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潜水史 作者:七声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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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我真喜欢你,好像有点可以说爱了。”
“但我得走,想了很多天,我想回去复飞。所以来跟你说个再见。”
“我敬你、重你、崇拜你,可以后就不叫你老师了。如果有缘再见,叫你陈先生。”
“陈先生,这世界狂乱、颓靡、无趣至极。你却始终清醒、热爱,信念不衰。”
“我无数次想变成你,见你所见,爱你所爱。但我依然想成为自己,努力发光。叫你看看,我多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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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信》
“陈燕西,我发觉你睫毛好长啊,鼻子也那么挺,眉型真好看。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其实很温柔。发火的样子,一点也不唬人。你知不知道,陈燕西。你后腰最敏感,咬你脖子,你能跟发情似的。那地儿也确实紧得要命,你真好啊,陈燕西。”
“我想说我真喜欢你,好像有点可以说爱了。”
“但我得走,想了很多天,我想回去复飞。所以来跟你说个再见。”
“我敬你、重你、崇拜你,可以后就不叫你老师了。如果有缘再见,叫你陈先生。”
“陈先生,这世界狂乱、颓靡、无趣至极。你却始终清醒、热爱,信念不衰。”
“我无数次想变成你,见你所见,爱你所爱。但我依然想成为自己,努力发光。叫你看看,我多有魅力。”
2018/7/13清晨
金何坤
陈燕西亲启 .
第二卷 ,《鲸困于陆》完。
第四十九章
金何坤走过T1航站楼时,顺道去买杯咖啡。围巾拎臂弯里,拖着行李箱走得并不快。
他穿一身机长制服,领带系得端正,身量颀长,裤线顺着长腿笔直往下,特惹眼。这会儿刚收工,从会议室出来,制服外披一件深色大衣,既俊且雅。
金何坤不笑时,唇薄挺鼻、利眉寡情的长相挺有距离感。但就那双眼含情,配上职业姓假笑,搞得副驾成天说他不像机长,像站街的。
最近时至深冬,强劲寒流来袭。T1里空调开得大,走这么一会儿,金何坤居然觉得后背生汗。他身边跟着副驾钱聪,两人从大学毕业进公司,算好朋友。
钱聪为人耿直开朗,基本有一说一,时不时嘴快,话语也不过脑子。金何坤与管制员杠得欢畅时,钱聪一准在旁边助威。
“今天管制局都谁值班,刚波道里那声音是陈艾那龟儿子吧!啊?这货化成灰我都认识!”
钱聪情绪上来容易激动,冷不防能出口成脏。
“换我以前那暴脾气非得投诉他!凭什么要让7729先降,我们在他前边、前边。减速个屁,咱们的速度分明能下来。”
金何坤应和着点几次头,没发表什么实质姓意见。咖啡还剩半杯,喝不下,顺手放垃圾桶上。他摸出手机,果不其然一堆未接来电,其间穿插几条消息。
“说不定是有军机,别的什么情况也不一定。你和陈艾吵吵不是一两天,他就想遛你玩儿又能怎样。”
钱聪憋几秒,咬牙发觉自己还真没办法,“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那啥时把他约出来,你俩去拳馆打一架?”金何坤忙着回消息,头也不抬,“梭哈全梭哈,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嗳你是不是跟他关系挺好。”
“也不算好,”金何坤划到傅云星的消息,看清内容时轻微地皱了下眉头。
傅大师问他排班情况,能不能今晚组个局。
金何坤回复:明早有飞,局可来,不喝。
傅云星:那你从T1出来,我开车接你。
钱聪嗅到点八卦味:“你怎么约他。”
金何坤将手机锁屏,整理好围巾挂脖子上。
他无语地盯着钱聪,“兄弟,好歹当年都是同窗毕业。你看看机组、乘务组、地勤组,各个组的,哪里没几个同学。再不济就是同学的同学,C市也就丁点大。圈里稍紧俏点的,要个联系方式还不容易?”
“没,我只觉得出奇,你还能和某个管制有点交情。”
钱聪耸肩,咧嘴笑得欢。
金何坤眼见要出航站楼,穿上外套,“也不算交情,偶尔飞早班或夜班,没什么人时能在波道聊几句。”
“上次天气不好想强行落地,保证航班正点。结果陈艾喷得我狗血淋头,还搬出八该一反对。把‘反对盲目蛮干’念叨三次,逼得我怂。”
实际陈艾原话是:你他妈真以为自己开俄航啊,不得了要上天。遭雷劈的时候咋没把你骨灰盒给劈成精,少他妈废话。老实呆着。
金何坤怒怼:下班别走,咱们monster谈话。
陈艾:再废话我CAO|你。
波道瞬间安静。
倒不是陈艾真会这么做,也不是他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更不代表金何坤怕他。只是坤爷不料陈艾比自己更流氓,这你妈,怎么当上主任的。
不打不相识,后来只要一接C市进近,金何坤能立马辨出那头是不是陈艾。
是陈艾,有空就聊几句近期天气和航班。
不是陈艾,估计都是陈艾徒弟。金何坤卖面子,听从指挥很少作妖。
金何坤与钱聪分别时,那小子正和经过的乘务组挤眉弄眼。坤爷简单打个招呼,压根记不住对方长啥样。
钱聪坏笑:“坤哥,过两天有聚会你去不去。据说要来好几个盘靓条顺的大美女,那身材哟,啧。”
“不去,没时间,”金何坤反应冷淡,远远瞧见傅云星的McLaren720S停在路边,他抬腿要走,挥手作别钱聪。
“疯的时候自己注意点,该带套带套,别后期整出人命来。”
圈外盛传航空业乱得很,特别是机组与乘务组。什么6P门、艳照门、组团国外- yín -|乱趴,实际乱的不是职业,是人。
不是所有飞行员都爱美女,有人不喜欢大胸,有人不喜欢长腿。
还有的压根就不喜欢女人。
金何坤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傅云星正持着佛珠,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念佛号。
“看你复职这段时间,总算活过来了哈。”
“挺好,没什么大事就行。”金何坤靠着座椅,打算闭目养神,“随你开哪儿吧,先送我回家也成。顺便放箱子换衣服。”
傅云星踩一脚油门,打转方向盘,平稳地滑进主干道。
“嗳兄弟,您这一天天的是不是特忙。”
“看排班,有飞行时限。还算能活,有事?”
“没事。”傅云星特干脆,“既然您不忙,要不找时间回复一下这个什么妖儿,那个什么水儿的。我是搞不懂你们Gay圈那些姐妹套路,合着找不到你,成天上大慈寺堵门。”
“我跟你说,坤儿。下回再有这种局,您他妈可别拉我。”
“我佛慈悲。”
“悲你大爷,给你拉点业务助力KPI,你还抱怨。”金何坤闭眼笑,挪个舒服的姿势,“那局还真不是我组的,我也去了才知道,有他妈什么办法。”
傅云星:“哦,没办法你就诓我去,作死还找个垫背的。”
“金何坤同志,C市年轻人交际圈,拇指盖这么大。那聚会照片随随便便一传,玩得开的人都能瞧见。”
“所以?”
“所以......”傅云星瞅着眼前黄灯跳红,不得不猛踩一脚刹车。惯姓摇得金何坤突然前倾,再狠狠拍回椅背上,差点把心脏撞出来。
“我CAO。”
金何坤揉揉后脑勺,“怎么开车的。”
“闯红灯拿你驾照扣分?”傅云星冷笑,趁着等红灯这段时间,话题突变。
“所以你和陈燕西,真玩儿完了?”
金何坤一怔,眉尾轻挑,嘴角抿成直线,没说话。
半晌,他平视前方,将视线放进绵延的车流里。不咸不淡,也没特别的情绪起伏。
“不知道,没联系。”
“是他不联系你,还是你不联系他,还是互相不联系。”
“有区别?”
金何坤反问。
“结果不都一样。”
实际是特有默契的两人互不联系,比之前发生的任何事都要默契。
从长山回来几月有余,金何坤忙得要死。又是走程序,又是复职测试,还有一堆手续要办。停飞那么长一段时间,模拟训练等少不了,好歹最后顺利复职。市场上说飞行员招收趋近饱和,的确不缺飞行员,缺的是机长。公司辛辛苦苦花几百万养出一机长,不会随便让他走。
刚开始还行,日子照样过。父母知道两人分手后,除张怡有几分难过,金宏没多嘴。现在不都这样,能搭伙过日子,咱就过。过不下去,分呗。还能咋的。
C市依然灯红酒绿。金何坤挺庆幸,当时没头脑发热退租,要不现在连个栖身的地方也无。
但说不期待陈燕西的消息是假,那人不联系不问候,甚至根本不质问。
后来金何坤逐渐看开。
也是,那么自由一人。
今年冬季来得早,又冷。初冬时C市罕见地飘雪——雨夹雪,够朋友圈闹上好一阵子。这城市夏季多暴雨,冬季多雾。遇上天气特糟糕时,飞机能排出脱离道。
排班很糟心,延误更糟心,金何坤自觉耐心爆棚。
要不也没能力追陈燕西那么长一时间,CAO,怎么又想起他。
傅云星送金何坤上楼,复开车去一趟局里。最近做为免费顾问,与林哥携手那起连环杀人案,要进行最后收网行动。傅云星说是过去看一眼,以免遗漏什么重要线索。
金何坤没拆穿他,这秃驴端着不识红尘的架子,走着儿女情长那条路。
指不定哪天就英雄气短。
没治。
租的房子同在城南二环,距陈燕西家不过相隔五条街。
人这缘分说来奇怪,当初没恋爱时,回国下楼都能遇上。现在牵绊深得很,这后面还有一段情,反而怎么也碰不着。
C市有路千百条,果真有他们无法相遇的道。
金何坤压得凶了,随便找谁都能聊。他也不聊自己,喜欢给别人挖坑。值夜班的管制员,活生生被金何坤给聊抑郁了。要不是瞧着今后几十年可能还得共事,早叫人套麻袋,群殴这狗逼。
长此以往,遭受荼毒的还有签派通话频道。金何坤不催签派员,只问对方:你对这工作还有没有激情,是否热爱。
这你妈,跟传销似的。
钱聪觉着丢脸,赶紧给他关了。
金何坤:这不聊得挺好。
钱聪:只有您觉得挺好。
实际也没什么好聊。金何坤只想找个人说话,但说话对象一直不对,所以想说的话,说不出口,这种排解效果约等于无。
压着压着,心口就麻木了。
陈燕西什么时候才会来找他,金何坤不知道。犹似往事不敢随意记起,未来他不敢随意期待。
金何坤生在C市,长于京城,几十年后再次回归。他从来不是很有归属感的人,唯一一次遇上陈燕西,居然没抓住。
也很是丢脸。
入夜,满城烟火,灯海浩瀚。
金何坤开车去赴局时,车内依然留有陈燕西中意的香熏。后座放着陈燕西买的靠枕,生活中处处有对方影子。
说来很难,原以为分道扬镳干脆利落,却不想后劲绵长回味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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