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生 [参赛作品] 作者:洗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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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换一个。”
小孩儿什么的,最麻烦。
边牧挑眉,男人只能再次拿起遥控器,冲着电视换下一个频道,正巧,是个爱情剧,男女正在浓情密爱中,邵寇手快的再按一下,又换了个新闻,看了眼黑脸的小老板,认怂的抬手把遥控器递过去,挤出笑来,“您调。”
“关了,倒杯咖啡。”
边牧懒得看他犯蠢,转身坐下,前天新寄来的国画家杂志,随手翻翻,闻着厨房里传来的叮当声,莫名的有些抑郁,温暖,原谅他学不会。
他心情不好,吃的就很少,上楼数了两千块钱,让邵寇去还,又给他一张卡和少量现金,好供日常支出,最后颇为无力的说,“别打扰我,今天。”
邵寇一头雾水的下楼,有点不知道情况,难道画家都这么多愁善感?他还完全理解不了这个点是啥?为啥就心情就不好了?
去隔壁超市,老板娘碎叨了一堆,让他好好干,争取早日跟着去大城市发展,到时候谈个女朋友云云。
“婶子,我去帮你扫雪。”
邵寇真是怕了她,天黑了,她都不能说完。
拎着大笤帚出门,从院门口一直扫到大道,又扫到边牧的小二层楼,用推车把雪运到地垄沟里。
二楼上,阳光暖人,他母亲打电话同样啰嗦了半天,问起吃饭,问起穿衣,问起睡眠,挨个关心查探一遍,才意犹未尽的挂断,边牧站起来遥遥看着下头的黑影,这个傻逼玩意儿,怎么把整条街都扫了,古人还说呢,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长没长脑子?
邵寇干活出汗,不敢凉着风,把帽子兜上,继续扫,这个村子里,都是留守的老人,动弹着费劲,他干脆就挨家都给扫了,这雪也下的也不大,一个下午,弄的溜干净,把笤帚送回去,正巧旁边一家大娘在那等着,胳膊上挎着一篮子新鲜鸡蛋,非得塞给他,热乎的感谢半天,才蹒跚着回去。
冰箱里好像还有黄花鱼,拿出来用水缓上,听着后面传来脚步声,回头打个招呼,指着还带着股鸡屎味儿的筐,说,“小老板,晚上给你做道赛螃蟹。”
边牧下意识的绕道,离厨房远远的,螃蟹,勉强能吃吧,答应声,返身上楼,他在研究恢复一副国画,老师交代的任务,估计怕他闲的长草,特另格的指派过来,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厨房里,邵寇把鸡蛋洗干净,用瓷碗边缘磕了,把黄花鱼的翅骨挑出去,剁成丁,放调料腌制一会儿,烧热油,下锅炒,快熟了,把打散的鸡蛋淋进去,最后是冒油的咸鸭蛋黄,铺到上头,撒点发芽葱末儿,一道赛螃蟹,出锅。
边牧过年的时候吃的螃蟹,一晃眼,也过去一个月了,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这不,大山里头不也有海货吃吗?
只能说,他的期待值太高,以至于看见那明晃晃的一盘子鸡蛋的时候,愣了半晌,才抬眼去看别的,一道凉拌黄瓜干豆腐丝,一道清炒莴笋,一道紫菜蛋花汤,再就是一锅米饭了,说好的螃蟹呢?
“小寇子,螃蟹呢?”
邵寇脱了围裙,给他盛碗饭坐下,指着他前面的鸡蛋黄,肯定的回答,“这个,就是赛螃蟹。”
边牧此刻的表情完美的阐释了那句话,我文化少,你别骗我?
我是个博士,博士能不认识螃蟹?
“你是不是没见过螃蟹?”
作者有话要说: 边牧:你是不是没见过八条腿的螃蟹?
邵寇无奈:对,我只见过三条腿的男人。
边牧:你有病吧?
邵寇:你有药啊。
边牧摇头:你,无药可救。
邵寇:庸医。
第5章 找茬
“你是不是没见过螃蟹?”
这话题,真深奥。
邵寇无奈,他没想到,这个富家小少爷没吃过这菜,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赛螃蟹,顾名思义,不是螃蟹,胜似蟹味,您尝尝,我们这挺有名的一道菜。”
这句话说的,真他妈的像博士。
边牧到底还是想尝尝,完事好继续磕碜他,赛什么?什么螃蟹?
有鱼有蛋,软嫩滑爽,果真,味鲜赛螃蟹。
就在他被这道最简单的菜所折服的同时,邵寇却没想那么多,就着眼前的蛋花汤和了一碗干饭,稀稀拉拉的让边牧再次炮轰。
“你那是什么,猪食啊,还能吃吗?倒了。”
他看着那一碗的汤汤水水,再加上米饭粒,顿时胆寒,这人,怎么能这么糙?
邵寇站起来想去厨房蹲墙角吃,被边牧喊住,“小寇子,你是不是想下岗?”
“给我坐下,饭是饭,菜是菜,混到一块儿就是猪食,给我倒了。”
一拍筷子,站起来,指着垃圾桶,让男人过去。
背对着他的邵寇叹口气,真是个难伺候的祖宗。
边牧看他听话,莫名的感觉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他要好好教导他,成为一名完美气质的管家。
可,人家是不是这么想,就两说了。
一顿饭,算是拘谨的吃完,邵寇松口气,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放笼子里沥干水,转身去拖地板,这都是固定的活儿。
边牧今个儿没上楼,就在沙发上坐着观察他,一会儿指指那,一会儿指指这,说他拖的不干净,末了,蹲下,啧啧两声,说,“这缝里都是灰,你表面拖的再干净也没用,快,拿东西来,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看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儿,后边的邵寇突然觉得,腰有点疼。
果不其然,拿了柔软的抹布,少喷了点油烟净,食指按着开始来回的擦,抬起头看向他的一双眼眸熠熠生辉,“干净吧。”
邵寇的印象里,这是他头一次露出孩子气,以往就是个讲究的公子哥儿。
然而,下一刻,又觉得,他明明就是个小恶魔。
“你把楼下楼上都好好擦一遍,明天早上起来,我检查哈。”
你不是勤快吗?有劲儿没处使吗?整个村子的雪都铲了,还差这点活儿,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站起来,端着肩膀,狠话撂下,“去啊,杵着干什么。”
生无可恋的接过抹布,高大的身体伏低蹲下,擦,我这就擦。
半夜一点了,邵寇才进浴室冲个澡,出来拿起手机,划开,神色肃穆的浏览一遍最新邮件,抿唇沉思。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却对于没睡醒的邵寇来讲,并不美好。
他梦里都在擦地板,嘶了声,睁开眼睛,感觉一阵尿意涌来,直接扒拉几下头发,去厕所,一开门,就见着往常都是中午才睡醒的小老板,正精神抖擞的斜倚在对面墙上。
看着他这副鬼样子,边牧嫌弃的撇嘴,“你裸睡啊?”
邵寇思想还处于混沌,看着他嘴唇掀动,大脑随着高速运转,裸睡?
低头看自己,确实,全身就穿一个裤头,洗完澡就直接睡了,没套衣服。
边牧看着他修长的大腿,再到八块结实的腹肌,虽然有几处疤痕,但更添美感,反正比那些人体模特更带劲,兴奋的吹了个口哨,没看出来啊,挺猛的。
“哎,你脱衣服比穿衣服有料,肌肉男。”
然而,不可置信的是,对面的男人神色一紧,竟然直接无视他,转身进厕所,不大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他听着都憋的慌,怎么没把他膀胱给涨破了。
吱嘎,门开,男人不再是刚才睡眼惺忪的意味,轮廓分明的脸上,竟意外的出现一种非常和谐的威压,使人被迫着接受膜拜。
边牧对于这种直觉,莫名的抵触,依旧是刚才的姿势,鼻尖轻抬,口气恶劣,“你冲厕所了吗?”
透过敞开的门缝,他看的一清二楚,提上裤子就抬脚走人,你讲不讲文明啊?
邵寇真是配合不上他的点,返身回去按了下冲水,又光着膀子出来。
“你,认真的,好好的,把马桶刷两遍。”
边牧实在是受不了邋遢,一抬下巴,颐气指使说道。
你说,刷马桶的早上,是美好的吗?
长腿跨进去,拿一侧的刷子,配着洁厕灵,呼哧呼哧的干起来。
完事了,邵寇也不管外头站着看的神经病,对着盥洗池洗漱。
边牧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干什么让他去刷厕所啊,一会儿还怎么吃他做的饭,想想都想吐。
气愤的他,再次做了件让邵寇确信他就是个神经病的事,正对着镜子刷牙呢,看见倚在墙上装帅的男人动了,径直走进来,到马桶前站定,稍褪裤子,哗啦啦的放一阵水,然后回头,挑眉看他,说一句,“记得冲水。”
然后,然后就上楼了。
邵寇刷牙的手放下,控制不住的低沉哼笑几声,复又抬头继续。
晨起,是一个男人最兴奋的时刻,偏偏,这个小二层楼里的两个,都自带烟火,没处散发雄姓激素。
餐桌,依旧是找茬的好地方,邵寇没出去跑步,先熬的百合粥,做的牛肉饼,又炸了一盘子咸鱼,到处的腥臭味,边牧在二楼都闻着了,跑下来指着他刚刷完厕所的手,“谁让你做饭的?”
邵寇无语,但,对于神经病,我们还是应该宽容大度。
“我全程都带的一次姓手套,可以了吧。”后面,他自己加了一句,小祖宗。
抬起手让他看清楚,对面的男人这才满意的点头,老实去椅子上坐着,翻杂志看。
电视依旧放的是新闻,可两个男人都没再看,相互说着话,“这是臭鱼?”
“咸鱼。”
邵寇温和解释。
“唔,挺香的。”
可算说了句人话。
“粥里怎么有白东西?”
感情富家少爷连百合都不认识。
“百合片。”
邵寇感觉像对待个智障。
“你什么时候烙的饼?”
在你撒尿以后。
“刚才。”
认真的回答每一个问题的邵寇,很可爱。
“里头的肉没熟?”
你吐出来,别吃。
“熟了。”
邵寇想,或许,画家都需要灵感,不按常理发牌。
“我昨天的衣服,你怎么没洗?”
我擦了一晚上的地板,从哪再长出来两只手去洗衣服。
“吃完饭就去。”
邵寇真想拿根针把他嘴缝上。
“倒杯咖啡。”
边牧吃了两张小饼,喝了一碗粥,闻着浓醇的咖啡,觉得很舒坦,干脆指挥着让他把国画拿到客厅里,他就在楼下弄,摊开,戴上金丝眼镜,认真的摹起来。
刚下过雪的天,还冷着,邵寇换件衣服,把脱下来的和那神经病的一堆扔洗衣机里,让它自己搅和去吧,他出门跑步。
村庄里安宁,老大爷老大娘的见了他都多嘴问上几句,工作干的怎么样啊,开车注意点安全,小伙子,穿的太少,这时节,冻人不冻水,得多穿啊…
嗯啊的答应,迈大步子往回跑,别见不着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拉开门,先冲着客厅方向瞧去,又大又长的案子前,边牧穿着斑马纹的羊毛衫,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拖鞋,头发打的摩丝,高高竖起,鼻梁上架着个金边圆眼镜,低头用手指细细的丈量,边拿铅笔在白纸上记录什么。
这个样子的他,是邵寇第一次见到的,仿佛进去的是一个宁静致远的世界,有斯美男,绝世而独。
但,他说出口的话,总有让人骂娘的本事。
“小寇子,你把我的衣服和你的,一块洗?”
边牧听见声音,没抬头,直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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