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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受过+番外 作者:红尘紫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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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豪门世家 民国旧影 铁汉柔情 恩怨情仇

 
  新的委任
 
  车中途靠站的时候,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上来了许多学生,包厢外的过道都挤满了人。听口音又是一群北方人。
  汉威知道日本人的军队一直向在努力向中原扩展,估计真象学生说的那样,中国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了。
  “先生,能讨口水吗?我们有个同学发烧了。”,一个瘦小的穿学生服的小男孩礼貌的敲门进来。二月娇忙把暖瓶递给他,说:“你先用,还需要就来找我。”。又喊了那个学生说:“你有药吗?我随身带了西药,给你几片,极好的。”。那个学生感激的进来,如获至宝般伸手捧了药,感激地问了句:“听先生的话音,您也是东北人吧。”
  二月娇一笑就泛起两个浅浅的酒窝,用东北腔调调皮地说:“是呀,俺奉天人。你哪疙瘩的?”
  “锦州。”小个子学生一脸的兴奋,“老乡遇老乡了!”,小个子说,他们都是东北大学的学生,先是逃难在燕大,现在要去西安,去寻胡少帅讨个说法,带了子弟兵杀回来光复失地呀。
  汉威在一旁听了心里一惊,心想胡子卿又要面临难题了。
  入夜,学生们在走道里低声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悲怆的歌曲,汉威听得心里十分的压抑。对面铺上的二月娇已经是泪流满面,汉威以为他是被学生们的歌声感染了,却不想二月娇擦擦泪告诉汉威,他的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也是唱青衣的梨园子弟。东北失陷后,母亲不堪日本人凌辱撞墙自尽了,父亲也被日本人刀刺挑死,临终前拉了他的手,让他一定把失散的哥哥找回来。后来师傅帮他匆匆葬了他的父母,带了他和戏班子随了逃难的人群南下逃到了西京。汉威这几个月所闻所见都是日本人的恶行,和国民的妻离子散流离失所,每想到这里,心里就多了几分对胡子卿守土失职的埋怨。
  也就一个月的光景,春草就绿了,又是一年春色。
  胡子卿这天带了汉威和几个亲信的将官遛马打猎去了太阴山的山谷,众人策马前行,冷不防从树丛中惊飞一只野鸡,不等众人反应,只听一声枪响,那只羽毛绚烂的野鸡扑腾几下翅膀在不远处的地上落了下来。众人才注意到汉威握在手里的左轮手枪,都没见他什么时候掏的枪就迅捷的射下了野鸡。那种果断敏捷的应变倒真是让众人佩服,胡子卿也拍他后背赞了句:“好身手!真是杨老七的侄儿。行事果断,真是将才!”
  “再好的身手也就在西安打打野鸡呀。”一个将官在后面嘟囔道,汉威知道他没说出的话,“有本事跟小日本去对拼呀!”
  汉威终于鼓足勇气同胡子卿谈了一次,追问他对抗日的打算。
  胡子卿回答的很直白,何先生许诺了,把陕西境内这点共匪剿灭了,立刻集中中央所有军队让他带了去抗日。既然何先生的战局是这么部署的,他做为下属也只能服从。而且,退一万步讲,就是他手下的军队现在去打日本人,五年前不行,现在就更不行。更何况没有中央的支持,粮饷都不能解决。
  汉威见他谈的也坦诚,就问他:“为什么不再劝劝何先生,现在全国上下呼声一片,民心所向呀。还打什么内战?”
  胡子卿苦笑了看了他:“何以见得我没去苦劝,何先生的脾气可比你大哥还硬,他认准的事情,多半是改不了的。劝不好,反而会闹僵。我也不想冒犯他。”
  汉威想想胡子卿前几个月被何先生罚抄书那狼狈样,估计比自己在大哥面前的无奈是有过之无不及吧。
  没过几天,胡子卿就找汉威谈话,说决定让他负责新军团的集训。这是一支从各个部队抽调出的精锐力量,希望通过对他们的强化培训能组织一只精锐的部队,以便将来用在刀刃上。汉威本来不想接这个差事,培养再好的部队不过是打内战,有什么意义?但是胡子卿好象话里有话。而且行踪总有些诡异,有时候两三、天看不到人,不光是汉威奇怪,连黑衣社都开始想方设法过问了。
  汉威去训练新军团已经半个月了,胡子卿对这个事情十分看中,时常来新军营给将官们讲话,鼓舞士气。他对大家讲,有朝一日,一定带大家杀回东北,光复失地。
  这天,胡子卿来视察,半路就飘起雨来,入春的淅沥的小雨夹着小雪,刮着刺骨的料峭寒风,冻得人骨头僵冷。
  车开进军营的时候,胡子卿匆忙的进了汉威的办公室揉着冰冷的手。抬头,却意外的发现窗外草场上的一幕。一队队军装整肃的军人正在春雨寒风中的操场上认真训练,在操场上喊了口号带了队伍身先士卒的那个背影,竟然是杨汉威。那副不畏风雨,屹立的身姿,让胡子卿眼前一亮,同样的情景,十八年前,他在军校里也曾遇到,杨焕雄教官,他的老师兼好友……
  那是胡子卿十九岁那年,也是他进讲武堂的第二年。他跟了王大川、薛明远两个从小跟自己玩到大的死党冒了倾盆大雨从家里赶回学校。
  “晚了晚了!就赖下雨。”王大川抱怨着。
  跑进操场时,班里的学员都在冒着大雨绕了操场出操,“一、二、一;一、二、一”,整齐的步伐发出齐刷刷的震撼的声音,一队队学员俨然如一队队精兵绕了战场跑着。
  “怎么下雨还跑步?”胡子卿心里嘀咕,边往宿舍跑,边想通常这种恶劣的天气,都不出操的。
  带领大家出操的的教官被雨水挡住视线并看不太清楚,但是那挺拔的身影和标准的军人姿态肯定不是军校的教官,起码胡子卿没见过。
  “是哪个教官呀?看不出来。”薛明远手搭在额头仔细看也看不出。
  “怎么现在才回来?什么时候了?”胡子卿一抬头,霍文静先生正立在营房等他们。
  王大川连忙说:“报告教官,路上下雨,车熄火了,走不了。”
  霍文静是胡子卿平日最敬重的一位教官,他从日本军校回来,作风十分严谨,又学识广泛。胡子卿知道又不免被霍先生一顿训斥。
  霍文静板着脸说:“这学期你们班由新来的穆一枫教官负责,因为你们不归队,全班的学员正在挨罚呢。你们出去吧。”
  “什么?现在?这么大的雨?”王大川立刻叫起来,随即又嬉皮笑脸说:“霍先生,您帮了说和说和吧,不然我和小薛出去,子卿他身子不好,受了不风雨的。”。
  王大川心里明白,这个讲武堂的校长就是胡子卿的父亲胡大帅,胡子卿在这里就是太子爷来镀金的,谁敢拿他怎么样。
 
  较量
 
  胡子卿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称是穆一枫的七爷杨焕雄在大雨里那双深邃的眼睛,水亮而充满侠气。一身湿淋淋的军装沥着雨水紧贴在身上,但依然那么仪容整肃,没有一丝的狼狈痕迹。
  “学员返校迟到如何惩罚?”穆一枫对了胡子卿训问。胡子卿抬眼同他四目相对,心里还在纳闷怎么这个教官看起来这么年轻,象昨天爹爹请到家里唱武生的那个小戏子。
  “下大雨,车陷在泥坑里了。我们也不想。”王大川忙替胡子卿答着。
  穆教官眉毛一扬,双目如炬,转向霍先生问道:“霍主任,受训了一学年的学员都不知道校规吗?”
  霍文靖犹豫一下,说道:“我看,念他们初犯,罚他们关一天禁闭吧。”
  “什么?关禁闭去那个又潮又冷的小黑屋还没饭吃。”胡子卿心想他们不是动真的吧?他今天还是头一遭在这么大的雨天淋雨呢。要是在家里,全家上下都要心疼死了。
  “立正!”穆教官忽然对他们三个下起口令。三个人面面相觑,只有立正站好。“稍息!立正!”看了他们三个懒散的样子,穆一枫继续下着命令,一遍又一遍,当了全排的同学。
  胡子卿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当时就立在那里愤怒地直视着这个疯狂的教官,理直气壮地质问:“穆教官,你这么做是故意在刁难我们吗?车子出了意外我也不想,纯粹是意外。如果不下雨,我们肯定就按时回来了。”。王大川和小薛也随声附和。
  “立正!稍息!”穆一枫脸上淌着雨水,还是威风八面的喊着口令。见胡子卿原地不动,王大川和小薛也歪歪散散的有恃无恐了。
  训导处的袁主任原来是东北军胡大帅手下的老将,子卿平时叫他老叔的。他笑呵呵的举了把雨伞跑上来,“穆教官,能借一步说话吗?”
  按说举手不打笑脸人,可穆一枫竟然一点儿不给这位鼎鼎大名的‘元老’主任面子:“袁主任有话就在这里讲,如果是为了这几个学生讲情就不用开口了。”
  “这个~~我看是误会了,刚才大帅府来过电话,特地解释抱歉说他们的车路上抛锚了,这大公子本来一早就出来了的,结果赶个晚集,这也是情有可原。”。袁主任十分客气的圆场道。见穆一枫不动声色,又凑过去低声说:“你我都是拿大帅薪俸的,怎么也给大帅府个面子。”
  穆一枫笑笑,转脸对了胡子卿三人沉下脸喝令道:“立正!”
  见胡子卿三人违抗命令有恃无恐的样子,穆一枫出人意外的抡足巴掌就一记耳光,煽得胡子卿倒退两步跌倒在泥水地上。
  “上了一年了,居然连个‘立正’都没学会,你对得起谁?”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谁都没想到这位新来的教官敢狗胆包天的动手打‘太子爷’。
  娇生惯养的胡子卿生来头一次吃这种苦,他先是惊呆了坐在地上,随即愤恨委屈得眼泪流了出来。一个新来的教官,他凭什么动手打人!
  两个伙伴见胡子卿吃了亏,拼命的扑上来。但和穆一枫犀利的目光相遇时,就被那股如宝剑寒光般的煞气震慑得停了步,不敢放肆。
  穆一枫一把将清瘦的胡子卿从地上拎起来,喝令道:“胡大少爷,你要是受不了军队的苦,现在就滚回家去做你的公子爷,也少给胡大帅在外面丢人现眼;你要是还想做个军人,给我把马尿收了,拿出点男人的勇气站起来!”
  胡子卿觉得这话十分刺耳,他平日最讨厌人家一提到他就总把他父亲挂在嘴边。他都记不得是如何被这位新来的穆教官揪到操场去罚跑步,只记得几圈跑下来,心都要掉出来了。几次腿发软跌倒在泥水中,穆教官就一把把他揪了后脖领子提起来接着气喘吁吁的往下跑。
  大雨中,胡子卿筋疲力尽的觉得自己肯定要没命了,他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吃过如此的苦。他耳边是穆教官清晰的口令声,绝望中他忽然看到那大雨中的浑身精湿的穆教官迈着训练有素的稳健步伐,一直在陪他饶着宽阔的操场跑着,眼光中充满了坚毅。
  重新站回全排同学的面前,胡子卿已经双腿发软了,他恨不得坐在地上,但被穆教官狠狠的提了腰后的武装带勉强立着。
  他还记得穆教官那几句话,“军纪,要没有任何籍口的服从。不管什么原因,胡子卿没按时返校的结果已经违反了纪律。任何人犯了校规军纪都要受到惩罚,无一例外。”
  胡子卿虽然愤恨,但是这几句话他还是觉得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说,全班全排的同学除去了他们三个,都按时回来了,那下雨就不该是籍口。也只有自认背运,日后小心这个穆一枫。
  不多久,同学们就私下给穆一枫起外号叫‘穆疯子’。不管风吹、雨淋、日晒,穆一枫训练学员都极尽疯狂,精益求精。胡子卿自然也对这个疯子留了千百个小心,更让他头疼的是,上次挨打后,他回家诉说委屈。居然父亲拍了头大笑说:“这个穆教官有种,居然连我老胡的儿子都敢打。”,还派人去赏了穆一枫一支手枪。
  看来借父亲的力量轰走穆一枫是不可能了,袁主任也私下跟他说,象穆一枫这样在国外深造过,又对战术战略研究精辟的将才实在少有,也只能暂且将就他。
  袁主任本来提出帮胡子卿调换去炮兵部,这样就可以减少同穆一枫接触。可胡子卿总觉得这样很丢人,显得他怕了穆一枫一般,就坚持了没走。但不久他就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
  这天依旧是五点起床晨练,胡子卿穿上衣服,王大川跳过来帮他叠着被子,薛明远帮他把擦亮的皮鞋拿过来,并帮他系着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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