地说道:“别管我了,反正你从来都不想管我,从来都只会觉得我是个麻烦。”
我走进了家里,回身瞥了他一眼,实在没好气:“少给我蹬鼻子上脸的。”我说,“要进来赶紧进来,冻死了。”
他仰头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他,径直转身进了卧室,拿了两件衣服准备去洗澡。
洗好澡出来见这人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他看了我一眼:“感觉家里变化好大啊。”他说,“我之前住的那间房子是锁着的呢?”
我瞟了他一眼,听见他含含糊糊地问道:“我在这里会不会不太方便啊,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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