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番外 作者:林语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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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伊看着这破碎又沉下去的信纸,那个麻柳树下的小胖子,他的爱情,他的友情,也同这信纸一样,再也不见了。
且说知县在灌了满肚子的茶水后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衙门,有机灵的侍女见状立刻倒了一杯凉茶,希望他喝了能消点火,莫殃及无辜的人。没料到知县看到茶杯,怒气更盛。
他喝了一口水,觉得自己只是个举人,受上峰的气,受卫老先生的气,那都是他该着的,官场上谁不受气!但他李心一是谁?算哪根葱,居然也敢不给他面子,他是不是太仁慈了,以至于居然敢看不起他!
看到明显气不顺的知县,姨娘们都不约而同地假装自己来了小日子,身上不干净。连知县的妻子也催人去把县老爷的幕宾请来,没谁上赶着找气受。
知县当天在心里发了狠话,却没想到夜里做梦,梦见卫老先生掐住他的脖子,狠命地摇晃他。他从梦里惊醒,发现只是因为睡落枕了,脖子酸疼,才会做了噩梦。他擦了下满额头的汗,轻吁了一口气。
躺在床头,知县揉着酸痛的脖子,怒气是降下去了,可恐惧就像暗夜里的藤蔓,悄悄地爬上了心头。知县想起了梦里青面獠牙的卫老先生,竟然打了一个激灵。他觉得自己昨日太急切了,应该先在卫老先生面前说上几说,再慢慢处置那个狂妄的小子。
终于等到天亮,知县立刻让人把在梧桐村的四个衙役叫回来,他自己亲自提着挑选好的礼物,去卫老先生府上“说上几说”了。
吴肃自从进城以后,每隔五日,就会带着写好的文章去卫老先生府上。
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少年:一个爱穿墨青色直裰,看人先看头顶;一个圆脸细眼,见人先把眼睛笑没了;还一个说话爱绕圈,唯恐切中肯綮。
这三人虽容貌各异,却都是英俊少年,走在路上,背都要比旁人挺得直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学富五车,并且才高八斗。
如果李昕伊在这里,一定会给用一个中肯的词汇来形容他们。
“中二。”
吴肃以前跟着乡里的老夫子学时,也做文章。但是做文章前,夫子先会为他讲解,比如“孔孟之道于社会秩序稳定的意义”,再让他写文章,从各个角度方向去分析这其中的内涵。夫子从不逼迫他每日必写多少,倒是吴肃自己觉得做文章很有趣味,常常写了给夫子看,或者分析给李昕伊听。
这其中,他犹爱分析给李昕伊听。比如他从不打断他,只会笑着看他,眼里满是钦佩和赞许,看得吴肃心里甜丝丝的。等李昕伊真诚地夸赞他时,吴肃甚至还有种再去做上一篇的冲动。
吴肃在信里说很想念他是真的,他现在每日都要读书做文章,困了倦了的时候只要看一眼案几上的“牧童骑牛”彩泥塑,想一想那个惬意地坐靠在树上的身影,便又能使上劲儿读书了。
吴肃写信给李昕伊的时候,其实还有很多的话没在信纸上。他想说他现在爱吃腊肉了,他今天知道了一个字的另一种意思,他想解释给他听。他每天都要作文章,有时没有灵感,就想着李昕伊要是在就好了,常常他说上几句话,就能让他文思如泉涌。
可是吴肃太忙了,忙着往脑海里塞八股的技巧,就是写信的时候也常忘记前一刻的自己想说什么。吴家为了能让他拜在卫老先生“门下”,费了多少他不知道,可是吴家有多少底蕴,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看看卫老先生身边的三位少年:身穿绮绣,帽戴宝饰,左腰系玉,右腰佩香。三人齐齐站在他的面前,那光芒闪动得,能晃花他的眼。
可是,卫老先生批评他的四个“外门弟子”的文章时,他是做得最不好的。
“剑走偏锋。”卫老先生批评道。这样的批评让吴肃惶惑不已,也让他更加勤勉地苦读诗文,苦做文章。
这一日吴肃本带上文章要去卫老先生府上,却被卫府派来的人告知,老先生今日有事,他们这几个学生不必去了。
平白无故多了一日的时间,吴肃没去想卫老先生有什么要事,却想要回乡看看。
自那日给李昕伊回信后,吴肃一直有些惴惴的。他一方面觉得觉得自己的措辞严厉了一些,李昕伊恐怕会生气;一方面又觉得李昕伊这么好的人,他向他赔罪,他肯定会原谅他。
吴肃居住在县城,一直由吴管家照看着。于是让吴管家套好车,自己驾车往梧桐乡赶去。一路上,吴肃满怀心事,面色沉沉。
等吴肃到了梧桐村时,已经接近晌午了,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走得急,竟什么礼物也没有带。
好在吴家妇人们看到这个好些月不见的孙子(儿子、侄子),都很高兴,尤其是吴老太太,看着自己这许久不见,更高更俊的孙孙,满面笑容。只是关怀而爱怜地将衣食住行全都问候了一遍,生怕有哪里不周到细致,让自家孙孙受苦了。
于是大家都不在意吴肃只带了自己而没带别的东西,以及回得突然的事实。
吴肃显然已经在路上打好了腹稿:“孙儿在外由吴管家照顾,无一处不妥帖。卫老先生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孙儿跟着受益匪浅。孙儿此次返家只因久不见祖母、母亲、婶母,还有弟弟妹妹们,心中有牵挂有忧虑,就驾车回来了。一会儿天黑前,孙儿还得赶回去,免得夜路不好走。”
吴老太太一听孙子一会儿还要回去,又是感动又是不舍,她抓着吴肃的手背道:“你这次来得这样急,吃的用的带不走的,我让管家他们给你送过去。我一切都好,有你母亲她们照顾着。倒是你,现在都降霜了,早晚起来要穿厚点,我让你缝的斗篷你这次要带上。读书不可整日在家,也要多出去走走。”
说着,吴老太太还捏了一下吴肃的手背,“你可瘦了好多,都没以前俊了。”
吴肃的母亲和婶母看着自家儿子(侄子)光彩熠熠的双目、越发显得英俊刚毅的轮廓,以及开始抽条挺拔的身子,非常识相地没有反驳。
吴肃还要去见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吴家妇人才意犹未尽地暂时放过了他。
吃过午饭后,众人对吴肃又是好一阵子的盘问。这些农闲时分,整日只在家做女红的妇人们,最不缺的就是对未知的好奇心,以及对八卦的求知欲。
从“卫老先生的长相是否和学识一样广博”、“卫老先生是否真的有六个举人门生”、到“城里的姑娘是不是都比乡下的姑娘好看”,全都问了一遍。
长辈有问,吴肃都耐着姓子一一答了。至于末条“姑娘是否好看”这样的问题,一听就知道是哪个婶母在打趣他的,他也就认认真真地回答“不知道”。
吴母见吴肃拼命忍住想要抖腿的样子,心里偷偷发笑,面上却替他解围道:“阿肃驾了许久的车,又听我们说了许久的话,想是累了。他晚上还要回去,就让他先歇着去吧。”
吴肃终于顺利脱身,往李昕伊家走去了。
吴肃满心想着李昕伊会不会生他的气,会不会摆着一张好看的臭脸给他看,会不会像一只生气了的奶狗狗,不待见你了,就转过身去,把尾巴对着你。因而没去在意卫老先生今日是有什么事,甚至忘了让吴管家去茶馆酒肆打听消息。
但是吴父却敏锐多了,从他能将自己的儿子运作成卫老先生的“外门弟子”,就能看出来。
这次吴父似乎直觉出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来,他甚至顾不上继续骂儿子的日常,当即出门找人商议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的菊花及第一次转学
李昕伊小学的时候,曾上过一所特别奇葩的学校。
包括但不限于国庆节全校学生买菊花、星期一不论冬夏一律六点准时在CAO场升国旗,迟到者将在讲台上罚站一整个上午。
但有件事实在太恶劣了,李爸爸和李妈妈不得不花高额的择校费,给李昕伊转学。
事情是这样的。
李昕伊上二年级时,新换了一位班主任。这位老师不知道是想奖金想疯了还是本来就是个疯子,竟然在期末考的时候,安排全班同学作弊。
成绩好的同学考试坐前面,差一些的坐后面,就这样一对一对地安排着。前面的同学做完了将试卷往后拉,后面的同学就都能看见。
李爸爸和李妈妈一度难以置信,但是他们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于是向校长反馈了这一情况,结果却是:绝无此事。
李爸爸和李妈妈觉得此事事关孩子的品格教育,在这样的学校就读,孩子定然会接受到难以预计的坏的影响,毅然决然地给孩子转学了。
此事还有后续,我们明日再说。
(完)
第9章 神奇技能
且说吴肃一路走向李昕伊家,路上遇见不少和他打招呼的乡人。他能感受到身后或好奇或钦羡或感叹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他的背上,仿佛他因为在卫老先生门下,而盗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贵物宝。
李母正在厨房搅拌给鸡喂食的东西,她身旁还蹲了一只懒洋洋的狸花猫。狸花猫正舔着爪子给自己洗脸。在厨房门外,趴着一条大黄狗,毛色鲜亮,一只耳朵机灵地竖着。
这狗是吴阿公让吴参亲自送的,战斗力强,极聪明,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自从李昕伊远行之后,李母的身边就聚集了这些闹腾的萌物们。
鸡先不说了,它们乖得只会下蛋。要说的是这只狸花猫。李昕伊出走才不过两个月,这猫起码得有三岁了。这只狸花猫不仅是只母猫,还是只有猫崽子的彪悍母猫。
至少“看家护院的好手”——大黄狗就一点都不敢小觑它。
说起战斗力,其实这一猫一狗,说不定势均力敌。虽然在李母的干预下,它们还没有正式地打过一场。
李母非常有眼色地把它们的食盆分得非常开,一只靠东墙,另一只在西墙,差一点就要穿墙了。它们的窝就分得更开了,这只狸花猫现在睡在橱柜顶上,与大黄狗的窝呈斜对角。
这母猫是在一个雨夜里躲进李母家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两个月下来,那雨水的“寒度”就不一般了。狸花猫野外生存能力极强,但这次它刚生产了一窝小猫。小猫身上还是粉色的,眼睛都没睁开,狸花猫不得已,衔着它们,躲进了李母家,随后就在李母家定居了下来。
可以说,正是这些小萌物们,让李母度过了开头最是难过的一段日子,也让她少流了不少眼泪。
吴肃走近李昕伊家时,大黄狗先发现的这个“意图不轨”的陌生男人。门口这条路来来往往的乡人中,并没有吴肃这号人,黄狗开始一级警戒了。
当吴肃越走越近的时候,黄狗瞬间开启了最高警戒,只要吴肃再走两米,今天他的腿就要留下黄狗的牙印和口水印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吴肃也是在乡间长大的,非常懂得这个道理。于是他就站在安全距离外喊李昕伊的名字。
“心一!心一!”吴肃喊道,心想李昕伊会不会又惊又喜地走出来。
黄狗有些遗憾不能第一个在吴肃腿上留下牙印和口水印,于是只能口头警告一番了。
李母听到了黄狗的叫声,黄狗不常叫,于是她走了出来。
“阿婆。”吴肃道,“我来找心一,他在家吗?”
李母显然很喜欢这个才高八斗的少年俊杰,连忙招呼人家进来喝杯水。
“心一他出去啦。”李母说,“这两天都没回来。”
她从橱柜里取出一个陶罐来,不顾吴肃满嘴的“阿婆不用啦”、“阿婆太麻烦了”、“我坐一下就走”,去厨房将温在炉子里上的水壶提出来,给吴肃泡了一杯茶。
“这茶还是和心一一起去山上采的,雨前的茶,很好喝的。”李母说道。
吴肃端着碗,小心地问道:“阿婆可知,心一他去了哪里,又什么时候回来?”
李母叹息道:“正是不知道,所以才忧心啊。”
吴肃更糊涂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心一为何要出去?”
李母于是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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