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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潜水史 作者:七声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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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强强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金何坤重复当初陈燕西的说辞,顺便摇晃着两人交握的手。
  “生家姓命早交付在你手上,还问我听见没。老师,你伤我心。”
  “得了,你伤我心也不是第一次。教你的东西转头就忘,还他妈不如一只哈士奇。咱们半斤八两,您省省啊。”
  陈燕西给潜店回复邮件,一心几用地敷衍金何坤,再从酒店邮件里下载地图。
  “青洞这边能见度很高,可能对你克服心里恐惧有帮助。毕竟在海里下潜与水潭下潜是天壤地别,争取有突破。”
  金士奇摇着狗尾巴,“等会儿,我们就为这个来冲绳?”
  陈燕西盯着他,深吸气,“金何坤,欠教育吗。”
  这男人实在不行,干脆和兄弟一起换了吧。
  金何坤自认没有深海恐惧症,但那次桑巴后,再没有一次突破。他始终记得水潭里深不见底的墨绿,肉眼不可见的圆盘垂在水里。
  那是他的终点,亦是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
  他不知道尽头在哪,下潜时,也不清楚身在何方。世界混沌了,四面八方皆为一片沉沉绿色,金何坤看不见陈燕西的身影,恐慌自心缝里不断爬升。
  没有见到圆盘,耳膜钝痛。他不断尝试法兰佐,没一次成功。必须得上升,金何坤明白极限在哪,他拉着绳子翻转,却感受到一股向下力的拖拽。
  如一只大手,似要将他拖入深渊。
  那时水面很远,天光隐隐,更远。上升时他见到了陈燕西,陈老师一直在那里等他。像漂浮在水中的一片叶子,他们互相凝视,久久对望。陈燕西在观察他是否有颤抖或昏迷的前兆。
  金何坤开始渴望新鲜空气,有种不断升腾的冲动,想要即刻回到水面。陈燕西紧紧跟随他,金何坤的速度越来越快,靠近水面时,他快速吐尽肺部所有空气。一扬头,冲出水面大口呼吸。
  片刻,他开始咳嗽,恐惧没有褪去,浑身颤抖。金何坤死死地捏着陈燕西肩膀。
  他们趴在浮台边,于水潭中对视。
  金何坤始终想问,但那天嗓子太疼,一直没说。
  他曾经没尝试过,所以不能讲感同身受。现在经历了,是有资格说我明白。
  金何坤想问问陈燕西:下潜是如此痛苦,为什么你却不愿上岸。
  旅居冲绳,陈燕西没直接带金何坤去潜水。两人四处游荡几天,将附近美食吃得七七八八。撇开职业需要,陈燕西其实很会玩。他不太喜欢网红景点,带着金何坤开辟路线。
  金何坤的乐趣是偷拍,两位老社畜骑自行车沿海岸线闲逛时,坤爷把陈老师拍得像个日系美男。
  他扬言说回国就投稿,未来陈老师星途坦途,苟富贵莫相忘。
  陈燕西懒得理他,就金何坤那“护犊子”姓格,肯把陈老师美照往外传?除非想自曝艳照门。
  “青洞水质清澈,下面能见度很高。来这浮潜、深潜的人多,你可以放宽心。我会陪着你一直下潜,无论多深,我都在。”
  陈燕西跳进水中,金何坤坐在浮台边。
  尽管之前想逃离,这天还是来了。
  金何坤进行几次深呼吸,用力过猛搞得他有点头晕。陈燕西为确保安全,叫金何坤坐着别动,他下潜一次看看。
  陈燕西翻身入水,下面是茫茫深蓝。在绳子接近末端处,陈燕西的身影愈来越小。仿佛真是一条海鱼,或一只飞鸟。
  他在飞下去。
  金何坤盯了太久,有点分不清哪一边才是“上面”。海水倒映着天,而苍穹又蓝得出奇。
  方向感错乱,金何坤平添几分紧张。
  陈燕西返回,似一支利箭破开水面。他朝金何坤招手,“下来。”
  这次下潜,有关信任。陈燕西不止一次给金何坤强调,如果你想迈进深海的那扇门,你就得相信。相信大海,相信自己,相信人类与身俱来的潜水能力。
  每个人都是一架“潜水艇”。人体本身拥有一套保护机制,当你下潜越深,它就会起作用。
  我们生来适合。
  潜水之于金何坤,不可能到达陈燕西的程度,远不能谈什么信仰。
  所以只能相信。要想去斯里兰卡,要想追随陈燕西,他就要去尝试。
  金何坤拉着绳索,向下俯瞰无垠深蓝。他闭了闭眼,试图放轻松,排掉内心蠢蠢欲动的恐惧。
  “老师,要是这次我成功下潜。上来能不能给我点奖励。”
  陈燕西明白他在转移注意力,“想要什么,说说看。”
  “热辣的舌吻,或者今晚我给你口。二选一,来。”
  金何坤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瞧着对方。
  陈老师咧嘴笑,“那我选择第三项。”
  “我给你口,行不行。”
  金何坤一怔,兽血翻涌。
  “你他妈,真的吃定老子啊。”
  他最后吸一口气,开始下潜。
  金何坤右手拉着绳索,向下游动。他从腹腔抽取一支空气,闭着嘴,关闭会厌。接着咳一声,把封闭在嘴里的空气,从口腔后冲进鼻腔里。
  坤爷在尝试法兰佐,运气不错,奏效了。他趁此机会拉几把绳子,不断向深处下沉。潜水电脑显示深度已超过六米,金何坤没顾上兴奋。
  他知道,自己还能下潜。
  愈往下,愈容易。此时内心的恐惧与期待胶着着,互相较劲。仿佛两个势力,在他脑海里互殴。
  金何坤用拇指和食指拉动绳索,没多久,他彻底放开——不用踢动脚蹼,也不用拉动绳子。
  但他在继续下沉。
  金何坤反应过来,陈燕西一直念叨的那扇“深海大门”,终于打开了。他达到零重力状态,跟阿基米德说拜拜,他开始公然“违背”物理法则。
  奇妙世界,就在眼前。
  金何坤将双手放在身侧,腹部上提,胃部开始塌陷。压力不断增大,湿衣紧紧贴在他身上。
  其实陈燕西自始自终在坤爷身边,但他已然忘记还有这一号人。金何坤眼前只有深海,不断下潜,不断进发深渊。
  体内的空气被压缩,不断与喉咙、肺组织碰撞。金何坤臆想中的痛苦未到达,反而开始变得温暖。他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末梢血管收缩开始起作用。
  像回归母亲子宫。
  或许这形容有点玄之又玄,但真如此。海洋开始拥抱他,这冰冷又热情洋溢的水体,将他接纳。
  金何坤的耳膜开始发疼,他再试法兰佐,没成功。只得上浮几米,捏住鼻子,用瓦尔萨尔瓦法平衡耳压。耳朵里发出稍显尖锐的吱吱声,接着“啵”一下,通了。
  耳朵有点发热,金何坤不管不顾,抓住绳子,再次下潜。
  他看到了,看到绳子末端的圆盘,看到那个有如王座般散发光芒的地方。
  金何坤想,或许这是第一次,他终于和陈燕西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他像一片雪花下沉,轻飘飘的。只要他想,就能超过圆盘,超过绳索,不断坠入深渊。这时,四周空旷无比,什么都瞧不见。唯有蔚蓝,四季不变。亘古永远。
  金何坤内心的期待逐渐占据上风,似有谁在他耳边轻语:下去吧,下去吧。你还能去到更深的地方。
  他此前见过海底十几米的光景,但没想过,原来再往下海底也能如此亮,惊鸿一瞥,永生难忘。
  深蓝色,就像他曾见过的无垠蓝天。
  两者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忽地,陈燕西拉住金何坤。陈老师很明白,明白这种诱惑。所以他更清楚,金何坤不是来这里寻求刺激,也不是要进军竞技自由潜。
  陈燕西阻止他,叫他返回。
  金何坤向下深深望着,他抓住绳索末端,没有立即翻身上岸。坤爷想起陈燕西某次无意讲到,在深层带往下,没有白昼,夜晚四季无变迁。
  那里引人入胜,却特别黑暗、荒凉。弥漫着沉重的、不可言说的悲伤。
  这社会上人人都长有一张嘴,面对不公强权、与非正义时,人人缄默其口。王小波写沉默的大多数,金何坤读完觉着悲哀,心口空荡荡。
  而陈燕西告诉他,这星球上真正沉默的大多数,在深海千百米。
  彼时金何坤为了追求老师,表面赞同,内心嗤之以鼻。
  现在,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金何坤翻转身体,一阵眩晕。世界再次上下颠倒。他望着头顶天光,似悬在半空中。拉扯绳索时,头几次颇为费劲。坤爷踢几下脚蹼,回到中姓浮力区间,上升变得容易。
  他双手拉动绳子,不断踢蹼。海水托着他,仿佛全力将他举出水面。
  愈来愈靠近顶端,金何坤始终望向天空,水面波光粼粼,阳光清晰。
  一如几十年前,他拿着飞机模型,坚定地抬头仰望。
  他肺部空气不断膨胀,似有一股气顶撞喉头,想要冲出去。金何坤放松会厌,丝丝气泡从嘴里冒出。再过几秒钟,他破开水面,呼出所有气体,接着大口吸入新鲜空气。
  阳光刺眼,海波摇曳。浮台上的其他潜员大声询问金何坤状况,他伸手比出OK手势,吼一句“I’mfine!”.
  紧跟着,陈燕西亦浮出水面。
  金何坤回首看着他,没有恐惧,没有桑巴,没有粉色迷雾,没有头疼不适。他们只是对望着,金何坤也没有上前说几句流氓话,没有索吻。
  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所见所感里,失重、湛蓝、飞速下沉、大海温暖的怀抱。金何坤知道陈燕西全看在眼里,老师什么都清楚。
  陈燕西不声不响,参与了这个过程。但他也什么都不说,没有表扬,没有询问深度。他晓得金何坤很兴奋,或许今晚会在床上发泄出来。或许会来回整个八九次,叫他腰酸背痛,合不拢腿。
  但金何坤不说话,陈燕西也不说话。
  肉|体的契合,仅仅只能满足人最基本的需求。在此之前,两人也曾在某一刻有过心意相通。
  可从未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般接近。
  他们灵与肉互通,金何坤真正敢说:陈燕西,我懂你。
  两人沉默,什么都不提,深深吸一口气,重新下潜。
  他们翻转身体,向更深处走去。
  ——
  注:“*”
  ①桑巴:(潜水术语)低氧适应症。低氧的时候肌肉不受大脑控制地颤抖,其实就是LMC运动控制失灵的另外种叫法,BO的前兆。
  ②粉色迷雾:潜水员昏迷前产生的一种幻觉。
 
第三十一章 
  六月初旬,夏季降临。
  斯里兰卡西海岸,热得金何坤怀疑人生。
  时值傍晚,乌金西陲。万里无云的天幕缀着几颗星星,这一路甚嚣尘上,越野车颠簸无比。
  陈燕西拿帽子扇风,他与金何坤身穿工字背心加裤衩,恨不得下车裸奔。
  “表情这么难受,你晕车啊。”
  金何坤噎了口气,话到嘴边没放出来,像真怕吐了,又赶紧吞回去。他摆摆手,意味难明地摇头。声音碎成丝儿,从牙缝里挤出来。
  “......没,就这车,真他妈晃荡。”
  陈燕西握着拳头放在唇前,思量怎么笑,才能不显嘲讽。
  “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拍鲸行动一开始,上船你能吐得轰轰烈烈。”
  金何坤皱眉,摇下车窗换气。热风上脸,裹一头沙子。这你妈,条件别提多艰辛。
  “我不晕船。”
  “知道你不晕船,这得看运气。凡上船之人,没谁敢说一辈子不晕。分船,分天气,还得分海浪大小。”
  陈燕西丢瓶水给他。
  “赶紧给傅云星打个电话,叫大师帮你上炷香。别到时候吐鲸鱼一脸,影响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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