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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浪精 作者:晓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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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上 甜宠

  “谁不知道呢。当年班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走了那么多同学,他连问也不问一句,最后连画室也不来了,可能同姓恋就这样,对人没有真情。你知道吗,他还进过精神病院,就是个疯子。”何淼打字过来说。
  他在生气,在经过这么多年后,矛头依然十分鲜明。赵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受过刺激,他太害怕了,可总有人毫发无伤。情绪总会需要一个缺口,所有的伤痛也总会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而对何淼来说,从头到尾置身事外的幸运儿居然是那个同姓恋这件事是无法原谅的,总有人要被苛责,那为什么不苛责受害最轻的那个呢。
  “那件事过后我常想,为什么那天他就没去呢,班里一共只有我们两个男生,偏偏就他生了病,如果那天他去了,陆雪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赵孟记得陆雪这个名字,他在讣告里看到过,还有照片,是艺考班上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但不幸在罗家山遇难了。他没想到这么久了何淼仍记得她。说不定陆雪不死,死的就是宋栖然了,他是这意思吧。想到这,赵孟的喉头仿佛哽了什么异物,他不自觉伸手,触到了锁骨上方的疤,那是打在他身上那一枪留下的,是为了救那些孩子留下的。但他真的做对了吗。如果他没有救下何淼,何淼心里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藏着无端的恨意了。赵孟是个好警察,即便只做辅警的时候办案也常常不要命一样,可现在也不禁想问,当真每个人都是值得被拯救的吗……?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赵孟说。
  “哥,和我不用说谢谢,我一辈子欠你的。”何淼回复他,“不过今年我刚换了工作,没有年假了,可能春节不能去看你只能微信上给你拜年了。”
  “没事,好好工作,这都不打紧。”赵孟回答,然后结束了对话。
  何淼对他和宋栖然的关系丝毫不知,依然用恭敬的态度对他,这叫赵孟十分矛盾。
  不,还是要救的吧,他想,人命都是一样的,何淼的,宋栖然的,要是他真有那种想法,不就和那些不可理喻的人没区别了么?
  他突然很想见宋栖然。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吃晚饭。”一接起电话宋栖然就说,他以为赵孟打来又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的。
  赵孟听见他的声音,心口上一直持续的怪异感觉才慢慢平复下来。
  “好。”他说,“我还想问问你这周什么时间会有空。”
  宋栖然想了想。
  “公司下个月接了一场新能源汽车品牌的新车发布会,会从月底提前开始忙起来。如果我要休假的话,也就这周末吧,之后就没空了。”
  “行,那就这周末吧。我调个休。”赵孟说。
  “你有安排?”
  “我想去趟六中,我以前在那一片做过辅警,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想回去看看他们。你想出门散个心吗?”
  “六中?”宋栖然尾音挑了挑,“我以前在那儿读书。”
  “那不是正好?”赵孟笑笑说,“你念书的高中你肯定熟,到时候你带我逛逛?”
  宋栖然举着手机也没多想。
  “好啊。我带你。”
  他挂了电话,坐在会议桌另一头修改PPT的张大春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你俩没毛病吧?”他受不了似的说,“周末去逛高中?你和他加起来也有六十多岁了,约会能别玩儿小年轻那一套吗,恶不恶心?”
  宋栖然皱着眉头打开投影仪。
  “我们又不是情侣,约什么会。”
  背后响起“嘶”的一声抽气声,宋栖然回过头,发现张大春眯起了眼,一边半摇头一边以一种“你已经没救了”的鄙夷眼神盯着他看。
  “姓宋的,真不是我说你,”张大春啧着嘴感叹,“你丫知道自己听起来有多渣吗?”
  宋栖然不知道,赵孟是这么说的,他们还不算情侣,他又说错了?宋栖然捏死手里的遥控器,他瞪着投影仪射出的那道白光,心底突然一阵烦躁。
 
第二十三章 
  同班同学套话失败,赵孟决定亲自去一趟六中,还拉上了宋栖然。
  六中在和平桥西的斜角上,跨了两个行政区,坐地铁要九站才到。这片当年他俩都待过,都挺熟,只不过熟悉的方面不太一样。
  宋栖然指着中学对门一条街告诉赵孟里边哪家店东西好吃,哪家店的环境好适合听音乐读书,还有哪家店的画具和颜料卖得不错,种类齐全,一次买得多还能打个折。赵孟就指着拐角的巷子口告诉宋栖然哪家五十块开一天的小旅馆经常能抓到飞叶子的小流氓,哪栋居民楼里其实有个扒手窝,手机丢了如果在当天下午四点之前过去突击还能找回来,拖到隔天就出了省,追也追不回来了,他还告诉宋栖然说你肯定不知道就你们六中CAO场背后小竹林那片围墙就正对着我们大队宿舍,那块是个监控盲区,有一次队里的一个辅警去澡堂洗澡,从窗户里往外望发现围墙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架了把梯子,就猜到肯定又有兔崽子夜里要跑过来骑墙偷电线,于是叫上了另两个辅警在围墙下边蹲点蹲了一晚上等着抓贼。那里边就有赵孟一个。
  “后来呢,你们抓着了?”宋栖然问。
  “没,你们学校的保安巡逻,以为我们仨是偷电线的,招呼也不打直接报警了。”
  “.…..”
  “来出警的还是我们大队长,说我们浪费出警资源,罚我们把围墙下边清扫干净,结果大冬天的,三个大男人哼哧哈哧拆了一晚上梯子,捡了一晚上自己扔的烟屁股。”
  赵孟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和宋栖然并肩走过熟悉的街道,十年过去了,印象中的一砖一瓦却似乎变化不大,越牵涉其中就唤起越多记忆,细细想来,似乎除了那点阴影也并非全然无趣,原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可怕。
  他们走过正对篮球场的侧门,周末除了仅有的几间毕业班教室之外没有上课的,偌大的篮球场安安静静,只模模糊糊能看见距离最远的篮球架下边两个穿白衬衣的身影,盘腿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脑袋和脑袋靠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谈恋爱的。
  赵孟对宋栖然说起以前下了班,在宿舍里待着无聊的时候他有两个同事就经常结伴也跑来这边的篮球场蹲点,下学以后常有球赛,学生时代,篮球打得好的男生都受欢迎,球场周围经常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女学生,他俩就一个看球赛,一个看美女。
  “你知道吗,后来还真被他俩看上一个,不知道上几年级,据说特清纯,特好看,都想追,两个人成天在宿舍里合计,怎么和人偶遇,还借了把吉他张罗着要写情歌。”
  “上几年级也未成年吧。”宋栖然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他俩说的。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赵孟接嘴。
  说完,他俩分别一愣,相视一眼,都笑了。
  一阵风夹着青草的味道从校园里吹拂过来,带着青春特有的味道,赵孟充满怀恋地望了一眼护栏后面一圈连着一圈的砖红色塑胶跑道,跟宋栖然说:“你知道吗,我从没处过对象,连上学的时候也没谈过。那时候人家都忙着趴别班教室的窗户口看校花,背着随身听学着唱情歌,上课幻想着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喜欢到底是什么,你现在知道?”赵孟望着栏杆里边,宋栖然望着他问。
  “我喜欢你。”赵孟老实说,“但我还是想象不出怎么给你写情诗,怎么弹吉他给你听,太文艺了,我做不来。你喜欢别人做这些事情吗?”
  宋栖然端详着赵孟的脸仔细想了一下。他的高中时代基本是背着画板度过的,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叫赵孟躺在草地里,自己给他画一张像。但其他赵孟所说的那些青春校园偶像剧里的情节,放在自己身上也完全没法接受。难怪赵孟说自己不怎么喜欢他,宋栖然叹了一口气,他倒是希望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赵孟,赵孟这么好,凭什么不喜欢呢,可他实在太奇怪了,想做的事情全和别人不一样。
  “我倒更宁愿去看看你说的五十块开一天的小旅馆。”宋栖然回答赵孟说,“然后我们开间房,把门锁起来,你穿上制服,我再用嘴巴一颗一颗解你的扣子。”
  他坦白地说出来了。今天是赵孟约他,他们一整天都会在一起度过,所以宋栖然没吃药。他不吃药的时候,平时淡到快要没有的欲望全会卷土重来,像苦修的僧侣吃斋念佛了半辈子一朝解禁,只想和赵孟做那些事。
  赵孟惊怪地瞥他一眼,心说这孩子怎么能当街说这种话,一下子从纯情校园过度到制服play,思维跳跃姓也太强了。他这边只顾嗔怪,也不说话,宋栖然看了他半晌,以为他这是不愿意的意思,心头一阵失落,垂下两眼盯着鞋尖,整个人又一下闷闷不乐了开去。
  赵孟眼见着他跳戏似的表情变化,觉得宋栖然的这幅样子实在非常有趣,但他也顾不得多看,因为顺着宋栖然右手边的那道墙壁一直往前延伸,赵孟看见了市六中的宣传栏,宣传栏很长,蜿蜒出一条街好几十米。其中有一版专门讲校友风采的,赵孟越过宋栖然大步凑了过去,顺着年份开始找,竟然真的运气那么好,被他找到了最早一届上墙的集体毕业照,刚好也就是十年前。照片做了特殊的合成处理,八个班并成一个班,长到不可思议,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宋栖然见赵孟弯腰盯着一块地方猛看,也凑了过去。
  “你找什么?”
  “找你。想看看你读书时长啥样。”
  宋栖然听他这么回答,也眯眼看了一阵,自己先摇摇头。
  “我都找不着,人太多,看得头晕。”
  “那是你没认真找……哎你别分散我注意力……!”赵孟牵住宋栖然一只手把他拉开,拉到宣传栏后边一片茵绿色的花坛跟前,“你自己在这玩会儿。”
  “我玩什么?”
  宋栖然看起来很不高兴,他今日特地打扮得好看,连头发都上过发胶,赵孟却偏嫌他碍事,他感觉自己备受冷落,憋起气来像只闹别扭的小猫。赵孟伸手往他脑袋上揉了两下。
  他指着花坛对宋栖然说:“这你认识吧,三叶草。”
  花坛里满满的长着那些玩意儿,绿油油,连成片。三叶草宋栖然当然认识,他犯的是头疼病,又不是傻子。
  赵孟接着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流行玩一种游戏?”
  宋栖然问:“什么游戏?”
  “就是看谁能先找到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三叶草三叶草嘛,长了四片叶子就很稀奇。”
  赵孟要他保证过什么时候都讲实话,要不是赵孟没问,现在宋栖然还真就挺想讲实话的,这游戏谁想的,真特么无聊。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赵孟说,“你赌我找不着相片,我就赌你找不着草。”
  “那要是我找着了呢?”
  “那正好。”赵孟笑了,他想这小孩儿真好骗,手指都不用勾就上了套,“你找吧,找到了你就能许个愿,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宋栖然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他问了赵孟一句,又将信将疑地观察了一阵他的表情,然后穿着他那一身漂亮衣服蹲下,拔蘑菇似的埋头往花坛里拨弄起来。
  赵孟得了空,赶紧转回宣传栏前面,地雷搜索似的仔细看那张合照,两三百个人的脸他一一地看过,寻找里面的哪张会有宋栖然的影子。他一边看一边想着那人眉眼,躲闪的,困惑的,倒在怀里发着浪诱惑撩人而不自觉的。他真喜欢他啊,此前漫长的人生岁月里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可能都是为了攒起来留给宋栖然,真心就是这样,收不住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宋栖然感觉脑后白光一闪,再回头时赵孟已经自个儿举着手机摄像头开始傻乐。真被他找着了,还拍下来了,可那狗屁长了四片叶子的三叶草还是连影都没有。宋栖然觉得自己丧得要命,不爽得要死要活。他就是找不到那棵该死的草,他其实有一个愿想许的,他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像赵孟喜欢他那样喜欢赵孟。他想和赵孟做情侣,去酒店开房,用成双成对的杯子,光明正大地**想干的事。和赵孟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头疼了,可心里总难受得紧,他还从来没有像想要赵孟一样想要过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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