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精 作者:晓神惊
Tags:年上 甜宠
他切换状态太快,话才刚出口,就已经满脑子工作的事,丝毫意识不到此情此景中,那其实是个煞风景的提案。
赵孟没有与他计较,相反,偶尔看上去十分呆板的宋栖然才会展露出他最惹人喜欢的一面。他并非一个熟练的温柔情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懂如何撩拨甜蜜话语,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做自己,而那些与他共处中所体验到的心动瞬间,都是未经事先安排的,像巨大的惊喜一般突然来临。那让赵孟明明白白地知晓,他所喜欢的只是宋栖然这个人身上最原本最诚实的部分。
“公休假还在加班的人是很辛苦的,去看看也好。”赵孟噙着笑点火,宋栖然听了那句话,停下来思考了一会,自言自语着重复了句“原来是这样,很辛苦啊……”
那不是个问句,赵孟也就没接茬。他开车把宋栖然送到写字楼下,目送着他走进去,准备再开车去趟市场。家里的冰箱离开省城前就清空了,赵孟决定去补充一批生鲜时蔬肉蛋水果,晚饭时做个正经的四菜一汤出来。怎么样也是回家以后的第一顿饭,总得认真对待。
毕竟那地方,以后就是他和小家伙两个人的家了。
他的电话是在从家乐福超市往集贸市场开的半道上响的,来电显示居然是张大春,他接了。
对方的开场白还是一如既往丝毫的不见客气。
“姓赵的!你是不是又让那变态吃错药了?你们俩这样下去不行啊,说好的国庆出去整七天的呢,为什么中途要回来?!回来也就算了,你到底对姓宋的做了什么呀,他今天特别有病你知道吗,我认识他到现在有史以来最有病就是今天了,他快把一办公室加班的人都吓死了!”
赵孟被他吼得一愣一愣。
“他做什么了?”
“他出钱请所有加班的人吃饭了!他?!宋栖然?!请同事,吃饭?!我跟你说如果不是世界末日我不得信他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来,你跟我说你们回老家这一趟他被外星人抓走了现在回来的这个是魂穿的我都能信,他会搞办公室社交??你不如杀了我!”
张大春在电话那头控诉得正起劲,背景音中突然传出一句小小声的“你为什么不吃东西跑到会议室打电话?”。
张大春吓得叫了一声。
“宋栖然!你是鬼变的吗!走路能出点动静吗!”
赵孟听见宋栖然的回话。
“公司规定工作时间不允许打私人电话。还有,你很吵。”
张大春咆哮了。
“老娘在给你的男人打电话!你!男!人!”
“赵孟?”
那头说话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宋栖然靠近,拿走了张大春的手机。
“他和你说什么了?”那句话,他是直接就着话筒问赵孟的。
赵孟笑了。
“我不知道。他问你为什么请大家吃饭。”
“哦。因为你说加班的人很辛苦。其实公司的财务一直按照法律规定下发加班费的,我觉得既然符合规定就不必过多在意加不加班的事,你提起之后我想了想,可能平时的确太疏于考虑他们的感受了,加班的确会辛苦,老待在公司就不会有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了。”
宋栖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以前他有许多的地方不懂,既然赵孟已经教给他到底什么是喜欢一个人,那赵孟教的其他东西,他也愿意一样一样去学。
“你现在在哪?”他又问。
“刚买完菜,家乐福里没冬笋卖了,我想再去集贸市场碰碰运气。”赵孟告诉他。前方信号灯开始闪黄,赵孟减速停车,右车道一辆路虎想要黄灯冲线,加速晚了些,差点与路口另一辆车发生刮擦,双方都摁了喇叭。
宋栖然的眉头迅速拧了起来。他转过身去看向一脸八卦贴在后头偷听的张大春,音调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高低起伏。
“你在他开车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张大春看清了宋栖然脸上的表情,他后退了一步。
“开车时打电话是很危险的。”
也不知道那头的宋栖然到底做了什么,赵孟手机的听筒里忽然就炸开一大串张大春的鬼哭狼嚎。张大春又把手机抢了回来,喊声打在赵孟的耳鼓上,让他脑壳生疼。
“我擦!!你多的嘴你得管管我!你要么快过来把这货接走,你快来啊!求你了!”
赵孟把手机一下拿出老远,挂电话前最后仁至义尽地告诉张大春:
“我还得回家做饭,救不了你,要不你养只**。”
“鸡???你在骂我吗?什么鸡?你说清楚啊,办公室里怎么养鸡?惨叫鸡行吗?!喂?赵孟?喂?!你别挂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Dave Zhang:求助,如何选购适龄鸡仔?以及老板一键合并PS图层有否违反设计师行业劳动法?在线等,挺急的。
小宋:右键图层,历史记录,一键CAO作还原。
张大春:老子知道怎么还原!你他妈给我闭嘴!
第三十八章
赵孟嘴里叼着个硬物,不是烟滤嘴,是根棒棒糖。那东西含在他这样的人嘴里确实奇怪,几个提溜着溜冰鞋去少年宫上课的学生经过他身边,多看了他一眼,被他凶神恶煞的一瞥吓得赶紧快步跑了。
赵孟其实没有恐吓小学生的爱好,小卖铺老板给他挑了个青苹果柠檬味,酸了吧唧,吃得他面部的肌肉全不受控制,连魏小龙来了,远远地看见,都驻足停顿了一会。
“以后别吃了,怪瘆人的。”他走到身边时说。
赵孟用鼻子哧了他一声。你以为我想。
之前宋栖然加班最凶那一阵子抽烟被他捉到过一次,赵孟自个儿当了十几年烟民从不觉着有什么,到那会才开始觉得不行,这次从沂城回来,更下定决心头一件事以身作则先把烟给戒了。要不是这会站着等人嘴里不含个东西实在难受,鬼才吃那玩意。
不过他也没和魏小龙多解释。想着两个人一块长命百岁白头到老这话吧,有点儿难为情,年纪一大把了,该含蓄还是要含蓄。
魏小龙昨天被宋栖然打发着做长途司机,省城清河两头来回的跑,几乎开了一天的车,到这会了才有空约赵孟出来单独见面。自然是有正经事。
赵孟回老家的期间,他留在省城查了查岳岚的寻找计划。岳岚很聪明,她把针对清河康复中心的民间活动组织重心放在了省城,这也是为什么,清河的宋新诚始终没有深入地查到他们头上。所有的干部级成员全都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一切信息的传递全部依托于网络,甚至你在相关的社交平台后台都查不到成员间彼此交流的数据包。对于一些敏感的,比如联络名单一类的文件,他们更是会规避例如网盘上传这样易于被追踪的途经。魏小龙好不容易找到原本打算参与集体诉讼,后又退出,从清河搬来省城生活的一家人,才得知成员之间的联络是以分组为单位,小组内成员共享一个联络用邮箱的账号与密码,依靠被加密过的邮箱草稿箱进行留言与回复及附件的上传。邮箱的内容会被定时清空,账号也会循环更换,不同的小组成员之间也不知道对方小组的成员的身份。加上康复中心的集体事件已被前届领导班子盖棺定论,无法立案,亦申请不到搜查令,以魏小龙手头所掌控的资源现阶段根本无法追查到岳岚上传硬盘文件的IP地址。
他唯一能提供给赵孟的线索只有一只小小的箱子。
宋栖然的高中时代是在省城的中学度过的,六中有自己的学生宿舍,但宋家早已在中学附近为儿子置下房产,而魏小龙带给赵孟的,就是国庆期间他前往宋家名下的那间宋栖然高中住过的公寓里,所找到和搜集回来的物品。
宋栖然第一次接受心理咨询,是在赵孟因公入院后的第二个月,在那个时间点与高考结束后正式进入康复中心之间,他一直生活在那间房子里。
留在那儿的东西里,或许能藏着一些蛛丝马迹。
赵孟的手刚碰到那个纸箱子,魏小龙就开口同他说了声“对不起”。他是个很直来直去的人,道歉也道得横刀立马,让人没有防备。
“栖然的事,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书记从没和我说过,我不知道原来他的那次入院和你有关。之前指责过你自作主张没照顾好他的事,是我太想当然了。”
昨天开车送宋新诚前往清河开会的途中,宋新诚和他讲明了事情的原委。魏小龙刚刚得知时的震惊,并不比赵孟当初少多少。
赵孟是相信他的。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关于那件事,当初在你们发现栖然失去了相关记忆之后,你们给他的说法是什么?”
“治疗失当。”魏小龙回答,“他只知道自己在青春期忽然发觉自己的姓取向后家人无法接受,送他去治疗中心矫正过。其他的,没有与他多说。加上这些年里栖然的父母始终自责当年在筛选医疗机构时的失察,想要补偿儿子,故而对他甚为宠爱,栖然就更加将一切视作父母曾希望改造他的内疚。他原本就已独自搬到省城生活远离家里,并不想让家族进一步分崩离析,所以也从不过问当年的细节。权当一切只是场医疗事故。”
“所以他并不知道,当年接受治疗的决定,实际上自己也是认同的。”赵孟第一次问魏小龙那个问题,“那么如果他想起来了呢?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感受?”
魏小龙没回答,他并不知道答案。可赵孟知道。
“他会责备自己。”他告诉魏小龙说,“包括这些年里与父母的疏离,和抛开家族一个人到省城来的决定。他会责备自己怪错了人,也会后悔曾想尽办法留我在他身边。那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只为了寻求一些温暖和安全感,可等他想起来,他就会意识到,那个决定是危险的,任姓的,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我甚至认为他会将我和家人之间爆发的矛盾也揽到自己的身上,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现阶段,我与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并不希望他立刻就想起来。然而那是他的记忆,是属于栖然的一段人生,谁也没有权利不经他同意就将它随随便便剥离。”
魏小龙叹了一口气。
“书记也是这个意思。”
“栖然的二叔?”赵孟很是惊讶。
“我这次约你见面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代书记传达他的态度。如果你认为,与岳岚合作是唯一的能够帮到栖然的办法,那么即便对方以参与诉讼作为交换条件,也是可以接受的。必要的时候,为了避嫌,书记甚至已经做好了辞去公职的准备。他愿意为了栖然放弃手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政治生涯,但唯一的条件,是希望你能帮助他……不,不仅仅只是帮助他,书记实际上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能从当年的不幸事故中真正地走出来。”
“他真这么说?”
赵孟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那一箱子什么都有的什物,画完的素描本,中学生的习题册,和贴着各种艺考日期便签贴的台历,就像抱着旧日少年一段隐秘的时光。他忽然觉得轻松,竟然不自觉同魏小龙开了一句玩笑。
“他真有意思,当面的时候从来不会说这些话,居然还要你代讲。我看你和栖然的二叔才像是一家子出来的,你们都一样,即使关心一个人到极点,也要藏着。”
魏小龙脸红了。
而赵孟笑着笑着,表情也认真起来。
“但我不一样,”他说,“我喜欢一个人,我会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情感才会具备力量。要努力的并不只有栖然自己,还有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天他带着箱子回了和平桥西,把箱子里的东西存放进了派出所的个人更衣柜里。在里头,赵孟找到一个歌词本,在十年前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爱好听音乐的年轻人都会把自己中意的歌词摘抄到笔记本上,那在中学生里是很普遍的课外娱乐。
翻开扉页里有一首赵孟没听过的歌,歌名是《飞白浪》。那三个字赵孟见过,就是宋栖然在同志社交软件里的ID,那个ID曾让赵孟印象深刻,但那时他还不知道原来这竟然是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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