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里捺上将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那些弹药没有丢失吧？”
“没有，军部已经清点过。”战使回答，“但……齐骏和那些尖刀小队成员都说，是阿瑞斯将运输机抢回来的……只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天枢，也没有发现当时劫持运输机的敌人，我们怀疑是被阿瑞斯带走了。”
斐里捺上将眯起了眼睛：“阿瑞斯？他有那么快的速度，在克尔星与两军辖区交界打个来回，才用了不到二十天？”
战使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面色有些奇异：“这个……有小道消息说……武皇妃承认皇室已经掌握了单体战机可以使用的空间桥技术……”
“放屁！”斐里捺上将怒不可遏，“他们要是真的掌握了……他们不可能先掌握空间桥！那些科研人员有百分之九十都握在六大家手里，就算黑韶和黎珮亲近于武皇妃，第一个掌握空间桥却能瞒着另外几家的也不会是她！”
“但……”
战使的话还没说出口，指挥舰上就响起一阵警报，紧接着有紧急通讯接入。
“上将！前方战场靠近二十九堡垒的区域监测到空间能量波动，怀疑是……是空间桥！有战机从里面出来了！”那声音顿了顿，又拔高了好几度，“是天枢——！！”
斐里捺上将登时愣住。
随即他脸色一黑，大步流星地出了会议室，向中控室走去。
……
“天枢”刚刚从空间跳跃中出来，薛逸就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立刻将精神力尽数外放，将周围的虫族寄生体全部吞噬到恐惧情绪之中，令它们忙不迭地向远处躲去。
一座巨大的堡垒停在与他们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几艘巨大的战舰正从其上的中枢塔中向外推出，而四周更是有无数虫族寄生体在疾速飞行，间或夹杂着几架战机。
“已经开战了！”薛逸惊呼。
“嗯，这里距离第十四堡垒并不算远了，战斗阵型也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特维尔而产生太大的变化，看来堡垒的运行中枢里至少还有一个王级幽灵，那些战机驾驶员很有可能都是领主级，虫子倒不足为惧，可以交给帝国丨军队解决，我们只负责斩首就好。”
薛逸看着在堡垒各个出口进进出出的虫族，突然一阵心慌：“你说……那里面还有人活着吗？”
阿瑞斯道：“一定会有人还在反抗，幽灵没有那么庞大的智能族群用来寄生里面的所有人类，那些低等级幽灵即使寄生了人类，它们不能使用异能也无法驾驶战机，战斗力比不上虫族躯壳，所以它们的指挥官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薛逸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甚至，我认为，在已经沦陷的那些星系里，依旧会有反抗幽灵的军队存在。”阿瑞斯道，“只不过，几百年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帝国……但为了生存而与幽灵战斗，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薛逸“嗯”了一声：“我们会把那些星系全都收回来的。”
阿瑞斯笑道：“会的。”
突然，“天枢”的通讯器响起，一道来自第十四堡垒的信息传了进来。
“这里是克尔星前线总指挥查克斯·斐里捺，请作战单位表明身份！”
阿瑞斯听到这句嗤地笑了一声，按下通讯键：“我是阿瑞斯，二十九堡垒的领主级以上幽灵交给我来斩首，你们注意虫族。”
这样下命令的口吻，薛逸听得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已经可以想象斐里捺上将听到这样的话时会是什么心情了。
果然，即使隔着信息传递的延迟，对方也还是很快发来了一道命令：“立刻返航！这是命令，立刻返航！否则军部将以违抗军令对你进行审问！”
阿瑞斯关掉通讯，也没有回话。
“违抗军令……会怎么样？”薛逸有些担忧。
阿瑞斯笑了笑：“从我驾驶天枢去找你，我就已经不把自己当成一名军人了。”
薛逸心头一颤，张了张嘴，低声道：“对不起。”
阿瑞斯却道：“你为什么要道歉，那种时候我不可能不去找你。就算没有那只幽灵在我的脑子里影响我的判断，我也一定会去找你。”
薛逸心里发甜，但依然十分担忧：“可是……军事法庭……不会管你是不是把自己当军人。我不想看到你因此坐牢或者被……”
阿瑞斯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做的决定，后果也总要自己来承担的。不过眼下还不必考虑那些，在我把自己交出去给军部审判之前，我必须先解决幽灵。即使我不再是军人，我也还是帝国的皇子，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了，总要为帝国做些什么。”
薛逸倾身向前，隔着驾驶座椅背抱住阿瑞斯的脖子：“我陪你。”
说话间，“天枢”已经逼近了二十九堡垒的一片着陆对接区。
与十四堡垒相同，这里是一座完全军事化的堡垒，密封结构，内部错综复杂，但仍旧有许多大型通道可供战机行驶。
在薛逸的能力的作用下，又有阿瑞斯这个强力攻击的能力在，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路几乎毫无阻拦地来到了堡垒中枢区。这里有堡垒的驾驶室和中控大厅，堡垒最高军事指挥官的工作和生活都在这片区域。
越接近中枢区，这里的巨型虫族越少，而周围明显的打斗痕迹让薛逸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附近的许多建筑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血迹，还有许多身着盔甲的士兵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有零散的机器人带着弹伤忙碌地在空中飞来飞去，力图熄灭附近的所有着火点、标记受伤人员的位置并投放急救药物……各种蜂鸣和警报交叠着刺入薛逸的耳朵，让他的情绪几乎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当初去抓特维尔时并没有进入军科院内，因此这是薛逸第一次在近距离看到战争过后的景象。
“天枢”在通道中滑行了一段路，靠近中控大楼后，两人便从驾驶舱出来，徒步前行。
中控大楼内的打斗痕迹更加惨烈些，似乎曾经有几个小队的士兵试图突入，却被那些小型虫族尽数消灭了。
尸体混杂着血腥味，加上急促的警报声，即使这里灯光炽白，也无法让薛逸感觉好受。他强忍着反胃，默默跟紧了阿瑞斯的脚步。
阿瑞斯忽然回身牵起了薛逸的手。
“忍一忍，我们会很快解决它的。”他安慰道。
薛逸点了点头。
两人的能力配合所向披靡，薛逸的精神力共鸣虽然没有任何攻击力，控制力却无人能及。而阿瑞斯的重力能力又能带来极为强大的攻击，两人从进入中枢区直到走到中控室，路上剿杀的虫族寄生体无法计数，而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又进行得悄无声息。
在他们推开中控室的大门之前，薛逸的精神力就已经探进去控制住了屋里的六个人。
“你可以剥离幽灵，能不伤人尽量不要伤人。”阿瑞斯道。
薛逸一愣：“可现在就将幽灵体扯出来，你要怎么处理？直接湮灭？”
阿瑞斯点头：“当然。”
“可念聿昕还需要吞噬……”
阿瑞斯冷笑了一声：“帝国在战场上杀掉的王族幽灵也不是一两个了，他对皇族以外的幽灵体需求应该并不迫切。更何况，我为什么要让他有机会吞噬这些，增强更多的实力？”见薛逸还在犹豫，阿瑞斯接着说，“如果你认为这样不对，那我只好自己下手了。”
他自己下手，这些人类是肯定活不成的。
薛逸立刻在手里凝聚出一条由光点组成的绳索，上前将它系在寄生体的脖颈和四肢上，一用力就将幽灵从人的身体中扯了出来。
阿瑞斯的能力立刻跟上，将幽灵挤压成一片光点粉尘，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被剥离了幽灵体的人立刻不受控地变成了原位形态，浑浑噩噩地窝在一团衣服里。
“咦？”薛逸惊讶，“你那时候……不是这样的。”
阿瑞斯皱眉看着趴在地上昏迷过去的猫咪，细细回想着自己被剥离幽灵后的状态，又想起当初的简培行，似乎也没有化为原位形态。
“大概是因为我那时候……没有被寄生在体内的幽灵封住五感和记忆。”阿瑞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太愿意回想起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伤害小逸却无法控制的场面。
薛逸也没有追根究底，用同样的方式将六个人体内的幽灵全部抽出，交给阿瑞斯将它们灭杀。
将六只猫咪放入不远处的一间避险室内，阿瑞斯又带着薛逸回到了“天枢”中，他们现在需要去解决那些开着战机的领主级幽灵。
再一次失去了最高指挥官的虫族寄生体们瞬间有些群龙无首。
它们的阵型开始变得杂乱无章，各自围绕在自己的领主级指挥官身边，由它指挥着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帝国丨军袭去。
“天枢”刺入战场，携带着由薛逸撑起的恐惧能力，一路压制着虫族寄生体，向着散布在战场中的零星幽灵战机直飞而去。
被恐惧和幻境攫取的驾驶员们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能任由“天枢”将它们击溃。
不过短短的一个小时，整片战场中便再也看不到幽灵驾驶的战机了。虫族寄生体们在短暂的迷茫过后，开始凭借自己的本能发起攻击。这种程度的攻击在帝国丨军队眼中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阿瑞斯和薛逸又回到了二十九堡垒中，用了几小时时间将整座堡垒排查干净，确定这里再也没有领主级以上的幽灵体。
阿瑞斯看着已经露出一脸疲态的薛逸，俯身在他的嘴上轻啄了一下，道：“你也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帝国丨军人们就是了。”
薛逸抬头看着阿瑞斯的脸：“嗯，好。”
第97章 夜话
梵星三十七堡垒此刻正依照帝国公时的运行，处于浓浓的深夜之中。
这座位于帝国内部的生活堡垒里尚没有一丝一毫的战争气氛，夜风吹拂，几乎恒温的天气系统给这里的居民带来的永远是最舒适的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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