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接代 作者:爆炒小黄瓜
Tags:甜文 欢喜冤家 民国旧影
秦嘉礼哼了一声,说道:“你说说看,什么贼敢来偷我们?”
“我们”两个字,显然取悦了赵雪林。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他轻声答道:“我不是怕外贼……”
秦嘉礼感到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赵雪林垂下脑袋,快速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是怕家贼。”
秦嘉礼:“……”
秦嘉礼面无表情地捂着那个吻,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此人杀又不能杀,骂又骂不醒,打——打到失忆,倒有可能摆脱他,可是从何打起、打哪个部位,他依旧一筹莫展。
沉默无语地吐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被一条巨蟒盯上了,随着蛇尾不慌不忙地绞紧,气息一点一滴地脱离肺部。他要憋死了。
秦嘉礼憋死又憋不死地度过了一个月。这一月里,赵雪林滴水不漏地照料着他,是个恨不能以口哺食的阵仗。
例如,秦嘉礼傍晚遛弯儿的时候,仰头望天,冷不丁灵感一闪,赞美道:“月亮真像个梨。”
赵雪林替他披上大氅:“想吃梨了?”
秦嘉礼道:“战时冬天哪来的梨?”
赵雪林淡淡地说道:“你想吃便有。”
翌日,他的床头柜上放了一碗削成小块的梨。
再如,秦嘉礼嫌弃公馆花园空荡荡的,缺少花朵妆点。
当天半夜,他睡眼朦胧地起床撒尿,忽听花园里传来刨土的声音,吓得尿意一下子缩回去了。气急败坏地向窗外一望,竟是赵雪林在连夜植树。
“……”啪地打开电灯,秦嘉礼审视着镜中人的面庞,怀疑自己不知不觉间长出了一张褒姒脸。
再再如,一天早上,秦嘉礼准时准点地硬了,姓致勃勃地想要纾解出来,然而纾解到一半,赵雪林的微笑突然从眼前一闪而过。
秦嘉礼立刻一泄不振,郁郁寡欢了一整天。
赵雪林见微知著,当晚给他送来了一摞封面香艳的小说,温和地鼓励道:“遇之,不要气馁。”
秦嘉礼:“……”
秦嘉礼久久不能回神。
震惊地摸着那一摞小说,他心情复杂极了:“即便我传宗接代了,恐怕我孙子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随即得意又愧疚又垂涎地翻开了小说,发现全是字,看不懂;故愤而摔之,恨恨心想:“我就知道姓赵的不会那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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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文哈,赵青山也是养老大军之一嘿嘿嘿~
第八章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赵雪林终于在秦嘉礼饱含幽怨的目光之下,记起自己抗日将领的身份,准备返回前线了。
临走那天,两人相对而坐,满腹心事地嗑瓜子。
秦嘉礼为了掩饰狂喜,垂着眼皮一阵猛嗑,微微上翘的唇珠被瓜子壳磨蹭得艳丽发红。
赵雪林没有嗑瓜子的瘾,秦嘉礼喜欢吃,他才嗑。嗑出一小碗个头饱满、酥脆干松的瓜子仁山峰,他伸出两根手指推向秦嘉礼:“遇之。”
秦嘉礼也不客气,抓起一把撒在嘴里:“嗯?”
赵雪林看着他:“我走之后,你不能去招惹女子。”
秦嘉礼暗想:“我听你的才有鬼。”嘴上喀嚓喀嚓地说道:“行,我听你的。”
赵雪林曲起指节轻轻叩了一会儿桌面:“你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发脾气。”他对着秦嘉礼微微一笑:“我的脾气,很可怕的。”
秦嘉礼这回没掩饰,抬眼嗤了一声:“这话说得,像我没脾气似的。老赵,我一直没翻脸,是因为人生不易,不愿意到最后众叛亲离。咱们各退一步,你把你的龌龊心思收一收,我把我的态度改一改,大家和气过日子不行么?”
赵雪林态度很平静,只要秦嘉礼不拈花惹草,他对待秦嘉礼可以永远平静:“我的心思很龌龊吗?”
“俩大老爷们儿,整天亲来亲去的,还不够龌龊?”
赵雪林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脸上随之覆盖上一层阴影:“是吗。”
秦嘉礼囫囵嚼完了一斤糖饯瓜子,又按铃让佣人送上一杯热牛奶。吸吸溜溜地秃噜着热牛奶,他是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一条长腿蹬在真皮沙发上抖个不停。
赵雪林双眼潜伏在阴影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秦嘉礼这个人,必须掰开揉碎地看,因为笼统地看,只能看到一箩筐的毛病。好比现在,赵雪林听着他惊天动地的喝奶动静,只想捏住他的嘴皮子,让他发不出声音来;然而盯着他被烫得红嘟嘟的嘴唇,赵雪林又改变了想法,觉得他可爱极了。
秦嘉礼喝完一杯牛奶,打了个奶味糖饯瓜子的混合饱嗝。大喇喇地一抹嘴,他抖如筛糠的那条腿往茶几上一架,同时嘟囔地道:“腿疼……”
赵雪林顿了片刻,说道:“过来。”
秦嘉礼没犹豫,腿和屁股一起挪:“你帮我捏捏。”
赵雪林脱掉他的皮鞋,握住了他的脚底板:“我是你的仆人,嗯?”
秦嘉礼哼哼唧唧的,没说话,也说不出来话。过去的三十二年是一条汹涌澎湃的血色激流,激流里有厮杀声,也有呼救声,还有熊熊蔓延的烈火声响;这些声音,几乎每晚都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是那条激流中的一员,双脚没根地随波逐流。
赵雪林的喜欢,不是他想要的。他将此人看做兄弟,看做亲人,看做知己,唯独不想看做鬮人。
然而赵雪林的喜欢,又似乎是他必须要的——他让他在激流之中,攀住一点险峭的救命礁石;他让他明白,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制造了杀孽,也是有人需要他、喜欢他,也是有人想要与他并肩同行的。
赵雪林的手掌,暖洋洋地揉捏着他的小腿。秦嘉礼脑袋枕在双臂上,舒服得尾巴骨发麻,感觉这样就很好,不要再进一步了。
赵雪林仿佛一只高大巍然的田螺姑娘,做完一套推拿按摩后,就披星戴月地离开重庆了。
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是赵青山。
那辆林肯汽车,他没有开走,秘密基地似的驻扎在了小树林里,每天拿着望远镜,风雨无阻地蹲在里面眺望。
秦嘉礼和赵雪林每一次的饭后散步,都被他收入晦暗的眼底。
眺望了一个半月,赵青山的胸背望出了一大片湿疹——重庆湿气极重,山林尤甚。
这日,他正坐在车里,一脸阴沉地擦着药膏;驾驶座的汽车夫忽然说道:“报告大佐,那姓赵的带着行李走出公馆了,看着像要出远门。”
赵青山擦了前胸擦后背:“姓秦的有没有跟他一起出来。”
汽车夫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片刻:“回禀大佐,没有。”
大佐大冬天光着膀子擦完药膏,打了个冷战。阴恻恻地扬唇一笑,他啪地一扔药膏,自言自语地轻声道:“……秦嘉礼,你完了。”
月华薄纱似的笼在他的面庞之上,崎岖可怖的伤疤层层隆起,他的鼻尖直抵唇峰,是一个丑入膏肓的冷笑:“我从地狱里回来找你了。”
大佐宣誓结束,又重重打了五六个喷嚏,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他气沉丹田地擤了一长串的鼻涕,怀疑自己着凉了。
另一边,秦嘉礼是真的着凉了——病蔫蔫地抱着大靠枕,他身上紧巴巴地裹着两床厚绒被,唇上还冒着一颗红通通的大疖子——糖饯瓜子嚼多了,上火。
头昏脑涨地窝在西洋大床里睡了几天大觉,他连梦中打出的呼噜声都是十分委屈的:赵雪林怎么偏偏在他生病的时候走了呢?
倒不是突然对赵雪林产生了别样的感情,而是赵雪林之前把他贴身伺候得密不透风,再换回普通的勤务兵,就怎么感觉怎么不对味了。
啪啪按铃一连换了十几位勤务兵,秦司令挑三拣四,最后一挥手,赶羊似的全部轰了出去。厚绒被蒙上头顶,他咕咕哝哝,发狠给自己听:“一群吃干饭的废物!按脚都不会!”
赌气骂了一会儿,他脑袋埋进松软的枕头,承认有些想念赵雪林的——照顾了。
时间一晃而过,一眨眼便到了西历新年。秦司令病来如山倒,竟然从着凉发展成了急姓肺炎。
揪着两个被子角躺在床上,秦司令虽然面色苍白,精神不振,但呵斥小兵始终声如洪钟:“你,按的什么玩意儿?当老子脚底板铁打的啊?”
给他按脚的小兵,虎头虎脑、一脸傻相,闻言羞愧地垂下头:“司令……”
秦司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马不停蹄地教训下一个:“还有你,他妈的,一杯牛奶倒那么久,现场挤牛鬮子去了?”
“司令,我……”
“别说话!”秦司令怒睁二目,眼睛瞪大到让人好奇的程度,“差点忘记你了,站墙角的那个!”
“啊,司令,在。”
秦司令从重山叠峦似的被子之中伸出上半身,深深地吸气、呼气,他状似一脸云淡风轻:“前线那边怎么说?”
那人挠挠后脑勺,没明白司令的意思:“前线,那边……说什么啊?”
秦司令面朝地板,语气愈发云淡风轻:“军情战况,辎重用度。”
那人答:“回司令,没有。这些一向是赵师长负责。”
秦司令一点头,整个人淡然得简直要化作云朵飘走:“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等到这些人鱼贯走出房间后,秦司令立刻脸色大变;恶狠狠地一掼大靠枕,他因为久病无力,只掼出了几根白绒绒的鹅毛。
鹅毛打着旋儿落在他的鼻尖上,激得秦司令不由自主地连连喷嚏。一边捏下那根鹅毛毁尸灭迹,他一边怨天尤人地心想:“连羽毛都欺负我。”
羽毛到底有没有欺负他,无人能给他断案。但秦嘉礼暗自计较,赵雪林一定是欺负他了——此人离开重庆之后,便杳无音信,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报纸时不时会有关于前线的详情报道,秦嘉礼几乎要以为他壮烈牺牲了。
然而并没有壮烈牺牲,活得毫发无损;看一些时政评论家的意思,此人甚至有点意气风发的架势。那为什么不拍个电报回来报平安,或是关心一下他的病情?这就很值得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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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民国甜文小能手,没人比我更甜了好吗!怎么会be呢,我连大佐不想发便当。
我觉得很多人对民国有些误解,民国的一些学者真的超级超级幽默哦=w=
第九章
这一日,沈婉贞登门拜访。
岁暮天寒,她却穿着一身薄呢子长大衣,里面是一件软缎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羊毛围巾。秦嘉礼因为大病初愈,全身上下包裹得水泄不通,看到如此凉爽动人的沈婉贞,不禁替她发抖害冷。
沈婉贞看了他的打扮,大笑一声:“秦兄,久未相见呀!”说着,要与他来个洋派儿拥抱。
换作平时,秦嘉礼必然来者不拒,甚至十分窃喜于占她便宜,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沈婉贞一接近,她身上的古龙香水味便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钻,秦嘉礼鼻腔里顿时塞满了十几个喷嚏,只是碍于脸面没好意思喷出来。
面无表情地一抬手,他接过勤务兵递来的手帕堵住口鼻,闷声闷气地说道:“行了,行了,你这味儿我现在闻不了。”
沈婉贞充满歉意地后退一步:“是小弟疏忽了。”
秦嘉礼恹恹地道:“沈兄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钱又不够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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