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是时间 作者:澜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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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晏——”
易乘风瞥见歪在地上的那个人影时,心脏紧紧揪成了小小的一团,像个黑洞一般将所有的光和声音都吞没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伏在地面上安静的一片影子。
“小晏……”
他双膝跪地将晏羽搂在怀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别怕,我来了……没事了啊,小晏对不起……”
撕开粘在他嘴上的胶条时,易乘风根本不敢用力,怕他会疼,又急于帮他摆脱这种屈辱的束缚。
晏羽的手腕上被胶带缠了好多道,易乘风扯了几次都没扯开,慌乱地从身上摸出钥匙,切着胶带用锯齿反复划了几次才割断。
晏羽的双手刚刚摆脱束缚,便抬起来轻轻推了他一下,是的,那是一个推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拒绝。
易乘风一怔。
“轮椅……帮我推过来……你别动我,我裤子脏了……”他无法移动,被困在这里四个小时,根本控制不住尿意。
太狼狈了啊,“你别看,别……”
易乘风扯下外套裹在他身上,直接将人抱起来放进轮椅。
谁干的?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他发誓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混蛋!
出去校园自然要比进校园容易得多,易乘风没有直接送他回家,而是找了最近的一家宾馆登记了一个房间,他不能让晏羽这个样子见人,更不能让他现在一个人呆着。
“没事了,我们去洗一下,你受伤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晏羽舔了下破裂的唇角,抬手遮住脸,“没有,别开灯,求你——”
易乘风把刚刚点亮的灯拍熄,只余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只这一点光亮,也足够看清他手腕上被胶带绞出的红痕,还有……他移开手掌时,两颊垂下的一双晶莹的泪痕。
那泪水如同流过冷玉的一泓寒川,安静地挂在晏羽那温润瓷白的面颊上。
这是易乘风第一次亲眼看见他流泪,小时候他伸手握住水果刀的时候没有,练琴练到拿不住杯子的时候没有,被好朋友误会赶他走的时候也没有;他摇头表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没有,对着晏家旧宅那道以后都无法翻越的障碍的时候没有,甚至连生了病失去高考机会的时候也没有……
晏羽的眼泪像一汩寒泉,将他的心浸在里面冻得发抖,也像一汪热油,将那没有指向的怒意烧得火旺。
现在不是问他缘由的时候,易乘风小心地帮他将衣服裤子一件件脱下来,抱着他去浴室冲洗。
这一次晏羽居然没有拒绝,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动作也没有,认命一般靠在他怀里,任凭他一点点帮他将全身都仔细地擦洗了一遍。
浴室里同样没有开灯,只有暖黄的光从磨砂玻璃门影影绰绰照进来。
易乘风边洗边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还好,并没有,甚至刚刚帮他脱掉衣服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是穿戴整齐的,事情应该还不算太坏,“小晏,没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绷紧了下颌,咬肌隆起,显得声音有些生硬,一滴湿咸掠过唇角滴在晏羽背对着他的后心上,消无声息地混入花洒的水流中有如不曾存在过。
易乘风用两个人的手机分别跟家里请了夜不归宿在同学家住一晚的假,晏羽那边他联系的是阿姨,阿姨之前就知道这个经常带晏羽出去运动还送他放学的大男孩,对他丝毫不疑。
苏享惠那边就好说很多,基本属于放养,打个招呼几天不着家都是被允许的。
他将晏羽裹在大浴巾里抱到床上,一点点帮他擦干,然后将自己的长裤和T恤脱下来给他穿上。“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把衣服洗一下再吹干……”
易乘风起身的时候,里衣的衣襟被什么刮了一下,他才发现刚刚晏羽一直攥着他的衣服,听见自己要走开才松手的。
就这尾巴尖儿似的一点牵绊,瞬间就让他的心酸软了一下。
他飞快地钻进卫生间将晏羽的衣服洗净绞干,晾在通风扇下面,本来想着再用电吹风吹一下可以干得快些,一转身便看见晏羽已经自己起来了,垂着腿坐在床边像是在等他。
他并没有比易乘风矮很多,但因为人太瘦弱,易乘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支在身侧床边上的双手因在求救的时候用力敲击地面撞得淤痕交错。
晏羽看见易乘风走过来,仰起修长的脖颈看着他,向他伸出手臂,“我想站一会儿。”
“好。”
小小的房间里溢满柔黄的灯光,像是世上最最安全和温暖的角落,两张床中间狭窄的过道里,一对少年紧紧相拥,有如彼此不可或缺的依靠。
谢谢你再一次带我回来,回到这温暖的人世间。
易乘风最大限度地将晏羽裹进怀抱里,让他的下颌抵着自己的肩窝。
我特么怎么就那么蠢,当时为什么没再往前走几步,为什么没再打个电话问清楚……
“是什么人?”
他这一句问得声音不大,胸膛急促无序的起伏和激荡在唇齿间的缭乱气息却透出深藏于胸的盛怒和恨意。
校园霸凌居然用到了晏羽身上,欺负他一个不能走路、无力自救的人!
只要晏羽那个被反绑双手封住嘴巴,倒在地上移动不得的无助模样在脑海里闪过一次,他的理智便在万丈深渊边缘滑落一次,脱缰野马一般拉也拉不住。
晏羽摇摇头,“我刚进到储物间就被人捂晕了,我没看到他们的样子。”
这样也好,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案,演变成了一次找不到真凶的校园霸凌。尽管他被绑了几个小时,屈辱又狼狈,但这种程度是连轻伤也算不得的吧,故意伤害?非法拘禁?每一项罪名都很勉强。
易乘风的那个舅舅到底不是亡命狂徒,不知稀里糊涂被什么人教唆和利用了,他的死活晏羽不关心,他只关心易乘风不要有事,不要因为他再背什么处分影响前途。
“累吗?”易乘风不打算再问,有些事情要么是他真的不知道,要么是他的确不想说,他不想逼他一次次回忆这种事情。
没关系,他有办法找到答案,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
“不,我不累。”
晏羽感觉到易乘风要俯身将他放下来,连忙更用力地攀住他的肩膀,不要放手,现在不要。
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会不累,易乘风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贪图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安抚和庇护。
“躺下睡,我陪你——”
易乘风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双床房的单人床宽度还可以,并排躺着也不觉得拥挤,许是彼此都不介意距离对方更近一些。
他将晏羽攥住他衣襟的手松开,塞了自己的手过去给他握着,“睡吧,明天还有考试——”
第55章 5魇
八点过半,天色黑透。
聚在实验中学附近火锅店刷不在场证明的几位混混故意敞着包间的门,桌上的食材已经被清得七七八八,几瓶啤酒也都见了底,烤串的铁签子胡乱堆在桌边。
油腻卷毛蹲在凳子上抽烟,像个升级版大马猴雕塑,扎小辫的胖子则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时而瞟一眼脸色越来越急不可耐的煦哥。
钱罡从外面进来,撤下擎在耳畔的手机,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屏幕,这才蹭在尹煦旁边坐下。
“煦哥,苏享华那孙子手机打不通了,刚才还是无人接听,这会儿干脆关机了。”
“他妈的!”半瓶鲜啤被尹煦从桌子一边丢到另一边,呯一声在胖子脚下炸成一团酒花。
钱罡小心地解释,“要么是被人发现了,要么是那孙子自己怂了……按说应该不会被发现。煦哥——”
尹煦的蓝色鸡冠头似乎都被气变色了,“一群废物!就一半大孩子,比他妈天王老子还难讨好,老子长这么大还没为谁做局演戏呢,不如直接抢来的痛快!”
钱罡被他这番感慨吓得连忙掩上门,他给苏享华的说法是,人是煦哥让他绑的,苏享华充其量只能算个从犯,他只要把人从学校里带出来,后头的窝藏和放人都有煦哥给他解决,他只要打电话收赎金就可以了。
但在尹煦这边,他给的说法是,利用亲生儿子和大笔债务撺掇苏享华去绑人并勒索董家,只要苏享华那边将人带出来,尹煦就可以假装带人撞见他们,并且在人质最恐惧无助的时候来一出英雄救美给人弄到手。
钱罡清楚,对于尹煦这样的活牲口,只要人到了他手里,断然没有不享用一下就还回去的道理。
灌点加料酒,拍些照片什么的……这些手段他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分分钟就能把人玩坏!
只要尹煦敢碰那个小孩,就相当于得罪了董家,也得罪了易乘风。
回头他只要在这其中稍微使些手段,苏享华那个蠢货就会很容易被警方抓住,以他那点尿姓不供出尹煦这个同谋来是不可能的。
同理,只要尹煦耐不住诱惑碰了那小孩,他就算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狗屁的英雄救美,分明就是狼披羊皮!
按照以上这种剧本发展下来,尹煦和苏享华就都得完蛋,他钱罡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轻易铲除尹老大自己上位。
苏享华死不死的他不关心,让那个炮灰小残废吃点苦头他还是喜闻乐见的,还能顺带着狠狠打击一下易乘风那个兔崽子。
到时候就算易乘风知道了这事跟他姓钱的有关也很好,来找他吧,他正愁没个由头跟对方正面刚。到时尹煦的马仔都能为他所用,收拾一个念书的小崽子还算什么难事?!
如意算盘被钱罡打得啪啪响,却没曾想最关键的那粒棋子翻了盘,直接死局!
苏享华这个老王八蛋八成是跑路了……
钱罡暗自在脑袋里捋了一下如今的局面,苏享华跑路不可能带着人质,人质在那种情况下发现自己是帮凶的可能姓也不大,学校那边应该没什么麻烦,就是局没做成有些不甘心。
但他也不算全无收获,起码那个敢用烟花炸他的小残废肯定被吓疯了,说不定被人发现的时候还要丢个大脸。
易乘风知道这事儿一定会气得不轻吧,或许他可以放点风声出去让对方知道事情跟尹煦有关,他见过大年夜尹煦如何对小残废谄媚,应该会对此深信不疑。
只要易乘风直接刚上尹煦,也就活该他要倒霉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落在他钱罡手里!
啪——
正算小账努力止损的钱罡被尹老大兜头扇了一巴掌,“还他妈守在这儿干几把毛!等着天上掉仙女儿吗?”
尹煦一路骂骂咧咧晃出餐馆,掏出手机挨个儿打电话约他那些小情儿预备晚上好好泄个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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