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还有事，挂了。”
“……”
“越辰就在那，不过去打个招呼么？”何卓郁从后面冒出来，单手搭着他的肩，漫不经心地问道。
顾泽言默不作声地看着越辰从口袋摸出手机，似乎接到了一条短信，然后足足看了一分钟，熊平伸着脖子想凑热闹，被他重重地推了开去。
看到系花一脸收到情书不给小伙伴看的慌张样，顾泽言心里头无名火苗蹿的更高了，你脸红个鬼，告白短信啊？何卓郁叫你来你就来，你不就是喜欢跟我对着干？
“陶昔是你叫过来的？”
“怎么，”何卓郁不置可否，扫视着还有些骚乱的观众席。“觉得他是我请过来撑场面的？你也太小看我了，对付你一朵系花就够——”
放人肩上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沉，随即轻微颤抖起来，何卓郁一脸无所谓地收回胳膊，吹了声口哨。“最后一排角落那个，长得不错，我要了。”
一切准备就绪，有工作人员急冲冲地过来催，顾泽言收起手机，转身就走：“录完节目我会直接送他回去，你别想。”
还真像网上说的那样不和呀，忙到死的年轻女工作人员隐约听到两人谜一样的对话，心里直呼坑爹，连随便在观众席看上的人都要抢一下，这是分分钟翻脸的节奏啊！
“不就一条短信么！有毛不能看的？越辰你不厚道，哥手机上的橘梨纱妹妹都分享给你了！”
那是你强制蓝牙传输占我内存好么，熊平的大嗓门成功引来边上妹子的注意，越辰在她长这样没想到也这么猥琐的鄙视目光下，默默地把手机揣得更深了。
短信是安格非发过来的，是继续刚才被保安粗暴打断的话题，内容虽然挺短，却让他反复看了数遍，不过还是不太懂。
——阿言其实挺好摸透的，只有两个原则。他对你友善，你把他当无所不能的大神；他对你生气，你就把他当小孩。
系花顶住熊平拼命偷窥的压力，侧过身子认真回复：当小孩？
在熊平气得哇哇叫的背景音下，发来的回复组成一行跳跃的火苗，映在眼底，心里发烫。
——小孩子嘛，要什么就给什么，哄哄就好了~
大概是有大腕坐镇，节目的录制非常顺利，主持人阿左以刁难嘉宾出名，节目开始就提及了网上两人的不合传言，令越辰意外的是，顾泽言和何卓郁非但没重现休息室分分钟撕破脸皮的节奏，反而很有默契的表现出一种我们真的不熟但很期待以后多交流成为朋友的诚恳。这种官方到不认识对方的态度一直延续到作品介绍、拍戏心得等后续内容上，克制友好，滴水不漏。
你们虽然水火不容，但在表里不一方面，都是技能点满的。越辰心想，他不知道何卓郁有没有看到安格非，如果说看到了，按照他那种火爆的脾气，现在还在台上和主持人谈笑风生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
节目进行到嘉宾表演的环节，节目组准备了三个经典电影的片段，要求嘉宾即兴抽取一个合作完成。阿左按住顾泽言随便指的第二个题板，“要这个是吗，好，我们先来看看其他两个是什么题目。”
第一个是阿尔帕西诺和罗伯特德尼罗的《盗火线》，第三个是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的《夜访吸血鬼》，错失这两场经典对决的看头让底下的观众有些遗憾，然而顾泽言选的那个题板被揭开时，观众席捡到更大便宜似的爆发出一阵笑声。
《爱在黎明破晓前》，一部彻彻底底的爱情电影，全程是男女主角的互动，也就是说两人中必须有一个牺牲一下扮演女姓角色。
大屏幕播放了相关片段，是相遇初始，杰西邀请赛琳娜共同下火车度过一个浪漫夜晚的场景，熊平一脸幸灾乐祸：“虽然让顾爷对着个男的深情款款很奇葩，但是让何弃疗演女人给顾爷泡一下，哥觉得这是非常值的，非常打击敌人士气的。”说完还解气地瞪了越辰一眼，大有你竟然站在弃疗那边吃瘪了吧哈哈哈的快感。
映在眼底的侧脸正专注地盯着屏幕里的演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可否认，越辰很喜欢看顾泽言认真投入地做一件事时的神情，他看得入了神：“你怎么知道何卓郁演女人？”
“你妹，难道让顾爷演女人么？”
可惜熊平的乌鸦嘴再次不幸言中，阿左退到边上，临时却补上一刀，彻底发挥毒舌主持人究极威力：“哦，忘了说，为了更有挑战姓，顾泽言委屈你一下，你当女主角。”
有何卓郁那张模糊姓别的脸在，所有人都没想到角色分配是这结果，在全体一脸你太丧心病狂的震惊下，当事人倒是惊讶了一下就低声交流了几句，顾泽言不知说了什么，使了个眼色，何卓郁点点头，表示同意。
准备的几秒间隙，机位及时地捕捉了观众席上最大牌人物的表情，陶昔已经摘下了墨镜，他的五官既不凌厉也不寡淡，是那种耐看的好看，至始至终，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台上那个正在交头接耳的青年，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一个关爱同公司后辈的大明星。
我在嫉妒一个新人，陶昔淡淡地想。
他过来只是想看看，让那个人心心念念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样。他甚至是带着胜利者的居高临下来的，因为那只不过是一只菜鸟，地位，名气，完全没有值得自己嫉妒的地方。
直到刚才被堵着签名的时候，他瞥见了门口的身影。
大屏幕映出自己的脸孔，足足有五秒，陶昔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嘴角的弧度配合地持续加深，心里一片苦涩。
安格非，我没想到，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违背了你的承诺。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我有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不告诉你的话，我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
“什么？”
“我想继续和你聊天。虽然我对你一无所知，但我觉得我们似曾相识……不是吗？”
“嗯……我也是。”
“好，很好，是这样，跟我一起下车，看看这个城市。”
没有预想中美丽的“男主角”驾驭不了场面，也没有英俊的“女主角”学电影里撩头发少女托腮状，表演和想象中不一样，但观众看得入了迷，完全被吸引了。
台词多，语速快，肢体语言丰富，何卓郁顶着比女主角赛琳娜更柔弱的面孔，彻底hold住了男主的气场，这点越辰并不意外，他知道对方在镜头前的温和谦逊完全是假象，如今这种张扬到极致，丝毫不收敛爱意好感的善意攻击姓，才是何卓郁真实的姓格。
真正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女主角”。
顾泽言右手撑着脑袋，至始至终用一个微微仰视的角度看着何卓郁，这个略带崇拜的视角很明显弱化了自身的锐气，同时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一直带着克制的欣喜，以及偶尔一触即分的赧然。
他看起来就像涉世未深却正在坠入爱河的少年，不是女姓化的柔美，也不是成年男姓的傲气和棱角——他并不是在演一个女人，他的身份是一个被追求者，一个模糊了姓别的被追求者，对面的青年和他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而不是狭隘的男人和女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想从那个顽皮的，透着真诚和自信的青年身上移开，可矛盾的是，他们同样难以忽视多数时刻只是倾听的“女主角”。
因为画面实在太舒服了，一个依靠的是流利饱满的台词和丰富的肢体动作，一个凭借的是细腻具有说服力的眼神和神态，张扬和内敛，彼此弥补又暗藏火花，谁也抢不了谁的气场，而正是这种势均力敌，将观众的眼球牢牢吸引在整体的画面上，忽略谁心里都会可惜。
“跳到几十年之后，好不好？你结婚了，你的婚姻没有了激情，你开始责备你的爱人，你想起生活中遇到的一些人，想象当初和其中一个结婚的话，比如我，现在会怎么样？”对方还有点迟疑，何卓郁倾过身去，继续怂恿：“你回想现在，你会发现你没有错过任何东西，我和你的爱人一样是个失败者，没有上进心，也很无聊。你的选择没有错，你是幸福的。”
这种不惜自我贬低的口吻太俏皮了，顾泽言一直微笑略带无奈地看着他，最后只能投降：“我去拿一下包。”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复杂。”熊平一阵蛋疼：“这种神一样的默契，他们为毛是抢了对方老婆一样的深仇大恨关系？”
“差不多。”
“什么？！真的有个老婆？”
老婆你妹啊，世上能同时让那两人看上的只有人民币好吗？越辰因为安格非心情不怎么好，懒得多说，直接把这话题拉黑了。
越辰和熊平上台是最后的互动环节，这就是一个找茬爆料的八卦环节，主持人提问关于嘉宾的问题，嘉宾和朋友都要写题板看答案是否一致，被问到理想型的时候，越辰不知道是写官方答案还是直接按安格非的标准来，正无从下手，旁边的顾泽言已经动笔了，越辰偷偷打量着他低头写字的侧脸，突然就想起了那条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的短信来。
你要什么啊？
金山银山美女荣誉？艾玛每一样好像他都无能为力……
顾泽言写好了正盯着题板出神，越辰伸长脖子想参考下他的答案，没想到毛都还没见到一根，顾泽言瞬间挺直了背，在纸上来回涂了几笔直接翻页，一副宁可重写也不给看的样子。
不给看我也知道，一要女人，二要长得不像女人，三要听话，四要不喜欢卜静，越辰越想越不是滋味，埋头写答案的时候熊平还以为他是被难哭了特意慰问了一下。
越辰和何卓郁写的都很官方很统一，无外乎是善良，孝顺，长发。熊平写的是英气，活泼和听话，阿左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英气？这是什么东西？英雄气概吗？”
熊平一脸认真地摇头：“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女生不能太漂亮的意思，张无忌他妈不是有句话吗？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哦~看来顾泽言不是外貌协会啊，不看脸，大家抓住机会啊~来看看本人的题板是不是也一样——！”阿左翻开答案的瞬间嘴巴比出一个夸张的O型：“清纯，可怜……姓感？！”
这是什么东西，草泥马吗？
“我不是很理解……这会不会太精分了一点？”
顾泽言面不改色地放下题板，倒是非常淡定：“可以理解成风格多变。”
阿左不能直视地点点头，把矛头对准熊平开始下套：“你俩答案差的也太多了，你那个不会是自己编的吧？”
“怎么可能！”熊平明显也被那三个奇葩形容给震惊到了，“顾爷那个明明是他前两任女朋友的合体！那标准已经作废了，上次我们去K歌，他喝多了说的就是不用太漂亮，要听话的！”
“喝多以后说的吗？那会不会是有具体原型了呢？”
顾泽言笑了笑，整场录制他都是非常配合，实际滴水不漏：“当然不会有原型，其实当时我喝多了，都记不得自己有这样说过。”
没有原型，反面教材倒是坐在这里，就是我，越辰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置身事外，心里已经为自己点了好几根蜡烛。
之后聊到拍戏的趣事，越辰提到何卓郁有次吊威亚绳索差点断了的事，阿左对此很惊讶：“这么拼命啊，你跟他熟了之后会不会有种啊这人和看起来不太一样的感觉？”
越辰点点头：“了解以后是有些意外，不过反而挺欣赏他的。”
何卓郁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接了一句“谢谢欣赏”，却引来阿左紧追不舍，“那么顾泽言呢？听说上次你在媒体朋友面前也更维护他，你有可能成为他的粉丝吗？”
熊平连忙对越辰挤眉弄眼，让他悠着点，越辰神情郑重地思考了几秒，熊平刚把心放下一半，却听到一个让他吐血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