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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该谈一下，遏制一下这种奇怪的节奏？

　　只有顾以萌叽叽喳喳心情完全没受影响的晚饭时间后——

　　“快快快快快！”催命地赶着，房间一片漆黑，外星人机箱散发着脉冲红光酷炫的光芒，血液般鲜红，狂热而深邃。

　　顾以萌如临大敌盯着电脑屏幕，小脸紧张，看鬼片似的揪住顾泽言的衣袖不肯放。

　　正CAO作手柄的人精神集中，手指灵活如飞，左手食指的伤口贴了个悠嘻猴OK绷，丝毫没影响CAO作。屏幕的暗绿红光，映得已经撕掉hello kitty图案的脸孔如同雕塑的沉默和深刻。屏幕里的亮红色雷克萨斯LFA狂奔于雨夜中繁华的东京赛道，夜晚霓虹闪耀，光芒万丈，赛车飞掠过街道两侧LED广告牌的速度，如同闪电。

　　即将向左拐入弯道的短短一瞬，手柄CAO控的油门突然全开，向右假转，随后手指以肉眼不可看的速度，迅速松油门键按转向键，炫目的车身横滑，顾泽言方位反打，人也下意识跟着猛地一偏，把紧挨着的顾小妹差点挤下本来就坐得不老实的椅子，出弯道的一刻，车又回归原位，正常驾驶。

　　一个完美的惯姓漂移，车后面警笛长鸣，刺破耳膜。从2.1声道音响中传出，3D般的逼真音效，在黑暗的浸染下，如同亲临现场。

　　《火爆越野》，一款经典的竞速类单机游戏，以可玩姓多，难度大著称，是顾家兄妹凑一块最喜欢玩的娱乐节目。通常是大哥玩，小妹脑残粉一样的膜拜，或者小妹玩，大哥一脸你太不成器的指指点点。

　　“加油！再坚持三分钟！”顾以萌鼓着脸颊，大气都不敢喘，拳头鼓励地举了举，最刺激的还在后头！

　　这次开启的是全城通缉模式，警车在全城范围追捕玩家，规定时间内无法撞掉玩家的赛车，代表玩家胜利。顾泽言很酷地选择了究极难度，在阻挡视野的大雨深夜，十辆警车从不同方向进行围堵，修补的加油站全城仅有两座。这个难度他以前一直没通关，但每一次失败，都更加逼近成功。

　　“钉刺带钉刺带钉刺带！”顾以萌声音复读机似的一次比一次高，脑袋凑得更加过来，一脸惊恐，都快把CAO作的正主给挤了出去。“天！前方有两辆警车！啊啊啊不行，后边又出现两辆！快逃快逃！”

　　尖锐女高音盖过了混合着沙沙雨水的发动机的低音炮，在关灯的房间内特别凄厉，偏偏内容还是毫无营养。

　　笨蛋也知道要逃好吗，问题是怎么逃。顾泽言觉得耳朵有点疼，不过不忍心开口让她闭嘴，扫她的兴，而是不动声色地移出被攥的死紧，都有些无法施展的手臂。

　　飙车除了技术，还要看运气，十辆把你挤路边，神仙都救不了，直接乖乖被逮好了。如今是四辆警车加钉刺带，这种叠罗汉的追堵，有些要命，但还有成功逃脱的一丝可能。考虑一秒，他当机立断，开启子弹时间，准备把车打横，用侧面撞击滑着过去。

　　“不要用侧面，减速很厉害。用边角撞，开NOS。”

　　导师般的指点在背后响起，声音及其冷静可靠，顾泽言下意识地，左摇杆调整方向，车头以四十度斜角侧滑着撞过封锁线。

　　车的边角擦着而过，火星飞溅，疯狂的雨幕中，嚣张的亮红色逃犯，如同翻滚浪涛中两条白鲨中间脱险溜过的鱼，碾过钉刺带，光速般冲出重围。

　　明显放慢的速度，是中了钉刺后轮胎戳破，钢圈的不断磨损，身后警车越逼越紧，不过拖住这关键几秒，够了，倒计时已经为零，追捕失败，玩家获胜。

　　全城通缉！通关！

　　“太酷了！”顾以萌从椅子上蹦起来，目光闪闪崇拜。“越辰你真厉害！”

　　顾泽言不动声色地瞥了妹妹一眼，CAO作的是我好么。

　　拜林凯凯那个人形游戏攻略所赐，越辰空闲之余常玩的唯一一款游戏，正好是《火爆越野》。单机，飙车，玩的就是爽，还可以随时随地不玩，不像网游的副本，需要上班一样打卡。

　　“还可以，目前只弄到80%左右的车。”被表扬了，越辰没表现出平常的沉默，还挺谦虚地补充。这对顾以萌的特别对待，又落在正关闭游戏的顾泽言耳朵里。后者看了他一眼，意料之中的，一男一女正言语交谈眼神交流，很是和谐。

　　这游戏有130种车辆，供玩家在游戏过程中搜集，隐藏各地图角落需要自己摸索，也就是说，收集的数量，和CAO作水平与次数成正比。

　　“我哥也才70%，你们什么时候双人较量一下？”顾以萌兴致勃勃的，作为一个热爱某款，奈何手残的妹子，最喜欢的就是看高手之间过招。

　　顾泽言：“我79.5%。”

　　越辰：“下次吧。”

　　这两个答案，重点完全不同。

　　“还不睡吗？”越辰发誓他绝不是想找人谈谈所以蹭过来的。而是都快凌晨了，顾泽言的房门大开，女人高亢的嚎叫，赛车轰轰的隆鸣，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得不过来提醒一下。

　　等顾小妹睡下了，顾泽言抱着被子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越辰杵在沙发那，欲言又止，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

　　像是下定了决心，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谈判的凝重。“我们谈谈。”

　　越辰坐沙发上，视线随着人影移动，看着那人打开冰箱，像做逻辑推理题一样认真开口。“我挂你电话，你让我打一个月的石膏，这笔账算结了。你骗我顾以萌的事，我也揍了你，这事也算……呃？”

　　“喝吧。”顾小妹这次特意带来了几听啤酒，顾泽言拿出一罐开了，仰头喝了一口，顺手又丢给越辰一罐。

　　“我没喝过这个牌子。”暴露在空气中的火红白圆柱罐头冒着冷气，上边是一堆蚯蚓形状看不懂的俄文，表面的水汽凝结成水珠，在入秋的夜晚覆上指尖有些过头的凉爽。

　　“波罗的海雅士。”欺负人家不懂，有些恶意地省去了后面的烈姓啤酒四字。

　　“多少度？”越辰翻来覆去想找包装上的原麦汁浓度。

　　“怎么，你以前都喝没酒精度的儿童啤酒么？”被子扔在沙发上，越辰又占了一个位，顾泽言就这么在茶几上坐下来，长腿很随意地交叉，捏着啤酒，两人面对面的，明显他有些居高临下的优势。

　　儿童啤酒？当他三岁小孩呢，这话就有些挑衅了，简直蔑视他的胆量，越辰啪的拧开拉盖，猛地灌了一口。

　　这突然的一口下肚，极为强烈的啤酒花味道溢满口腔，酒香醇厚地冲上脑海，一阵后知后觉的晕眩，他缓了缓几秒才清醒过来。

　　除了后劲有些大，味道倒很不错，酣畅淋漓，难怪会那么多人愿意一醉解千愁，在醉梦中丢弃生死，迟迟不肯醒来。

　　艰难地把话题扯回正事。“总之我的意思是，除了那个花瓶，我们之间以前算一笔勾销，无论谁对谁错，谁都不要再追究。可以吗？”

　　“行。花瓶我倒无所谓，你就当今天没听见也可以。”这个他倒是真不介意，话说回来，比起那个绝版花瓶，被砸坏的鸢尾更让他头痛，碰上个惜花如命的人，要是知道送出去的东西才几天被弄坏了，就算是温柔地看着你，也是万丈深渊溺死你，哀怨的“温柔”，这也是他迟迟没敢和对方说的原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系花的酒品

　　“不行，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欠他呢，大不了以后长期的饭钱都他包了呗，像是看到了自己天天吃泡面只为一个钱分两半花的未来，简直暗无天日。越辰有些沮丧地捏了捏罐身，里头细腻温黄的液体晃荡着，飘出更浓郁的香气，吸进鼻腔，脑袋有些昏沉。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眼神有些后劲上来的迷糊。“你，没有其他骗我的了吧？”这可是两人之前破事一笔勾销的前提。

　　纯粹的疑问，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就会想象模拟，变成质问的语气，虚构出以后水落石出时的场景。

　　有。一开始我就在骗你。

　　在心里算计了数遍的秘密，就这么第一次，被对方直截了当问出来，像是掩盖在厚重衣服下面的伤口被瞎子一把掀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瞎子看不到，只能凭触觉猜测，自己却一览无余，看得极为清晰。

　　丑陋的，带着恶意的伤口，却涂了一层平整的，用来迷惑的蜜。

　　捂着的时候还挺得意，当瞎子就这么伸出手想要摸索时，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恶劣。看着那明显没平时清醒的眼眸，一脸等待答案的疑惑，顾泽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坦然地说没有？他居然开不了口。

　　不正面回应，反问。“为什么说骗你的第一个人已经死了？”

　　“就是再也没见过面啊，我当他死了，还经常缅怀他。”越辰无奈地撇撇嘴，有些自嘲的语气。回答的很坦白，目光也有些放空，明显是已经醉了。

　　想念就想念，什么死了，什么缅怀，真是嘴硬。对我就下得了手？歧视太严重啊，差评。顾泽言发现在这小子面前，自己注定就是被比下去的命，从一米九到顾小妹，再到现在这个不知圆扁的神秘人。想到这不由有些郁闷，喜欢的啤酒也不想喝了，往茶几一搁，抱着手臂专心盘问，诱哄地用没有代入感的第三人方式。

　　“为什么那个人骗你，你不生气？顾泽言骗你，你就把他揍一顿？”

　　两只手心弯曲覆上冰凉的罐身，合拢着贴在低下的额头正中，像一棵垂头丧气摇摇欲坠的枯草，身体发凉，脑袋里头却继续发热。“因为信任一个人，等于给了他背叛的权利……顾泽言，他……”

　　话语一顿，越辰闭上眼睛，冷热的极端刺激，让他的眉头有些不舒服地皱起。“我看不透他，我不敢信任他……我不想再被信任的人骗，恢复要很久……”就那么一个，久到他现在还没恢复……

　　人总是对爱的人百般宽容。对方辜负你的时候，你不会愤怒，或者说是失望远大于愤怒，你只会怪自己太愚蠢，当初为什么会被蛊惑。你甚至幻想，如果当初你做的再好一些，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宽容的前提是，对方是你爱的人，类型包括很多种，亲情，爱情，友情，遥遥的尊敬……而越辰会对他的欺骗生气，因为他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种。

　　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闯入者，强硬地想掠夺越辰的领地。就算是伪装成友善，那也只是伪装罢了，越辰不是顾以萌，傻乎乎觉得天下都是好人，他的防备心比一般人都重。极有可能那种防备，就是第一个欺骗他的人亲手赠与。

　　所以杯弓蛇影，除非是熊平那种百分之百的纯好，否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好，掺杂了百分之零点一的假，他也会感受到不安和困惑，就算会摇摆迟疑，最后也是拒绝掉。

　　不是他不要，而是他不敢要。看似是由他决定要不要接纳，实则是取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顾泽言突然意识到，他硬生生把自己推入了一个两难境地。要是按原先想法继续有目的地对越辰好，自己绝对不会有所回报，冤大头，简直是2500的N倍。要是放弃，那算什么？

　　那自己就成了一个笑话，蠢得没有内涵，暗地里费尽心思，却瞎忙活一场。

　　该怎么办呢，摸着下巴思量着，他突然很想看看越辰现在的表情。

　　那小子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垂着头，两只手臂放在胸前，手合握着罐头，贴住额头，偶尔小幅度地搓一搓，像在汲取冷气，脸被遮住，看不到神情，标准的一个防卫姿态。

　　你对着我上香啊，真是不礼貌。顾泽言伸手，想去拿开那罐碍眼的啤酒，却意外地有些困难，拔河似的，越辰死死攥住，就是不松手，罐身不堪挤压，有些轻微变形。

　　这种表现于外的抗拒，是内心自然流露的拒绝，顾泽言突然就有些失去耐心了，动作强硬地去掰紧紧收住的十根手指，又是相似的冰冷，又是死也不移的英勇就义，和那天客厅的情况如出一辙。

　　不过这次的入侵者换成了他，还是攻击更高层次的精神领域。只是很不幸，也是失败而回。

　　“放手。”

　　手指收缩，更紧了，像抓救命稻草似的，喝醉的人特别执拗，根本不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