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你 作者:西西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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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等等,我跟你一起。”
陈列刚说完,就感觉背后有道视线扫过来,他没回头。
唐远的视线从宋朝那里略过,停在陈列身上,“你就待这里呗。”
陈列压低声音说,“我睡觉打呼,打的很厉害,跟电钻似的,会影响到小朝休息。”
唐远斜眼,“就不会影响到我?”
“你睡着了跟死猪一样。”
“……”
去了对面,唐远把行李箱一丢,“说吧,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陈列摸出烟盒,从里面甩一根烟出来,“啥事都没有。”
唐远问他要了一根,就着他的手把烟点着,长长的吸上一口,老气横秋的说,“随便你吧,都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
陈列一脸血,“我是你哥好吗?”
唐远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一根烟抽完,唐远跟陈列出了房间,俩人打算叫上宋朝去前面的观景台,宋朝不去,他们就自己去了。
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空被大片大片的乌青覆盖,泛蓝。
唐远站在观景台瞭望大海,“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海。”
陈列活动手脚,“是啊。”
俩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件事,他们四个有一年凑在一块儿看电影,科幻片。
讲的是一伙年轻人出海玩,遭到一群不明生物袭击,最后的结局是所有人都死了,包括男女主角,全都是自相残杀,整部影片血腥又刺激。
那时候他们看完影片不觉得恐惧,反而对神秘的海洋充满了好奇,于是他们就约好有机会一起出海,说不定像那些电影里那样,能碰到外星人,异形,或者是进入某个神秘空间。
少年都喜欢天马行空。
以前的约定在今天实现了,却人事已非,变了味道。
唐远问道,“阿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去酒吧喝酒,醒来就在这里了。”陈列讥讽的咧咧嘴,“人张董说了,不想干别的,只是想跟我们喝喝酒,聊聊天,多委屈多可怜啊,整的好像是我们三把他给抛弃了似的,那演技,不是我吹,要是继续在演艺圈混,轻轻松就是大满贯。”
唐远听的直乐,他望着层层叠叠的海浪,忽地咽了咽唾沫,“你晕不晕?”
“还好。”陈列扭头,“你不会晕吧?”
“有一点。”
唐远说完就干呕了起来。
陈列赶忙把他往舱内带,“祖宗,你都晕成这样了,还跟我出来吹什么海风?回去了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躺下,唐远就吐的昏天暗地,像是身体里的某个机关被打开了,毫无预兆。
吐到胃里没东西了,就是火烧火烧的疼。
唐远窝在床上奄奄一息。
陈列找抽的说,“小远,你这样儿,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回敬他的是一个茶杯,他接住放回去,“就你这个吐法,要是吃了东西再晕,一准吐自己一身,外加一脸。”
唐远被他的形容给恶心到了,呕了几下,“你去找张舒然,就说我快死了。”
“算了吧。陈列拍拍唐远的后背,“现在的他变异了,进化了,无坚不摧,你要是真那么着了,他肯定马不停蹄的吞掉你家那块巨型肥肉,顶多也就坐坐表面功夫,那个他在行。”
唐远瞥他,眼角因为呕吐泛红,没多少杀伤力,就是挺让人心疼。
陈列把嘴一闭,找张舒然去了。
没想到他一说,张舒然就过来了,还是用跑的,脚步匆忙且慌,他牟足了劲才没被甩掉。
那种紧张不像是表面功夫。
陈列后脚进房间,看到张舒然站在床边,周遭气氛说不出的古怪,以至于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决定先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张舒然没顾虑门口的陈列,他望着床上的少年,“以前我们做过船,你没有晕的反应,按理说,游轮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基本不会晃动,你应该更不会晕。”
“别跟我分析这个。”唐远说,“以前是以前。”
张舒然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诮,“可能是你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
唐远的视线越过张舒然,看向门口,“阿列,你去找小朝,我要是没叫你们,那就不要进来。”
陈列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吐傻了?”
唐远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陈列跟唐远对视了会儿,梗着脖子转头去了对门。
原以为宋朝知道唐远要跟张舒然单独谈话,会立刻跟他破门而入,没料到对方继续看书,不慌不忙,稳如泰山。
这不对啊,不对,真的不对。
陈列下意识走到床头坐下来,“你说……”
对上宋朝镜片后的视线,他的脑子就不转了,“当我没说,你看你的。”
宋朝将书翻页,“不要坐我面前。”
“哦。”
陈列挎着肩膀起身,他在房里转悠了几圈就躺到空着的那张床上,手枕在脑后,闷闷的说,“这次要不是我大意,还不会连累到你们。”
宋朝淡声道,“跟你关系不大。”
“怎么不大?”陈列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就是我在酒吧里被迷晕了,他才能拿我来要挟你跟小远。”
“回头我给你寄一点核桃。”
宋朝看着一脸迷茫的陈列,苍白的唇角扯了扯,似笑非笑,“补脑。”
陈列的脸一阵红一阵黑。
过了几分钟,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陈列忍不住问,“真的跟我关系不大?”
宋朝,“对。”
“所以……”
“所以你可不可以安静点?”
“……”
陈列翻个身,留意着对门的动静,他们几个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深,他是最深的,都快掉下来了,这么躺着,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对面的房间里,张舒然让人送过来一杯水,一卷湿毛巾。
唐远拿毛巾擦擦脸跟手,喝了几口水,“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要是不让你如愿,你一定不罢休,怎么都要制造一个机会,现在机会让你成功制造出来了,说吧,我听着。”
张舒然在另一张床的边沿坐下来,面对着唐远,腰背微微弯着,模样看着有几分无力感。
唐远昏昏入睡。
张舒然在令人感到窒息的氛围里开口,“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发生在我们几个身上的一切,其实都是很正常的商场交锋。”
唐远没反驳,算是默认。
张舒然平静的说,“你们之所以不能接受,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
“发小。”张舒然说,“一起长大的兄弟。”
唐远哦了声,“是吗?”
张舒然双手撑住额头,“我有我的苦衷,我是张家长子,注定要背负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小远,你们也跟我一样生在大家族,接触到的东西大同小异,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尔虞我诈。”
可往往很多时候,明白是一回事,原谅并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道理唐远懂,张舒然也懂。
张舒然叹息,“生意场上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朋友,只讲利益,这话我爸跟我说过,从小听到大,不但听,还亲眼目睹过很多对应的事情,你应该也很熟悉。”
唐远是熟悉,他爸没少给他上课。
“从我知道我爸没多少日子的时候开始,我就明白我家要面临怎样严峻的局势,就算奇迹出现了,你们可以说服家里不出手,其他企业也不会放过我家。”张舒然说,“不想被一口口吃掉,只能做好充足的准备反击,根本没得选择。”
“听你的意思,是想我们三跟你换位思考,体谅体谅你的不得已?那你也跟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呗?”
唐远笑着说,“你家要是被我们三其中一家给弄的家破人亡,或者是被我们三的哪个给算计,欺骗,甚至利用,到头来你还能跟我们嬉笑打闹,一切如初?”
张舒然如鲠在喉。
唐远冷冷的说,“你爸设局,害了小朝跟阿列,他们俩的人生,这是笔死账。”
张舒然伸手去捋额发,捋得乱糟糟的,全搭下来,挡住了眉眼。
“你最后选择了背负家族的荣辱兴衰,舍弃了十几二十年的兄弟感情,我们都很伤心,没办法轻易适应现状,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大家身在不同的家族,各有各的立场,道不同而已,这就是现实,谁也没法逃避,只能被迫适应。”
唐远冷笑,“可你偏要不放过我们,明明已经做了选择,还要回过头来恶心我们,想要我们知道你有多无奈,有多纠结,有多挣扎,人格分裂啊你?”
“能不能适可而止?你走你的阳光道,放心大胆的走,我祝你在商场发光发亮,前途无限,想打唐氏的主意是吗?那你就打,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商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不是输不起的人,请你别再揪着我们不放了,不然这么下去,过去的那些年都会变成垃圾。”
张舒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紧抿着嘴角,给人的感觉有些可怜。
唐远这会儿又不晕了,他把剩下的水喝完,头低着,下巴缩在领口里面,寻思宋朝说的那个坎坷。
冷不防的听见张舒然说,“小远,如果我告诉你,我追逐的从来就不是权势跟财富,那些我都不在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张舒然撩起眼皮,“你信不信?”
唐远表情错愕。
张舒然定定的看着他,“还记不记得去年陈家的宴会上,亭子里面,我们有聊过?”
唐远记得,就是那晚他被车撞了,他的头跟腿条件反射的抽痛了起来。
“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说你不喜欢经商,你想跳舞,跳一辈子,跳到跳不动的那天。”
张舒然的眼里是一片柔和,“你还说权势对你而言就是个泥坑,本来就那么点大,外面的人依然一个接一个的要往里面跳,拼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大多数都是人变成狗,狗变成死狗,真正还能做人的少之又少。”
“你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放进又脏又挤的地方,你想远离。”
唐远的记忆随着张舒然的这番话彻底苏醒,他确实那么说过,鬼知道对方全记在了心里,还自作主张的给他勾画未来。
张舒然的声音很轻,裹挟着明显的诱导,“小远,你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放进那个又脏又挤的地方,那就不放进去,我来,就算我从人变成狗,你还是人上人。”
唐远看张舒然的眼神很陌生,“所以你伪造录音,收购陈氏在内的其他企业,通过周嘉和她那个从政的大哥搭上关系,为的就是能跟唐氏抗衡?”
张舒然没有否认,他像是自言自语,“我替你承受商场的纷争跟尔虞我诈,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唐远倒吸了一口气。
张舒然的呼吸乱了,眼眶红了,他的情绪正在开始朝失控的边缘靠近,“没了唐家继承人的身份,你照样可以衣食无忧,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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