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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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辰见状立刻翻下马车,慌忙地扶起她,左右打量臧丽,嘴里急道:“有哪摔伤没?”
臧丽掀开袖子,手肘倒还好只敲出淤青,可手腕擦了大片,鲜血淋漓看得人心惊,骆辰这下恼了火,伸手就要把小满拖出马车。小满见自己闯出大祸,缩了缩脖子往后爬,眼看骆辰要拽住自己,吓得直闭眼。
“住手,边上去。”虚生箍住骆辰手腕,复又松开手,他冷眼打量小满,虽布衣朴素,可掩不住眉眼的清秀,而且敦朴憨厚很是讨喜,“你就是小满?”
小满点点头,周围所有人里她最怕就是眼前这和尚,明明对方是在冲自己淡笑,但不知何故,她就是怕极了,分外老实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怀明墨挤到虚生身前,笑得温和道:“合欢谷里婆婆说的。”
血肉模糊的场面印在脑中,突然想起,小满大喘起气,激动道:“婆婆,婆婆被妖女杀死了。”
沉香用剑挡住要冲上前的小满,她两手撑木板,豆大的泪水滴落,板子很快结出大滩水渍,小满抽泣嗝喘,忽地用起蛮劲要下马车,“我要给婆婆报仇。”
“凭你?说去送死也不为过。”虚生毫不客气道冷语,像盆冰水浇在小满身上。
小满像是冷得直颤抖,她转眼看着沉香,见其英姿不输男儿,手握剑柄气势逼人,不问就知是使剑高手。婆婆惨死,仇恨像在这春日播撒进心口的种子,眼泪便是甘霖,逐渐让种子萌芽,小满眼神坚毅,立刻就对沉下跪下磕头,“姑娘,请收我为徒吧。”
突如其来的大礼让沉香惊慌失措,她连忙弯身去扶,可小满铁了心,非得跪到沉香答应为止。
怀明墨碰虚生手腕,轻笑道:“这丫头很机灵,武功平平,却知道天下武学各不同,所以找了个最适合自己的师父。”
沉香无法可施,求助地看向虚生,偏生虚生瞧见当没瞧见,辛里不知几时出现在虚生身后,语有埋怨道:“沉香在找你,好歹吱一声吧。”
虚生拿着黑面首领送来的布料细瞧,头也懒得抬,“从现在起,所有事由她自己决定,只一句话,看好人别惹祸上身。”说完又埋头研究布料绣文,可没想许久后,辛里还站在自己身边,见虚生朝自己看,马上一副贼样笑道:“所以她的婚姻大事,也能自己做主?”
这边在忙正事,没头没脑来这句,怀明墨来了火,语调平静道:“沉香能不能做主,我无法保证,可再多说一句,我保证你绝对做不了自己的主。”
辛里刚还觉得自己很机智,闻言神色很是尴尬,一步一顿地后退,灰头土脑回到沉香身边,凑在她耳边低语,沉香听后反而更没主张,从小听惯命令,忽然翻身做自己主,她着实难适应。
“缎织坊的云锦,西蜀永定城邱家的流影缎。”虚生抽出绣线,低着头观察良久,没有头绪,他忽然灵光一闪,举天细瞧,立刻恍然大悟,欣喜拊掌道:“原来是湘阳城老周家的银彩线。”
虚生的举止怪异,周围很快安静下来,目光全聚到他身上皆是困惑,他全然专注在缎子上,两指夹着碎布久闻,“秋昙夜……”
握住虚生的手指凑到鼻尖,怀明墨反复闻了许久,直到虚生硬抽回手,他颇佩服道:“没想到你连女人的胭脂香粉都了若指掌。”
虚生玩心顿起,使坏叹息道:“窑子逛得多了,我还能不清楚这些姻脂水粉么。”
怀明墨果然气得牙痒,恨不能咬上虚生嘴脸一口,气恼地甩手爬回马车。黑面首领惊呆地看全这戏,转瞬绷住脸,弯身恭敬地退到边上,
“沉香过来。”虚生摸着额头,神色疲惫,冷声道:“方才我说的那些,你全记住了?派人着手去查,近来有哪些京里的妇人买过,其中又有哪些曾去过季家老太太的寿宴。我倒要看看这莲心慧姬,还能藏多久。”
第86章 第86章
为着安顿小满,一行人只好先绕道跑趟藜娘那儿。除了无月夜外,平常的日子极少有人会来这荒僻山野,三月底气候渐暖,山里蛇虫鼠蚁频繁可见,眼看快到四月初的无月夜时,藜娘便领着酒馆里的小厮仔细打扫客栈里外。
藜娘叉腰倚靠着墙监督,听到轱辘驶来的车马,还以为是哪个急躁的江湖客,走到客栈外正撞上虚生正下马车,先眨眼愣了片刻,回神忙不迭让小厮去打理客房。
“就是这丫头吧?”藜娘听过小满的故事,仔细打量她,黝黑的肌肤十分粗糙,手指关节宽大,看便知是常年劳作的结果,可见小满山野丫头一枚,目露仇光若隐若现,眼神倒是清澈实诚,藜娘甚是喜欢小满,掩嘴轻笑道:“楼主带来的丫头,没差的。我刚巧这缺个丫头做细活,收个多张吃饭的嘴,倒也养得起。”
小满讨厌被人像货品一样地打量,轻咬下唇,愤懑道:“虚先生,我只想学武为婆婆报仇,不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既然沉香姑娘不愿收我为徒,我走便是。”说罢,小满作揖就要走。
刚走出两步,小满忽觉左右有数十只竹筷飞出,从她擦发而过,斜插进大门框里。她没当回事,走到门边,想打开紧闭的门,才发觉怎也打不开,她再到门旁细瞧,惊诧地发现原来是竹筷左右定死了门。
没回神时,她听到身后虚生淡淡道:“人各有志,留着也只会生怨,放她去。”
藜娘外头睨眼目含柔情的怀明墨,娇媚地笑说:“是,属下遵命。”抽出余下两支竹筷,藜娘手腕一动,掷出打在门缝间,只听“吱啪”一声,门旁的小厮打开客栈大门,礼貌地对小满做出驱客的动作。
莫说小满愣了眼,连辛里几个也看得傻眼,方觉自己从前自大,更是感叹无知楼里藏龙卧虎。藜娘柔媚地站起身,矫揉造作地伸了个懒腰,对虚生淡淡一笑,等得默许,扭着杨柳细腰回屋,全懒得回头看小满。
怀明墨已然有些见怪不怪,揶揄道:“难怪你这楼主敢满天下惹事,我要手里有你这一半高手,也定横着走。”
骆辰奇道:“无知楼这么多高手,怎么没个在武林行走,别说闯出名堂,就是名号都没有。”
“俗。”手撑着脸颊,虚生拿了块臧丽面前的点心垫肚,含笑道:“但凡武功登峰造极之辈,就非得在江湖排个名号出来吗?不是每个人在意这些浮名的。”
习惯遭到奚落,骆辰挺直起腰杆,挑衅道:“我就是俗人,不像妙僧名满江湖,却不以为意。”
怀明墨噗嗤捧腹笑出声,听着身边虚生拨动茶盖砰砰作响,就要发作时,屋外赶来个送信的汉子,他匆忙闯进,看见虚生脸色吓得两脚一绊,面朝地扑倒,不过他反应极快的接住飘落而下的信,“顾姑娘来了信。”
沉香弯身拿起信,背对虚生轻吹走灰尘,撕开信封,扫阅过信中内容,冷笑道:“楼主,竺苓那儿来信,说是已经抓到碧瑶,现在人关在汉宫春,她来问楼主该如何处置这叛徒。”
“蝴蝶君现在在哪?还没有来消息吗?”虚生的气息有些浑,明明是动了气,却是在怀明墨面前勉强忍下来,平静道:“碧瑶嘛,让竺苓派个人把她送到这来。”
对虚生的行径,沉香已是见惯不怪,领命让送信的汉子跟自己出去,虚生也不去看别人脸色,冷眼瞧着在门边的小满,淡漠朝门边小厮道:“送这位姑娘下山。”
小满灵活地摆脱那小厮,窜到虚生面前,眸中泛出希冀,“我愿意跟着藜娘。”
藜娘站在拉开房门,走到廊上娇声道:“楼主,我藜娘教不来傲气的丫头,您还是另请高就吧。”
小满姓子里股蛮劲,认准的人不会轻易放弃,哪是藜娘一句话赶得走,十五的年岁正是无畏的时候,她又从小跟在婆婆身边,三岁时就在学识人的本事,所以立刻看出藜娘的脾气是嘴硬心软。她的眼珠子轱辘直转,拿出哄婆婆的工夫,仅用两天就把藜娘给哄住,藜娘再没说把她扫地出门的话,倒是一天里带个半日在身边,带她熟悉客栈的事物。
在自己地盘,虚生显然比在外自在,每日天刚破晓,他便阅一遍新送来的书信,吩咐下去命令,便种养起他派人去无知楼搬来的稀花异草,客栈后院有间单独辟出的小屋子,里头飘满酒香,几丈外就能勾起酒鬼的馋虫。
“那婆婆是你故意放莲心慧姬出手的?”压在心口多日的疑问,这日四下无人,怀明墨沉着脸开问。
虚生斩钉截铁道:“不是。我若告诉你,她是自戕而亡,你信不信?”
怀明墨静了半晌说:“她……为什么?”
虚生摇摇头,目光悠远地眺望被薄云遮了半片明媚的天际,慢慢说:“莲心慧姬是想杀她,可莲心慧姬到那时,婆婆已经死了。我手下的人比莲心慧姬早片刻到,恰好看到婆婆自戕的一幕。我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话我没半点掺假的成分,信或不信,随你。”
怀明墨从酒壶里倒出小半杯,一饮而尽,桃花香留在齿颊间,鼻尖仿佛闻到春雨独有的芬香,他是头一回品尝虚生的酒,仅那小口,顿时明白那些好久人,不远千里只求喝上口的缘故。
“你为什么不告诉小满真相?”怀明墨晃着酒壶,酒香挥发到空气中,飘香四溢。
“告诉她?为何?”虚生不乐意地蹙眉,像是个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物,“有人与我同仇敌忾挺好,反正我不会告诉她。”
雨桃醉的后劲颇足,怀明墨甚少饮酒,只是一杯,便有些头昏薄醉,皙白的脸浮着红晕,吐气含桃香清甜,“你就是嘴硬,明明怕告诉她,她没了恨意,会跟随婆婆的姓子,回去守墓,到时你鞭长莫及救不了,所以你索姓编个谎骗她,等莲心慧姬伏诛后,再告诉她真相也不迟。”
虚生夺过酒壶,替他斟满,“喝你的酒,才这么小杯,就已经醉话乱说,喝死你算了。”
院里气氛先是一滞,两人憋了口气,忽地低头轻笑出声,哪知这时客栈里走出个膀大腰宽的糙汉子。
没眼力的朝虚生走来,这粗汉子自恃武功还不错,见院里是个文弱书生和个花和尚,全不放眼里,他抓住虚生手腕夺下酒壶,嘴里还没个干净,“他娘的,这臭和尚手怎么跟娘们似的。”
虚生最见不得人糟蹋自己的酒,看那大汉仰头往嘴里灌,上前一手打起酒壶,大汉哪肯罢休反手就是拳打虚生后背。
“小心!”怀明墨冲上前一把拉过虚生,与那大汉对了两招。
“武功不差啊。”大汉拔出重剑,目露凶光,朝怀明墨斩去,嗤鼻道:“大爷来会会你。”
怀明墨一个侧身后退,躲开大汉的攻击,抽出腰间折扇用流水剑应付。大汉起初就想吓唬怀明墨,没想这看似文弱的书生,武功却是上乘,这下子怒火直烧冲上脑门,手中的力立时没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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