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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割磁感线 作者:许温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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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都市情缘

  盛骁并不买账,他不但反驳,差点还要唱着歌反驳,惹盛腾飞忍了几年的埋怨轰然爆发。
  盛骁的防御机制这几年也没闲着,修复得有长城那么厚。他的耳膜经历过儿时的磨炼,对他爹的咆哮主动降噪,弱化处理,听过之后嘻嘻哈哈地吃饱饭,充耳不闻地回了历城,一干就是五年多。
  这五年里,盛腾飞在勃然大怒和冷嘲热讽之间回环往复了几个来回,盛骁几乎习以为常。
  他抱着“虎毒不食子”的想法走钢索,却没想到老虎虽然不食子,但不代表它不食它儿子周围的其他人。
  他爹以前有没有来过历城,盛骁不清楚,也没问过,但上次能源局会议,他爹肯定结识了不少当地有名望有权势的人。或许就是在那之后,盛腾飞才找到了靠谱又听话的帮手,对他暗中查探。
  只要那双眼睛稍加留心,沈俊彬在他公寓里过夜的事自然也不是秘密。
  他爹知道之后是怎么想的?
  大概以为这个男人给他儿子下了蒙汗药,将他儿子不肯回家的原因全都归结在了沈俊彬的身上吧。
  这次动手的是某个收钱办事的外人,幕后的指使是他爸,或者他妈,但说到底,盛腾飞和沈俊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如果不是他屡屡挑衅权威在先,如果不是他爱好火上浇油、特长雪上加霜,他爹也不会找上沈俊彬出气。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在他爹面前一再任姓、以为全世界唾手可得、其实连家务事都没料理明白的他自己。
  盛骁成年多年,今日才知自己依旧没能成人。他不曾正面直视过旧时的矛盾,一再掩耳盗铃,任它们在那发酵、激烈。
  他以为只要离得够远,看不到就不存在了,却没想到当它爆发时,刀剑无眼。
  盛骁从头说起,将前情近事一一交代,断断续续地说了十多分钟。
  他不避讳自己的责任,再次低声道:“对不起。”
  他甚至不能开口问沈俊彬的想法,他感觉自己一旦开口追问,就是逼着沈俊彬原谅。
  那太不公平了。
  可他还能做什么?
 
第93章 
  父母管教子女, 下手轻重是如何界定的,这对于沈俊彬来说一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他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不具备发言资格, 张开嘴, 也不知说什么才不会贻笑大方。
  当然,他周围的人并非完美无缺, 只不过有外人在场时,绝大多数人会先稍作回避, 再内部处理。
  那种回避, 在他看来, 就像是一种“保密”。
  眼下乍一听到有人对他抽丝剥茧、事无巨细地分享经过和体会,还是来自盛骁的亲口剖析——虽然他只听了一会儿就预感到了,这陌生的故事里刀光剑影战火连天, 对他恐怕不会抱有什么和平的善意,可一种闻所未闻的新奇感还是在他心里占了上风。
  以至于听盛骁说到关于自己的那段时,他居然保持着由内而外的安静,仿佛事不关己般听完了。
  新奇一小会儿过后,沈俊彬摆正自己的位置, 冷静地找回了他的利害计较原则, 第一时间追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说对不起?没别的了?”
  盛骁说了那么久的话, 嗓子干哑得像徒步穿越了整片沙漠。茶几上就有水, 大壶的冷白开, 小杯的热饮外卖,他却如自我惩罚一般, 一个也没碰,道:“嗯。”
  沈俊彬的目光一瞬间柔和了,甚至有松一口气之感。
  他不无庆幸地出神了一瞬,想:只是这样啊,那还好。
  还好是内部矛盾。
  倘若矛盾点集中在外人身上,是盛骁和谁纠缠不清,那么他无法强制改变别人的想法,“如何使第三者放弃”将是一件无比艰巨的任务。这其中利益巨大,经过手的人都懂,想谈下来恐怕不比填海移山容易多少。
  但倘若问题的中心是他自己——只要足够肯吃亏、肯忍气吞声,很容易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啊。
  说服自己,似乎总比说服别人容易。
  从懵懂知事时起他就看出来了,被娇宠的人才有资格闹别扭,被关爱的人有了快乐可呼朋引伴,被疼惜的人吃亏了撅一下嘴就有人替他据理力争……而对他来说,这些东西他看上去都有,但要仔细想想,其实都没有。
  反正他不苛求待遇,有些事,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一口气舒到底,沈俊彬心里又变得不是滋味,尴尬得不知该作何表情——他迷盛骁迷得死去活来,赐予盛骁生命的那二位却对他的存在弃如敝履……和他从前的预料差不多。
  父母对一个人的意义如何不必多说,盛骁的父母立场鲜明,盛骁打算如何选择?他们将何去何从?
  沈俊彬的头忽然开始疼,分不清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相比之下,他受的外伤可以忽略不计也可以不追究,但为什么要让他受伤之后苦上加苦,再遭这种折磨?
  为什么要一直说对不起。
  沈俊彬:“那……”
  是被害人吧。
  沈俊彬想,他应该是被害人吧?
  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自己才是走投无路的那一个。
  面对这种非生即死的高风险选择,是个人就会本能地想躲开。可事已至此,盛骁已跟他摊牌,他单方面的逃避意义不太大。
  前面是悬崖,是急流,是天堂,还是康庄大道,不全凭盛骁的一句话吗?
  沈俊彬不得不正式面对,其实已先在心底做好了割地求和的准备。
  他故作镇定地问盛骁,道:“这样。那你想怎么办呢?”
  盛骁:“我?”
  盛骁一路没睡,他设想过数次,可每次都没想得太深,总是刚一想到要跟沈俊彬坦白,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沈俊彬偶尔脾气火爆,听完要是动起手来,是抄家伙也好,是痛骂也好,他非但不还手,还端茶递水,让他打个痛快,但就怕沈俊彬冰冷绝情,不屑理他,甚至一脚踢过来,叫他滚蛋。
  这里是他租来的公寓不假,可早就烙上了两个人的印记。它见证了他们两个从打成一团到滚成一团的几个月,和谁签来的无关。谁若负了这一段情,谁就该滚蛋。
  滚到寒风中,雪地里,冻死在外面才算完。
  他没想过沈俊彬会先问他的想法。
  盛骁心中突生一股无名的急切,仿佛眼前已是最后的发言机会,他语无伦次道:“你好一点了吗?今天想出门么?前几天,就是你刚醒的那天,我在莲池边买了房子,二月底交房,178平,带独立车库。那儿环境挺漂亮的,要不要去看看?”
  沈俊彬未反应过来,惊讶问:“你买房子干嘛?”
  “我当时是想,你大半夜下班回来还要在马路上转转悠悠找地方停车,太麻烦了,也不安全,以后咱们不这样了。”盛骁抽烟抽得咽喉一块不太舒服,每说两句话就要清一清嗓子,他从桌上随便抄了一杯冰凉的水,一口饮尽润了喉,飞快地说,“正好我认识一个搞房地产的,他那儿有套房子,而且那车库门就在楼门旁边,进出车非常方便。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家,直接开到门口,‘滴’一下。”
  沈俊彬似乎看到飘在空中的流云毫无预兆地一下生了根,变成了一朵粘在这块天幕上的大棉花糖。
  他听完一愣,不知自己被这话里的哪个字触动了神经,忽然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点头道:“好啊,好啊。”
  可能是他的反应太过儿戏,盛骁眼神反而黯了下去,泄气地把额头抵在他膝盖上,轻声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沈俊彬想想那个场面,眼眶自己就热了,“这比租来的房子强太多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难道你以为我会说不好?我傻的吗?走,在哪儿,我看看去。”
  盛骁心念一动,抬头正要献宝,却看见沈俊彬无声地抬手擦了一下脸。他刚聚集起来的稀薄的勇气瞬间被这一滴水冲得土崩瓦解,再次崩溃——沈俊彬不是割肉喂鹰的圣人,只是为了他,才独自咽了十斤黄连。
  而他居然真让沈俊彬吃了?
  “对不起。”盛骁的脊梁随纸糊的勇气一并散了,散得一时半会儿再也聚不起来。他对不起天地父母,他也对不起沈俊彬,在这个谁都对不起的过程里他一丝快乐也没体会到,他连自己也对不起。
  “没事,我没事,不说这个。”沈俊彬苦尽甘来地摇摇头,“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看房子。在哪儿?莲池的哪个小区?”
  一转眼,他又想到,买个房子在历城驻扎,这不是公然抗命吗?他不免担忧盛骁的父母给盛骁的压力会更大。
  他要命一条,但他怕盛骁撑不住。
  沈俊彬问:“那……你爸妈要是再问起来了,你怎么跟他们说?”
  “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回去了。”盛骁的头垂得比背还低,眼睛用力压在沈俊彬的膝盖上,闷声道,“说开之后,我在家里吵了一架,亲戚都在。我有点……回不去了。”
  “……哦,这样啊。”沈俊彬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只好伸出手去捞他的脸。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盛骁有些刺人的胡茬,想安抚他的情绪。
  可摸着摸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悄悄生出了一丝自私的窃喜。
  要想让盛骁打破平衡,主动向家里开口出柜,那可太难了,谁活得好好的会贸然走出安逸圈?这样下去,也许一两年后盛骁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这事会渐渐不了了之。
  现在可好,他没费一兵一卒、一口一舌,甚至都不用亲自出去当靶子,盛骁家里已然人尽皆知。
  沈俊彬好奇心爆棚,虽然不好意思遵从本心立刻开口细问此事的具体经过,但看盛骁的模样,他猜这位大爷的表态现场必定鸡飞狗跳,覆水难收。
  ——这整件事可足斤足两地位列沈俊彬有生以来最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榜首,他岂有不喜之理?
  他不敢大声喘气,他知道自己此刻幸灾乐祸的心情未免有些恶劣卑鄙了,可他还是忍不住。
  长久以来的不确定姓让他辗转反侧,每每思及,每每食不下咽。他心里虽有一条为人处世的底线,却形同虚设,与日俱增的渴望让他心理扭曲,心魔丛生。
  他从未如此失控地期待一件事的发生,而就在他的期待值达到顶峰之际,他突然得知盛骁为了他和家人反目成仇——
  命运的天秤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朝他倾斜,他是中举的范进,是归汉的苏武,他所有的镇定和悲切都是假的,他心底里光明一片,欣喜若狂。
  盛骁此后不但不是别人的,甚至连父母也疏远,再没有人能影响盛骁的意志。
  这个人,以后是他一个人的。
 
第94章 
  沈俊彬对现状前所未有地满意, 明知不合时宜,他还是忍不住咧嘴无声笑了出来,反正盛骁看不见。
  他带着重重的鼻音, 貌似大方地说道:“哎呀, 那是干嘛?这样不好吧!怎么说也是爸妈!”
  假情假意地说完,他才发现, 原来自己这么残忍,为了盛骁可以如此不计代价, 原来他是个包藏祸心的小人。
  他真该打。
  好在他已经被打过了!
  这么一想, 他谁也不亏, 谁也不欠,无比轻松,随时能够振翅高飞, 他想向盛骁父母登门致谢,感谢他们雇的人下手恰到好处,没让他一命呜呼或是身残脑瘫,感谢他们把儿子亲手推出门,否则他捡不了这个漏。
  哦当然, 他得意但没忘形, 这念头他只是不露痕迹地想一想而已, 他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不过你放心, ”沈俊彬的手一下下轻拍在盛骁的背上, 略带讨好地说,“改天……嗯, 别改天了,就今天吧,省得夜长梦多。等会儿我去一趟紫金派出所问问,要是他们那边的警察说没进展——他们估计都忘了这事儿了,肯定没进展——到时候我就顺便跟他们说,不想再费这个心了,懒得再查,让他们把报案给撤了。基层派出所嘛,应该也是要讲破案率的,破不了的案子他们放着不好看,肯定能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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