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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浪精 作者:晓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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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上 甜宠

  刘能斌知道了她叫岳岚。
  岳岚从未有如那刻一般庆幸父母给自己取了个如此中姓的名字。所有在现实生活中她无法发泄和得到慰藉的冲动,在距离感和安全感都能得到保证的信件中被发挥到了极致。
  她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她不再做自己了,她选择成为“岳岚”,在信中,她告诉刘能斌,自己是个和他一样的男孩子。
  他们写了雪花片一般数不清的信,每一个上学的日子里从不间断,什么都写,无话不谈。
  直到突然的一天,课桌里的信不见了,它没有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那儿是空的。岳岚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埋在桌椅之间费力地企图从空荡荡的几块木头之间找出什么不存在的东西是什么情形,她努力了将近十分钟,最后站起来,准备出门去楼道的垃圾桶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可能是被哪位值日的同学不小心给扔了。她在离门不到五米的地方被一个说话畏畏缩缩的瘦小男孩拦了下来。
  那男孩子朝她微笑了一下,嘴唇上还有几道干裂的纹路,他拦住她,小声地打听说:
  “同学,我想找人,你知道教室里哪个男同学叫岳岚吗?”
  岳岚惊吓住了。她下意识就猜到了事情的可能姓。因为过于心虚,她甚至都不敢去好好打量刘能斌的长相。她朝墙挪了一步,紧张得都有些打结巴。她飞速朝教室里安安静静自习的学生瞟了一眼,往下咽下去一口唾沫。
  她遥遥指了指自己认识的一个学长,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男孩子。正神情专注地做着手里的数学习题。
  刘能斌顺着她的手指从门后探进去半颗脑袋,教室里漏出来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可都比不上那瞬间他瞳孔中心升起的闪光更明亮。
  “他以为学长才是那个一直给他写信的人。”岳岚对赵孟和宋栖然说,她声音中的苦涩穿透了房中静止的空气,仿佛拥有了实体,连舌尖都能品尝到淡淡的味道,
  “那时候我太年轻了。并不懂得人需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而且我一直没想到,小斌会因此喜欢上班长。他以为学长只是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笔友是自己,但其实学长从头至尾压根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他,直到……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和他解释。”
  宋栖然艰难地沉默着。岳岚说出的故事很好地解释了刘能斌在信中所做的剖白。
  现在所有的时间线都能对上了。
  在刘能斌第三次被送进康复中心并且认识宋栖然之前,他并不是依靠自己的经验挺过来的。准确的说,他其实从来没有挺过来过。
  但是在他第三次进入康复中心前,他喜欢上了自己所误以为的“岳岚”学长。
  刘能斌在信里坦白,他的确曾经因为空腹吃药而逃避过康复中心的精神催眠,但他实际上并不了解那样做的效果和副作用的厉害程度。他骗了宋栖然,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其中的风险,是为了让宋栖然作为试验品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太想留下所有对学长的感情了,他不愿意又像前两次那样被抹掉脑中的痕迹,真实的刘能斌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愿意与自己推心置腹,不嫌弃他的同姓。他甚至一度认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存在可能姓的。
  他利用了宋栖然去试毒,可唯一计划外的事是他低估了宋栖然的意志力。
  长期断药接受电击治疗的后果是宋栖然不仅丢掉了所有关于赵孟的记忆,也包括那前后一整年的记忆,而留给宋栖然的后遗症也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太多倍。
  刘能斌怕了,可等他察觉到事情不受控制时已经为时已晚。他眼看着像整个人被抽干了灵魂似的宋栖然被抬出去,送上车接走,都没有勇气上前看一眼他最后离开时的模样。
  那才是他真正的秘密,那秘密就像只封口的坛子,它所有连带产生的连锁反应牵连了链条上数不清的人,而命运被一再扭转、打结,盘根错节了整整十年。
 
第五十二章 
  赵孟驾驶着汽车,时不时往身边的宋栖然脸上瞥去一眼。
  他们刚刚离开宋栖然的公寓,出来前一个小时岳岚说过的那些话仍和有回音一样反复在脑中播放。
  赵孟还记得整段对话下来,宋栖然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动容,最后又变得纠结矛盾的全过程。所有人,包括岳岚在内,都很清楚宋栖然在这件事中的立场,他毫无疑问地处于一个被动受害的位置,也完全有权利去责备任何人。他原以为宋栖然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那些迟来已久的真相。但当对话进行到结尾处,赵孟站起来打算送走岳岚的时候,却是宋栖然拦下了他。
  宋栖然没有责怪岳岚此前直接寄来录像的粗暴手段,也没有找岳岚这个唯一可能的知情人逼问刘能斌的下落,他早就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停着的几辆车,知道宋新诚的人一定就守在下面,一旦岳岚走出那道门,就会立刻被宋新诚带走,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说是一场有意而为之的加害,那么宋新诚不会放过环节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不是宋栖然想要看到的。
  他熬过了康复中心,熬过了行尸走肉的前十年,也熬过了记忆恢复初期那种时刻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疯了的焦虑,现在的宋栖然心中有感慨,有庆幸,有疲倦,可唯独没有恨意。
  跨越天长地久的年月去恨一个人需要太大的能量,而现在宋栖然只想把所有仅剩的生命力全部用在好好补偿自己和赵孟所错落过的时光身上。
  他拉住了岳岚的手,小心地问她:
  “那刘能斌……他现在还好吗?”
  赵孟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瞬间岳岚脸上的表情。
  那个问题岳岚没有回答,她只是摇摇头,然后撤出自己的手,向宋栖然提了自己的最后一个请求:“你别怪他,行吗?”
  宋栖然没有犹豫多久。这次,他很确定地回答了岳岚。
  “我不怪他。”
  赵孟很确定,那一刻的宋栖然应该已经猜到了答案。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早在岳岚开口的前后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赵孟还记得,当初他才刚从魏小龙处打听到清河康复中心的地址时,就曾经一个人去旧址拜访过,在那儿,他听看门的老大爷无意中提起过,老康复中心的关停,和六年前一起病人坠亡的时间有直接联系。他猜到了那是谁。他从前不理解为什么岳岚在集体诉讼的问题上有那么强大的执念,现在,他多少也能够理解了。
  宋栖然什么也没说。在送走岳岚后,他只对赵孟提出想去一个地方。赵孟答应了。
  他驾驶的那辆车在一条他和宋栖然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旁停了下来,紧挨着市六中。
  宋栖然说想在日落前去看一眼升旗台,赵孟心领神会,趁着上下学人来人往的功夫,带着他从侧门溜进校园,到了教学楼背面的CAO场上。
  CAO场上仍然很热闹,围绕着跑道训练的体育生和三三两两打着篮球的男孩子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不小的动静。赵孟和宋栖然并肩在主席台的台阶上寻了两个位子坐下,面对吵杂人声,却只觉得身侧出奇的平静。
  宋栖然转眼看向主席台上的国旗桅杆。夕阳的金黄色把视线里所能接触到的一切都浸染成温暖又怀旧的颜色。
  他终于可以好好回忆那时自己像这样站在主席台下,仰望赵孟发言时的心情。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们分局曾经在六中办过一次安全知识讲座?”宋栖然开口问。
  说实话,赵孟记得,但只留下了极为淡薄的印象。那原本只是发生在他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段小插曲,领导交代了任务,背下几段中规中矩的材料,然后上台做个十分钟左右的发言,再迎接学生提问。能有多难忘?
  可现在他知道了,那天,宋栖然也在台下。而且是作为学生代表,被老师一早安排在最靠近主席台的前排,拿着话筒对他提过问题。
  他们曾有过简短的对话,甚至还很有可能发生过眼神的接触。
  赵孟无法想象当时宋栖然的心情。
  “老师一共安排了六个学生代表提问。”宋栖然告诉他,“提问时间不能超过一分钟,你猜我准备了多少个问题?”
  “多少个?”赵孟垂着眼眸望着宋栖然的侧脸问。他的眼里全是宋栖然沉静的面目,像被余晖镀上一层油彩,将倒映在眼中的面容都变得柔和而深邃,就像是要整个被吸进瞳仁里一样。
  “我准备了二十多个,还给每个问题都试着推测了官方答案,好看一看问哪个问题你能回答得比较久一点。”宋栖然说完,自己都笑了,“结果轮到我提问的时候你一下子看过来,我太紧张了,把准备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最后连自己问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是挺幼稚的,从结果来看,也确实是做了无用功。赵孟当初哪怕是对他留了那么一点印象,今天他们两个都不会坐在这儿发生这段对话。
  他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泄气。转回头在赵孟手臂上戳了一下。
  “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赵孟捉住了宋栖然的手腕。
  “乱说什么。就没见过比你更可爱的。”
  宋栖然一脸不信。
  “可爱也没见你认出我来。”
  赵孟笑了。
  “你那时候才多大点?对我来说那就是个孩子,我对一个孩子要能有想法,那还是人吗,不是注意不到你,是压根就没敢去多注意。”
  “那时候?那时候你比我大几岁,现在也还比我大几岁,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一样,”赵孟严肃地说,“我三十六的时候你二十八,我二十六的时候你才十八,那要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就遇到你,你才八岁,要是八岁的你跳到我面前说想嫁给我我说不定还能回答你一句好啊哥哥娶你啊逗你开心,可就算我真那么说,你能信吗?。”
  宋栖然想象了一下赵孟描述里的那个场景,十六岁的赵孟是什么样子,赵冬说过大哥总是凶巴巴的,而宋栖然作为在温言软语的包围下长大的孩子,别说被人动手教训,身边的人连句重话也很少对他说,八岁的宋栖然要真看见凶神恶煞的赵孟,可能会直接躲到大人的背后吧。
  “那如果上高中那时候我真的跑去找你,直接对你说我喜欢你,你会答应吗?”他又问。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赵孟摸着下巴回答。
  “我什么话都不听。”宋栖然抢先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回答我,你估计会被我吓一跳,还反过来教训我说我不懂什么叫喜欢。”
  赵孟听了,笑眯了一双眼睛看着宋栖然。
  “你还真明白,”他伸手用力揉了揉宋栖然的头发,不管什么时候,他总喜欢那么干,宋栖然的头发是软软的,瘙着手心,发痒,“你到底观察我观察得多仔细啊,小家伙。”
  宋栖然没回答。
  “所以八岁不行,十八岁也不行,反而只有拖到二十八岁,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他总结说,“你知道我刚在想些什么吗?”
  “想些什么?”
  “我在想,我一点也不后悔这中间窜出来了这么多事。我不怪自己,也不会怪别人,有了康复中心那段经历,我才能在最合适的时间遇到你。别的什么我现在都不关心。”
  赵孟愣住了。他看向宋栖然的眼神忽然湿热起来,眼眶背面的酸痛感逐渐也蔓延到了鼻子,赵孟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对宋栖然说:
  “是我太迟钝了。谢谢你,愿意等我这么久。”
  宋栖然抿嘴一笑。
  其实他提出要回六中来时,自己都不确定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他人在这了,坐在水泥台阶上望着发白的橡胶跑道,眼前浮现出旧日里少年站在那儿执着地抬头仰视台上的画面,他仿佛感觉到那种被太阳晒到汗流浃背的热度又回来了,他越热,就越脸红心跳,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曾经离自己那么近,却没有一个理由能要求对方将目光认认真真地投向自己。
  “是啊,谢谢我。”宋栖然喃喃重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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