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侠文里修仙 作者: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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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虽为百年世家,但在餐桌上却没有那诸多规矩,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顾神农嘱咐夏侯巽要卧床好好休养几日,因此用完午膳,夏侯巽和嵇彻便回了谢安为他们安排的别院。
谢琰和谢玄要去和王家郎骑射,走的时候问嵇彻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嵇彻拒绝了。
夏侯巽在床上躺的时候,嵇彻就坐在他旁边看佛经,夏侯巽看着嵇彻,又想起今日之事,便问道:“阿彻,如今你在江湖上已经成名,日后想必要应付许多像支道林这样挑战的人。”
嵇彻道:“你不是会易容嘛,若是实在烦不胜烦,那你便给我易容吧,就像你上次在青城山脚下那样。”
夏侯巽想起他那时候扮做“丑丫头”糊弄天韵珠的事,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想到原来阿彻这样厉害,如此说来当时他救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天韵珠的命啊!早知道就让阿彻当时杀了天韵珠,也好过在这永明寺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一战成名,如今落得个不安生的境况。
夏侯巽皱眉道:“江湖挑战烦是烦了点,但真正的麻烦是云禅道人,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今又是白道人人敬重的宗师,那夜你重伤了他,若是他颠倒黑白,发动白道追杀你,这可如何是好?”
以前阿檀身上有蜃云图之时就一刻也不敢停得在心里算计,如今蜃云图不在了,还是多思多虑,这样下去病还好的了,好不了。嵇彻摸摸他的头,道:“如今你尚在病重,不要多思,车到山前必有路。”
夏侯巽被他摸摸头莫名有些害羞,红着脸嘴硬道:“不想了,大不了到时候给你易容成一个‘丑丫头’,那云禅老道必定认不出来。”
嵇彻想起他在青城山下那个鬼见愁的造型,皱皱眉,义正辞严道:“我拒绝。”
夏侯巽道:“拒绝无效,给你易容的是我,我说了算。”
……
因为身体的缘故,夏侯巽和嵇彻便在谢府住了下来,躺了五六天之后,顾神农看他恢复得好,便道他可以下床活动了,只要不用内功,不要过度劳累,便暂时无碍。
因此夏侯巽便带着嵇彻在建康城中逛,谢琰和谢玄两兄弟作陪。
建康城的吃食比益州的清淡,更合嵇彻的胃口,谢玄和谢琰两兄弟带他们去建康最著名的望京楼中吃了大餐之后,又带他们去了归鸿楼喝茶听曲。
喝茶时候,忽而听得旁边的人道:“昨日我在望京楼吃饭时看到双刀白杰、雁南剑恒冲和牵机道人,感觉这几日建康城的江湖客忽然多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道:“你竟不知?朝廷下了衔恩令,号召拿着蜃云图的武林世家将蜃云图交到朝中,朝中会开奎聚司,聚集江湖豪杰来守卫蜃云图,所以许多江湖人士便都来建康城共襄盛举。”
那人道:“原来如此,听说天/衣教为了得到蜃云图,已经杀了许多武林世家了,江湖上血雨腥风,若是这些家族能深明大义,将蜃云图交给朝廷,由朝廷保管,既能保住家族姓命,又不至于让蜃云图落入外族之手,使江山旁落,异族称王。”
“说的正是呢。”
夏侯巽听到那二人的对话,笑对谢琰道:“这衔恩令恐怕是侍中大人的意思吧,侍中大人好谋略,如今的形势这蜃云图已经不是某一个世家所能补全的了,蜃云图的残片放在家中只是祸害,若是交给朝廷不仅能保全一家人姓命,更能挫败天/衣教的阴谋。”
谢琰喝了口茶,道:“现如今,蜃云图已经成为了南北两国的博弈,苻坚一直野心勃勃想要攻打建康,若是图被他们得了去,恐怕中原又要陷于战火中。”
夏侯巽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建康得到呢,会不会也攻打北地?!”
谢琰叹道:“南国虽然富庶,但国土狭小,就算得到了蜃云图,又如何能和北地抗衡?况且八王之乱以来,天下战乱已久,好不容易有眼下的太平,又岂可为了一人之功业,将百姓重新置于战乱中?”
夏侯巽叹道:“果然天下苍生望谢安啊!”
……
在茶楼听了曲,几人便回了谢府。
门口有一辆马车,车夫正在和看门的小厮说着话,夏侯巽也未多注意,和谢琰两人边走边说话。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阿檀。”
夏侯巽耳朵一动,难以置信地转身,果然看到夏侯珏站在马车边,眼中似有泪光。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身在异乡逢异客
他和阿珏最后一次见面是阿珏要去灵霄山庄的前一夜,那天他们本来说好晚饭后要去听瘸子刘说书的,但义父临时让阿珏去博陵为他的世兄灵霄山庄的张南仪送封紧急信,还要求他必须立刻启程。
阿珏虽然不情愿,但父命难违,只好走了。当时他还安慰阿珏,等阿珏回来再一起去,左右瘸子刘总在山河茶馆,不可能忽然走了。
只是他们当时都未曾想到天意难料,修短无常,瘸子刘一直在山河茶馆说书,可他们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家园,双双背井离乡,再也回不去了。
此刻异地再见,早已物是人非。白马山庄已经湮灭在冲天的大火里,义父和师兄弟们也早就成为了天/衣教的刀下亡魂,广阔天地间夏侯家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侯珏看见夏侯巽的一瞬间,这段时间的离愁别绪和国仇家恨一时全部涌上心头,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夏侯巽看到全须全尾的夏侯珏的时候,原本非常惊喜,三步并两步走下台阶来,忽而又思及这世上夏侯家的人除了他和阿珏便再无他人,他们的家在一把大火里覆灭地干干净净成为回忆,这一生永远只能是流离辗转的异乡客。
他心中酸楚疼痛,飘零之感击中心头,脚步便顿了下来,对上夏侯珏的眼睛,眼眶一红。
见两人相顾无言,周身的氛围也不是旁人能插的进去的,嵇彻莫名觉得不爽,想打破这让他不舒服的沉默,但他却克制地站在门口没有动。
谢琰和谢玄相视一眼,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谢安突然从门内出来,看到一大群人站在门口,道:“怎么都挤在门口。”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夏侯巽拍拍夏侯珏的肩膀,微微一笑,谢安道:“本来想一会儿带夏侯贤侄去江南春苑见阿檀,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碰上了。”江南春苑是夏侯巽和嵇彻住的院子。
夏侯珏微微一笑道:“侍中大人不必客气,叫我阿珏便好了。”
谢安对夏侯珏引荐道:“门口那位是嵇彻嵇先生,这两位是犬子谢琰和侄儿谢玄,你们年纪差不多大,你便唤他们作阿琰和阿遏吧。”又对三人道,“这位是白马山庄的夏侯珏,是阿檀的义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一见礼。
夏侯珏对着他们弯腰作揖道:“见过诸位世兄,早就听闻谢家儿郎芝兰玉树,今日得见才知所言不虚。嵇先生大名更是如雷贯耳,听闻他在永明寺一刀杀了魔教妖女天韵珠,今日一见未曾想嵇先生竟如此年轻,真是让人佩服。”
说话间,几人便进了府。
吃过晚饭,众人这才散去,夏侯巽有许多问题想问夏侯珏,便拉着夏侯珏去了江南春苑。
嵇彻知晓他们有事要谈,恰巧谢玄和谢琰约他手谈,他便和二人去了。
嵇彻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有对夏侯家两兄弟打。
夏侯巽:“……”这又是怎么了?平日里,嵇彻虽然冷淡,但他还算有礼,去哪里也会给夏侯巽说一声。
夏侯珏看着嵇彻的背影,道:“这位嵇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敌意?”
夏侯巽道:“你别乱想,他平日里就是这样。你也不要叫他嵇先生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叫他阿彻便好了。”
夏侯珏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道:“你们关系很好。”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夏侯巽道:“这一路若不是遇上他,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几百次了。”
夏侯珏不经意试探道:“以前从未在江湖上听过这号人物,这位嵇先生什么来头。”
夏侯巽道:“没什么来头,就是一个深山野人,不说他了……你快说说我们分别的这几个月你怎么样,还有!你不是去了灵霄山庄吗?怎么突然来了建康?”
夏侯珏见他不想多谈嵇彻,也不再追问,只道:“应该是我先问你吧,白马山庄大火是怎么回事?还有爹娘……”夏侯珏想起亲爹,喉咙里哽了一下,道,“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夏侯珏见他眼圈红了,心里非常难过,但他终归忍住了自己的眼泪,道:
“你走后第五天,天/衣教的人就来了……那天晚上,我们正在睡觉,天/衣教天宗的宗主瑶光带着天机宗的人来讨要蜃云图,义父说没有蜃云图,他们就将家中的护院全部杀死,逼着义父交出蜃云图。”
“义父没有办法,就用霹雳弹炸了白马山庄,带着义母和我们剩余的师兄弟趁乱从密室逃走了,刚到城外的城隍庙天/衣教就赶来了,师兄弟……师兄弟们为了帮助我们逃走,全部遭了天/衣教的毒手,师娘为了护着我和师父……也被瑶光一掌毙命……师父身受重伤,知晓自己逃不掉了,便将蜃云图给了我……然后自己出去引开敌人,被天/衣教的护法一刀拦腰砍断……”
夏侯巽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只有在夏侯珏面前,他才能这样畅快的流泪,因为只有眼前这个人,能感同身受到他的惨痛,他们可以一起痛哭一场,为永远回不去的白马山庄,为白马山庄数百条人命,为惨死的义父义母。
夏侯珏眼泪扑簌扑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他将头抵在桌子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抽噎道:“爹临死之时有没有说什么?”
见夏侯巽露出为难之色,夏侯珏拉住他的手,道:“爹娘和师兄们都走了,在这个世上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怎么连你也要和我生分了吗?”
夏侯巽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说……义父临终的时候说他其实是我的生父……”
十六年前,白马山庄的少主夏侯淳独自闯荡江湖,遇到了栖霞山庄的陈婉落,他和陈婉落相爱,初时他们经历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可是时间一长问题就出来了,陈婉落身为武林世家之女,姓情高傲执拗,两人之间姓情不合矛盾渐深,痛苦远大于开心,因而两人便就此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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