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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 作者:小蜗牛跑得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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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豪门世家 悬疑推理 传奇

  “可惜啊,可惜了,吴家那小子书读得好,学堂刚刚办起来,小子们都才开蒙……”那个年纪最大的老人不住摇头感慨。叶思睿细问之下才知道,吴信天书读得好,归善里刚刚办起蒙学,请他为各家子孙们开蒙。而他死时也不在家中,在蒙馆。
  “……晚上快入更了,吴家的姐儿来找我,说她爹现在还没回去,她家就住在我跟前,就来找我,我就陪她过去了……”
  叶思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那茶粗老苦涩,口感十分怪异。他还没说什么,就觉得腰上一疼,侧目看去,夏天舒严肃认真地听里老人的描述,丝毫看不出是他分神掐自己一把,“你干嘛?”他嘀咕道。夏天舒仍然十分专心,只得空瞪了他一眼。叶思睿只得乖乖丢下茶碗,正襟危坐,侧耳细听。
  “……乖乖,了不得啊,我到的时候,他就倒在屋里,血都快流干了!吴家那姐儿差点吓掉了神!”
  叶思睿打断了他,“也就是说,吴信天的女儿和您一道发现的尸体?”
  那位年轻些的里老人点头。  
  “尸体被发现的那个屋子上锁了没有?”
  “没有,上了锁我们怎么进得去呢?” 
  “那间屋子平时是用来做什么的?吴信天倒在何处?门关上了吗?屋里点灯了吗?”叶思睿一口气抛出了诸多问题。老人家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屋子平日应当是教书先生温书、休息的地方。吴家小子就倒在桌案边。门是半掩的,一推就进去了。灯……灯应该是点了的,我记不大清了……吴家小子应该是在看书,点了灯,对,点了。
  叶思睿见他回答的迟疑,就叫他们接着说,他把手往后一摊。谁料半天没人反应,最后他听见夏天舒低声说:“卷宗。”手上一沉,收回手,果然是那本叶阜交给他的,此案的卷宗。茶茗是个愣货,马庐还不如夏天舒伶俐。他心中嘀咕,把卷宗翻到仵作验尸的那页,一一对照。吴信天死在蒙馆里,身上财物一空,说是求财也不是没可能。门半掩,谁都可以进去。尸体颈部左侧受伤,是他在看书时,凶手从后方出其不意地一刀致命。左侧……凶手是左撇子?还是吴信天并非背后中刀?凶手为了画那个符号,将尸体拖至平躺,看不出生前的姿势了。可惜。他在心中叹息。 
  “大人?”叶思睿回神,温文笑道:“还有一事请教,吴信天在屋子里看什么书?为何迟迟不归?”
  第一个发现尸体那位里老人回答:“蒙学下学晚,各家男人都在地里忙活,吴家小子平日就喜欢在蒙馆多逗留一会,否则他家姐儿也不会到那么晚才要找他。至于看什么书……这个小老还真没有留意。” 
  这倒是。那小姑娘也算聪明,还知道就近叫上一个里老人一道,若是她独子去找她爹,没准撞上凶手了,那就不止一条人命了。他合上卷宗。“本官看仵作的记录,死者胸前有一个什么符号?”
  老人家表情疑惑,“什么符号?黑灯瞎火的,小老也没敢细看。” 
  好吧。叶思睿也没抱什么希望,便投目其他随仵作验尸的里老人。“好像有血迹,乌黑一团,若说是符号倒真看不起是什么。”
  “小老年纪大了,眼神也差,约么看着好像是个剪子?”年纪最大的那位说。 
  “那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 
  几位里老人,还有里长冯弘广在交换眼神,叶思睿心知他们定有隐瞒自己的地方,厉声问道:“为何支支吾吾?知道什么尽管说来!”
  几人对视,僵持半天,冯弘广说道:“实不相瞒,大人,小老确实不敢说,毕竟是乡野传言,怕脏了大人的耳朵。” 
  “不要紧,但说无妨。”叶思睿正端茶碗准备啜饮一口,茶汤润湿~了嘴唇才唤醒苦涩的记忆,他只好假装品茶,放下茶碗。
  冯弘广欲言又止,很是迟疑,叶思睿便故意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冯弘广果然留神,下定决心开口:“大人,您可知道有个叫金剪会的组织?”
  
 
    
第54章 无名白骨(六)
  “那是什么?”叶思睿佯装不知。
  “里长, 在知县大人面前说这些不好吧?”一个老人不客气地说。
  冯弘广说:“金剪会一说,我也不信,但是大人既然问起, 应当如实禀报。”他又依次扫视了里老人们一番。“乡间传言, 金剪会是一个杀手组织,杀人后会在死者胸口用金剪子留下血迹符号为标志。” 
  叶思睿故意露出惊诧之色, “这么说来,吴信天是死于这个杀手组织?”
  “乡野之言不可信。”那位年长的里老人拖着声音说道, “就算这有这个组织, 也销声匿迹很多年了。” 
  “正是, 正是,那不过是团血,原本就看不出什么形状, 小老也是听大人问起才随口一说。”冯弘广满脸堆笑,勾头哈腰地安抚各位老人的情绪,“叶知县今天光临寒舍,是小老一家, 也是归善里的荣耀,大人若不嫌弃,今夜小老便摆宴, 叫归善里的村民们都见见大人,还有随大人来的各位爷。”
  叶思睿不置可否地一笑,“冯里长不辞辛苦地招待,子奇求之不得, 不要太劳烦了才是。”他话头一转,“只是乡野之言也得有几分依据才能传的有眉有眼,若真是有金剪会的余党逃窜,该如何是好?” 
  他这一说,众位里老人反而都笑出来,就连冯弘广也浅笑着说:“不妨事,大人想必没有参观过归善里,归善里与临县接壤的西南边临山,若是真有什么余孽逃窜到归善里,大人正好瓮中捉鳖。往年就有人跑到山上去,结果再没人见到他。”
  他说得轻描淡写,叶思睿却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轻松。那可是杀手,真的杀手,归善里很可能会死人啊。不对,已经死了一个了,他纠正自己。 
  众人一拍即合。里老人们纷纷回家准备。冯弘广也招来十位甲首,交代他们找些村民来。冯家热热闹闹准备起宴会。叶思睿却免去种种琐碎。冯弘广要让出自己的卧房给他,叶思睿推脱再三,才叫他答应自己住客房。“这位夏先生……”冯弘广正准备说自己的安排,叶思睿已经情急之下打断了他:“夏先生与我同住就好,我二人正好抵足夜谈。”
  “那好,那好。”冯弘广掩去意外的神色,“大人可是体贴小老,小老这就叫人给你们收拾客房。”他转念又说:“大人身边没有使唤的人?我的长孙顽劣,次孙才九岁,不过姓情好,大人若不嫌弃……”
  “我带小厮了,茶茗,来与冯里长见礼。”
  茶茗一直与衙役们在一起,这会才走过来作揖。 
  于是冯家人忙忙碌碌的时候,叶思睿却和夏天舒躲进屋中享受片刻的清净。有茶茗看门,又有一个听力出众的夏天舒在身边,叶思睿很放心地不顾形象瘫倒在榻上舒展四肢。赶了一天路,这客房条件不错,有两张卧榻,有一个鼓桌,四个鼓凳,一个方角柜,甚至还有一个座屏,都是榆木制的。
  “真该叫外头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夏天舒缓步走到他的榻边坐下。 
  叶思睿见他终于肯和自己开玩笑,便存了捉弄他的心,“看我如何?我再怎么道貌岸然,比得上一贯冷淡的夏先生揶揄别人好看么?”
  夏天舒对着他坐,闻言面不改色地说:“你不是要与我抵足夜谈吗?为何不到我榻上来?” 
  叶思睿目瞪口呆了几秒钟,就这么瘫在榻上呆呆地看着他。这是夏天舒?他想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夏天舒说完那句话,就跟没事人一样,解下包袱收拾东西。最后还是茶茗前来打破了沉默。“老爷,里长叫您出去,开宴了。”
  这顿晚宴与叶思睿预料中的不一样。他本以为会像他出来和临县时叶阜为他办的接风宴,大家围坐一桌,饮酒交谈。谁知冯弘广在院子里摆满了长桌长凳,很多穿着短衣革翁的村民坐满,长桌当中才是一个方桌,叶思睿、夏天舒、马庐、冯弘广和五位里老人围坐一桌。饭菜也都是当地山珍,喝的是自家酿的米酒,十分简朴。不过与那碗苦涩的茶相比,已经让叶思睿很欣慰了。
  吃饭时除了冯弘广祝酒,众人举杯共饮一杯外,也少有人敬酒。大家自顾自吃吃喝喝,倒也畅快。 
  晚间回屋,夏天舒摸黑点上灯,叶思睿依旧吩咐茶茗点灯,自己摸~到鼓桌边坐下,掏出那本卷宗示意夏天舒过来看。“若是里老的话当真,吴信天也太不警惕,若说是金剪会余孽逃窜此地,将他杀害,倒也可行。”
  “你不信他?”夏天舒问。 
  “我谁都不信,除了你。”叶思睿坦荡荡地回答。
  夏天舒扬眉一笑,那双浓黑的剑眉舒展开,深不见底的黑瞳里一簇火苗跳着。那个少见的笑叫烛光映着,竟让叶思睿一时失魂。最后是夏天舒开口唤回他的神智。“他说的话有什么让你怀疑的吗?”
  夏天舒的笑虽说罕见,可他也不是没在自己面前笑过。再说了,什么样的美人叶思睿没见过?倒在好兄弟面前看丢了魂,成什么样子!叶思睿自我检讨着,为掩饰尴尬低下头,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哦,没什么,就是感觉不对。” 
  “什么不对?”夏天舒并不满意这敷衍的答案。 
  “若真是金剪会余党逃窜至此,隐瞒身份还来不及,为何要杀了一个教书匠暴露踪迹呢?” 
  夏天舒也拧起眉头,“也许是想找户人家偷东西,不想摸~到蒙馆惊动了吴信天,所以杀人灭口?”他猜测道,“毕竟他的财物都被拿走了。”
  “他能有多少财物,为什么不去偷别人偏要偷他?” 
  “可能是不敢偷高门大户,怕惊动了人?”
  没有证据,只能止步于猜测了。“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当时他们主动提起金剪会……”
  “有什么不对的?”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时机不太对,一开始我问起他们是什么形状他们好似全不知情,后来又像是都知道这回事,只是不想我知道一样。”
  夏天舒直接地表示自己的疑问:“可他们后来不还是告诉你了吗?” 
  “所以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叶思睿说:“好了,我也就给你交个底,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还要拜访吴宅。”
  准备就寝时叶思睿才发现一件尴尬的事。茶茗还在外面守夜,更衣显然只能自己来了。这也就罢了,可他要当着夏天舒的面脱衣服?这事想来就有几分尴尬。夏天舒自然与那些伺候他的丫鬟小厮不同的。
  夏天舒到没有这份尴尬,他自然地脱下外袍,穿着里衣躺在榻上,抖开薄被。他看叶思睿还呆在那里,说:“怎么,真要与我抵足夜谈?”  
  这话他说过一次,只是那是白天,如今黑灯瞎火,开这种玩笑怎么看都不大合适。叶思睿不再犹豫,吹灭烛火,摸黑脱下衣服躺床。
  然而他失眠了。这不应该啊。他这几年睡过比这糟糕恶劣的多的床,那时疲惫不堪,或者心慌意乱、提心吊胆,往往也是倒头就睡。今日~他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还走了路,按说应该很疲惫,很容易入睡才是。然而睡不着,眼睛适应了黑暗,黑暗中的物体轮廓就显现出来。叶思睿冲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呆看了许久。既然睡不着,那就想想案情好了。他提醒自己。金剪会的存在应当无疑了,那么当真是金剪会当真还存在?这不好说,吴信天的死可能是模仿,是个幌子,但是安顺侯寿宴投毒这件事显然不是观言和老齐二人所为。老齐……齐铿供认的那些人,很可能是金剪会的人。“做着沾血的营生”可不就是杀手么?但是何仁是金剪会的,那金剪会其他人为什么要帮助被他所害的齐家父女,还要教他们复仇呢?……是了,安顺侯说了,他留下金剪会的标志后官府和江湖上的人都在追杀他,很可能金剪会的人也在其中。害死叶阜和何权,也合了他们心愿。可惜老王头跑了,叶阜应该正在叫人追捕他,若能抓~住他,倒可以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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