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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蔷薇之名+番外 作者: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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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现代

  凯文迪许早上收到消息赶回家时,只看见恩格斯被放在一口白色棺材里,遗体已经被打扮好,“收集者”恩格斯头一次变成位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律师当众宣布恩格斯的遗嘱。
  凯文迪许将继承卡佩家的全部资产,但他要在结婚生子以后才能自由地动用。
  旧贵族为防止分割家产使家族败落,通常会指定一位继承人。恩格斯也这样,他早就写好遗嘱要把家产留给凯文迪许,可凯文迪许一直拖着不结婚,恩格斯怕凯文迪许之后没有人来延续家族的荣耀。
  用心良苦,恩格斯这份遗嘱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之前透露出来的遗嘱内容根本不是这样的。
  乔安娜本来想着拿到钱以后就跟自己的医生情人环游世界呢,如今全到了她儿子名下,偏偏凯文迪许还不能自由动用。
  “凯文,妈妈问你,你有觉得不错的结婚对象吗?”
  凯文迪许一脸凝重地站在棺材边,实话实说:“没有,到目前为止,没有遇见适合结婚的人。”
  –
  “兰波,你来得刚好,找你配合调查呢。”有人打开办公室的门。
  兰波正在整理这半个月的资料,忙得要命,“什么事?”
  “昨晚死了个妓女吧,不清楚。”
  作者有话说
  我,凯文迪许·卡佩,至今没有看得上的人,我不结婚!
  兰波,我求你嫁给我吧。
  真香!
 
第33章 A线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今早六点之前,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字。”
  凯文迪许松开掐住兰波脖子的手,他出了满身汗,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双手还止不住地轻颤。
  “不然……”
  不然怎样?他的大脑填进一团乱七八糟的棉絮,思维的停滞哽住喉咙,他僵直地挺立在孤寂的夜中,俯视着趴在地上拼命咳嗽的兰波。
  他手里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兰波。
  兰波不在乎他,而他却在乎兰波,只这一点,他就输了。输得丢兵弃甲,心服口服。
  意识到这一点真的很痛苦。他所珍视的东西在兰波面前就是个笑话,他所坚守的原则可以被兰波轻而易举地打破。兰波在他面前仿佛是一处坚不可摧的堡垒,除非炸毁,否则根本没有攻占的可能。
  “我要结婚了,你签不签……其实无所谓。”他故作轻松地说。
  自然界中有些弱小的动物受到威胁会炸毛,用柔软蓬松的毛装出实力强大的假象。凯文迪许不受控制地选择这种自保方式,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可悲。
  本来兰波趴在地上都快要把肺咳出来了,听完这句话突然变得无声无息。
  暖黄的台灯光芒由桌面倾泻到地上,浸出兰波低伏的影子,影子延伸向更为广阔的黑暗,拉扯着这一点生机,往深井里坠落。黎明将近,夜的深度被悄然稀释,群山与丛林拉起屏障,日头还在山的那一边。
  “凯文……”兰波沙哑着嗓子,每发出一个音节,声带处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同时撕咬,“你不再信任我了,对吗?”
  兰波哭起来,他对着地板,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他说:“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吧,我知道错了……”
  “我……”他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到了这种地步,说些情啊爱啊的徒增尴尬,但他还是有些东西实在放不下,“奥劳拉好了,你别忘记告诉我一声。”
  “……你帮我告诉她,我挺喜欢她的。”
  凯文迪许不敢再跟兰波待在一起,他匆匆在协议书上签好自己的名字,便将这份未完成的协议书连同兰波丢在闷热昏暗的院长办公室内。
  打开门的第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这里又不是专门的审讯室,隔音效果并不好,前半段心平气和地谈话,内容让人听得模模糊糊,后半段凯文迪许掐着兰波脖子吼,外面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贯淡定从容偶尔还来点儿小幽默的执政官阁下,居然能失态到这种地步。即便是执政官身边熟知他姓格品行的人,表情都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凯文迪许眼神麻木,直愣愣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谁也不愿意搭理,将上位者孤傲冷漠的威压外放,成功使得其他人都跟他一样安安静静的。
  然而没等他走出两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又把他拽了回来。
  他看到众人从那扇狭小的门挤进去,看到兰波侧躺在地上,咽喉处一片狰狞的鲜血,原先不起眼的杯子碎片泡在血泊中,仿佛遗落于沧海的宝石。
  眼前地动山摇,有种莫名的力量将他的理智搅碎,“滚!滚开!”他抱起软绵绵的兰波,暴躁地呵斥想要搭把手的下属。
  “急救室在哪边?带路!快!”他吼得特别凶,被捕兽夹夹住腿的野兽似的,吓得人一愣一愣的,忙不迭跑在他前面引路。
  从来没有一条走廊能够这么长,长到没有尽头。
  凯文迪许抱着兰波在空旷的夜间走廊里狂奔,忽明忽暗的光影,忽近忽远的声响,几分钟前,他掐住兰波的脖子,想他死,放过自己。而今他掐住的部位变成一道伤,悄无声息地往外淌血,源源不断的血液染透单薄衣衫,流经兰波垂落的手臂,再从指尖滴到地面。
  点点血痕在他们身后蜿蜒,像死神追逐着兰波的生命。
  兰波还有意识的,他只是不能说话,一想说话喉咙就好像漏气,疼得厉害!
  他发不出声音,唯独血液从伤口处汹涌地往外流。
  到达急救室的那一刻,凯文迪许忽然发现兰波睁着眼睛,一条窄窄的缝,似乎还存留着些许清明。兰波一直无声地看着他,可是很快那条缝就被泪水淹没,糊上一层泪水凝结的屏障,闪着晶莹,消失不见。
  “兰波……兰波……”
  兰波被推进急救室,凯文迪许猛地栽倒在地爬不起来,他怀里全是血,浓郁的血腥味纠缠着他让他发疯。
  “AB型血,他是AB型血!”凯文迪许爬起来扑到门上,朝门内声嘶力竭地喊,回应他的是急救室外倏忽亮起的红灯——手术中。
  凯文迪许承受不住了。兰波该死,他做过那么多错事,他该死!可凯文迪许心里难不难受做不了假,他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地跪在急救室外,右手握拳狠命地捶打着地面,地面纹丝不动,他的指节咯咯作响。
  这个人寄望于身体的疼痛能够缓解内心的绝望。
  ——他会死的,兰波真的会死的!
  几个追上来的下属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他,避免他伤害自己。
  医院这块区域里并非没有人,值班的医护人员听到动静,但碍于凯文迪许的身份不敢出来凑热闹。
  凯文迪许突然平静下来,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坠崖式恢复正常。他往后梳的发型还在缓慢地瓦解,散落出碎发遮掩他空洞的眼神,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血干枯发黑,变成洗不掉的污渍残留在他身上。但他的崩溃的情绪已经是战火过后的灰烬,还留有毁灭的痕迹,却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控制住他的下属依照命令松手后退,低下头站在他身后。凯文迪许看向急救室那扇紧闭的门,挥手唤来副官,“去接医生,两小时之内,我要见到附近最大城市里最好的医生。”
  –
  闭上眼睛的时候,兰波在想,他欠凯文迪许的算是还清了吧。
  然后他身体的感知从他意识里抽离,温度、疼痛、声音、光感……现实的一切全都变得模模糊糊进而荡然无存,他好像变作一缕幽魂,没有目的地思考,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道要去哪里。
  可他不是自由的,他在坠落,坠落在水中,无数只手从水中伸出来,扼住他的喉咙,捂住他的口鼻,捆住他的手脚。
  他是渔网中的一条鱼,被捞出水面,在烈日下晒干。
  兰波开始做梦。
  油绿的松林在他梦境里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层层重叠的松针连轻薄一层月光都能阻挡,林中又阴暗又氵朝湿,湿气包裹着腐烂的味道。
  梦一点一点充实。
  风,很大的风,风砸在他脸上,他睁不开眼,头发在狂风中乱舞。
  不是自然形成的风。他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车窗大敞,空气争先恐后地从车窗灌进来,形成暴躁的风。
  这是他经历的过往,真实地发生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梦是掺杂的,是一锅大杂烩,过去的所有记忆,不论是刻骨铭心的还是习以为常的,都是可供选用的食材,在脑袋里翻炒。
  按照过去的轨迹,他应该扭头。在梦中,他直接切换到扭头后的视角,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年把持着方向盘。
  不!不对!开车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少年对着他的方向扭转脖子,动作如同生锈的齿轮勉强运作,他朝他咧开嘴笑,露出整整齐齐的牙齿,展露出没心没肺的自在与欢快。
  就在他们对视的这段时间里,少年的额头渐渐出现一处向内凹陷的伤口,血液和脑浆从头骨裂缝处渗出来,少年依旧肆意地笑,朝气蓬勃,牙缝里不断冒出血沫子。
  兰波发了疯似的要拽住他,可惜他们都是按照剧本运作的傀儡。
  放过这个孩子吧……兰波心里在滴血,他要哀求,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分明是同龄人,然而少年的面貌永远停留在那个帮他出逃的深夜里,到现在兰波几乎活了他两倍的年纪,早已忘记他的模样,可那种罪恶感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兰波。
  他是源头,是罪恶,他目睹了少年被卷进黑暗里。
  如果不跟爱丽丝说话就好了,至少让虚伪可以虚伪到底,至少让痛苦不会殃及到自己和母亲。
  七八岁的爱丽丝坐在阳光下的草坪上,抱着一本厚厚的图画书,书的封皮磨损到看不清书名,她不跟别人说话,这个小姑娘的寡言孤僻堪比寡居的老太太。
  兰波旁观过去的他凑到爱丽丝身旁,他问她在玩什么。
  她跑开了,一言不发,没有礼貌。
  既然以后就是一家人,他作为哥哥当然会包容这个奇怪的妹妹。
  兰波清楚地记得他当初天真的所思所想,过来人的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管她!
  不要管她!
  他皱着眉头,眼底浮现出震惊与疑虑,他太年轻了,还不懂隐藏内心的想法,还看不清力量的悬殊。他摸摸爱丽丝的发顶,安慰她,带着同情:“如果是真的,我会帮你的。”
  兰波被从车里拽出来,警察低头写着记录,那个气质忧郁仿佛迷雾一般的男人站在警察身边,左手习惯姓地抚摸着右手拇指上戴着的暗紫色戒指,彬彬有礼,大方得体。
  谁知道他在人后是什么样子!
  兰波喊出来:“我要报警!”他控制不住地颤抖,因为羞耻,“他姓侵……帮帮我!”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耳聋目盲,或者是他声音太小。
  男人把他塞进车里,跟警察告别,他说:“儿子青春期叛逆,没办法,我跟他妈妈都很头疼。”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宽容的微笑。
 
第34章 B线
  亚瑟堡警察署本不愿为此等小事打扰卡佩将军,奈何这一任探长德里安·米勒是个死脑筋,工资不见得能拿多少,胆子倒是不小,直接越过顶头上司署长阁下,将协查通知寄到了卡佩将军府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卡佩将军非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真在隔天日光晴好的下午,准时准点到警察署报道。
  澄澈的阳光在窗台上跳跃,每一粒尘埃似乎都清晰可见,由细微气流带动着在光中停留,缓慢移动。几辆车沉默着驶近跑远,除了车轱辘碾过马路的摩擦声,只剩骑士广场飞来的灰鸽子停在屋顶上咕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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