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圈撕逼指南之二 巅峰演技 作者:星海拾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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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川安慰他别瞎想,他更气不过,抬脚就往展厅外走,一直走出大门来到太阳底下。今天西安正经历当季最炎热的高温期,天空仿佛一口严丝合缝的巨瓮倒扣着罩住大地,透不进一丝凉风,周围驰骋着撕心裂肺的虫鸣,本该葱郁的植被也像熬干了的菜汁颜色发脏发腻,看得人脑子黏糊。
谢正衍气冲冲走到旷地中央停住,周围游客八方穿行,唯有他是个不合时宜的路障,吃了几下擦撞,不得不避让到人少的去处,举目四顾皆是陌生景象,低头看见影子也被强光压迫得只剩蝌蚪尾巴似的一点,担不起形影相吊的重任,方醒悟自己是无处可投无人可傍的,一股悲伤便自肺腑间缓缓漫散、巡游,令他在暑气蒸熏下也感到刺心的凉意。
他又被自己的小家子气绑架了。
木然愣神一会儿,容川拿着两瓶矿泉水过来,将其中一瓶递给他,谢正衍欲待不理,又想这使性子的举动太流于女气,只好伸手接下,权且当道具拿着。容川仰头喝了小半瓶水,问他:“逛了那么久,不渴吗?”
谢正衍瞄他一眼便瞥向别处,冷寂的情绪连烈日也无可奈何。
换成别人八成会不自在了,可容川没有,也不晓得是习惯宽以待人,还是从来不跟谢正衍一般见识,他始终含着好整以暇的隐笑,不久又温蔼发问:“要擦防晒霜吗?”
谢正衍不禁赌气瞪他:“谁要擦那个,娘娘腔。”
容川笑道:“防晒霜又不是女人的专利,这会儿紫外线强,晒多了对皮肤和免疫系统都不好。”
“我不怕。”
“那是你没经常晒太阳,不知道其中的危害。”
“哼,我一年四季顶着日头到处跑,晒过的太阳绝对比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多得多。”
“哈哈,那你肤色还这么白,是不是天生丽质,怎么都晒不黑呀?”
“少挖苦人!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别惹我!”
谢正衍说完大吃一惊,他根本不想对容川发火,可怨恶的话像是专意用他的唇舌赶路,撒丫子地跑出来,听到与心念背道而驰的声音,他慌得眼张失落,无处可躲地背转身,无颜再面对容川柔和的眼神。
阳光恰好瘦了下来,景物连降几个明度,一记鹰嗥割破长空,凄凄厉厉的,把天地都叫宽了,他站在这恢恢人世间,越发感到自身的渺小卑微,荒谬的疑思借这自卑开枝散叶,觉得来往游人的眼睛也似乎在他身上随意切割,人人都鄙视他,瞧不起他。
他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真希望此刻脚底裂缝,掉到墓穴里去做随葬品。
这时肩头忽然多了一分重量,那是容川的右手掌,他的动作很轻,一如鸟儿在枝头停栖的轻盈,却让谢正衍的心猛然下沉,宛如一头即将被稻草压死的骆驼,全无招架之力。
然后,他听到容川在他耳畔劝慰:“出来玩就该高高兴兴的,干嘛老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呀,最拿手的就是给自己增压,嫌心事不够多,还要往里边塞垃圾,何苦呢。”
真真切切的怜惜让谢正衍的心挤紧作痛,眼睛酸得要流泪,想分辨说自己并不是心胸狭窄,其他人向着三更弦断说话没关系,可唯独容川不行,因为他之于自己是特别的存在,他可以为他赴汤蹈火,把肝肠肺腑都掏给他,却又经不起他一星半点的伤害,哪怕这伤害是无心的也足令他锥心刺骨。
如此疯狂的心迹无疑是条绝路,只能淹没在荒烟蔓草里做一世的秘境,他用下嘴唇磨拭齿间,硬给自己刨出一个台阶。
“……对不起,我静一静就好了。”
“嗯。”
容川体贴地拍他两下,收回手掌时被一通来电阻断言语,谢正衍回头,见他在接听过程中逐渐面露难色,像是遇到推脱不掉的邀约。
“公司突然来了位重要客户,点名要见我。”
谢正衍很有自知之明,不能让他因私废公,叫他马上去办正事,一面又舍不得浪费门票钱,说自己还想再逛会儿。
“你放心吧,我参观完了自己坐车回去,刚才看了一下,这里到市区的交通很方便,没问题的。”
容川也不想扫他观光的兴致,把自家的详细地址写在短信里发给他,并附上开锁密码,临行前叮嘱:“我尽量争取早脱身,晚上一块儿去吃饭,天气热,你当心点别中暑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为这细心的牵挂,谢正衍苦尽甘来地露出笑脸,送容川出了景区大门,他跟着过路的旅行团继续参观,蹭导演解说,边听边瞧,长见识看眼界,大半天下来收获颇丰。下午4点乘旅游专线大巴返城回到容川的公寓,进门后还没来得及换鞋,紫茗倾国姑奶奶的催命电波上线了。
“小笛,你怎么一直不回消息呢?真急死人了!”
谢正衍刚刚起飞的心情又被拽回烂泥塘,说自己在外面玩流量不够用,所以关闭网络,这会儿回到住地才连上WIFI。
紫茗倾国先给他看截图,原来午后潇潇雨歇也转发了音频对比微博,给出的评价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像”,更在评论区面斥哑笛粉,和三更弦断之前的端庄大度比较,已隐隐显出疾言厉色来。
“我正愁找不到昨天在帖子里放屁的‘单眼皮’,这下不用费事了,赌100块,那个脑残三更粉就是潇潇雨歇!”
紫茗倾国调动名侦探细胞,从多方面对这一指认做出细致推理。
“愚蟹平时讲话就爱装腔,一会儿像唐僧一会儿像闰土,而且最喜欢强调他是商配出身,动不动跟人科普专业知识,可不就跟那个单眼皮一个口气?你再看他这条微博,这个态度这个观点,完全是在不要命的力挺三更婊啊!麻痹,这两个狗杂种肯定商量好的,一个唱白脸一个□□脸,真把观众耍着玩呢,看老娘不掐死他!”
以三更弦断的智商恐怕不会使这种自毁城墙的蠢招,潇潇雨歇估计是急于向主子邀功,自作主张贸然出兵才闹了这出画蛇添足。而事实上想掐死他的人远不止紫茗倾国一个,圈子里的三更黑都对三更弦断早上的白莲作态敌忾同仇,只苦于对方老女干巨猾不得时机进攻,眼下正好向着潇潇雨歇捅出的破绽开炮,在掐架贴里再掀疾雨暴风。
岂料好景不长,“反三”斗士们只知高歌猛进,都疏漏了后防,正掐得性起,2区红大衣突然现身,飙举电至查封了多个精分IP,其中情节最严重的就是紫茗倾国,她在帖子里分饰多角,变换了十几种口吻立场,拼了命地加油添柴,激怒的人数不胜数。因此IP被封后,路人们都愤而鉴定起她的身份,三更粉此时以苦主姿态控场,她们对本次撕逼的对手哑笛无声切齿痛恨,认定他是该起事件的主谋,逮住反击机会,自然恨不得将其毁形灭性,就在帖内引领风向,把紫茗倾国的马甲硬往谢正衍身上套。
谢正衍当时尚不知晓危机,7点时容川来电话说自己要陪客户吃饭,帮他叫了外卖送上门,他接到饭菜后开动,因节约用电没开空调,热汤热饭下肚催出满身大汗,收拾完碗筷后去浴室洗了个澡,依往日习惯,顺手搓洗换下的衣物,将浴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干完这些已近9点,他想着容川大概快回来了,打算准备个漂亮的水果拼盘接待他,记得最近扣扣空间里有一条制作时新水果拼盘的教学帖,便拿起手机查找,这一找就看到丁丁糖的留言。
“大大出大事了,2区那个挂你的帖子被红大衣突击检查,查出好多挑掐IP,三更粉在里面跳脚,一口咬定最大的精分就是你披马甲上的,一个个骂得可欢了。”
谢正衍火急火燎赶赴现场,目睹残局仿如踩着炭火似的跌倒向沙发,刚洗浴后的干爽肌肤瞬间透出薄汗,脸上火辣辣地疼。
“哑笛现在要日天啊,精分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自炒不算还学着披皮黑人,为你家里积点德吧,掉皮掉得太难看,骂你都嫌丢份!”
“这新人太TM能了,一个人居然能精分一栋楼,还精分得惟妙惟肖,未来影帝啊~就这点来说三更已经输了~”
“哑笛后浪压前浪,江山代有戏精出2333”
“首页这家粉开始RS了,不能精分被戳穿就恼羞成怒啊。”
“从前天看到现在,这楼里的精分简直辣眼睛,以后这个新人出剧都会绕道,太特么恶心了。”
“贱骨头,配个稍微有水花的剧就想拉踩前辈,不知道自己是个垃圾货根本不配跟人叫板,装路人装别家粉群里商量好的来屠版人参哦,放马过来,当中抓er是helloKitty啊,你就只配做阴沟臭老鼠!”
“想红要靠实力,才入圈三年不到地皮子没踩热就学了一身作妖的本事,就你这水平也只配做个烧火丫头,再修几世也上不了高台盘,何况还干这种缺德事。”
“精分成这样,真是无与伦比的贱人。”
“好JB贱啊哑笛,出门被车撞死算了!”
“小婊砸别让我看见你!顶起!”
“上联:哑笛无声,老透明,配剧三年默默无闻,不甘寂寞;下联:自送封号,小三更,炒作拉踩妄图艳压,拼命想红。横批:脸算个屁。”
“让人倒尽胃口的精分婊,赶紧滚粗!乡里人,看见你就觉得土!你不自炒会死吗?贱人!”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多重人格的畜生。”
“以后都会抵制你配的一切东西,看着太恶心,谢谢,渣!”
“还是那句话,配剧之前先学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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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衍只看了几段便飞快点叉,拼命进行心理暗示,阻止自己把那些毒燎虐焰和自身联系起来,可惜他的心没有那么大的规模,虽比玻璃稍微坚固一点,但也脆薄虚弱,挨一句流言就忧心如薰,受一点冤屈就油煎火灼,这满篇全狮搏兔的挞伐已经叫他痛不欲生了。
要给膨胀的痛苦打开一个释放通道,就得找害他蒙冤受屈的人问责,先时紫茗倾国曾向他直播过掐架实况,所以他知道那精分魁首是她,但发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应,再打电话那边竟然关机了。他头焦额烂下渐渐生出海沸江翻的怒意,不能在密闭的房间里停留,丢下手机冲出门去。
室外不知从何时起狂风大作,仿佛一个狠毒的暗器高手用密不透气的雨针袭击行人。谢正衍不要命地扎进这杀气腾腾的帷幕,茫然地埋头奔跑,雨很快从细针升级成飞镖,纵横如蝗虫,连续的炸雷也好像饥狂的猛兽在近处虎视眈眈。风癫狂的啸叫更分秒不停地擦刮耳膜,如同七月半放风的厉鬼来人间搜寻替身,周围杀机四伏,阴气森然。
可是,谢正衍宁愿呆在这危险的雨夜里也要远离网络中的巨浪惊涛,在他看来那里才是真正的魔道鬼域,那些懒辨是非,见风是雨,口无遮拦的键盘侠就像末世片中的僵尸,有人形无人性,一见动静就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人的喉咙,疯狂播散尸毒一样的负能量。所谓世扰俗乱,礼崩乐坏,不外如是。
暴雨裹挟黑夜的力量瓜分万物温度,城市在雨水里泡软了,变成力竭倒卧的醉汉,行走在肌理模糊的街巷里,人也迷离恍惚,雨停时分,已难辨归路。他两手空空地外出,没带联络工具和地图,乱跑一气后已经远离容川家,又兼身无分文,任何返回的方法都不可行。
还好是盛夏,湿成落汤鸡也不至于冻死,但着湿衣吹凉风的滋味仍不好受。他抱着膀子瞎猫似的凭直觉东走西绕,所见的街景越来越陌生偏僻,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阴暗的城中村取代,灯光稀落,行人鬼祟,不时看到仪容不雅的男女成群结伙浪荡而行,他联想到当年上海老屋的红灯区,心境被恐慌占据,停步转身,逃往另一片无所归依的地界。这样摸索迷走至半夜,绝望中看到一处派出所,立刻当做救星前往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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