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猫撞上小可爱 作者:大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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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虎知道三眼蟾蜍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这事传出去未必会有人相信,但是……如果有人信呢?
重重叠叠的回音消失后,独角虎用用最后一点妖力打开了石门,石门轰隆隆移开。
他看到一个人族修士蹲在三眼蟾蜍忙着剥皮取骨,三眼蟾蜍的头颅被巨大的力量锤成了烂泥,均匀地铺满圆形大坑。
人族修士很快取出了妖丹,盘踞在妖丹上的青黑剑意冲天而起,回到了它原本的地方,人族修士朝着剑意消失的地方愣了许久,赶忙收起妖丹妖骨妖皮,还有毒腺,真是物尽其用。
他从妖尸上跳下来,从容步入虎穴,独角虎本能地低吼:“人类再敢前进一步,本王……”它说不下去了。
人族修士一身紫衣,持的剑是二阶灵宝,在死气沉沉的虎穴中焕发着勃勃生机,正是它一剑碾碎了三眼蟾蜍的头颅,剑身清寒似水,冰冷地映照着独角虎惨败至极的模样,它仅瞄了一眼就闭上眼睛,宁愿现在去死。
人族修士身上有国运之气,不管怎么说,它们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人族修士在它身边踱了一圈,一把揪起头顶虎皮,强迫它抬起头来,仔细看了半晌,声音冷酷:“唔,还不算无药可救。”
一段小插曲不影响明璜游山玩水的心情,愉快地把秋狩围场风景甚佳的地方玩了个遍,优哉游哉地回了宫。
审讯山大王的报告文书也呈上来了,他暂时放下手头上的奏折,看完文书,在殿里转了两三圈,拿着文书背着手去找张青阳。
张青阳住在沉星榭,沉星榭在东宫花园内,临水而建,秋深满院枯荷败柳,一片萧瑟之意。
悄无声息地摸进沉星榭,看到张青阳在书案上对着一盆细茸菖蒲入神地画画,明璜踮起脚,抬高下巴,看了半天,差点儿笑出声来:菖蒲画得像三岁小儿一样。
偏偏他表情还很认真。
明璜脚跟落地,重重踏出一步,一本正经道:“你这个板刷画得不错。”
张青阳一惊,手劲一松,笔就要落下来,明璜眼疾手快,弹出一道气剑打飞毛笔,闪电般卷走画纸,蹬蹬蹬退后至十丈之外,手腕一抖,装模作样的欣赏,大声赞叹:“不愧是未悔峰天骄的墨宝,菖蒲画得纤细秀美,茸密可爱,我得马上叫宫廷裱师过来好好装裱,百八十年过去,保准能换几十两银子来。”
“你别闹。”张青阳走过来伸手就抢,明璜卷起画纸左躲右闪:“不——给!”
“我画着玩儿的,上不得台面。”明璜还以为自己也花了,他竟然看到张青阳脸庞微红,“你莫逗我了。”
明璜好容易收敛了玩闹的表情,仍旧把画卷收在背后,嬉皮笑脸:“我看着挺喜欢的,你就送我呗。”
张青阳哪里肯听:“我以后画幅更好的。”接着去抢,明璜干脆把画卷丢进了芥指里面,一脸挑衅:“来抢啊!”
张青阳慢慢缩回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罢了,莫张扬出去就行。”
明璜闹也闹够了,大马金刀地一坐,把审讯的报告文书递给张青阳:“你看看吧。”
文书很长,张青阳又看得仔细,明璜百无聊赖,再拿出张青阳的墨宝仔细端详,一看就笑个不停。
报告文书虽长,可不啰嗦。第一点是遗址石门在松云山深处,是近期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征兆,紧跟着万心源亡者出世,似乎存在某种联系。
第二点,由石门进去,便进入了遗址的护宗大阵,独角虎和三眼蟾蜍最开始进入的是剑阵,受了不小的伤,过了一会儿突然变成了毒阵,三眼蟾蜍自恃身怀剧毒,无所顾忌,不想吃了个大亏,无奈狼狈逃出了大阵,三眼蟾蜍为了脱离毒素还付出了蜕皮的代价。
第三点,盘踞在独角虎妖丹上的诡异剑意,剑意凶险顽固,玄衣使的人请了多位能人异士,想尽办法也没能剥离。
单是一座剑阵就如此凶险,简直不敢想象大阵其他的杀阵又是怎样。
张青阳合上文书,明璜道:“要不要我们联手吧,人多力量大。”
联手……张青阳心一跳。
他在云空幻境待了三年多,一出来没在七峰待多久就进了国都,对七峰形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对联手这事没有太大的把握。
“我得去跟师父商量。”
明璜点头:“你也该回去了。对了……”他忽然凑近了,目光灼灼,“你还记得玫瑰露么?”
“……记得。”张青阳眨了眨眼。
“其实我挺想尝尝你的玫瑰露的,可惜那时候宫规严苛,做事又不自由——你还有么?”
张青阳在灵谷时酿了很多,埋在小柳树根下,埋着埋着,他自己快忘了。
如果没有明璜提醒的话。
小柳有了新的主人,每天忙得团团转。张青阳来到甲二三洞府门前,石门紧闭,柳条轻扬。
埋在树下的坛子还在,分量有些轻了。
小柳大概把他忘了吧。
他忽然想起那句老秀才教过的:“士为知己者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无可奈何花落去,燕儿却不会归来了。张青阳抱着坛子,怅然若失。
未悔峰,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春观澜坐在山巅上,发呆,坐姿不甚端正,光看背影感觉特别丧。
他轻手轻脚过去:“师父?”
春观澜如梦初醒:“青阳?你回来啦。”
张青阳在他身边坐下,慢慢把松云山古门的事说了,春观澜静静听着,忽然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张青阳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师父?”
“山乌刚刚通知我,让准备组织弟子,与宏灵国府的弟子一起去某处遗址探秘。”春观澜摸了摸他脑袋,“你呀,不关自己的,什么事都不关心。万无名已经退位让贤了,现在代宗主是山乌。”
张青阳怔住了:“怎么……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
“因为过程太平静了,都没人相信代宗主已经易位。”春观澜用力拧了一下张青阳耳朵,“你都是天骄了,不能总是稀里糊涂的!”
张青阳揉揉耳朵:“万无名怎会甘心?”
“不甘心?天知道北升跟山乌说了什么,一个退位一个上位,皆大欢喜,好得很呐!”春观澜撇撇嘴。
张青阳小心翼翼地问:“那跟国府……”
“已经暗中达成合作关系了,至少百年以内,宏灵不会视重灵为眼中钉。”春观澜意味深长地看着张青阳,“开心不?”
“……”
春观澜认真起来,语重心长:“寻求道侣这个事,越迟越好,你得学会放下。一味沉迷男欢女爱,不是好事。”
“……噢噢。”张青阳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次探秘,重灵和国府各出一半人马,而且因为遗迹凶险,山乌说想请隐峰的旧老出山破阵。”春观澜冷不丁的一句话把张青阳砸得有点懵,“你还要去吗?”
张青阳怔了怔,低眉思索一阵:“去,肯定要去。”
“那你可别后悔,看到他们,尊敬师长的表面功夫可要做足了。”春观澜好像没什么精神,恹恹欲睡地打了个呵欠,“对了,我给你找了两件宝贝,能助你修行。”他在大袖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总算摸了出来,是一幅画卷,一块黑糊糊的砚台。
“山河四季图。神识沉进去可以对修行啊感悟大道什么啊很有好处的。砚台是星昴砚,每早收集无根露水,在砚台里积着喝下去,能加速修行,露水好像也可以用来画符吧。”春观澜又打了个哈欠,“好好用,四季图内的风景与你心境息息相关,别弄脏了。呵……好困,我要去睡了。”
张青阳打开画卷看了会,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的那幅菖蒲画。
画得还真是难看啊。
接下来数天,他一直在练习擒龙术,顺便收集一下星昴砚所需的露水。
他在一株桑树上发现了十几个紧贴在树干上的蚕茧。他摘了一个,抽茧成丝,蜷曲的幼蛾躺在手心上,轻吹一口气,幼蛾舒翅展身,扑棱着飞远。
蚕丝系上食指,他略抬腕部,食指往上一弹,轻柔的蚕丝立刻飘飞起来,在擒龙术的精确CAO控下,蜿蜒着扫过花叶,蚕丝收回时,缀了一串水晶珠,轻轻震动,水晶珠落进星昴砚,犹如雪落湖面,眨眼消失不见。
片刻,光洁的砚面蒙了一层雾。
砚面上终于有了一滴圆滚滚的灵液,未悔峰的寒雾再也无法抵抗东方的晨光,袅袅消散。
张青阳舔了一下,灵液清凉,味道很是奇妙,他仔细感受丹田是否有什么变化的时候,一柄小剑从山下飞来,剑书上仅有二字:“出宗”。
要出发了。他收好星昴砚,腾空而起,向宗门方向飞去。
宗门已经聚集了好些人。
张青阳注意到,此次派出的弟子大部分年纪较大,六成出自未悔,三成出自连华,嘻嘻哈哈聚一块儿,非常放松。他一来,他们立刻停止笑闹,齐齐向他施礼,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连华可爱的姑娘在一心逗她的蠃鱼,看都没看他一眼。
除了弟子,还有数位郁文峰上精研阵法数百年的学师,白发苍苍。
还有三个人。
步光峰天骄安和,气质比张青阳还冷,来了一言不发,自顾自盘腿而坐,掌心与本命飞剑相贴,浑然忘我。
锁孤峰天骄百里舒,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面貌平平无奇,过眼即忘。张青阳扫了她好几眼,总是记不住她长什么样。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她忽然笑了,温声道:“一个劲儿看姑娘的脸可不礼貌。”
张青阳郝然。
北升姗姗来迟。
张青阳看到他,第一感觉是瘦,瘦得几成皮包骨头,叫人怀疑正钧峰没给他饭吃。皮肤是常年埋在故纸堆中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双眼缠布,难道是个盲人?
曾几何时,张青阳以为北升离自己很远。
现在却如此之近。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他犹豫不决,北升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微微转头“正视”着他。他清楚地看到,北升嘴唇翕动,好像在说什么,诱引他上前一步听个明白。
一刹那他好像听到了几个字:“我的戒指……”模糊到一闪而逝,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猝然惊醒:不对!
北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一个照面,张青阳已后背湿透。
他冲他笑了一下:“不错。”又说,“方才如果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张青阳由衷地生出敬慕之情:“请师兄指点。”
“我指点不了你什么,走得都不是同一条路。”北升摇头,“不过你的能力确实有所欠缺,给你本书自己琢磨去好了。”
北升抛给他一本古书,很符合传说中他的风格。
书名《穷微》,是一门破幻瞳术,书页苍黄,有许多细心修补后的痕迹,书角更是压得平平整整。
“算是我祝贺你成为天骄的贺礼吧。”他如是说。
重灵宗的队伍业已聚齐,北升咳嗽了一声,谈笑风生的弟子们安静下来。
他打开一方木匣,匣里盛放着一面晶光灿烂的琉璃镜,食指轻点镜面中心,镜面泛起波纹,一个小东西圆溜溜的脑袋探了出来,他顺势向上一提,小东西飞出了镜面。
小鱼向天上“游”去,躯体越变越大。一尺,两尺;一丈,两丈,变大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膨胀成一头长达千丈的巨鲸虚灵,鱼身鸟翅,身躯透明,阳光在大地上投映出淡淡的巨大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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