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寇+番外 作者:温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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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我要湛火。”文游将文件放在桌面,屈指一敲。
“难不成我不交人,您就要赖账?”
文游向后一靠,指尖抚上左手的戒指,“赖倒不至于,只是这笔交易,我要同令兄做,我给他文家子公司七十年海外代理权,要他叶家一条命总不吃亏。”
叶溯面色阴沉,冷笑道:“文总好大的口气!”
文游淡淡道:“口气大不如叶总胆子大,拿着一份假合同就敢登堂入室。”
叶溯登时僵住。
文游一双利眼直刺向他,笑道:“你仗着这份授权书一个月内为华盛拿下诸多合作,又以文家名义附赠多项让利条款,倘若我不认,华盛达不到合同标准被群起而攻,你要如何收场?”
叶溯冷汗直流,“文游,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不信我,你信湛火,”文游笑道:“也只有信他,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湛火不可能背叛我!”
“你不知道小湛,最恨人逼他?”
叶溯想起那个倔强的青年,脸色愈发阴郁,“你没有证据,我做过笔迹鉴定,合同绝不可能有假!”
“哦?是吗?”文游嗤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叶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狂怒地飙车到家,脑海里尽是视频中的湛火——他将iPad摆好,对着镜头大笔一挥,签下文游两字,而后将合同工整地凑到镜头前。
谁能想到,湛火竟会将文游两个字写得分毫不差?
那分明是一张假合同!
他踹开门,屋内的湛火见他气急败坏,明白他已经发现合同是假,心情甚好地微微一笑。
“你骗我!”叶溯怒声诘问。
他岂止骗他,他还怂恿他拿着空头合同打着文家名义和其他公司签订契约,许下大量诺言,等到事发,打起官司,就算掏空叶家也抵不上窟窿。
湛火从容淡定,将他的手掰开,“是你太不禁骗,你不是笑我刚愎自用轻信他人么?我就让你尝尝这滋味。”
叶溯脸色铁青,“你为了文游,连闵宁的仇都忘了!他为了你牺牲学业,牺牲贞洁,牺牲姓命,你却和他的仇人滚上.床!一再心软,放过文游——你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湛火眯起眼,嗤笑道:“你果然认识他。”
叶溯顿住,恨恨地瞪着他。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恨文游,文游出车祸那次有两拨人杀他,其中一拨是你的人?当然,你也恨我。为什么?你认识闵宁,你喜欢他。”他支着脸,眼睛上挑,透出几分凶光,“你知道闵宁辍学,你以为他和文游在一起过,你还知道他被孟子清害死,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连杜军都以为我们是兄弟。”
叶溯阴沉着脸,恨不得啖其血肉。
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湛火说:“你认识他,喜欢他,但被拒绝,因为他只喜欢——”
“闭嘴!”叶溯低着头暴喝,“你不配!”
湛火点点头,微笑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说完,他又像想起什么来,“因为那次扫墓?我只有那一次不小心……”
担心被害死闵宁的人发现,他那么多年都不曾去扫墓,只有一次……那一次他没有办法,半夜偷偷去过。
“你发现我去扫墓,又查我的人际关系财务往来,顺藤摸瓜找到杜军,得到他手里的光盘,然后将我从地下拳场带出来,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就为了今天。可惜,你也并不很想报仇嘛,只是拿着闵宁的当幌子飞黄腾达罢了。”
真心被践踏,叶溯怒极,冲过来朝湛火挥出一拳。湛火闪过,一个绞锁将人放倒。叶溯瞬间窒息,痛苦地呻.吟起来。湛火嘴角噙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语气里掺杂愉悦和轻蔑,“我当然要报仇,可闵宁是我的,轮不到伪君子越俎代庖,叶溯,我说过绝不放过你,快告诉我,现在你要怎么办,金家保得住你吗?”
叶溯脸色惨白,露出一丝绝望。他的摊子铺得太大,倘若不能迅速收回成本,又遭连番打击,就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他哑声道:“文游说,只要你肯回去,……”
湛火觉得好笑,“怎么,现在不想为闵宁报仇了吗?”
叶溯唇角绷紧。
“叶大公子,我教你,替人报仇,要拿出以命相搏的觉悟,倘若没有这样的觉悟,就不要自我感动徒增笑柄,”他说完,叹了口气,“按理说,我是该去见文游。可惜,我不能让你如意。”
湛火起身,拍了拍手,像要拍掉脏东西。叶溯却突然拽住他的裤腿,哑声道:“你不能这么做,他找到了闵宁的墓地,如果你不回去……。”
*
六月,艳阳天,湛火再一次见到文游。
仔细想想,和文游的第一次见面仿佛还在昨天。
他从叶家搬回自己的小房子,趁着太阳正好,将家里的床单搬上天台晾晒。下楼时看见文游站在他家门口,很沉默,模样好不可怜。
湛火拍拍手,走过去。文游抬起头,愣住。两个人相顾无言,湛火掏钥匙开门,文游的目光随着他移动。按理说应该见面大打出手,所幸湛火比较克制。
他还把人放进来了。
湛火在厨房洗米煮饭,文游拘谨地站在客厅,安静地看着厨房的门。湛火出来,下巴点了点沙发,“坐吧,别光站着。”
文游眸光闪了闪,很快湛火就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电视里在播新闻,青市十年来最大的经济案爆发,华盛破产,叶溯携款逃到海外,昨天呼风唤雨的商业精英,今天就上了失信人名单成为逃犯。
文游还站在客厅,听见他的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
湛火倚门,脸上带着几分玩味,“文游,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文游嗓音清冽,像寒风里的冰淇淋,“我来吃饭。”
湛火点了点头,脸色很快就冷淡下来。他又回到厨房,面无表情地将青菜洗好,然后,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上后背。他的手顿住,任水龙头里的水一直冲刷掌心。文游不敢造次,只是轻轻贴着他的身体,双手箍着他的腰,躬着身体,脸埋在他的颈窝谨慎地呼吸着,不断汲取湛火的温热和淡淡的香味。
那种感觉就像饱经折磨的病人得到了毒.品,巨大的满足感和将被拒绝的恐惧的包裹着文游,让他无暇顾及他,只能放掉一切思绪沉湎其中,因为难耐而发出细微的喟叹,就这样轻轻抱着湛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文游可以就这样抱着他睡着。
水已经快漫出水槽,湛火伸手关停,然后拉开文游的手,将人推开。
文游一瞬间无措,沉眸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染上阴鸷。
湛火对上他的眼睛,有点嘲讽地笑了,明明到了你是我活的境地,文游还偏要掩饰他心底的恨意,摆出隐忍又不舍的姿态,仿佛要刨闵宁坟的人不是他。
他抿唇,冷冷地道:“出去。”
文游猛地睁大眼,琉璃水色的眼眸变得脆弱,他真该谢谢他母亲为他留下的这双眼睛,冷情时像宝石般华贵冷漠,动情时热烈得要释放所有的光彩融化一切,就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人,也漂亮得让人心软窒息。
不过湛火却没那么好打发,他对上这双眼,心里冷笑三声,“你最好现在出去,别逼我动手。”
家里没开空调,闷热异常。湛火昨做完饭菜,满身大汗。他把两素一荤端出去,文游还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看电视。湛火没有理他,坐下吃饭,吃了几口,文游才安静地转过身看着他。
湛火看他一眼,眼皮垂下,什么也没说。文游这才慢慢走过来,在湛火面前坐下。他连碗筷也没有,只好到厨房去洗完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坐回位子上。湛火心情很不好,饭菜做得难吃,唯一能吃的那盘菜里放了所有文游不吃的佐料。
他只好含着白饭,偷看湛火,太久不见,只要几眼,就觉得心里塞得满满当当,涨得发痛。文游心里难受,他没有资格在湛火面前委屈,可是其实很委屈,很想抱他,很想贴着他,很想吻他,很想进入他,很想听见他叫自己,发出温柔的声音,然而一旦他伸出手,湛火就会毫不犹豫地打开。
他对他满心的渴望,只能在湛火的冷视下缩回来。
房间里细微的咀嚼声,湛火吃完饭时,文游面前的碗里还剩大半碗白饭,他看了一眼,“吃饱了?”
文游殷勤而克制地点头。
“你是来吃饭的,吃完就走吧。”湛火冷漠地下逐客令。
文游脸色霜白,在明亮的阳光下变得模糊了轮廓,再晒一会儿似乎就要化成水消失。
湛火将碗筷收好,将文游用过的扔进垃圾桶,然后去了浴室。文游看着这一幕,听到哐当一声,心脏像被人攥住。他跑到垃圾桶旁边,看着属于自己的碗,沉默了许久,又弯腰捡起来洗好放进湛火家的橱柜。
湛火洗完澡出来,见他还在,有些不耐烦,“你赖着干嘛?”
文游哑然,紧抿着唇呼吸。
“你走吧,我也要出门了。”
他在门边撑着门换鞋,文游将另一只送到他脚边。湛火顿了顿,没怎么表现出嫌恶。文游小心翼翼地问:“你去哪?”
“趁你还没把他夷为平地,我去拜拜闵宁。”
文游将他一推,把湛火缩在臂弯和门之间,两人贴得很近,鼻子贴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文游哑声道:“对不起,我不敢的,我只想让你回来。”
“你敢。”湛火说。
文游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文游被看穿,心在打颤,凑过来,像耍赖的孩子要糖吃,一定要咬到湛火的嘴唇。急躁难过的眉眼让湛火转开脸。
湛火生冷的面容多了几分异色,他被文游弄得心烦气躁,咬着牙勾唇笑,“文游,你来我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偷.情么?这样比较刺激。”
文游僵住,他的脸颊蹭着湛火的脸,哑声道:“不是的。”
“那是什么?”
他想求得湛火的原谅,可是双方心知肚明,这件事,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又说没关系就能解决的。
他说:“我想我们和好。”
“和好?可以啊,”湛火后脑抵着门睨他,嘴角带笑,眼角带笑,语调却冷冷的,“孟子清死了么?”
文游指尖抚过他的眼角,“他死了就会好吗?”
湛火笃定地道:“会,只要你亲手杀了他。”
文游死死盯着他,想从湛火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然后,他无奈地道:“你又骗我。”
“……”
“孟子清死了,你就不死了吗?”
湛火目光极冷,“……”
“湛火,别做梦了,如果你死,我会刨了闵宁的坟,找术士封魂,让他永远不得安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城郊墓园。
湛火沿着高高的阶梯向上走,数到第十排,向右转找到第七个墓碑。
这里虽然会被定期打扫,却比别的要冷清许多。湛火蹲下来,倾身将紫色的满天星放在地面。他细细地摸了摸闵宁的照片,将灰尘擦掉,终于露出闵宁柔和纯真的脸。他蹲着看了好久,笑了笑,然后笑容顿住,表情比哭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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