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番外 作者:林语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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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伏在吴肃身上的李昕伊,已经根本听不见童章在说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从树上摔下来后,可能摔到脑子了,有些晕乎乎的。
鼻尖充斥着吴肃身上的味道,也可能是周围松树林的味道,清新的,带着凉意。
身上传来吴肃脊背的温度,也可能是他伤口发炎了,身子热了起来,暖暖的。
这一凉一暖,李昕伊更晕了,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何时下了山。
直到又被换到童章的背上时,才有些清醒过来。
然而李昕伊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清醒呢。
因为背着他的童章,实在是太显眼了,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要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然后李母就会解释:“摘茶叶时从树上摔下来了。”
村里人还是很善良的,没有当面调侃,还催着他们赶紧找大夫来看。
就算想笑也没有当面笑。
李昕伊:“……”
为什么他还没有晕过去。
第22章 花月之缘
李昕伊的腿多是皮肉伤,伤口虽然看起来很狰狞,但是养一养,除了留个疤,不会有什么大碍。
麻烦的是他的右肩膀。
李母请来的大夫是接骨的好手。据说曾有牛犊摔断了腿,在这位大夫的接骨术下,长大以后犁地耕作毫无障碍。
但是此时,这位大夫却说,虽然李昕伊的骨头年轻,愈合度好,可若是骨头长歪了,也是很有可能落下病根的。
他给李昕伊接骨的时候,还顺带摸了摸肩胛骨的地方,把李昕伊疼得眼前一黑,满脸的虚汗。
“就是这个地方。”大夫指了指李昕伊肩膀处,“摔裂了,看样子还没碎。”
李母有些紧张,问大夫道:“我这孩子是靠作画谋生的,他这手,以后可还能画?”
大夫摸了摸山羊须,沉吟了一会儿,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且看今后恢复得怎么样吧。”
给李昕伊上好夹板,又不可这般那般地嘱咐了一通,大夫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挥袖离去了。
因为李昕伊是被人背下山的,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
都不能走了,可见伤得有多重。
这些淳朴的乡人很难想象,以茶树的高度,和树下泥土的松软度,李昕伊要怎么摔才能走不动路的。
毕竟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摘茶叶,把自己摘伤了的。
于是有人就说了,怕不仅是摔了那么简单。
吴阿公听说李昕伊爬树的时候被蛇咬到了腿,在傍晚的时候和吴参一起,提着几斤猪肉来李家看望李昕伊。
得知李昕伊并没有被蛇咬伤后,父子俩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能呢?”吴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嘲讽。
吴阿公甩过去一个制止的眼神,道:“没被蛇咬到就是万幸。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养一养才是。”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李昕伊摔断胳膊以后,开启了他闲极无聊的养病生活。别看他胳膊还拴在脖子上,精神倒比前段日子的萎靡要好多了。
每日招惹狸花猫,玩弄大黄狗,一点也看不出晚上肩膀疼起来的时候睡不着的样子。
弄得李母的心肝儿猫狗看到李昕伊就躲。
李母也有些心惊,一再叮嘱李昕伊老实点,骨头长歪了可难办了。
李昕伊只好老实地坐下来,开始看几年前买的,家里至今还收藏的话本。
“哈哈哈哈。”
屋里传来一阵魔姓的笑声。
李母听若不闻,只是会定时把煎好的药端进屋里,说一句:“趁着药姓还在的时候赶紧喝,别被口水笑呛着,免得咳嗽起来肩膀更疼。”
李昕伊看了别有意思的话本怎么不能和李母分享呢?
于是一边喝,一边嘴上还要不停。苦涩的味道丝毫不影响他说话的兴致。
“话说金陵有名士,姓陆名方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是这相貌,啧啧,被金陵人赞为绝世佳公子。阿娘,你猜这位面目姣好的佳公子做了什么?”
李母向来好脾气,这会儿都忍不住了,道:“你肩膀还疼着,消停点儿吧。”
李昕伊不以为意,接着说:“秦淮河畔,有一位才艺名妓,唤做季湘君。音律诗词、丝竹琵琶无一不精通。而关键是此人有侠气,所交接皆当世豪杰。”
李母道:“这汤药还剩几口,利落些喝了吧。
李昕伊把剩下的药喝完,苦得脸都皱了起来。李母于是塞了几颗红枣干给他,李昕伊连忙塞进嘴里,还要接着说那未完的故事。
“经一个朋友介绍,两个人相识相知,并互相怜惜。阿娘,你猜怎么着,别看这两个人在金陵颇有佳名,却也都是身世可怜的主儿。”
“阿娘?阿娘!我还没说完呢!”
不顾李昕伊的呼唤,李母端起空碗,起身便走。
大黄狗摇着尾巴,也跟在李母身后,毫不留情地走了。
李昕伊:“……”
这一日,李昕伊觉得自己的肩膀好一点了,就是痛起来不再那么难忍了。
他于是向李母打了一个报告,申请外出溜达一会儿,吸一吸五月清新的空气。
五月最好看的就是绣球花了,李昕伊原来也爱这种花。
酸碱度不同的泥土里,能开出不同的颜色的花,而且不管哪种都极为艳丽。
明明单朵看最普通不过,偏偏聚成球状就这么美丽。
李昕伊微微扯了下嘴角,继续往前走,没管周围偷偷打量他的眼神。
他是来找吴肃的,自从那天吴肃把他背下山后,他们又有一阵子没见过了。
嗯,送药来的几次不算,只是略略坐了一会儿,话都没说两句呢。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万一吴肃忙着“破题、承题”等八股大篇,他去了,岂不是干扰人家?
但是感谢一下那日人家费力把他背下山总是可以的吧。
李昕伊这么想着,怀里还揣着他费劲从箱子里扒拉出来的双鱼戏珠的玉佩。
这玉佩妙就妙在,两条鱼是相互嵌合的,那么自然也可以拆开。
不过拆开的意义毕竟不怎么好,李昕伊摸了摸脖子前挂着的蟠螭纹白玉,决定把整的玉佩送给吴肃。
再拐个弯,前面就是吴家的宅子时,他看到了不远处挑着担子的童章。
他提高了一点声音,唤道:“童大哥!”
“心一,你怎么出来了?肩膀好些了吗?”童章问道。
“我还没向童大哥道谢呢,那日多亏了你和阿肃。”李昕伊说。
“嗨,也是巧的,那日我刚出来,就看到李婶匆忙地从杨茅山上下来,神色慌张。还是吴肃主动上前去问的。”童章道。
“阿肃?”
“对的,连郎中也是他叫人去请的,你该好好谢谢人家。”童章道。
李昕伊看他没有要把扁担拿下来的意思,也不多言:“那童大哥先忙着,我这就找阿肃道谢去。”
“那你可要备份大礼。”童章开玩笑道,挑着担子走远了。
“是要备份大礼。”李昕伊喃喃,“不知道以身相许要不要。”
李昕伊去吴家找吴肃,吴肃出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你,你没在做文章吗?”李昕伊难得地结巴了一下,鼻尖又仿佛萦绕着松树那清凉的味道。
“一会儿再做。你,胳膊怎么样了?”吴肃看着李昕伊胳膊上的夹板,问。
“不怎么疼了。谢谢你那日背我下山,还给我请了郎中。”李昕伊真心实意地感激吴肃。
“这没什么,你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和郎中说。”吴肃说。
“嗯,我会的。”李昕伊点点头。
两个人干站着站了一会儿,彼此间都没有说话,吴肃也没有要请他进门的意思。
李昕伊从怀里掏出那枚前年冬天买的玉佩,递给吴肃。
“这个,你收下。”
吴肃接过玉佩,道:“好。”
见吴肃没说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送玉佩,李昕伊轻轻地吁了口气,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东西终于消失了。
他对着吴肃笑了下:“那你忙着,我先行一步了。”
说着转身欲走。
“心一。”
“嗯?”李昕伊回头,见吴肃还站在原地,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日骑着马来你们家的,是谁?”
“嗯?”李昕伊睁大了眼睛,随即想起了方均。
他看着吴肃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原来藏着好奇啊。
于是道:“是一位在处州认识的朋友,邀我去杭州游玩。”
“那你?”
“我肩膀伤着呢,一时半会儿的也去不了,不过我听说西湖确实美得紧呢。”
李昕伊想起杭州,不禁有点怀念起来,想着哪一日真的要去一趟才是。
“嗯。”吴肃点头,表示赞同。
李昕伊突然想起那个还没说完的故事。之前没想起来就算了,现在想起来了,怎么也不能自己独乐。
他觉得吴肃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听众了。
不过门口常有人来来去去,不是聊天的好场合,李昕伊就走到一边的石榴树下。
吴肃于是跟了过去。
李昕伊问:“阿肃,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吴肃挑了挑眉,然后道:“什么故事?”
李昕伊觉得吴肃挑眉的动作十分有趣,不过此时他顾不上在意。就把之前跟李母说的故事又跟吴肃讲了一遍。
“原来两人皆是父母早亡的苦命人,这些年单是把自己养活就吃了不少苦。”
“两人既相知相惜,不久后便订婚了。订婚时,陆方毓取出自己最钟爱祖传的扇子,将扇坠解下来,送给了季湘君。”
“这不合理。”吴肃道,“既是金陵名士,又怎么娶得了秦淮名妓。”
李昕伊以为吴肃说的是“不合礼”,便道:“可见这所谓的名士,也不过虚名罢了。”
他接着说:“后头还有。他们既然约定了大喜的日子,季娘子就给自己赎了身,在秦淮河畔另租了一个小单间,每日绣些香囊和扇套,守着陆方毓送的扇坠子,只等陆方毓金榜题名之日,就是他们洞房花烛之时。”
吴肃见李昕伊毫无感觉地说着什么“洞房花烛”之类的话,自己倒是有些脸热。
他说:“陆方毓若真的金榜题名,多得是有人要给他说亲,哪里还轮得到这位无父无母的季娘子。”
李昕伊道:“正是如此。可怜这位季娘子,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在赎身上面了。再说既是名妓,又正值青春年华,赎身哪里是容易的。不得已,季娘子还欠了金陵另一位公子的人情。”
说到这里,吴肃大约猜到后面的走向了,无非是“负心汉另娶富贵妻,痴心女却香消玉殒”的故事。
没想到,李昕伊却说:“阿肃,你猜最后两个人怎么样啦?”
吴肃:“古往今来,这种始乱终弃的故事多得很,倒也不算稀奇。”
李昕伊摆了摆左手,道:“才不是呢。他们后来在一个道士的点醒下,双双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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