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你垫东西干嘛用图书馆的书啊？”氵朝生不满道。
“我带来的书太厚了，不合适，而且用电脑做课件的时候也得翻着看。”寻舟理所应当地说，“反正这些书放图书馆里也是积灰，我想着应该没人借，所以就先拿来了。”
“噢。”氵朝生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解释，不再多问什么，抱起那一摞书准备离开。
寻舟送他到了门口，又问了一句：“我该怎么称呼你？”
氵朝生悄悄撇了下嘴，不情愿地回答：“我叫段氵朝生。”
“嗯。”
“别像今天那样叫我就行。”
“今天那样？”寻舟思索了几秒，“噢，你是说‘段老师’吗？”
氵朝生听到这个称呼就不自在，瞪了眼寻舟，再次警告他：“别那么叫我。”
“好。”寻舟欣然接受了对方的要求，“有空来我家吃饭吧，随时欢迎你，氵朝生。”
尽管知道这句话只是礼貌寒暄，但氵朝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认定寻舟爱献殷勤。上次请学生吃火锅也是，正好碰见而已，就直接买单了，出什么风头呢。
氵朝生回到对面的公寓里，把一摞书放下，松了口气。
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他了，可是心里怎么一点歉疚感都没有呢？氵朝生琢磨着，也许是因为寻舟看起来太像“那种人”了，才导致别人无论把他脑补成什么样子，都毫无违和感吧。
氵朝生坐下来，掏出手机。
其实他现在还惦记着另一个东西——寻舟的香水。那个瓶身蛮好看，只是味道太浓郁，氵朝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爱用那种甜死人不偿命的类型。
根据瓶子的特征，氵朝生很快就搜索出了香水的款式。他仔细看了看，连品牌官方的介绍都带了“馥郁”“蛊媚”“激荡”之类的词汇，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而再往下看，氵朝生终于发现了这款香水的适应人群：成熟女姓。
什么？寻舟是女的吗？
还没吃晚饭的氵朝生有点血糖不足，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这种荒谬的结论。很快他恢复正常脑回路，有点反感地扯了下嘴角——大男人用什么女士香水啊……啧，骚包。
可能这些姓取向多的人都这样吧。
氵朝生觉得这件事太值得跟别人吐槽一下了，于是登陆谜蓝，给“坐标轴Y”发了条消息：“你平时喜欢用香水吗？”
Y在线，秒回他：“喜欢啊，收藏了很多。”
“那会用女士香水吗？”
看到这个问题，寻舟指尖一顿，不由得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香水瓶。
【坐标轴Y】：也会。
——Y也会？
氵朝生有点惊讶，他还以为对男同姓恋来说，女士香水的味道都难以接受呢。
不对，正常的女士香水肯定都很好闻，Y用的也不会离谱到哪去，也就那个寻舟才愿意让身上散发着杏仁糖拌奶油蛋糕的味道。
【坐标轴Y】：喜欢哪种类型，我推荐给你？
“不用，就是看见有个男的香水是女款，觉得奇怪。”氵朝生回复，“迪奥红毒。”
看到这句，寻舟才提起了精神，烟也换到左手上，右手快速打字：“什么样的男人？”
他觉得这样问还不够具体，又面不改色地多写了俩字：“帅吗？”
很快，寻舟得到了氵朝生看似诚恳的回复——
“一般。”
虽然内心不得不承认寻舟的五官无可挑剔，绝对处在英俊的水准，但要让氵朝生主观评价，他还是不想夸那个人。
【坐标轴Y】：你讨厌他吗？
“谈不上讨厌，就是……”氵朝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坐标轴Y】：觉得碍眼？
“对！”氵朝生表示赞同，“也不是不想见，只是不见更好。”
原来如此。
明白了段氵朝生对自己的态度后，寻舟深吸了一口烟。
以前上学的时候，寻舟表面一直维持着温柔稳重的形象，实际上骨子里的叛逆一点都不比别人少。现在长大成人，他的逆反心不仅没随着年龄增长消退，反而还掺上了更多恶劣因子。
既然段氵朝生觉得他碍眼，那么他偏要再得寸进尺一些给对方看。
.
近几日寒流来袭，温度又大幅度下降，弓道馆的暖风开着也无济于事。
氵朝生只好在更衣室里磨蹭，耗半天才穿着单薄的弓道服出来，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后立即打寒颤。
寻舟今天也在，看到氵朝生后，他欣然一笑，说：“基本动作和瞄准都练熟了，馆长说我可以过来找你来射标准靶。”
“哦。”氵朝生浑身发冷，又不得不在寻舟面前把背挺直。
他倒是还记得那天寻舟夸过自己来着。
“可以给我先示范一下吗？”寻舟问。
“哦。”氵朝生不愿多说一个字。
两人距离稍微靠近了一点，氵朝生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寻舟今天身上的香水味变了，像是柑橘和茉莉之类的气息。
氵朝生这下就没那么抗拒他了。
“弓给我。”氵朝生说着，伸手去拿寻舟手里的。
“这是我的。”寻舟向后缩了下胳膊，“你的放在那边了，我帮你去拿。”
说着，寻舟就径自走过去，提着氵朝生的长弓回来了。
从外形上看……跟寻舟手里的一模一样。
氵朝生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意外得说不出话来。
“你……”氵朝生总算憋出来一个字，“你这把弓怎么跟我的一样？”
“嗯，我上次不是说了，你这把很帅嘛。”寻舟气定神闲地笑了笑，“所以我就找了很久，总算买到了型号一样的。直心二，对吧？”
氵朝生神色一凛，顿时感到恼火。
“你这人……”氵朝生咬牙切齿，“哪有人会特意去买跟别人一样的东西啊！”
听他忽然拔高音量，寻舟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点尴尬，“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去重新买一把……”
顿了顿，他继续说：“反正这把也不能退了。”
氵朝生：“……”
他懂了，后面那一句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你就留着吧！”氵朝生眼神凌厉得如刀锋，笔直地砍向寻舟，“这把弓好用得很呢！”
寻舟点头，莞尔一笑：“嗯，谢谢。”
——不知好歹！
氵朝生因为寻舟心跳加速了，第一次。
——被他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寻舟：反向走位真刺激!
第9章
要亲自教寻舟射箭，氵朝生是极不情愿的，最多帮他调了下弦，就闪到一边赌气似的不理他。
寻舟并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还积极地发问：“氵朝生，我箭尾不稳怎么办？”
氵朝生不正眼看他，敷衍道：“那你就手卡紧一点。”
“氵朝生，我这支箭上不去。”寻舟没过多久又打扰他，“帮我一下吧。”
氵朝生不耐烦地把自己的弓放在地上，过去握住了寻舟那把崭新的。
“你拿好，别松手。”氵朝生吩咐他，然后把箭架了上去。
调整箭的高度时，氵朝生看到寻舟手部姿势还不够标准，便不假思索地触碰，把对方的手指摆正了。
“瞄准吧。”氵朝生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自己练习去了。
没过多久，氵朝生听见寻舟那边箭离弦的声音，便扭头看他一眼。寻舟正好已经放下了弓，活动几下肩膀。
氵朝生立刻大声提醒他：“别乱动。”
“嗯？”寻舟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射法八节的理论都记熟了吗？”氵朝生说，“最后一节是什么？”
寻舟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残心’，对吧。”
不等氵朝生继续说话，寻舟又把脑海里的理论知识背出来：“箭放出后，身体保持同样的姿势数秒，精神继续保持高度集中。”
“既然知道，你还乱动？”
寻舟回答得理所应当：“我刚才的精神确实很集中，不需要再多摆姿势了。”
氵朝生心里冷哼一声。
真会胡说八道，这人分明是明知故犯，还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氵朝生不想轻易放过他：“那你刚才箭飞出去了，也忘看结果了啊。”
“不看不行吗？”寻舟仰起头，懒洋洋地活动了下脖子，“我是那种箭飞出去以后，不想再看结果的弓手。”
“你……你行，爱看不看吧。”氵朝生剜了他一眼，忍不住嘟囔起来，“瞎抬杠。”
寻舟见他有点生气，心里反而爽快起来。
“知道了，段老师。”寻舟这次态度端正起来，笑容谦逊，“以后我多听你的指导。”
这个称呼瞬间刺激到了氵朝生的神经，可是寻舟现在表情太过诚恳无辜，实在让人不好意思计较。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拿自己寻开心，氵朝生却也只能再次忍下来。
到了休息时间，氵朝生就坐在角落里，抱着手机飞速打字。
跟林邀抱怨完他班的英语老师是个杠精后，氵朝生又登陆谜蓝找Y发牢骚。虽然Y现在头像是灰色，但等他上线肯定就会回复自己了。
寻舟此时也跟他并排而坐，有个位置能吹到空调暖风，谁都愿意往这边凑。
氵朝生给Y发了几句话后，听见旁边的寻舟手机一直响着轻快的音乐，悄悄瞄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玩游戏。
不过这段和弦铃声未免也太充满少女感了，漆黑硬朗的手机发出这种声音，实在跟寻舟的外形气质不符。
氵朝生随口念叨着：“好吵啊你。”
“不好意思。”寻舟很快把音量调小了。
现在林邀在上课，Y也不在线，氵朝生无事可做，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周遭环境。
他双臂抱膝，歪着头百无聊赖地问寻舟：“你玩的什么？”
“恋爱养成游戏。”寻舟缓缓回答，垂头专心致志地看游戏里的文字剧情，“你要玩吗？我给你邀请码。”
“不玩。”氵朝生毫无兴趣，还对寻舟这个品味有点鄙视。
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氵朝生又好奇地伸了伸脖子，看寻舟的手机界面。
游戏里的主角好像之前找某个女孩借了一笔钱，现在人家上门讨债，系统给出了几个选项。
寻舟果断选择“不还钱”。
“你干嘛不还钱啊？”氵朝生在旁边看着，“你看你这好感度一下子降了8分。”
寻舟漫不经心地看剧情，说：“不需要好感度。”
氵朝生不多说话，继续跟着寻舟的游戏节奏看热闹。之后又出现了好几个女姓角色，从姓感御姐到清纯学生应有尽有，可是每次面临和她们对话，寻舟都选择那种最降好感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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