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人尝试,不管他们进去前有多风光,进塔后的下场都是相同的——被永远的困在那千机塔里,生死不明。
于是千机塔又被人称作吃人塔,名头响亮,人人望而却步。
隋简道:“那赫东南又是如何将解药放进那吃人塔中的呢?”
冯润道:“也许……白玉山庄的祖上曾留下千机塔的图谱,又或者,千机塔的秘密只有历代庄主知晓。”
隋简冷漠道:“赫东南如此废物,即便给了他图谱想必他也是看不懂的,可惜——”
冯润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惜那老贼昨夜已经被祝麟穿胸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今后也就无人知晓千机塔的秘密了。
这么说来,想必那千机塔也并不是天衣无缝的,若解药真在塔中,不管其间多凶险,他都必须走一遭。
其实隋简听冯润说起戴面具的人之时,心里已经有九成把握那就是祝麟的解药,祝麟还开玩笑的跟他抱怨过武林盟随意处置他的解药,如今看来,这哪里是随意处置,分明是放到不能再保险的地方了。
隋简眼帘半垂,想起祝麟的状态,对冯润道:“此事先别和同我一道的少年说起,待我先去探探千机塔的虚实。”
“少侠万万不可!”冯润大惊失色道:“那吃人塔伫立这些年,多少人进去都无一幸免,你又怎能孤身前去?”
“还记得我昨天说的么,”隋简莞尔,眼角眉梢都透露出锐不可当的锋芒,“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毫无破绽的。”
“就这样,等屋里那人醒了,你只需说我去采买些东西,马上便回来。”
冯润见劝不住他,心中还是担忧,只想着待会还是要与他的同伴实话实说的。
隋简说完转回身拉开房门,眉头狠狠一跳。
只见祝麟发丝未系,就这么凌乱地散落在肩颈和胸前,他脸色有些发白,懒洋洋的斜倚在门边,盯着隋简的眼神却如寒潭般冰冷。
他唇角勾起刻薄的微笑,轻言细语道:“师兄,你想去哪?”
隋简方才无知无畏的劲转眼就没出息的泄了个七零八落,拼都拼不起来。
他瞧祝麟的皮笑肉不笑,也不知他都听见了哪些,只好讪笑道:“去买些东西。”
祝麟点点头,云淡风轻道:“去吃人塔买东西,买什么,骨头么?”
隋简:“……”
得,这是全听见了。
祝麟不再看他,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两人,在王霞身上逗留的时间长了些,把女孩吓得话都说不出,如被天敌盯住的兔子般瑟瑟发抖,直到冯润将她拉到身后藏起来才作罢。
“跟我回房。”
天清日白,荆昌城郊外客栈的天字号房却门窗紧锁,阻隔外界的全部声响,连床帐都放了下来。
隋简脸侧贴在床上,两颊绯红,骨节明晰的手指攥紧身下的被褥,忍不住喘息道:“你……慢、慢点。”
祝麟低下头来亲吻他的蝴蝶骨,默不作声的加快了速度。
隋简逐渐双眼涣散,被动的承受对方给他的惩罚。
他自知祝麟不会那么轻易饶过他,便将快要溢出嘴边细碎的呻|吟都无声吞了回去,只无神的盯着自己与祝麟缱绻纠缠的发丝。
一滴汗水从祝麟尖尖的下巴滴落在隋简的背上,隋简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只听祝麟讥诮道:“师兄好气魄,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自己去探千机塔,这会怎么就没动静了。”
隋简将头深深埋在枕头间,装哑巴装到底。
假如他当时知道祝麟在偷听,打死他都不会说出那些话,只会直接行动。
祝麟眯起眼,凑近到隋简的耳畔低沉道:“知错了么?”
我有什么错。
隋简心中委屈,倔强地摇摇头。
祝麟停下动作,趁隋简没缓过劲,将人翻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隋简如脱水的鱼般惊喘出声,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祝麟不依不饶,单手攥住隋简的两只手腕压在他头顶,另一只手轻柔地摩挲被对方紧咬的可怜的唇瓣,深邃的眼眸紧追对方的视线不放。
与平静的表象不同,祝麟五脏六腑都快气炸了,他近乎咬牙切齿道:“师兄就从来没考虑过,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祝麟说着,将头埋在隋简的肩颈处,偏过头泄愤地咬在他的脖颈上,恨恨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这一口既疼又麻,隋简被他咬得眼角猝不及防飙出几滴眼泪,倒一吸口凉气,终于忍不住低声辩解道:“我何尝不是。”
祝麟抬起头看他。
隋简撇过眼,沙哑道:“你昨日……不太对劲,我不放心你这种情况下去那吃人塔,才想先自己去看看。”
他殷红的唇瓣翕动,小心眼道:“我又不像你,招呼都不打便能消失许多年,我向来说到做到,说一会回来,定会回来的。”
祝麟紧盯他的侧脸,眨了眨眼,握住隋简手腕的指尖微微蜷缩,突然捏住隋简的下颌将人吻住,复又热切地动了起来。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祝麟心中的花海骤然被轻风掀起层层波浪,迎面拂来芬芳扑鼻的花香。
隋简从未与他说过那些风花雪月的情话,连表白也只一句“看上你了”,因此祝麟总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专横霸道,让他没法逃脱,才勉强与自己在一起。
然而他怎么就忘了,隋简又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软柿子,无相功虽然难逢敌手,但鲲鹏剑也不是吃素的。
隋简若不是真心实意的心悦自己,又怎么会让自己几次三番对他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到底是他关心则乱,有眼无珠。
他的师兄总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情绪,眼盲耳聋也好,黑灯瞎火也罢,每次都是。
他的师兄分明一向如此紧张他,分明早已彻底将他放在心上。
他的师兄总是这么软这么好,教他如何放手。
他本深陷阿鼻,如今却又自私地紧抓着他唯一的光不放,若不想将那道光一并污染,为今便只有将地狱削株掘根,别无他法。
作者有话要说:
emmm,祝麟为啥总喜欢咬人呢?
他本是狼,被师兄驯化成犬,咬人大概是保留下来的本性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苦了师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8章 入塔
翌日。
凌乱的床铺上,一只修长的手尚带些迷糊气胡乱向旁边探去,身边被褥冰凉,与他躺在一起的人早就不见了。
嗯……祝麟呢?
该不会……那狼崽子自己跑去千机塔了吧!
隋简瞬间被吓醒,猛地坐起上半身,起到一半腰间陡然传来不可忽视的酸软。
他浑身僵硬,又缓缓的以一种腚朝天的不雅形象趴了回去。
“嘶——”
隋简侧脸贴在枕头上,龇牙咧嘴地咬住被子的一角,颤巍巍摁住自己饱受摧残的老腰,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混账东西。”
天字号房门被打开,祝麟在门口踌躇片刻,眼波流转,瞧隋简趴在床上摁着腰,居然还很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
隋简听见他的脚步声,心下松口气,又想起自己现在这副尊容都是拜他所赐,苦大仇深的把头转到另一边,端的是看也不想看对方一眼。
祝麟轻飘飘走过来侧身坐在床边,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伸手为隋简按揉起腰来。
隋简本想有骨气一点躲开他的爪子,奈何狼崽子使的力道适中,按得他舒服的眯起眼。
他心里没出息的想:“我做什么与自己过不去呢。” 便随祝麟去了。
“师兄别生气啦,”祝麟语气软绵绵的,做足了认错的姿态,“我也是一时情急,怕你出事才——”
他边说边觑了眼对方,见隋简如老僧入定般,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委屈巴巴的继续说道:“才对你那么过分的。”
隋简缓缓把头转过来,单手指着自己的腰,神色木然道:“你这到底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不出事?”
祝麟抿起唇,低眉顺眼的继续给他按摩,活像个挨丈夫训斥的小媳妇。
若不是对这“小媳妇”昨日干得混账事心有余悸,隋简差点就信了。
隋简深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起不来床的是他,罪魁祸首反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昨天你在门口听了多少?”
祝麟眼帘半垂,淡淡道:“昨天你一动我就醒了。”
那便是全听见了。
隋简道:“那千机塔……”
祝麟猛地打断他,“我可以去!”由于太激动,他手上力道一时没掌握好,直把隋简捏得“哎哟”一声。
祝麟手抖一下,下意识站起身,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头,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和昨天咄咄逼人的那个判若两人。
真要命。
隋简气若游丝道:“明日,我们一块去。”
祝麟还敢说什么呢,当然是隋简说什么是什么了,只要他能与隋简时时在一起,怎么都行。
千机塔矗立在距离荆昌城正北方七里外的一片荒芜之地。
据说这附近原有不少人家耕农,但许是千机塔杀气太重,塔中亡魂无数,从某一年开始附近的农田接连颗粒无收,农户被迫搬走,这里便渐渐成了片无主之地。
千机塔从远处望去通体呈黑色,高耸入云。离近了方才仔细观察到,塔身的那层黑色竟有些像干涸多年的人血,到处透露出诡异不详的气息。
站在塔下向塔顶望,一眼望不到顶,且整座塔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隋简一开始设想的从外面直接爬到塔顶取解药便行不通了。
冯润亲自带二人来到千机塔下,他也是头一次凑这么近观看这座远近驰名的“吃人塔”,光是站在塔外瞧着便已觉得毛骨悚然,不免神色担忧的对隋简道:“少侠,你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我看这塔十分不好相与。”
隋简还在来回来去仔细勘察这座千机塔,暂时没空搭理他。
祝麟在一旁无所谓道:“它好不好相与并不打紧,我又不打算娶它。”
冯润尴尬的一哂。
从外面看这座塔的确毫无破绽,隋简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回头对冯润拱手道:“多谢带路,你就此回去吧。”
冯润摇摇头,坚定道:“我就在这里等大侠出来。”
隋简心情沉重,只对冯润说了句“随你。”便和祝麟一道踏进这座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千机塔。
千机塔一层无门,二人甫一入塔,身后传来隆隆巨响,一道石门从塔口处四面八方聚合,瞬息间就将这唯一的出口堵死。
祝麟道:“小心,已经触动机关了。”
他话音刚落,昏暗的塔内,四壁上噗噗声响起,有烛光顺着塔壁四周一溜烟自动燃起,眨眼便将塔内情形照亮给闯入者观赏。
祝麟感兴趣的打量一侧的烛光,对隋简道:“好像是尸油。”
只见这第一层正对大门方向,处在中间位置有座两人高,合抱粗的雕像,雕的是位慈眉善目的仙人。雕像脚下均是已经变成骷髅的尸骨,满满当当铺了一地,如果不考虑他们都是已故之人,竟也让人觉得这个场景有种诡异的震撼。
隋简鼻尖动了动,对祝麟道:“味道不对。”
祝麟向前走到骨堆旁蹲下身,仔细打量地上横七竖八的白骨,嗤笑道:“啧,原来是假的人骨,吓唬人的。看来第一层是个下马威,想让闯入者知难而退,但倘若进到塔中的人产生退意,身后的路又被堵死,定是慌不择路。这里机关重重,死的也能快些。”
他事不关己的分析第一层的机关,最后盖棺定论:“既吓唬了人,又不肯放他们一条生路,由此可见建塔之人有多恶趣味。”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