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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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胥脸色微白,手上力道加重,嚷道:“少挑拨离间,别以为我会信你。”
嘴上再逞强,丁子胥的神情犹是出卖了他,虚生抓住机会又说:“你信不信我,事实摆在眼前,否则你陷入如此困境,为何她始终没现身来救你?”
闻言骤然色变,忆起事发前莲心慧姬的话,分明说好是会派人接应他,如今看来全是诓他的假话,这女人完全打算隐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就在丁子胥分神之时,辩机先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以极快的速度打击他手臂,没等他回过神,虚生已从他手中救出怀明墨,而沉香的赤虹剑在下一瞬已抵住他咽喉。三人配合的非常默契,使得丁子胥连反手机会都没。
虚生着急地去探怀中人的气息,发觉怀明墨虽呼吸薄弱,但还好并没姓命之忧,悬空许久的心总算落地。手仍不自禁把人搂紧,像是怀里揣了珍宝,怕有人会从自己怀里抢人似的。而他另只手也没闲出,不断给怀明墨输着内力疗伤,倒对自己背上的口子毫不在意。
如此公然地亲昵举动,旁人想装作视而未见也难,自然想法也各有不同。
季贵妃只觉丢人,若非自己无力,恨不得可以拉走儿子。
而像季先生、季肃善等几个,却是心中怡悦,这下彻底把虚生当成自己人看。
待怀明墨脉息渐稳,虚生稍松开手,扶着略恢复神智的怀明墨落座,站在他身后,虚生看向丁子胥,冰冷如二月霜的嘴角微扬,露出道让人心底发毛的笑,“用莲心慧姬的命,换你的姓命,你意义为何?”
季贵妃有气无力的拍桌,“这恶贼理当重惩,岂是你说放便放?”
虚生侧过头,好笑地看向她,抬手摆出请的手势,“贵妃娘娘既有气力说话,那就出手吧。”
朝自己看来的眼中嘲讽清晰可见,季贵妃的神情当即沉如霾,鼻翼微动。
季肃善不擅饮酒,吃下肚的酒只有三两杯,所以尚有余力支起身,他与季先生眼神交楼过后,拿定主意说:“密谋要害季家的人是莲心慧姬,我可以代季家,当众武林豪杰的面承诺你,若你说出莲心慧姬在哪,将来定不会再找你麻烦。”
隐世山庄素来一诺千金,丁子胥听了略有心动,转念又想莲心慧姬的手段,用余光环顾四周,终究忍下话来,没吭气。
用好话劝说无法,虚生目光缓慢划过宾客脸面,心中算盘轻拨,眸子瞬间凝滞了下,弯身附在怀明墨耳畔低语:“晚些帮我讨份宾客名单来。”
才恢复神智的怀明墨,身子软弱无力的借靠在虚生腹上,全无顾忌地做出亲密状,也不问虚生缘由,干脆地回:“我晚些去问母亲要。”
虚生颔首张口只让沉香看住人,却也谙道理规矩,没有多管闲事发落丁子胥。
季先生与兄弟间稍作商议,当即发话:“把丁子胥关押起来,一切等事后议定。”
隐世山庄经此一事,庄里上下的人伤亡颇重,姜典集来好些受轻伤的护卫,把丁子胥捆紧,即使如此还有些不放心,还请了沉香相帮,把人带到庄里的湖下牢房。这牢房只有一个出口,整个建在湖下,所以直到把出口看守住,就不怕人会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我定时间了!!!还有章晚上更!!!
第72章 第72章
等该发落的人都解决完,大家回头再找叛徒季德勤,才发现人早趁混乱逃走,寿宴闹到这般地步,已够难堪,要当即把不孝子拉出处置,脸上难免更加无光。所以季德勤逃跑,倒让季家人心底松口气。
刚才情况慌乱,未必会有人注意到季德勤出手的,家族颜面总算勉强保住。
残阳在缠斗间逐渐西落,现下的黑夜暗如墨,枯枝影随风摇曳,像是夜半放出的鬼魅魍魉。
在坐多是武林众人,平常见惯打杀,如今遇到自己没还手之力,身家姓命全攥在旁人手里,事后想来仍心有余悸,是以脸色都不太好看。
暂把怀明墨交托给辩机先生,虚生急冲到苦海大师身旁,拔出他臂上毒针,自责道:“师叔没事吧?”
靠虚生帮自己逼出余毒,方有力摆手道:“阿弥陀佛,无妨。这针上涂的只是寻常软骨的麻毒,你无须挂怀。”
苦海的毒好清,其他几人虚生把脉看过,脸上没露,心底倒有盘算,虽说他能用内力趋逼,可九成人与他非亲无故,出手去救也就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半点意思没有。他刚有计较,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外人脚下生风地大步迈入,豪爽道:“看来我来对了时候。”
花星楼搜刮好些尸身,没见有解药,丧气之际,听到舒沐玺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到幻觉,抬头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舒沐玺得意地甩晃手里布囊,麻布里散出淡幽的药香,“你们前脚刚走不久,文松派人去关外采买,听到药贩说去过几个西域女子,买光了市面上的罂绒草。她思前想后大半天,实在不放心你们,非让我来趟。”
虚生手疾一把夺过那布囊,细闻许久,却不知怎开方子。亏在他眼尖瞧到躲在角落恶狠狠看向自己的小人儿,三两下跃到那,恭敬地把药囊递上,压低声道:“荀先生依你瞧,这草药该如何用?”
荀克文甚少饮酒,今日场合又担心众人吃酒过多,本打算席后开上两方解酒汤和消食散,所以没喝过半口,没想倒避过中毒祸事。他拿起搓药草,三指碾碎细闻,不一会儿便有主意。
林管事打了个眼色,让无伤的丫鬟理出台面,又让家仆速取来笔墨,端到荀克文面前,等他把药方写完,赶紧派信得过的下属,去镇上购药材。
又因担心莲心慧姬会有计中计,季先生左思右想,请苦海陪同走趟,苦海明白季先生心思,爽快答应下。
解完众人的毒,已是东方熹微露白,季家这才有工夫去着手处理府中伤患,好在这回合欢斋主要是冲前院而来,后院伤亡不重,绝大多是都是皮肉小伤,包扎过养段时日,就无事了。里外安顿好,隐世山庄渐恢复往日平静,庄里丫鬟小厮逐渐整理起凌乱的地儿。
正当众人松口气时,晚汀馆又来报,看守主屋的郑丰年和骆辰昏倒在屋里,辛里则倒在暗门旁。怀明墨暗道不好,即刻快步赶回去,大约半刻多后,他垂头回到松照馆,张口讨罚,“请娘娘、母亲责罚,儿子看顾不力,把星宿剑谱给弄丢了。”
恰好这时虚生在晚汀馆,闻言嘲讽笑说:“这声东击西用得好,她总没让自己亏了回去。”
季先生手抵唇轻咳,睨了眼虚生,唇角含笑,可碍于长姐那张紧绷的冷脸,肃然道:“莲心慧姬还真难对付。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怀明墨匆忙来回,根本没来得及查明,低咳两声,忙说:“儿子这就回去严查。”
季贵妃神情有些慌张,亦是有点不满,不由分说拨给怀明墨个老人,说要让其协助去查。
怀明墨还没迈出屋,却被走进的季念先拦下。两手搭在怀明墨双肩,他仔细观察怀明墨脸色,因为伤势没好,他犹见苍白憔悴,整个人精神涣散。
跟在季念先身后的季肃善,亦是清楚瞧见怀明墨面色,心疼道:“先让姜典待人严搜下庄里,如果贼人还在山庄,那搜个底朝天,总能把剑谱找到。若贼人早已离去,查出人来要找出来,也差不上这一两日工夫。”
季念先放开怀明墨,往前两步,身为长辈慈爱地拍了两记虚生,神情认真道:“带这小子去吧,术业有专攻嘛。”
虚生冷不防被点到,一时呆愣,想要拒绝,但看怀明墨的反应,话到嘴边却又怎也说不出来。季贵妃迄今不喜虚生,闻言要据理力争,但注意到兄弟妹妹反应,心凉大片。她看向季老太太一眼,发现老太太面上略有不愉,并没发话,可见老太太态度亦有少许改变。
极力压抑住脾气,季贵妃又瞟了眼身边心腹。
覃驰俨是前玄机阁副阁主,贵妃身边的老人了,主子一个眼神传递,立刻会意道:“我认为不可让他去查,万一是他与人里应外合,演出诸多假象,为博取季家信任,交予他去调查,岂非开门揖盗?”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季铎瑞知这话乃季贵妃授意,却有不好明说贵妃的不是,遂笑道:“前不久的事,大家全看在眼里,分明忠贱可辨,想来覃总管过虑了。”
有人撑腰,覃驰俨没把季铎瑞放在眼里,失笑回道:“大女干似忠的道理,季三爷总懂吧?”
季铎瑞脾气虽和善,但遭下人冷嘲热讽,脸色实难和悦,但碍于长姐身份,只好忍下气,没当场发作,几乎要把茶盏捏碎。
季肃善蹙眉见季贵妃没斥责,越发对她失望,神色微冷道:“覃总管认为这事该怎么处理?”
覃驰俨心中定是早有主意,一刻没犹豫直说:“照我意思,先把他关押在院里。”他也非没眼见力的,暗里观察季先生几个的神情,马上改口气,淡笑说:“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相信虚生师傅定能理解。”
虚生并不在意他说什么,低头陪着小叶元玩解毒游戏,闻言乍一抬头,双唇泛紫渐黑,额头密布豆大的冷汗,直把人吓到。荀克文当即责骂叶元,要他交出解药,连小叶元自己都有些吓到,忙往暗兜里找解药。
“小孩子家家的玩心大,骂他做什么。”虚生微抬左手,用内力催出毒血,用指尖在他左手中指划出个口子,飙出毒血来,等黑血滴尽,用种透明的药膏抹在伤口上。
小叶元轻拉虚生衣袖,躲在他身后,虚生很时配合把小家伙护在身后,压根不让人碰其根手指头。忽然虚生感觉有只毛茸茸的脚爪子踩上自己手掌,转眼就在他臂袖上踩出两个沾上墨汁的脚丫子,虚生侧头瞧是那只厚皮狐狸,迅速站起险摔个趔蹶,气道:“你这臭小子。”
“嘿嘿嘿。”小叶元抱着大米逃窜虚生抓捕,没两下就被抓到,两脚离地乱蹬,连忙告饶:“虚叔叔,我放我下去,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说笑间,他双眼微微瞟看眼覃驰俨,脸上天真犹在。
小心放下叶元,虚生仍旧没搭理覃驰俨,把人继续搁在旁,悠哉地跟荀克文聊起医术。
许是虚生跟自己养女有几分相似的缘故,荀克文待他特别亲近,加之虚生对医术精通,这一老一少倒能畅谈到一块儿去。
覃驰俨没想到季贵妃在,虚生会这么无礼,也不知是气得失了分寸,还是本就眼高于顶,撂下话说:“虚生师傅这是心虚不敢回答,还是全没把娘娘放眼里,竟这般大胆放肆。”
虚生早就烦透季贵妃,又向来我行我素,全不管所谓的人情世故,凝眸淡笑道:“无凭无据便要拘禁人,原来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么?”
“糊涂东西,还不退到外头去。”唐姑姑服侍在季贵妃旁,低斥地将覃驰俨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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