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猫撞上小可爱 作者:大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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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
“阿玉,我待你一片真心, 你却弃如敝履!你好狠毒!”
明璜大叫一声大喝猛地坐起,浑身汗透,薄薄单衣几乎要拧出水来。他喘了半天, 心跳渐渐平息, 冷不防抬头看到床幔上映着一个瘦高的黑影, 尖叫着缩到床角。
那绝不是青阳,青阳会直接掀起床幔,低头轻吻他的眼角眉梢。
会是谁,会是谁?钟云呢,殿外的院主呢,还有齐阁老, 翁太傅呢?御前侍卫们呢?都死了吗?
死了!他心里冒出彻骨的寒意。
凝神香被换掉了, 一种陌生的, 若有若无的芳香在殿内弥漫,香中混有腐烂的臭味, 就像……就像母妃下葬那一刻,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材散发着淡淡幽香,混杂着尸体的臭味。
明璜只觉得心慌气短, 想都不用想,这陌生的香肯定有问题。
帐外黑影听到尖叫声,微微倾下身,脸顶动床幔,凸出光滑的弧度,仿佛帐外的人影根本没有五官一样。
救命,救命!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无可遏制的绝望绞断了他所有理智。
黑影直起身,一只手探进来,白皙修长,很好看的一只手,拨开床幔,露出一张本该属于死人的脸,英王的脸。
他的笑容亲切温柔,似三月的湖光水色,俊朗无匹。他柔柔地唤:“阿玉。”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明璜失神喃喃,“你应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是啊,我本来是应该死了的。”英王坐下来,仍是笑盈盈的,“你下手可真狠,我那时候都感觉自己要活活痛死了。我翻遍了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丹药,都是些养颜美容的,一颗有用的都没有。”
他神情悠然:“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我没想到我竟然活了下来,虽然活下来的方式有些不一样……但挺好用的,跟原来没什么不同。”
明璜仿佛骨头结了一寸又一寸的冰。另一种方式……是什么方式?对了,他跟他牵手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指尖异样的光滑冰凉,与脸部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的皮相,是妄相。紫极真眼下的真相,又是何等模样?
他又想起,他在澜韵院中的一幕:身体溃散开来,爬出无数毒虫蛇蝎……
英王笑盈盈地看着他脸色一分分白下去:“阿玉素来聪慧,这么快便猜到了。”
“我死去的地方,是毒阵。万虫噬身,真的很痛苦啊,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要活下去,活下去。误打误撞就附身到了一只虫王身上,真是造化弄人!”
他慢慢逼近,很享受明璜满眼的惊恐:“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不贪求你的皇位,我只要你的心,你却一小点都不肯给我。我所写的诗,都是为你而写,你一首也不看。你要我怎么办?”他表情变得苦恼起来,“你叫我怎么办?”
明璜沙哑地道:“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了,满是戏弄:“哦?”
“你喜欢的人是你的母亲。”明璜再也抑制不住恶心的感觉,一股脑说了出来,“你逼死了你的母妃,又盯上我的妈妈,在她死后又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我长得很像她对吧?”他用力将床头陈放的玉如意丢出去,“滚开!”
英王下意识地避开,明璜看准空当准备冲出去,看到床幔外的景象,顿时脸色煞白,硬生生扼住了冲势,缩了回去。
殿外所有陈设,都好像涂了一层五彩斑斓的漆,扭曲了事物原本的形状,金砖地面上爬满了细小的虫子,如同海氵朝般起伏。丢出去的玉如意早不见了踪影,连一块碎片都看不出来。
英王宽容地道:“你还是小孩子脾气。”目光转向他怀里的枕头,“怎么?想用这个枕头打我?哦!我懂了,我就奇怪他身上怎么会有你的枕边香,原来如此!”他突然目露凶光,“你跟他睡过了?”
明璜瑟瑟发抖。
“哎……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了。你说的人,她们都死了,有什么可说的?以后你只属于我。我很强了,可以保护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大笑着扑上来,一手把枕头撕扯了个稀巴烂,明璜拼命挣扎,少年时的苦训在这时候好像都失去了作用,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威力。
香味越来越浓,浓香中的尸臭味越发明显。
他四处躲闪,御床空间很大,足够他腾挪转让,英王越逼越紧,他迫不得已一脚踏上了满是虫子的地板,那些虫子眨眼间爬满了小腿,他缩回脚大哭起来,几乎崩溃。英王膝行过来,托起他的小腿,虫子纷纷脱落,爬进了他袖子里,他珍惜地低头,想要亲一亲圆如玉珠的足趾,一把木剑突兀地切入。
“死开。”话音未落,青色的火焰舔上了英王的脸,他仰头发出似人似虫的鬼叫。虫蚁烧得滋滋作响,他的身体溃散开,一滩黑水哗啦啦滑下龙床,青色火焰不紧不慢地顺着某人早早设计好的破绽钻进虫躯,一点点烧尽了英王的魂魄。
英王魂魄载体所镌刻的阵法,在张青阳眼中无所遁形,几乎处处是破绽。
有古怪,但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先烧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再说。
没了英王的意识控制,满殿的蛇虫慌不择路地乱爬,窸窸窣窣。明璜哭泣不止,张青阳搂住他笨拙地安慰:“别哭,别哭。你哭,我心疼。”他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他第一次见到明璜哭泣。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明璜抽抽搭搭的,哭得太狼狈,连鼻涕都流下来了,他抹了一把,再次扑进他怀里狠狠蹭了蹭,还咬了他肩膀一口。
“我赶过来,需要时间。”张青阳声音充满愧悔,轻轻抚着他头发,“没事了,都没事了。”他余光瞥到不远处铜香炉边的凳子周围还散落着一地骨骸,一看便知是钟云的,心下不忍,伸手收了他的残骸,一手搂着明璜温言安慰。
铜香炉的香燃尽了。
他抱着明璜走出被虫子咬惨了的紫宸殿,紫宸殿的宫人都死光了,其他宫殿的侍卫宫人却毫无察觉,不能说不失职。然而齐阁老和翁太傅亦是大意,中了极厉害的蛊虫,现在还没醒。
明璜虽说情绪稳定下来了,状态却隐隐有些不对。张青阳知道这是必然,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不大好受,在荒古大殿里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量用来对付英王而消散殆尽,说不上哪里痛,就是浑身都不对劲儿。
明璜在他怀里睡过去了,呼吸缓慢。
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未醒。
新任太医院主仔细检查一番后,向杨知白一拱手:“陛下心神失守,又吸入过多乱魂香,道心崩溃,元婴开裂,神魂受创。恕老夫直言,陛下命不久矣,请丞相着手准备国丧大典吧”
杨知白面部肌肉稍稍抽搐了一下:“你确认,陛下已经回天无力。”
太医院主郑重稽首:“微臣以姓命担保,除非大罗金仙降世,陛下的姓命无力回天。”
杨知白默然片刻:“你出去吧,不许向任何人说起这事,否则。”他眼神凌厉似刀,“一刀刀片了你的舌头!”
太医院主道:“微臣必守口如瓶。”悄悄出去了。
杨知白长叹一声:“你都听到了,打算怎么办?”
角落里的张青阳缓缓现身:“我想带他离开,去找北升想想办法。”
杨知白道:“北升也懂医术?”
“不知道。”张青阳目光转向龙床上的明璜,他睡颜安详,脸颊依然丰润年轻,一点都看不出死亡的征兆,“我有办法治他,但是不确定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杨知白又叹了口气:“如此一来,这可难办了。紫宸殿遇袭,百官惶惶。我费尽气力才压下了消息,你又要带走陛下,这叫我如何糊弄他们。”
张青阳道:“杨丞相为官多年,经验丰富,这点事应该难不倒你。”杨知白闻言失笑,又听他说:“再不济,你宣布他驾崩了也行。”
杨知白霍然变色:“张公子勿要胡言乱语!”
“想要治好他,我得带他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回来。”张青阳淡淡地直视杨知白,“我觉得,宏灵等不起,暗中的魑魅魍魉也等不起吧?”
杨知白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一片死寂。
“你……真有万全的把握能治好他?”
“对。”
“你一去,要多久?”
“不知。”
杨知白愁得不行,甚至想抽支水烟压压惊,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假如陛下醒来了,他可愿意?”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不能不愿意,对吧?”
杨知白捋着胡须:“如此……罢了。”
出城的事宜由江川安排,杨知白一手准备国丧大典,一手准备在一干皇子皇孙中挑选继承人,同时少不了重灵宗的支持——自然由张青阳来联络。
张青阳修书一封,把事情前后说了,飞给未悔峰。
他本人则在一个雾茫茫的凌晨,启明星刚刚升起的时候,悄悄出了皇宫。
灰色马车驶过护城河,慢慢腾腾的穿过大半个国都,一直驶到郊区的永安镇。
张青阳抱着一卷画下车,道:“多谢。”
江川探出个脑袋:“尽力而为。”
张青阳点头,木剑起,一飞冲天。
重灵宗没什么变化。
容海楼第七十三层,其实与抱千阁地下书库相连,同在地底下。
北升在第七十三层睡觉,修炼,在抱千阁书库看书。张青阳去的时候,漫天漫地的故纸堆,散发着浓烈的霉味,他安然坐在故纸堆中,也不怕山积的古书嗵下来把他埋了——在煮茶,用碎纸片儿烧火。
张青阳走过去,摊开山河四季图,小心地抱出沉眠的明璜:“你有没有办法,延命?”
北升先摸了摸他的脉,再拉下蒙眼布看了一小会儿,重新拉上去:“拿纸笔来。”
张青阳拿纸笔过来,北升唰唰写下数行字。
张青阳看了会:“这是?”
北升喝了口新茶:“一门很简单的巫术。”
第70章 扯淡
一门借渡运气的巫术。
可以渡过去, 也可以渡过来。渡过去运气,渡过来霉气, 反之亦可。
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论是渡过来还是渡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霉运都会变本加厉地返回到施术者身上。即便经过北升的改良,仍然能看出字里行间抹不去的黑暗气息。
张青阳没有顾虑, 他渡过去的运气,足够明璜撑到那一天。
即便未来不可捉摸,他只抓住了一点模糊的影像。
他出宗搜寻材料时, 在郡城里, 全城忽钟声大作, 大队郡府官吏素车白马,白衣白帽,嚎啕大哭地从街那头走过来,嚎得十分卖力,惊天动地。
套着丧服的小吏敲锣打鼓地宣告:皇帝驾崩,举国同悲, 郡城需守丧七日, 期间禁食酒肉, 禁止杀生,禁鸣丝竹, 禁办嫁娶,违者斩无赦。一时间估衣店前人流暴涨,白布的价钱一下子涨了好几倍。
礼部定谥号为宏宣帝, 圣善周闻,能布令德。
钟声要敲九九八十一下,响彻全城,惊得飞鸟在天空久久盘旋,不敢落地。
张青阳弹弹画卷:“明璜,你听到了吗,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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