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内，禁止喧哗 作者：猎人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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氵朝生推门进去后，寻舟就靠在门边等着。他顺着缝隙望到了氵朝生的背影，在弯腰跟朋友说话。
也是在这个时候，寻舟才发现正对着自己的那个角落里坐着个眼熟的面孔，笑起来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
对方也在盯着门口，有一瞬间两人对视上，但寻舟立即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眼底只剩下轻微的厌恶。
直到氵朝生跟林邀说完话出来，寻舟的眼睛才重新注满了温和。
氵朝生如释重负，走向电梯，心情开朗起来：“我下次再也不要随便答应吃饭了，或者吃完就赶紧走。”
寻舟隔着口罩问：“你不喜欢社交？”
“人多就不喜欢，只跟熟人就喜欢。”
“我也差不多。”
“是么……”氵朝生还以为寻舟是那种热衷于聚会的类型，看起来就很随和。
“工作肯定免不了聚餐的，表面上意思到了就行。”寻舟率先进电梯，帮后面的路人按住开门键，“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参加社交，不想去就不去。”
“我不好意思拒绝……”
“对谁都不好意思拒绝吗？”寻舟偏过脸，看着氵朝生。
氵朝生通过电梯门的反光注视着寻舟，抿着嘴不说话。
该不会下一秒就……邀请自己做什么吧？
幸好是他多虑了，寻舟也一直没多说什么。电梯门开后，氵朝生跟着旁人慢慢往前走，却被寻舟伸手握住小臂，向后拉了几步。
氵朝生站稳，听见寻舟说：“还没到一楼呢。”
沙哑的声音里掺着笑意。
狭小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人，氵朝生右臂不敢动，因为还被寻舟轻轻握着。
安静的几秒内，氵朝生听见寻舟咳嗽了一声，然后疲惫地深呼吸。
感冒很难受吧……氵朝生不由得担心起来，他第一次对别人生病这种事产生明显同情。想了想，氵朝生说：“我那里有感冒药，很管用的，吃完睡一觉肯定能好。”
寻舟瞥了他一眼，“没事，我本来就是出门买药的。”
“那你吃饭了吗？”氵朝生几乎是出于本能问候，“我晚上准备熬汤来着，要不给你送……”
话还没说完，氵朝生的声音就惊讶地戛然而止。他心里一沉，再望向反光的电梯门时，就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右手正被寻舟握着。
男人的掌心温热，汲取着他的冰凉。
“今天这么关心我？”寻舟五指收缩了一下，轻轻捏着氵朝生的骨节。
氵朝生来不及平复情绪，匆匆说：“看你病了可怜而已。”
寻舟愉快起来，电梯门一开就牵着氵朝生走出去，一路走到停车场才松手。
这次氵朝生不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寻舟是在“开玩笑”了，分明就是故意试探他。既然没拒绝，那以后可能就会得寸进尺。
氵朝生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以及内心深处正在叫嚣着的……难以启齿的期待。
路上，寻舟进药店买了几种药，回教师公寓休息。氵朝生则在自己的厨房熬枸杞雪梨汤，做好了就端着锅去寻舟家里。
寻舟一见他就戴上口罩，生怕传染，就算已经开窗通风了也不让氵朝生多待，留下汤以后愣是直接把人关在了门外。
好歹把锅还给他啊……氵朝生悻悻地回去了。
氵朝生收拾厨房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希望寻舟感冒快点好，恢复平时充满精神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状况很不对劲——对寻舟的牵挂度明显超出正常指标了。
可是却一点都不感到困扰，反而还在不停地、不停地回味对方主动牵手时，口罩之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氵朝生终于迟钝地确认下来：寻舟是真的在意他吧。
本该心生慌乱的事，氵朝生居然为此沾沾自喜，甚至猜想什么时候对方又来接近。两个人的房间才相距几米远，他却已经开始期待能和寻舟见面的明天。
空气里浮动的暧昧因子会让他手足无措，可是脑海又清楚自己还想得到更多。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想到寻舟就开始魂不守舍了。
氵朝生以为当下的紧张是错觉，而当手掌覆盖在胸腔上的那一刻，他还是摸到了慌乱的跳动。
——因为。
皮肤下的血液也跟着躁动起来，让他浑身发热。
——因为我也是在意他的。
第20章 入V通知
氵朝生不是没有关注过别人，只是从来没有像这样情不自禁地关注别人。
连冬天感冒这么普遍的事，氵朝生都要为那个男人牵肠挂肚一番，看到对方喝完汤发来附带晚安的感谢短信后，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攥紧了枕头。
隐秘的情愫在他心头蠢蠢欲动，顺着呼吸与血液蹿动到身体各个角落，连睡梦都被孵化得像棉花糖一样蓬松甜美。
原来“悸动”就是如此软绵绵的存在。
寻舟身体好得很快，他屋子里常备着药，都是秦鹭搬走之前留下的。只是嗓子还有点哑，没平时说话透亮了，他上课就只能多布置练习题。
氵朝生现在能慢慢听懂大学英语的基础语法了，原先高中底子不好，很多东西他都是前阵子从头恶补的，还好寻舟给他的参考书非常简单易懂，他只要肯静下心，内容都能理解。
“只错了三道，有进步。”寻舟下讲台挨个批学生课堂作业，到了氵朝生身边时，他干脆坐下来了，“我怎么觉得你写字也变得更好看了。”
“是吗……”氵朝生最近确实有注意练习英文字体，但成果不大，没想到这么轻微的变化都能被他发现。
寻舟又看了看下面的答题情况，最后眼神从书页移到氵朝生身上，以及他旁边脱下的外套。
“今天可能下雪，出门多穿点。”起身时，寻舟漫不经心地提醒氵朝生一句，正像是老师关心学生那般。
氵朝生哪还需要多穿衣服，光是自身源源不断涌出的热量就足以把他烧红了。
只有上课的时候，氵朝生才能没有顾忌地直视寻舟，就算时常对视上，氵朝生也不用担心寻舟会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下课以后氵朝生故意磨蹭着收拾东西，就是想跟寻舟再多一丁点相处时间，又不敢表现出自己是在依依不舍，着实考验演技。
可惜寻舟站在教室窗边打电话，没空注意他，氵朝生只好无奈离开。
“到底哪里适合看雪？”寻舟电话里问秦鹭，“你去年不是常跟你老公冬天半夜出去浪，总有地方印象深吧。”
“我俩都是北方人还特意看什么雪啊。”秦鹭在另一边狂翻白眼，“你想干什么，你又想用这种伎俩哄骗单纯小男生是不是？我看穿你了寻舟！你是真的很、会、作！”
“你不懂，我这是要把每一次相遇都制造出惊喜。”
“冠冕堂皇。”秦鹭冷哼一声，“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地铁二号线向阳路下车，A口出直接上天桥，那边安了很多新灯，还有座爱神雕像，下雪以后肯定很好看。”
“哪个爱神，维纳斯？”
“厄洛斯，估计是哪个领导把他当丘比特运过来了。”秦鹭回答，“不过也巧，那附近很多酒店，你看你俩要是看完雪……”
“不需要。”寻舟说。
他就是纯粹想跟段氵朝生看雪而已。
.
氵朝生则没有太在意下雪这件事。
他已经过了看到雪就兴奋跑出门的年纪了，现在就算看到雪花一点一点从夜空中飘下来，他也能从容淡定地在温暖的空调房里拉好窗帘。
床上的手机振动一声，是谜蓝的消息提示音。
【坐标轴Y】：我们这里下雪了。
“我这也是。”氵朝生一时间还是以为自己跟Y在同一座城市，翻了下天气预报发现原来今晚全国很多地方都降雪。
【坐标轴Y】：冷吗？
“我缩在被子里呢。”
【坐标轴Y】：我也要钻。
氵朝生哑然失笑，随后他心里有种微妙的歉疚逸散开来。
他不像之前那样，每天期待着Y给他发消息，因为有了更期待见面的人；也不会看到Y的随便一句关心就欣喜不已，因为有了更想索取关心的人。
虽然之前Y也说过支持他现实里喜欢别人，可眼下还有一层网恋男友的关系在，氵朝生不由得有种脚踏两只船的负罪感。
不对，明明另一条船他还没买票呢……
氵朝生用力抿住嘴唇，思考到底要不要和Y讲清楚自己最近的心情。可他对寻舟的那份心思是他现在最想精心呵护的秘密，小心翼翼地藏匿在心里最安全的位置，不肯泄露一丝一毫踪迹。
正犹豫着，寻舟的一通电话又让氵朝生从床上一跃而起，不假思索地接通，结果一张口的“喂”就完全暴露了他此时的兴奋。
喜悦根本藏不住的。
寻舟嗓子还没恢复，听起来还有种沙哑的病态：“段氵朝生，出来陪我看雪吧。”
氵朝生一愣，“现在？”
“嗯。”寻舟笑了笑，“你不是说你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么，所以我来难为你一下。”
氵朝生左手不自觉地攥成一团，指尖深深陷进掌心。他终于忍不住跟着寻舟笑起来：“没想拒绝。”
话音刚落，他担心自己的语气轻浮，连忙调整呼吸补充道：“我确实也想出门转转的。”
“我在地铁二号线C口，你从学校直接能到。别打车，路上滑。”寻舟说，“我在这等你。”
氵朝生立刻答应着，看眼时间，不早不晚，现在出门正合适。
把手机移开耳边后，氵朝生想起刚才还没有回复Y的消息，匆忙打了一句“我现在要出门玩了”就翻身下床穿外套。
外面可能有点冷，他不想让感冒刚好的寻舟等太久，出校门后直奔地铁站。
地铁上网络信号不好，他跟Y的聊天进行得断断续续，对方问他这么晚跟谁出去，他只避重就轻地回答是去看雪。
算是所谓“浪漫”吗，可寒风吹拂进领口冻得他瑟瑟发抖时，又忽然让他退缩了。
诸多问题朝他涌来，“见面该跟寻舟说什么呢”“要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吗，还是假装镇定更好”“气温很低，要不要路上买热奶茶给他”“可我又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
……
很糟糕。偏偏是这样一个毫无头绪的自己，即将遇到那个游刃有余的男人。稍有不慎，他的那点心思恐怕都会被对方尽收眼底。
“我下地铁了。”氵朝生踏上电梯给寻舟打电话，“你还在C口吗？”
“嗯。”
氵朝生顺着指示牌找出口，看到“C”就急忙朝某个方向走，结果出了站才发现ABC都是集中在一条过道，分岔时还有新的指示牌没被他注意。
冷静下来后，氵朝生很快发现C口就在马路对面。
他舒了口气，走向人行横道。
等红灯的片刻，氵朝生紧张得心律不齐，绿灯亮起的那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已经飙升到难以控制的程度。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寻舟，氵朝生连呼吸都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甘甜。今晚没有月亮，但他抬起头时却觉得夜空里都是光。
他一边继续跟寻舟通话报位置，一边跟着人群过马路，走到地铁C口时，他几乎没有寻找，就直接望见了几十米台阶之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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